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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因为娘俩还要用藤椅歇午,遂每晚纳完凉之后,夏氏仍会肩扛着藤椅回作坊去。而何氏则是一大清早出门去作坊的时候,让云锦扛了回去。
好在那藤椅也没多少份量。
不过每回乔明瑾瞧着这娘俩肩扛藤椅来她家的情景,都会想到前世村里请戏班子来唱大戏的时候,村里及邻近乡亲,拖儿带女,或手拎着或肩扛着草席、椅子、长板凳等等的模样。
每回都逗得她笑个不停。
她家里加上作坊也就四张藤椅,后来偶尔吕氏、苏氏及村里其他人过来纳凉的时候,便只能坐在凳子上了。
每回来她家纳凉的人都不会是单个的来,都会携了同伴,或是拖儿带女的来。来的人多了之后,家里的凳子也有些不够。
乔明瑾便又让村里善长编竹席的老人帮着编了两张大大的竹席,每晚都把庭院打扫干净了,把竹席摊在地上,大人小孩围坐着边吃瓜子炒货,边聊天说笑。
好在乔明瑾家的院子里铺的是青石板,不然若像村里的其它人家那样是夯实的泥土,那竹席还得每用一次都要清洗一遍。还真不是一般费事。
而铺在干净青石板上的竹席,等人走后,她和明琦只要把竹席立起来,拿鸡毛掸子掸掸灰,再用湿布稍微抹一下,白天再晒一下,这便好了。还省事。
其实她更想在院里搭个凉榻。
二三尺高,七八尺宽,底下用几根柱子支撑。上面铺着磨得光滑的木板或竹条,或铺草席或不铺。四面通风。比坐在还余留着热气的青石板上舒服。
每晚纳凉时。就一起坐在上面,或坐或躺或倚,仰着还能看到黑幕一样的星空,欣赏那繁星闪烁。
傍晚天边昏黄时。在上面支一方小桌,一家人在上面坐着吃饭,晚风习习,何等惬意。
只是这种凉榻,多是有那闲情雅致的人家,建在花丛中,或是梅林、桃林里。伸着舌头便可尝花露,仰着脸便能碰触到花蕊,置身花海中。可闻花香,躺着或还能感受到落花缤纷,埋身花海……
只是她们家的院子除了几棵不高的石榴树外,并无旁的树了。想着用繁茂的枝叶挡一挡阳光都不能。
又兼之这段时间她忙着核查周宴卿搬过来的一箱箱的帐本,忙得有些昏头。天又热。她也懒怠请人去弄。
秀姐、何氏、夏氏三人听她这番感慨,躺在藤椅上齐齐就笑开了。
“你这丫头就合该是富贵窝里长的。像我们现在能这样悠闲地躺在椅子上吹风看月看星,已是想不到的好日子了。你还能想到那些雅致的事。还凉榻呢。庄户人家巴不得院里有空地能多开几分地出来,也好种些菜或是种两棵果树给孩子解解馋,哪里那赏月赏花的闲情。”
夏氏头枕着胳膊笑着说道。
秀姐听了也笑着点头:“可不是。瑾娘这就是富贵命的。要是往年,这个时候,大雷还在外头打零工呢,而我还带着孩子趁着月色洗一天的衣裳,或是搓些草绳,或是做些农活……做完活倒在床上都能睡死过去,哪里有心情在外头纳凉。”
何氏也点头附和:“是啊。以前这个时候,我会跟婆婆到菜地里转一转,给菜地浇浇水,捉捉虫,然后回来还要准备箩筐等物,隔天天不亮就要起身往菜地去摘菜挑到集里去卖。白天在地里累了个半死,晚上还有其他的活,根本就没有纳凉的心情。也就是现在跟着你过了一年多的好日子,手头宽裕了,也不用在地里辛苦刨食了,身子也养得懒了,这才有心情躺在这里。”
乔明瑾听完淡淡地笑了笑。
她也是无限感慨。一年前的这个时候,她也正愁着生计的事。白里里上山砍柴,隔日顶着晨露进城里卖柴,又一路颠簸回来,水都顾不上喝,又不停歇地进山……日日累得半死。
哪里想过要做一张凉榻来纳凉?
夏氏看了乔明瑾一眼,说道:“这个凉榻搭起来还不是轻松的事?林子里砍上一两棵树,一两日就能搭起来了。让作坊的师傅们帮你再磨一磨,哪怕你要在上面雕些花鸟,也是极容易的事。”
秀姐听了跟着点头:“可不是?明天我就让人给你砍两棵树来。都不用请作坊的师傅,就村里请的那几个帮工就能磨得很好了。现在他们跟着师傅们,可是学了不少本事,再磨练上一段时间,都能独自操作根雕了。就我家大雷,原来就只是个门外汉,这两天我看他雕的那个鱼跃龙门,还用根须做成水波,就是我瞧着都欢喜的很。放在一年前,他哪里有这个水平。也就打打桌子椅子的活。那还只是将将能用而已。”
几个人瞧她一脸嫌弃的模样,都笑了起来。
何氏笑着说道:“大雷那个鱼跃龙门我也看到了,我家云锦还说虽然现在根雕的价格下来了,但那个作品寓意极好,卖到那有准备考科举的人家里,二百两是定有的。”
“真的?”
秀姐高兴地从藤椅上直起身子来。
乔明瑾笑了起来,道:“我那表哥这一年来可是练就了一副好眼光,瞧东西定定价还是不差的。他说能就一定能卖这个价。到时只怕大雷的花红又能得不少了。年底说不准六爷还能升他为大师傅,那花红又能翻个个了。”
秀姐兴奋地扑过来捉着乔明瑾的手:“你没骗我?真能升大师傅?”
何氏和夏氏见她这副模样都笑了起来。
这大师傅和普通师傅那待遇可不一样。
不光是月钱差别大,就是花红也是相差不少。大师傅一个作品花红就能分得此作品利润的一成。
若这“鱼跃龙门”最后的利润是一百两,那大师傅便能分十两。一年哪怕只出两三件作品,就花红也能过得很滋润了。再加上大师傅每月五两的月钱,这一年下来就不少了。
比之岳大雷农忙里在家里忙活那几亩薄地,闲时在外揽些零工,那可是天上地下之别。
不过大师傅也不是那么好提的。就现在作坊里还只有两位大师傅,就是何师傅和吴庸师傅两个人而已。
其他人都朝大师傅卯着劲呢。
其他师傅们因为都住在作坊里,下工后也是在工作间忙活的,晚上也近便地忙活。对于匠师们来说,创做作品的时候经常会沉迷进去,那可真是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而岳大雷最开始不过是一个门外汉,为了不落后于人,他向众位师傅们虚心求教不说,还恨不得也常住在作坊里。
好在秀姐也支持他,家里的活全部揽了下来,让他无一丝后顾无忧。
夜里岳大雷到作坊赶工的时候,秀姐也经常带孩子过去陪他。有时候岳大雷忙时,秀姐也会陪着他在作坊住下了。
乔明瑾看秀姐一副殷切的样子,笑着说道:“你家男人这么努力,这一年来作品也创作了不少。到年底若是达到标准了,看在他那番努力之上,六爷也会提拔他的。”
秀姐嘴角咧得老大,一脸憧憬。
她男人不就盯着大师傅的位子吗?若真遂了他的愿,不只岳大雷本人,就是她们家生活水准也能跟着提高一个档次,到时家里又能多买几亩好田了。
“瑾娘,我真是要谢谢你。若不是你,我们一家还在水深火热中呢。就是长河也不能进学堂念书。现在我家的田都多了好几亩了,大雷还说等攒了钱再多买几亩,我也就不用亲自下地做活了,也请两个帮工,到时我就专管他吃喝拉撒就成。”
何氏和夏氏听完自然也是深有同感,几个人不免又一起忆苦思甜了一番。
几个人说笑了一会,夏氏看乔明瑾多是听她们说,她自己则躺在椅子上噙着笑专注地听,一副娴静优雅的模样。
夏氏叹了一口气,侧过身子对乔明瑾说道:“瑾娘,方才仲尧在你这里吃晚饭了?”
秀姐、何氏等人一般情况下不会在乔明瑾面前提起岳仲尧。怕惹她不开心。
也就是夏氏,看她一个人艰难,父母又不在身边,经常会以长辈的身份关心她一两句。
乔明瑾并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何氏和秀姐相视了一眼,两人心里也是不住唏嘘。
第二百二十八章 现状
在何氏秀姐等人看来,没有哪一对夫妻不吵架的,不吵架的夫妻并不能算是真的夫妻。
而男人也会经常犯错,但是只要他心里还有这个家,就并不是不能原谅的。
在她们的心里,根深蒂固的女子出嫁从夫,从一而终的想法深入骨髓。
只要不是太糟糕,日子还能过,哪怕还只是能凑合,为了孩子,都没人想过要走到和离那一步。
毕竟世道艰难,一个女人身无长物,回娘家吗?兄弟姐妹都有各自家庭了,娘家父母年纪也渐大了,回去也没了立身之处。
一个人出去单过,那日子更是千难万难。更何况可能还有孩子。
就是再找一个人,谁知道又会是什么情况?没准情况只会更糟。
先入为主,半路夫妻要磨合起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瑾娘,你真的要和离吗?”
夏氏看乔明瑾不言,又问道。
要和离吗?
乔明瑾愣愣地,想着她在异世的这一年多的日子……
酸甜苦辣不尽能言表。有彷徨、有失落、有孤独,独独没有伤心。
没有前世剜肉一般的伤心。
捡来的日子,她过得还算随心。
她也想就这么过下去。
世道何其艰难。与前世可以随意在各个城市间换着住不同。这一世,她走不掉也避不掉。
办个女户吗?女户门前跟寡妇门前也没什么区别。
稍一不留神,唾沫星子就能淹死人。与人走动得勤了,可能还会被人误以为这是个暗门。
她来自那个自由的国度,让她关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比死也好受不了多少。
她无意与人再磨合着过日子。前世的伤口还未愈合,轻轻一扯就能看到血肉淋漓。
她也无意去改意什么。她从来就是个懒怠的人。
如现在这样,挂着他人妻室的名头,分居独处,有身份有自由,行事便利。也算随心所欲了。
会问岳仲尧要和离书,当然有私心作祟,也是为了探一探他的态度,当然更多的是不愿再被吴氏歪缠。
也许她换个地方住,离了那一群人,她会过得更惬意些?
只是她又怕孤独,她惫懒惯了,换了新的地方,还要与四邻相处,还要慢慢磨合。了解各自脾性。也不知有没有下河村的惬意日子可过。
岳仲尧爱娶谁爱纳谁。都随意。她只愿保留这个身份。安心过自己的日子便罢了。
只是让她遇上了周宴卿。她熄灭的火,似乎又重新要燃起来。他会是个例外吗?
她不敢去试。
就像过独木桥,她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往前伸着脚。也许往前。柳暗花明。也许一个不慎,也会粉身碎骨……
“瑾娘?”
夏氏三人看她面色哀凄变幻,都不忍问。
过了良久看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由得心急出声。
乔明瑾回过神来,看着眼前三人的脸,有刹那的恍惚。
尔后很快敛了神色,对三人笑了笑,说道:“今天月色真好。”
三人齐齐对视了一眼,各自能瞧见对方脸上的凝重。
只是都聪明地齐齐刹住了方才的话头。
“是啊。今天满月呢。”
“一会回去我都不用提灯笼了。”
几个人又聊了一会,直至月上中天,岳大雷来接秀姐母子,这才散了。
乔明瑾把已经在凉席上睡沉的琬儿抱进房,又撵了明琦去睡。她自己又洗了手脚,这才掀了被子也躺了进去。
月华透过窗纱柔柔地照进来。女儿养了一年的乌发散落在枕上,小人儿在薄被里正睡得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