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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长风对此类事情一向不感兴趣,虽然经常被人唤作大侠,但他极少多管闲事。他自认为自己没有什么古道热肠,很难将众多人都放在心里。他拉着紫棋欲从一旁绕过去,可是紫棋却是呆呆的立在原地,一双眼睛紧盯着圈中那个墨袍的人,不说话也不动,人如入了定。
尹长风见她如此,也只好跟着看热闹,看见那个墨袍男子时,觉得有几分眼熟,可是又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见过。
那边墨袍男子热心地扶起地上坐着的少年,口中道:“我来替你做主,你若没偷,让她给你赔礼道歉,若是偷了,你将钱分文不少地还给她,然后接受她的惩罚。”他抬头看看四周的人,“大家都和我一起主持公道喔。”边说话,边展开折扇扇了几下。
此时是大冬天,本就冷风嗖嗖,他这再扇起阵阵凉气,那个被他扶着的少年不禁打了个哆嗦,忙伸手拉紧自己的衣襟。
触手处是鼓囊囊的什么东西,少年拽出来一瞧,竟然是方才被自己抛出去的紫色钱袋。他直觉就要再丢掉,可是手腕却被人擒住,那劲道拿捏得刚刚好,正好让他想丢丢不掉。
墨袍公子不看他,侧头对一旁的裘老大微笑道:“这人果然不地道,管不住自己的手脚。枉费你我把他当做良善,还代他说话。”
裘老大不防他会是这种态度,会如此说话,当即接不上话,愣愣地立于一旁。
那女子此时走过来,一把夺回钱袋揣到怀中,想踢那少年两脚,可看了看墨袍公子,又把伸出去的脚收了回来。
墨袍公子扇了几下扇子,提高声音,公事公办的口吻:“好啦,众目睽睽下,果然是他偷了你的钱袋,你想个惩罚他的法子吧?”
“懒得想,你说吧!”
墨袍公子侧过头对少年道:“这位小姐追你追得累了,你应该把身上的钱都拿出来请人家喝杯茶吧?”
那少年捂住胸前的口袋,疑惑的问:“你怎知道我还有钱?这个是我自己的钱,她的钱都在袋子里,我从未拿出来过。”
旁边围观的人终于忍不住了,纷纷道:“偷了人家的钱,人家如此惩罚已经够仁慈的了,你还犹豫什么啊,掏吧,掏吧!”
最终那少年把自己的钱拿了出来,裘老大也不再凑热闹,自行离去。
墨袍公子与那女子说着什么,少年垂头丧气地从人群中挤出来,朝着紫棋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他刚走没两步,那个墨袍公子分开人群追上来,用折扇敲他的肩:“你也跑得累了,一起去喝茶吧!”
他仍垂着头,墨袍公子在他耳边小声道:“去了有好处,钱可以拿回去,你的茶钱我也会一并帮你付了。”
他一惊,抬头望这个奇怪的人。墨袍公子道:“那人和你一伙的吧,看他穿得甚好,你却衣衫褴褛,一定你的所得他要分去多半吧。过会儿,我会周济你一些,你别让他知道,今后不要偷东西了,自己做点小生意,自食其力吧!”
少年大喜过望,倒头就拜。
墨袍公子伸手搀扶,手还没触到少年,却凝在半空中,一动不动了。他终于看到眼前的一对人儿,一个粉袍男子怀中拥着一个和自己穿戴极像的人,看装束应也是男子。那个人背对着他,将脸埋在粉袍男子的肩上,看不到长相。可是他却觉得她身上仿佛有块巨大的磁石,吸引着他的眼球,让他的目光不能挪开半分。
他看得那样认真,没有错过任何细节。
看到她耳朵上小小的耳洞,那里应该挂过他买的碧玉耳铛,水滴状的,走起路来会时不时荡到颊边,曾经让他心襟动摇。
看到因脖颈处的后发际线靠下,即便头发高高挽上去,后脑处也稍稍有些蓬,让她很难显得一丝不苟,却因此可爱。
还看到她抓着粉袍男子袍袖的那只右手,手型纤长,秀气好看,可是肤色却不均匀,一年前烫伤的那么严重,上面一小片一小片微微发暗的斑点就是伤愈后留下的印记吧,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完全淡去?
迎华,是你吧!
他在心中苦涩的一笑,几日前答应秦芸儿陪她来桐荫城的时候就应该想到的,一年前他在这里弄丢了迎华,一年后就有可能在这里与她重逢。只是没有想到居然这么容易,不用踏破铁鞋,不用望断天涯路,只是不经意地一抬头就看到那个让他日思夜想的人。
可是这个人是迎华,那么她身旁那个人又是谁?
他眼光扫到粉袍男子的手,那只手正大大方方地搭在怀中人的腰上。
“寻清,你认识他们?”先前那个狐裘女子走过来,从他身后探出脑袋打量尹长风。墨袍男子猛地转回身,扯了那女子就往远处走。
“怎有个人穿得与你如此像?”
“这世上这么多人,难免会有两人爱好相同。”
女子还欲问,那墨袍公子笑着道:“追上我,就让你挽我的臂。”然后迈开大步往前赶。
女子口中说着:“谁稀罕!”脚下却加快了步伐。
可怜那个少年,惦记着墨袍公子许诺要给他钱一事,生怕二人就这么走掉了了,撒开脚丫子气喘吁吁地追了上去。
第四十八节 抽刀断水4
“是你认识的人?”
紫棋慢慢转过头来,痴痴望着百里寻清和秦芸儿离开的方向,没有回答。她并不是不想回答,而是尹长风说了什么,她压根就未听到。
其实她是想过会再见到百里寻清的,当初她听到云落客栈的掌柜说有个墨袍公子拿走了包袱,她就想到百里寻清也跟来了桐荫城。
她选择不再西行留在这里,一方面是因为蔚子善,另一方面原因连她自己都不愿意承认,在她心里隐隐地希望他会回头来找她,她要为他留着找到的机会。
真是可笑啊,想躲开,刻意去忘却,却偏偏又盼着不期而遇,盼着宿命式的重逢。
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三个月……他没有出现……
慢慢地想起他的时侯越来越少。她曾暗问过自己究竟是她天性凉薄,还是时光无敌?
她有的时候会恍恍惚惚觉得自己真的失忆过,已然不记得过去的十八年里究竟发生过什么。可是……如今他出现了,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过往的一切便都一下子回到记忆中,清晰如昨。原来她根本没有忘记,一丁点都没有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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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那颗星星在对你眨眼睛呢!抬头看看嘛——坐在山上看星星和平地是不同的,这里的星星要离人近得多。”
“华莹,山上挺好的,你别总不开心。我和娘都是你的家人。等我长大了,我一定娶你做我的夫人,那时你就是这个山庄的女主人,你现在就要学着喜欢上它。”
“我要把爹上次捎给我那块碧玉送给王伯,他竟然有办法让你尝不出肉的味道。”
“既然尝不出来都吃了进去,干吗还要吐出来?挑食会对身体不好的,多吃肉才能不生病。”
“我知道你会轻功,可是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抓住它们,胳膊这里……还有这里……都蹭破了皮!这可是我想送给你当生日礼物的。”
“算了,算了,我去寻别的礼物吧。谁说你孤孤单单,不是还有我吗?我会永远陪着你,直到你烦了我为止!”
“可是我还是担心爹会知道,担心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也许你发誓再不踏入前厅,不见我爹。我会觉得安心些。”
“你看,男人对你无礼,你却不懂反抗。你想清楚你是想要男人,还是真的喜欢童寂。如果你不是真的喜欢他,劝你早和他说清楚,省得让他心存希望,伤的更深。我更不想看到上次那一幕,喜欢就干脆投怀送抱,不喜欢索性就一把推开。”
“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你这样打扮起来比先前好看多了。”
“真是人靠衣服马靠鞍,真是……”
“我想让童寂对你好,但是我又怕你真的喜欢他,那样我就像个被人抛弃的孩子。我不能娶你,你就走吧,只要我见不到你,就不知道你又喜欢了别人,就不会难受。”
“那过去的日子呢?过去的人呢?”
“如果能忘记,就都忘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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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话语伴着他各种的表情在她眼前演绎着一个又一个生动的画面,那些画面中的表情有时是稚气而温暖的,有时是忧虑而伤感的,有时是霸道而冷漠的,有时是愉快而羞怯的,还有……很多时候是她看不懂的。
“下雪了。”尹长风扬起袖子遮挡在她的头上。
她就又想起一个画面,那天晚上她和百里寻清坐在屋顶之上,天边挂着一轮月亮,又圆又大,满月的清辉撒在二人身上,点缀的气氛很温馨。百里寻清侧过身来细心的给她系紧大氅的带子,还将她的手笼在袖筒中。
可是他说:“……第二种,换个名字,忘记从前,不要再和山庄有任何瓜葛。”
这句话她曾多次想起,她答应过他的,她不能食言,一定要做到。
“咱们要不先回去吧?”尹长风掸去她身上落上的雪花,征询地问。
紫棋忽然道:“刚刚那个人我不认识,就是觉得穿了一样的衣服,我还没他英俊,所以有几分不好意思。”然后她挠挠头眯着眼睛笑,看着果然有几分不好意思。
尹长风放下遮在二人头上的衣袖,若有所思地望着紫棋。有雪花飞入她的眼睛,就那么轻轻巧巧地绕过睫毛钻了进去,一遇人气即刻融化成水,她却被这么一逗弄,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尹长风伸出修长的手指欲帮她揩干颊上的泪,她却侧开头,喃喃地道:“流出来会舒服些,人家都说雪很脏的。”说完,忽然又惊诧的道:“怎么下雪了?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雪簌簌而落,二人发上眉上都沾惹了些,一时看起来恍如流年暗转,已然白首。尹长风抓住紫棋的手,眼眸漆黑幽深,语调郑重地轻吟:“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紫棋边流泪边笑:“你又在说好听话。好啦,不闹了,走吧!镖局接了趟长途镖,这次由李义押送,如今各处都在下雪,他连一双厚实的冬靴都没有。做鞋子我不会,去直接买一双吧。”
尹长风松了她的手,跟在一旁默默无语。紫棋侧头去看,见他脸上的线条绷得紧紧的,目光黯淡,显然不大高兴,心下顿觉不忍,便柔声问:“怎么了?”
尹长风的声音也透着些别扭:“你自己知道。”
紫棋想了想道:“你不是和李义和解了吗?见面还对他笑来着。”
尹长风嘟囔了句:“他真心待你,所以我也不讨厌他。可是我可以对他笑,但不希望我的女人总对着他笑,还将他脚多大都记在心里。”
其实他今日不开心不止是因为刚刚正在动情地表明心迹,却被紫棋打断,提出要给李义买鞋。还有些别的,他虽不确定,可是依然很介意。
紫棋伸手过来握住他的手,五指嵌入他的指缝中。侧过头来盯着他微笑:“有你在身边……真好!”
十指相扣手心相贴,一样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誓言。
尹长风轻笑一声,阴霾尽散,与她相握的手往前一荡,道了句:“走吧,买靴子去。给你也买一双。”
他走得比她快,袍带生风,有幽淡的兰草气息和着雪扑面而来,馨香一片,使人心安。
他的心意从来都是明明白白的,偶尔带些恣意任性,却是看着诚挚无欺。紫棋心下万分的愧疚,想张口将心中那些个私藏的秘密都讲出来。刚启了唇,一股冷风夹带着雪花冲进喉咙,将模模糊糊出来的一个“我”字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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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已停了,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