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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这人一口一个“二哥”的叫,我心里一阵儿欣慰,随后就跟随他们到了太子所在的房间。
这是我第一次亲眼见着披枷带锁的古人,更何况他还是曾经常常耀武扬威的太子爷。
他一见人进来,立马就放眼过来,紧接着却垂下双眼,不再看我。
看着他如此凄惨的模样,我赶忙转头看了看大阿哥和四大爷。见他们两个点点头,我这才慢慢走过去:“太子爷……”
听我如此叫,随即就冷哼着笑了两声:“弟妹,我现在已经不是什么太子了。大哥,四弟,是吧?”
大阿哥听了,立马就很不自在地微微转过头去。我的卷毛儿丈夫却语带哀戚地叫了一声:“二哥!”
见他这样,我心里也一阵儿难受。停了一会儿,这才又轻声对他说:“太子爷,万岁爷一直都很关心您的。他听说您不舒服,所以就派沐莲过去看看……”
他听了这个,先是略略一顿,接着便缓缓抬起头。看他的眼睛里忽地闪出了光,我这才赶忙转过头看卷毛儿同志:“四爷,您的帕子……能借来用一下吗?”
四大爷怔了怔,随后就忙递了手帕过来。
太子终于答应让我给他诊脉,可是……这人的脉象还真是怪,如果不是我的医术有所下降的话,那他就是中了邪。
见我愣怔在那里一动不动,四大爷赶忙开口叫我:“沐莲?”
我听他提醒,这就连忙起身。
刚出来,大阿哥急不可耐地问:“弟妹,二弟的脉象怎么样啊?”
我扫了他一眼,然后又看向我的卷毛儿丈夫。见他一脸沉静的模样,我刚想开口说话,那位徐公公却在一旁躬身笑道:“大爷、四爷,万岁爷要奴才这会儿就带格格过去畅春园,您们看……?”
康熙的谕令大过天,大阿哥得不到我的回应,脸上也没有露出什么懊恼的神色,随即就直接对我们挥挥手:“去吧,别让皇阿玛等急了!”
现在的情形,我和卷毛儿同志根本就说不上什么话。安然地看了他一眼后,我这才语调平平地低声道:“大爷、四爷,沐莲这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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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邪?太子爷真是中邪吗?从脉象上看,他确是邪风入体的缘故。可是一会儿见了康熙,又该如何讲起呢?
虽然知道随后太子还会复立,但对我这个只知结局而不知过程的人来说,在康熙面前,我的言论不能太高调,不然绝对会引起怀疑的。
路上杂七杂八地想了很多,等到了畅春园,我忽然才醒悟过来。康熙找我给太子看病,无非是因为医术。更何况卷毛儿已经暗示性地说了太医院的意见,我一会儿完全可以照着这个说。
至于太子,他虽然劣迹斑斑,但依着“疯者不为罪”的道理,对康熙来说,若想复立的话,这倒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想到了完全之策,那就不用紧张了。沉下心往里面走了一段路,徐公公就把我交给了其他的侍从。
等见到康熙,我却为他的苍白憔悴大大地吃了一惊。
上次见他,好像是在前年的腊月。那时他虽然带着一点儿老态,但却不失帝王的气势。可这一次,他的精神还真是糟,很像手术后醒了一两天的病重老人。如果不是那一身儿明黄衣装,我绝对不会把他现在的形象和记忆中的康熙联系在一块儿。
不等我想太多,他就低声问:“沐莲,二阿哥的病怎么样了?”
听他说二阿哥,我也忙改口轻声回:“万岁爷,从脉象看来,二阿哥的病……有点儿怪。”
“哦?”他愣了愣,“怎么个怪法?”
我低着头停了停,然后才又缓声低语:“奴婢以前给人诊脉时,如果不是急症,大多都能往前推断一个月的身体状况。可是这一次,奴婢实在不敢妄言。”
他听过,沉吟了片刻,接着便向我摆摆手:“你说吧,不管有多怪,朕都要听听。”
我短短地吸了一口气,这就慢慢抬眼虚虚地看他:“万岁爷,沐莲是大夫,鬼神之说……以前是不怎么信的。可刚刚为二阿哥诊脉,那脉象真像是中邪之症。”
太医院怕是早就对康老爷子讲了此番话语,现在他听我再次说起,自然没有太大的惊诧之态,只是认真地又确认了一遍:“沐莲,你是大夫,诊脉的结果,确定就是这样吗?”
和康熙说病情,不能神怯语慢,我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万岁爷,沐莲诊出的脉象,确实如中邪之症。”
康熙见我如此肯定,随即就背手转身。
想了好一会儿,他才又缓缓回身问我:“你既然说是中邪之症,那除了让萨满法师作法之外,可还有别的辅助疗法吗?”
“回万岁爷,有的。不过……”我犹豫片刻,这才慢慢地解释说,“二阿哥现在体虚身弱,最好是用食疗。如果这样的话,时间会很长的。”
康熙轻轻点头:“你说用食疗,那针呢?难道不能用针吗?”
“也可以。”说着,我就故意微微一顿,“万岁爷,二阿哥现在披枷带锁,要施针的话,怕是很难的……”
话音刚落,康熙就眼带怒意地直直看了过来:“你这是在为废太子说话吗?”
帝王就是帝王,康熙一个“废太子”,就让我听得头脑发晕、心跳突突,紧接着就慌忙地跪在了地上:“万岁爷,在二阿哥面前,沐莲只是一个大夫。现在见他得了怪病,心里想的就是如何尽快地帮着治病。现在如此说话,真的没有别的不良之心,还望万岁爷能够明察!”
我的言语快而乱,但他听了,却温声细语地对我说:“朕让人锁着二阿哥,只是为了控制他的疯病。你的言辞既然和太医院的一致,那就起来吧!”
听康熙又叫出“二阿哥”来,我高悬的心这才又慢慢地回落:“谢万岁爷!”
刚站起身子,他就又语调缓和地问:“你说的疗法,一共需要多长的时间?”
我很是恭顺地低下头:“回万岁爷的话,如果食疗、针灸并用的话,十天左右就可以了……”
第一一七章
康熙老爷子虽然派我给太子诊脉,但却只命我开拟了药膳的单子,并没有让我参与实际的诊疗活动。不过,我的话似乎起了点儿作用,当天下午他就命人打开了太子身上的枷锁。
四福晋听说四大爷和大阿哥一起负责看守废太子,似乎松了一口气。但接下来的事却让人目不暇接,如同观看孙猴子的筋斗戏。
因为康熙之前曾让八阿哥管理内务府,但这期间好像出了什么纰漏,于是老爷子大发脾气,狠狠地骂了他。要说老子骂儿子也算不得什么,结果十四阿哥却和九阿哥他们在一旁大力顶撞,上演了一出“父要杀子”乱成一窝麻的闹剧。
原以为事情已经到头了,谁想忽又闹出一个叫张明德的看相人,他说八阿哥面相极贵,日后必成大业,而且还自愿组织江湖人士帮忙刺杀太子。这样的事和八阿哥连在一起,我立马就被轰得外焦里嫩。他那么一个温文尔雅、足智多谋的人,怎么会安排这样脑残的事呢?
皇室丑闻一件连着一件,直到三阿哥具奏大阿哥着蒙古喇嘛诅咒太子的事后,我才敢确信一废太子的事很快就会过去。
但大阿哥的事让康老爷子大为恼火,一怒之下,就把他们这些年纪稍长的阿哥们全部都给圈禁了。过了快一个月,我的卷毛儿丈夫才平平安安地回到了家。
这么长时间没见,四大爷瘦了很多,整个人看起来也很是消沉。现在朝堂一片混乱,局势也有些不稳,所以卷毛儿同志一回来,就赶忙开口问我:“那天皇阿玛问二哥的脉象,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轻轻地笑:“我说太子是中了邪。”(奇*书*网。整*理*提*供)
他愣了愣:“真是中邪吗?那皇阿玛怎么说?”
“确是中邪。”我对他微微点头:“从脉息看,我觉得就是中邪。万岁爷倒没说什么,他就问了问诊治疗法,然后就放我回来了。”
四大爷听了,低着头思索了半天,随后才忽然笑说:“沐莲,昨儿个皇阿玛见我,他还夸你来着。”
我轻轻地冷哼了一声,接着就淡淡地回应:“还夸奖呢!当时我都快吓死了。”
他一脸讶异地问:“怎么了?”
我很是后怕地努努嘴:“他让我给人诊脉,也不早说一声。害得我以为是上次德州的事翻出来了,他想派人赐死我,当时连脚都是软的……”
卷毛儿同志见我满口怨言,先是跟着微微一笑,接着便紧紧地抱住我说:“沐莲,你放心吧。皇阿玛即使知道那件事,他也不会怪罪你的。”
看我一脸不解的仰起脸,他这才轻轻地伸手抚了过来:“皇阿玛说你有大局意识,更是具有大夫的心智品行,很值得嘉奖。”
我很是意外地看看他:“真的吗?”
他笑:“当然了,皇阿玛的话,我还不至于随意篡改。”
我这才淡淡地笑:“太子爷的病能好,其实我也没怎么出力。不过见了万岁爷,我倒是看出他对太子还是非常关心的,不然的话,他也不会立马让人开了锁。”
“是啊,”四大爷轻轻点头,“皇阿玛为了让他早日康复,还特意让人送了御膳过去。”
“是该这样。”我在他怀里动了动,“不管太子的罪行有多大,但他毕竟是个病人。胤禛,这段时间出了这么多让人惊诧的事,你可不要像他们一样啊!”
不知为何,卷毛儿同志听过这句话,眼里忽然闪出几丝愉悦的光芒来,紧接着就很是自信地对我说:“放心吧,我心里自有分寸。”
有关太子的话,也只能说到这儿。
我顿了顿,接着便满是怜惜地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在外面就是没什么好处,看看,这人都又瘦了!”
他低下头吻吻我,随后很是温柔地笑语:“不要担心,这件事很快就会过去了。”
听他也说事情快要过去,我这才彻彻底底地放宽心:“胤禛,你给我买套医针吧!我若是再这么呆在家里的话,医术可真要荒废了!”
“好,好!”他抱住我连声笑答,“我一定寻一套上好的医针,让你好好地为人施针治病。不过……沐莲,你说的鞋子,不会还没有做好吧?”
卷毛儿四大爷忽然提起鞋子的事,我立马就羞赧地躲进他的怀里:“胤禛,明日,不,今儿个我就开始做,一定让你在月底穿上脚……”
他听了,呵呵一笑,紧接着就扭扭我的鼻子:“就知道会是这样!不过我已经回来了,你也不用急,那就慢慢儿地做吧!”
我笑着点点头:“我会做好的!”
真的很想让太子复位的事早点发生,好再安安生生地过日子。可是康老爷子年纪一大,那动作还真是慢得很。
他先让朝堂百官以投票的方式推举新的太子,可是当八阿哥以绝对优势力压其他的阿哥时,这人却冷酷无情地大骂当选人。这样子还不过瘾,最后他连八福晋和良妃娘娘也捎带一并痛骂,说她们婆媳二人一个“嫉妒行恶”,一个“家甚微贱”,一点儿情面也不留。
这两人女人以前虽然从未接触过,但听到康熙这样的言辞,我心里还是有些不满。女人嫉妒是天性,出身微贱也非自己所愿,现在如此损人,怎么说……也有点儿过了。他是帝王呢,这骂人的功夫也是一等一的好,听说八阿哥很快就生病了。
我心里这么认为,但在四大爷面前,我可没胆说出来,省得他又说我对老爷子大不敬,有损他们男人的尊严。
等复立太子的事完全确定后,我的卷毛儿丈夫却被封为了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