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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无赦不解的道:“孝字?”
常玉岚道:“记得费天行曾经在雨花台的石桌之上,用大力手法写了一个孝字,先前,我十分不解这个字的含义何在?”
沙无赦抢着问:“难道现在你已知道这个字的含义了吗?”
常玉岚朗声道:“岂止知道孝字的含义,而且深知费天行的心情。费天行的孝心,只是……唉!”他语意未尽,却深探的叹了口气。
沙无赦一时未语,但他见常玉岚久久没有把话接下去,不由道:“常兄,可不可以说明白一点?”
常玉岚道:“当然可以。沙兄,天下只有父母大似天,费天行的母亲……”
常玉岚又没有把话说完。
沙无赦“噗嗤”一笑道:“常兄,你好像在卖关子,难道有难言之隐,还是对在下有所顾及?”
常玉岚连忙道:“沙兄,你误会了,这只是私人私事,我是从不在背后淡别人的私事。”
‘哦!”沙无赦淡淡的应了一声。
因为常玉岚既然说明了是“私事”,自然不方便再追问下去。
常玉岚见沙无敖虽然没有追问,这轻轻一“哦”之中,分明是并不满意,连忙补充一句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有关费天行母亲的消息。”
话才落音,“常兄!”费天行的声音紧接而起,音调比先前提高很多,显然十分激动的道:“你知道家母的消息?她老人家现在何处?”
常玉岚微微一笑道:“在下从来不打诳语,费兄若是信得过,我们见面之后,当可真相大白。”
“好!”这声好字未了,“咔嚓!”一声,石屋右侧一叠连的三块大石毫不经意缓缓移开,露出三尺来的空隙。
沙无赦一见,迫不及待的向那空隙抢着跨去。
“慢着!”一声断喝,厉若奔雷。
常玉岚也惊叫道:“沙兄小心!”
喝声未了,空隙之中喷出万点寒星,千百个铁钉似“丧门钉”,像喷泉一般喷射出来。
沙无赦惊呼声中,仰面倒退,然而已是迟了半步,顶上束发被削断,面颊上中了三支丧门钉,披头散发,脸上血流如注。
常玉岚连忙上前,扶起沙无赦道:“沙兄,脸上的伤势有没有异样的感觉?”
“没有!”沙无赦的话才落音,那移开三块大石,露出空隙的墙上,费天行探身而出,面色凝重的道:“二位放心,这第一卡是没有掺毒的普通机关。在下这里带的有金创药,皮肉之伤,料来无妨!”
他口中说着,已取出一小包药粉,替沙无赦抹在面颊伤处,又红着脸道:“只怪我事先没有交代清楚,沙兄的性子又急了些。”
沙无赦苦苦一笑道:“好险,要不是我见机得早,此时怕变成了一个人刺猬。”
常玉岚道:“这种机关中套机关,虽然已是老套,但却是防不胜防。”
费天行正色对常玉岚道:“三公子,有关家母的消息,可否见告一二?”
常玉岚道:“岂止一二,不瞒费兄说,令堂已被小弟延请在秀岚上苑,一切安好,请费兄但放宽心!”
“真的!”费天行的震撼,从那睁大的眼睛,吃惊的神色,焦急的口吻可以看出既感意外,又急欲了解详情的心事。
常玉岚微微一笑道:“这是假不得的,在下愿意陪费兄走一趟金陵的秀岚上苑。”
费天行闻言,愕然不语,但双目之中,滴下几滴清泪。忽然扑地“嗵”的一声,双膝跪在常玉岚身前,悲凄的道:“常恩公,天行不孝……”
常玉岚大出意料之外,忙的上前半步,挽起费天行道:“费兄,怎么行起如此大礼来,在下担当不起,快请起来!”
这时,沙无赦已经撕下一幅衫角,将头上乱发绑紧妥当,插口道:“费帮主,彼此可都是性情中人,礼数免了也罢。”
赞天行抹去泪水道:“家母失踪七年,一旦有了讯息,常兄所赐,礼不可废!”
常玉岚道:“此乃因缘聚合,功不在我。”
沙无赦道:“费帮主的孝心,并不一定要感激照顾令慈的常兄,祸根罪魁在掳禁老夫人的凶手。”
常玉岚连连点头道:“大丈夫恩怨分明,沙兄言得极是。”
费天行被他二人一唱一和引动了真情,平静的脸上,一扫先前的悲凄与激动,突然剑眉倒竖,目隐煞气的道:“费某但有三寸气在,一定要弄清楚这杀父辱母之仇,以报家慈养育受累之恩万一。”
常玉岚道:“费兄,只怕未必吧。”
费天行眉头一扬道;“常兄是瞧不起费某?”
“不!”常玉岚含笑道:“在下一向对费兄甚为敬钦,只是……”
他仰脸望着费天行,欲言又止。
费天行急道:“只是什么?”
常玉岚道:“只是……只是费兄必有为难之处。”
费天行道:“父亲深仇不共戴天,有何为难之处?”
常玉岚朗声道:“假若这件事扯上司马山庄呢?’
费天行毫不犹疑的道:“没有例外,我之所以卖身投靠,表面是为了重修龙王庙所需的三十万纹银,骨子里也要借用司马山庄的威风与讯息灵活,打探老母的讯息,二位也许已经看出了些端倪。常兄,家母之事,难道果然与司马山庄有关吗?”
常玉岚含笑道:“是血鹰干的!”
费天行闻听,顿时脸上大变,由红转黄,由黄转白,由白转青,愕然呆在那里,瞪目呆口,像木雕泥塑的一尊神像,久久不能恢复原有的潇洒神情。
虽然,常玉岚没把内中的详情告诉沙无赦,但他何等聪明,已听出了一些来龙去脉,因此插口道:“费帮主,我刚才已经说过,丐帮的老帮主……”
费天行不等他说下去,双手握拳高举,迎风虚划,咬着牙关道:“两位的话,费某已经听到了,是的,大丈夫恩怨分明,两位随我来!”他说完,一弹身,认定石屋闪开的洞中穿了出去。
常玉岚不敢怠慢,腾身衔尾而出。
洞外,原是天然穴道,只是像一条无尽的甬道,不过有些曲折而已。
费天行停下身来,指着地面道:“二位,仔细看地上铺的石块。”
地上,铺设着数不清的石片,杂乱无章,只是,那石片有两个颜色,一种白,一种黑,黑白分明,但是毫无秩序。
费天行不等常、沙两人询问,指头点着地上的石块道:“二位,记牢了,奔走之际,要记着黑白的石片,一个失误,就万劫不复!”
常玉岚道:“如何才能安全?”
费天行道:“黑、白、黑、白、黑黑白,然后是白、黑、白、黑、白白黑,周而复始,直到尽头,千万不能大意!”
沙无赦道:“这容易,黑、白、黑、白,黑黑白,白、黑、白、黑,白白黑。”
常玉岚接着道:“然后又从黑、白、黑、白、黑黑白开始。”
费天行道:“对!走!”
三人都是一世高手,身法之快可想而知。只有数十丈之远,地上黑白石片已没有了。
费天行停下脚步,向身后的常玉岚道:“三公子,眼前这片草地,乃是安全地带。”
沙无赦抢着道:“怎么?费帮主你……”
费天行不理会沙无敖,只顾对常玉岚道:“过了草地,要小心行事。”
常玉岚道:“费兄的意思是……”
“唉!”费天行叹息一声道:“身为司马山庄总管,我只知道那里的一条供做通行的路线。”
常玉岚奇怪的道:“难道这秘道有许多条路线?”
费天行略一颔首道:“没有许多,只有两条。”
“两条?”沙无赦疑惑的问。
费天行指着远处道:“草地尽头有两个出口,靠右边的一个,是我知道的一条路,平安无事,虽然曲折,但通到出口既无人把守,也没有机关,但是,也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常玉岚道:“那就是说是一条平常的地下秘道而已?”
费天行没说话,只是连连的点头。
沙无赦摇头道:“既然如此,我们又不是找不到司马山庄,这条平安地道,不去也罢。”
常玉岚微笑对费天行道:“费兄,那另一条左边的呢?”
费天行道:“惭愧!天行卖身进庄,从来没有进入过。只是据所知不但艰困重重,而且机关密密,步步杀机,只有三个人知道出入的忌禁。”
“哪三个人?”沙无赦劈口追问。
费天行道:“司马长风、司马骏,还有一个听说是一位女性,是不是庄主夫人,人言人殊,在下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烦恼,既没敢问,也从来不问。常兄,即使你疑惑在下,在下也无可相告。”
常玉岚深知费天行所说的是实情。
但是,沙无赦却冷冷一笑道:“费兄,小弟有一句话,想问你,但是,说出来也许有失礼之处,不说出来,如鲠在喉,实在是……”
费天行凝神片刻道:“但说无妨!”
沙无赦道:“我想请问你,费兄,你现在自认为是司马山庄的总管呢?还是丐帮的帮主?”
费天行不由脸上飞霞,红起耳根,双目之中,闪放出棱棱威仪,愤愤之色,双手握拳,分明是怒火如焚。但是并没有发作,只是狠狠的道:“沙小王爷,这是个非常好的问题,假若要我答复你的话,先要请问你,你是回族的小王爷呢?还是江湖的浪荡客?”
沙无赦不由一笑道:“小王爷是名份,浪荡江湖是兴致。”
费天行也道:“总管是权宜之计,帮主是按规矩得来的。”
沙无赦迎毫不放松的道:“小王爷与浪荡客并行不悖。”
费天行抢着道:“帮主与总管因地因时而异。沙兄,你未免看走眼了。”
沙无赦更不客气的道:“当了和尚便不能吃腥,吃腥就不要出家当和尚。”
费天行的眼中已有不能按撩的怒火,高声道:“这一点在下自有权衡,还不须沙探花劳神。”
常玉岚眼见他二人愈说愈不入港,生恐把话说僵,此时此刻身在险地,那可是有百害而无一利。忙陪着笑脸道:“费兄,沙探花他是塞北的爽直性子……”
沙无赦忙道:“费兄,我已把话说在前面,你可是答应过不恼我才问的。”
费天行虽然不愿在此刻节外生枝,发生不愉快的情形,他倒不是对秘道中涉险有所顾忌,他一心要知道自己老母的情况,势必不能开罪常玉岚,因此,他冷冷一哼道:“沙无赦,你占了常少侠的光,否则,我费某不会与你磨嘴皮子!”
“这不是磨嘴皮子,也不是闲磕牙。”沙无赦面色端肃的道:“界限先要划清楚!”
费天行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沙无赦一改玩笑的神情,一本正经的道:“费兄,你若自认为是司马山庄的总管,大丈夫,人各有志,现在我们就是敌人。费兄你若是以丐帮帮主的身份,咱们立场就在一条线上,即使没有我们介入,为了老帮主九变驼龙的枉死,你也该为丐帮的血仇出面。我的言尽于此,其余的就不是我这个化外之民,边疆王子所能表示的了。”他这一席话娓娓道来,对事理交代得明明白白,侃侃而淡,正义凛然。
费天行一时语塞,愣愣的答不出话来。
常玉岚忙道:“费兄,沙小王爷是直肠子,也许他的话说得过份一点……”
费天行急忙伸手示意,拦住了常玉岚的话,十分凄苍的道:“沙探花责备得极是,在下……”他说到这里,不住的摇头,然后才接着道:“一来,在下与司马山庄约定的年限未满,二则,对于本帮老帮主之死,尚未有铁证,三则,司马山庄乃是我的东道主,一日为东,终身是主,费天行冒然反脸成仇,对江湖无法交代。”
常玉岚点头道:“费兄,司马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