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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一念未已,轩车绒幔里已传出声道:“司马骏!你意欲何为?”
司马骏一向自视甚高,尤其是当着常玉岚之前,一扑受挫,怒、急、气、羞,完全失去了外表上显示的一介少庄主拎持,勃然变色,大吼道:“少弄玄虚,藏头露尾见不得人吗?”
轩车内哼了一声道:“大胆!”
有了先前的经验,司马骏不得不先行运功戒备,挫动双掌,揉身们进,一改猛扑突击的身法,像一条灵蛇一般,蜂腰扭动,几个闪烁,人已到了轩车探掌可及之处。
常玉岚一见,忙喝止道,“司马兄!不可造次!”
喝声未落,一声厉嚎,司马骏的人像一道弹簧,本已欺近轩车的身子,乎地飞出五丈,幸而他受伤不重,勉强稳住势子,摇摇晃晃的站住脚步、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半响讲不出话来。
常玉岚一见,急忙趋步上前,因不便用手搀扶,生恐使司马骏过分难堪,只是低声道:“司马兄,你觉得怎样了?”
司马骏出道以来,何曾受过此等挫折,心中又急又气,而且一千个不服,试着胸中血气上扬,如潮汐般的汹涌翻腾,显然是为对方内力所震。
因此,他咬牙道:“常兄,你可知这车内的人是什么路道?”
没等常玉岚答话,车内帘慢掀处,施施然走出一位通身雪白云裳的妇人。
常玉岚心头不由一震,折身道:“门主,你难得亲自离开百花总坛。”
百花夫人似笑还嗔,樱唇启动,带着七分幽怨,三分不悦的道:“还不是为了你。”说到这里,忽然脸色一沉,风目中充满怒火,柳眉倒竖,转面对司马骏,娇声喝道:“司马骏!你年轻轻的不知天高地厚,仗着司马山庄的虚名,横行霸道却也罢了,居然学司马长风的作风,使乖乘巧,做为人所不齿的阴谋诡计,实在不能原谅!”
司马骏闻言勃然变色道:“司马山庄领袖武林,江湖威尊,你报上门派……”
不等他的话落音,百花夫人盈盈冷笑一声,道:“唏唏!领袖武林?小娃儿,你好狂!”
司马骏也抢着说道:“你自问不狂吗?”
“大胆!”百花夫人沉声断喝道,“念在你年少无知,回去对司马长风说,七大之内我会到司马山庄,叫他对我有个交代!”
司马山庄的威望,三十年不减,不但司马长风四个字是响当当的金字招牌,身为少庄主的司马骏,从来也没在黑白两道碰过“钉子”,所到之处,都是被人待如上宾,阿谀逢迎。而令,一招出手,受到了不明所以的挫折,接下来又被百花夫人教训一顿,这简直是比打几个耳光还要难堪。因此,咬牙有声,惨白着脸色,气得上气不接下气,一个字一个字的道:“你!你!你这……你这泼妇!”“泼妇”二字出口,人也虎扑而前。
武家功力的深浅,首在一个“气”字,气定神闲,自然是进退有序,心浮气躁,不免章法大乱,一定是破绽百出。
司马骏的奋力一扑,全是拼命的架势,恨不得双掌一齐拍在百花夫人的通身要害,甚至在掌下立刻要百花夫人肉血横飞,碎尸万段。他这种恼羞成怒,情急拼命的架势,自己是突发难以控制,第三者的眼中,却看得真切。
因此,常玉岚忙不迭横身急飘,探臂拦在司马骏的前面,抢着喝道:“司马兄,使不得!”
但听一声暴吼,司马骏前扑的身于,硬生生被常玉岚拦住,双手抱在胸前,双目发直。蹬!蹬!蹬!一连退后三步,愣愣的望着常玉岚。
常玉岚伸出的右臂,感到奇疼刺骨,半晌收不回来,只感到酸软麻痹,才软棉棉的垂下来。
原来,司马骏急扑的身子只想到袭敌泄愤,忘却了护体保身,“子午”大开,胸前扑在常玉岚伸出的右臂之上。常玉岚的右臂被撞,武家自然反应,当然会聚力一挺,司马骏焉有不受伤之理。同样的道理,司马骏前扑之势被阻,胸前撞上常玉岚的手臂,也必然会聚气用力,强劲可知,常玉岚的手臂焉能不受这全力一扑的绝猛刚劲所伤。
两人在这种情况之下,不约而同发声惊呼,彼此凝视愣在当场。百花夫人反而轮空下来。这是“说时迟、那时快”的一转瞬之际的事。
百花夫人粉面生寒,略移半步,伸出葱白似的尖尖玉手,抓着常玉岚垂下的右臂,低声道:“不妨事吧?伸直来!”
她半扶半拉,五手已滑落到常玉岚腕脉之处,若无其事的又道:“试着运运气。”
常玉岚只觉着腕脉上有一丝温和的暖流,从百花夫人的指尖上缓缓发出,透过盘络像一股细流,刹时顺着穴道,游走全身,不但右臂的酸疼尽失,而且通体舒畅,精神爽朗。
敢情是百花夫人在个着痕迹之下,替自己输功疗伤。
常玉岚内心有说不出的意味。不知道是感激。还是仰慕,甚至是一种难以言宣的“真爱”。他的嘴里虽没说出什么。但一双朗星般的眼睛,流露出言语所不能表达的心意,凝视首百花夫人。
百花夫人樱唇略动,欲言又止,只是把按在常玉岚腕脉之上的五指,略略虚动一动,然后轻轻放汗,这才转面对发愣在一旁,暗自运功调息的司马骏道:“你胆敢骂我为‘泼妇’,应该是罪无可赦。这笔账,我会记在司马长风的名下,你可以去了!”
司马骏眼见百花夫人不但动力高不呵测,而且气质高雅,必然有些来头,更感到她与常玉岚不但亲切热络,而且似乎有一种说不出的特殊关系。放着眼前的情势,对自己百分之百的不利,真所谓“战不能战,退不能诅”的尴尬状况之下,正好百花夫人有这几句活,乘机可以下台,他虽然在这种不利的场面之下,依旧挺胸含怒道:“好!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常言道,光棍打光棍,一顿还一顿,司马骏在本庄等你七天!”
说完,又对常玉岚迎风拱手道:“常兄,到时候希望你也能在驾敝庄,做一个见匠!”语落,也不等常玉岚答话,脚下略一用力,弹身侧退三丈,隐入丛树芦花之中。
百花夫人目送司马骏去远,忽然悠悠一叹,无限感慨的道:“一个好孩子,被司马长风给调教坏了!”她的话有伤感,也有关怀,让人听不出她说这话的真意问在。
常玉岚不由道:“门主的意思是……”
百花夫人并不回答常玉岚的话,一面回身走向轩车,一面若尤其事的道:“随我上车!”
她不经意得好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命令”,使人不可抗拒。
常玉岚不自觉的随着她身后,一步一趋,跨上了轩车。
车轮,辗过碎石,发出吱吱呀呀的轻响。
春未夏初,乍暖还寒天气。然而,武林的风暴,却像日渐人炙的娇阳,散发出逼人的热。
丐帮帮主的“自栽”,震惊南七北六一十三省。八大门派向来以少林为首,明心大师回转嵩山,立刻传下法谕,严格限制少林僧、俗两界弟子,在六个月之内,不准在江湖上行走。一代佛门圣地,多年武林的宝刹,重门深锁,除了梵唱罄音之外,一片沉寂。
日正当中。嵩山的石级路上,像一阵风似的,半掠半奔,快如追风闪电般,五条红色的人影,闷声不响的到了少林寺的广场之前。
此刻,正是午课,本鱼声清脆的随风飘出。
那五条人影一色血红劲装,头套也是猩红,从头套到颈子,只露出一双精光闪闪的眼睛,都射出怕人的冷芒,叫人不寒而栗!
第三回 火烧少林
为首的一个略一打量少林寺的金漆匾额,冷冷的自言自语道“从今天起,少林一派,要在武林之中烟消云散,还念的什么佛,诵的什么经!”
说完,对身后四个同样打扮的仆子,压低嗓门道:“分左右,先放火,不要恋战,杀几个算几个,半个时辰之内,在山脚原地会合。”他说完,双手分开一挥,腾身率先跃上少林禅门的顶端。
其余四个汉子并不答话,“嗖”一声,各从腰际抽出一柄寒光刺目的软刀,分为左右齐向高约丈余的庙墙射去。
为首之人上了寺门顶端,突然发出一声长啸,顺手在怀内摸出一枚鹅卵大小的黄色火药球,扬臂向大雄宝殿扔去。
但听“轰”的一声,火药球爆炸开来,浓烟随之而起,火焰跟着燃烧,大雄宝殿的供案佛幔,都是易燃之物,立刻火苗乱窜。
熊熊烈焰一发不可收拾。
殿上的少林弟子,只怕有二百余人,此时本正匍伏听戒,措手不及,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把烈火,惊得各自抢着向大殿外奔去。掌堂法师,乃是少林第二代首席长老“静禅”,他一见火球从天而降,尚未来得及开口,烈火浓烟已起,百忙之中,大声叫道:“少林弟子不要慌张,乃是歹徒放火,各守大殿外围……”然而,水火无情,一众寺僧虽也听见堂师的话,但个个逃命奔出大殿。
几乎就在同时,寺左的众僧云房,也已烈焰升空,右侧的练武堂,也被烧得不可收拾,而且两地的火势比大雄宝殿还要炽烈,云房僧舍一连三进九座,都笼罩一片火海之中。
警钟大鸣,僧众叱喝之声,夹着墙倒屋塌的巨响中乱成一团。
五条血红人影,每人一柄飞薄雪亮的软钢缅刀,在烟火弥漫之中.穿梭往来,借着烟火的声势,趁着僧人们纷纷救火抢物不及预防之际,挥刀乱砍。
惨呼之声叫起,血光四下喷射。武林驰名的少林寺,真是一场浩劫,空前的凄惨。
忽然,僧众中有人大声吼道:“本寺僧人放弃救火,奉主持明心大师法旨,齐集到寺门外广场,听候吩派!”接着,咚!咚!咚三声聚众鼓响。果然,下余少林僧、憎两道弟子,不再救火,不再抢救物品,全向寺外奔去,整个少林寺成了真空地带,只剩下五个血红人影,在为首人的呼哨声中,齐集在藏经楼前。
为首之人压低嗓门道:“少林贼秃们齐集在寺门之外,一是减少死伤,二是打算堵在下山唯一的路上,弄清我们的来历。”
另外一人拱手道:“伍老,咱们杀他一个痛快,不是更好吗?”
被称做伍老的为首之人,闻言沉声喝道:“住口!你懂得什么?
血鹰做事。第一就是不露行藏。”
敢情这是十八血鹰其中的五人。
另一血鹰闻言。朗声道:“伍老,门下有一既不露出本来面目。
又可顺利下山的妙计。”
为首血鹰道:“说出来看看行得通吗?”
那人指着藏经楼得意的道:“藏经楼是佛家的宝库,少林的命根子。我们点它一把无情火。那班秃头必然全来救火,咱们趁乱队大门一走,岂不是上上之策。”
“哼!”,为首之人冷哼了一声道:“蠢东西!藏经楼假若能烧,还用得到你来出馊主意,藏经楼上有原本梵文大藏经,更有绝版稀世经典、佛家珍宝法器,将来都是本庄的财产。烧,你赔得起吗?”
“这……”四个血鹰,彼此相互扫视一下,默默无言。
为首之人略一沉吟,招手将四个血鹰叫近了他,然后低声吩咐道:“快到未烧的云房,各找适体合身的僧衣僧帽穿戴起来,再把血鹰服包札好了,趁乱混出寺门,在山下过山村酒店集合。”
“是!”四个血鹰应了一声,返身奔去。
为首之人淡谈一笑,探手怀内,取出一块掌心大小的“桃花令符”,扬腕掷向藏经楼的门上射去。
“笃!”一声轻响,那枚“桃花令符”端正的钉在梨木楼门的“佛”字正中,冗身颤巍巍的抖动不已。
他冷笑一声.也向来烧的云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