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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美丽的女人则对着镜子寻找自己的缺陷,以弥补那唯一的缺陷。
陆云徵月寻找了好久,没有找到脸上的不足之处,这本是所有女人值得高兴的事情,可是她却幽幽地叹了口气,喃喃道:“难道美丽也是种错误么?”
美丽并不是错误,可是美丽会带来不幸。
女人的美貌就像男人的成就,男人有成就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可太有成就太有名就不是什么好事。
女人太美,会有人贪图她的美色,利用她的美色;
男人太有名,会有人贪图他的钱财,利用他的声名。
这些本就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陆云徵月瀑布般的长发垂在肩头,衣着无华,只凭眉目动人。她对着镜子思考着一件听来十分可笑的事情——她在想如何把自己更美一分,更美一分是为了让男人更无法拒绝。她必须让霍忌无法拒绝。
春日的桃花最是引人注目,如果最引人注目的桃花插在一头乌黑发亮的长长头发上会是什么样的效果。
陆云徵月忽然恨不能立刻就跑出去找一枝桃花插在头上。她没有出去,因为她从镜中看到了一枝桃花,一枝粉红的桃花,似乎还可以听到蜜蜂“嗡嗡”绕着花香。陆去徵月很是兴奋,盯着那枝像一个羞涩少女的美丽桃花,脸上浮出了笑容,她的眼神逐渐变得含情脉脉,她笑盈盈地看那个手持桃花的人。
苍白的脸上有着一抹病态的嫣红,他的身影看来十分的憔悴,只是他却依旧站的笔直。
狄杀一步步走向陆云徵月,那张病态的脸泛起一抹笑容,手轻轻地伸了过去,那枝桃花也缓缓地被插上了那一头乌黑的头发之上。狄杀轻轻地笑着,好像这个女人所有的美丽都是他慢慢插下去的这枝桃花的功劳。
陆云徵月忽然抓住了那只抚摸她长长头发的手。狄杀的笑意更浓,此刻他感觉不到寂寞,感觉不到痛苦。陆云徵月站起来,黑白分明的眼睛倒映着狄杀憔悴的脸庞。她笑着很温柔地抚摸他的脸颊,他的脸很粗糙,像沙子一样粗糙,她轻声道:“你很好!”
这不是甜言蜜语,可是狄杀却觉得比这世上最好听的语言都要好上千倍。
陆云徵月轻咬嘴唇,然后把她手中的另一只手按在了她坚挺而高耸的胸脯上。狄杀浑身如被电击,僵在了那里。陆云徵月的脸已经红透,低声道:“你其实可以随时要我?”声音低低,说不尽的诱惑说不尽的羞涩。她从来没有如此真心地对一个男人说出这样的话。
处女总有变成妇女的一天。
眼前有她欢喜的男人,而且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和这个男人分别,然后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相见。所以她想在幸福的时刻把幸福留下来,留在记忆中,留在以后的生活中。
狄杀愣了半晌,抽出了自己的手,然后从怀里掏出了酒壶。
陆云徵月知道狄杀毫无前兆地喝酒时,他的心里就一定很痛苦。
可是为什么痛苦呢?
陆云徵月凄然道:“你是不是以为你已经变成一个荡妇?”
狄杀咳嗽道:“不是。”
陆云徵月道:“可是你却连碰我都不想碰我。”
狄杀再喝酒也掩盖不掉脸上的痛苦之色。
陆云徵月哽咽道:“为什么?”
狄杀深吸一口气,道:“你是仙子,高不可攀的仙子,而我……只是一个酒鬼。”
陆云徵月知道不是这个原因,可她想不到别的原因,她低低道:“如果我不愿做仙子呢?”
狄杀抬头看了一眼陆云徵月,苦涩道:“可是我永远是一个酒鬼。”
陆云微月忽然不再说话,冷笑道:“我要去找霍忌。”
狄杀的手忽然握紧,瞳孔收缩。霍忌这两个字似乎已经成为他最不想听到的两个字,他没有多说话,陆云徵月既然说去看霍忌,那么他只好跟随。他没有怨言。
陆云徵月并不是故意气狄杀,她是真的要去霍忌那里。她对着镜子把那枝粉红的桃花重新插了一遍,然后向门外走去。狄杀咳嗽的更加猛烈,眼睛里的恨意也越来越浓,因为他不能接受。
和昨天一样,霍忌屋里还有灯光。她抬头看看已上树梢的月牙,发现今天晚上她来的有些早了。都怪身后那个不解风情的男子。她几乎忍不住想骂一句傻瓜,她作为一个女人已经说出如此的话,这个人竟然会拒绝。她偷偷瞪了一眼这个“笨蛋”。
这个人没有表情,只是怔怔地看着霍忌的房间。
陆云徵月已经向前走了,她用来走路的脚依然不穿着鞋,她想让身上的每一寸美都让霍忌发现。她又转身幽怨地看了一眼狄杀,因为她希望把她这一生最为珍贵的送给这个男人,可是好像她没有福气。
是他的永远是他的,不是他的永远不是他的。这句话听来虽然有些可笑,可陆云徵月现在才觉得这话有点道理。
这时她倒希望霍忌能经得住她的诱惑,生活中的苦衷总是莫名奇妙,常常让自己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咚,咚。”
很清脆的敲门声,很柔软的手。
里面照旧没有人吱声,所以她的手又先她一步进去了,然后屋里的灯光便又灭了。
狄杀看着那熄灭的灯光眼角抽搐,他扭过头已经不想再看。
黑暗中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静静地看着走进来的人,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静静地看着。
声音还是昨天晚上的声音,话也还是昨天晚上的话:“你为什么灭了灯?”
黑暗中的人不说话。
陆云徵月轻轻叹气道:“我已经说过不点灯容易让人乱想的,难道你愿意让人乱想?”
陆云徵月的手已经滑了出来,她总是随着话声露出她身上美丽的部位。黑暗中的人依旧不说话。陆云徵月的动作放慢了,她放慢,可是并没有停下,她只是想在缓慢之中看黑暗中的人。
她的衣服已经掉到了地上,她已经没有心思去打量黑暗中的人,娇声道:“好看么?”
窗帘被拉开,黑暗中有了月光,月光下的那个人开口了:“很好看。”
陆云徵月忽然一声尖叫,因为她听出这个人并不是霍忌,而是一个女人。
她倒有些惊惶失措,听起来似乎可笑,一个女人被女人看到她丰满的身体竟然会忍不住尖叫,可是男人看到她倒不叫了。月光下那个女人咯咯笑了,道:“我是女人,你不应该害怕的。”
陆云徵月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她的手护在胸前,似乎怕被人侵犯。黑暗中的女人失声笑道:“你这个人真是有趣。男人看得,为什么女人看不得?”
陆云徵月脸色通红,似乎被人发现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她急急地穿着衣服,衣服已经穿好,她惊恐问道:“你是谁?”
当然她问这句话的时候脸还是红的,毕竟让一个女人看到一个女人一进门便脱衣服的确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而是一件害羞的事,就像被人发现了自己也会怀春而且相思那个青年的秘密。陆云徵月害臊的不得了,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应对面前这个人。
狄杀听到陆云徵月的惊呼,身影立刻鬼魅般地出现在门口,可是他却没有进去,他听到里面没有男人的声音,是两个女人。既然都是女人,那么陆云徵月也就没有什么危险。
一直悬在喉咙的石头也在突然之间落入心底,狄杀松了口气,接着皱起眉头。他在门口站立一阵,不知想到什么,脸上的痛苦之色更浓。他掏出酒壶,长长地叹了口气,旋即苦涩地笑了。
陆云徵月已经平静下来,她常常呼吸,然后抬起了头,打量那个站在月光中的女人。无论是多么可怕或者多么柔弱的女子,站在月光下便有一种怯生生的感觉。
月光虽不像阳光那么刺眼,可陆云徵月还是迷起了眼睛,她想看清楚眼前这个女人。那女人吃吃笑道:“你可是想看清我?”
陆云徵月微微点头。
那人忽然划亮火柴,微弱的火苗照亮了她的脸。
陆云徵月愕然,旋即笑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阿雅坐在了沙发上,本应该躺在沙发的霍忌现在却没有踪影。阿雅低低一笑,声音也忽然变得羞涩,轻声道:“那臭小子硬……硬把我赶到了床上……”后面的话已经听不清楚,其实阿雅是故意让她听不清楚的,听不清楚往往容易让女人乱想。
陆云徵月忍不住凑近阿雅打量,发现她长得并不十分漂亮。陆云徵月咳咳嗓子,道:“霍忌呢?”
阿雅不快道:“你找他干什么?”
陆云徵月微笑道:“你吃醋了?”
阿雅的脑袋摇摆的就像是搏浪鼓,她的脸也更红了,好在月光黯淡,就算她的脸红的像猴子的屁股也不会有人看出来。
陆云徵月道:“既然你不吃醋,你为什么生气?”
阿雅摇头道:“我并没有生气,只是气愤罢了。”
陆云徵月微微蹙眉,道:“生气和气愤有区别么?”
阿雅机灵的眼睛眨的老大,道:“当然有区别。生气表示我很吃醋,而气愤则表示我很气愤,气愤这个臭小子找到新的女人而不跟我打声招呼。”
这是一句让女人脸红的话,尤其是女人对女人说这种话。可是现在说话的人和听话的人都没有脸红。陆云徵月更是满脸的惊愕,因为她没有听懂什么意思,奇道:“难道霍忌找女人还得跟你打招呼?”
阿雅道:“当然。”说完她的脸更红,因为他知道霍忌找女人是从来不跟她打招呼的,而且她隐隐觉得自己的话像是故意说给陆云徵月说的,似乎已经把她当成了情敌。
陆云徵月虽然看不清阿雅脸上的表情,可是女人的直觉向来不会错,她微微笑道:“你喜欢霍忌?”
阿雅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话一出口她的头低的更低。
陆云徵月笑道:“你怕我会抢走你喜欢的人?”
阿雅不说话,她不是无话可说,而是因为害羞而说不出话。
无论是脸皮多厚的人在自己心中的秘密被揭穿后总是有一点不安。少女怀春,这本是很正常的事。可是她们却觉得这不很正常。女人的心真是难以捉摸,明明是一件好事情,她们却觉得是一件见不得人的事,而当人真的认为这事见不得人时,她又渴望所有人都知道这件“见不得人的事情”。
陆云徵月似乎感受到了阿雅的幸福。
从某方面来讲,别人的幸福就是自己的痛苦,并不是说陆云徵月是一个自私的人,不喜欢别人比自己过的幸福,而是她从别人的幸福当中看到了自己的痛苦。
陆云徵月一句话也没有说,她看看月光下怯生生的阿雅,凄楚地一笑,然后不回头地走了。
阿雅愣在那里,有些奇怪,奇怪这个莫名奇妙的漂亮女人。
陆云徵月刚走出去,窗帘的角落忽然走出一个人。霍忌的眼睛在黑暗中也闪烁着光芒,阿雅猛然回头,吓了一跳,差点跌倒在地上,半晌,才问道:“你还在屋里?”
霍忌微笑着:“你当然在屋里。”
阿雅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霍忌笑道:“我本就没有离开过。”
阿雅忽然骂道:“你这个臭小子吓我一跳,你藏在这里干什么?”
霍忌淡淡道:“等人。”
阿雅道:“等谁?”
霍忌道:“陆云徵月。”
阿雅神色一滞,道:“你……喜欢她?”
霍忌嘻嘻笑道:“没有人会不喜欢她的。”
阿雅跺脚,哼了一声。
霍忌深吸了口气,道:“可是我等她并不是因为我喜欢她,而是为了让她带我去见童四爷。”
阿雅睁大眼睛,有些不明白霍忌在说什么。
霍忌淡淡道:“她一定会到童四爷那里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