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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大神通的人,却一无是处。以冷独孤的寒意剑法,还怕什么鬼鬼祟祟的蛊术?只要他肯出手,迫东那彩让位,也并不是一件太难的事。
他知道冷独孤的心思。他当然不是为了自己着想,而是想在滇南埋一个棋子。
自己当了五毒教主,仍会被冷独孤钳制,明为教主,实为傀儡。
但这足够了。
这千百年,苗族之子孙,蚩尤之后代,什么时候扬眉吐气过?有许多地方已经忘了自己的苗姓:沃、尤、哚、皆、蚩,而改了汉姓:王、杨、韩、陶、吴。
有了烈马堂这靠山,南北呼应,南苗未必就不能因此而崛起。
念及此处,风无影连连点头,唯恐冷独孤反悔,一连声地道:“好,好,冷堂主的旨意,我定当竭尽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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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启云的脸色很不好看。
任何一个人被误解、被冤枉,他的脸色都不会好看。
只是连启云更甚,大清早的他的眼眶却是黑的,目光呆滞,一身酒气。
他发泄怒火的方式,就是纵酒、纵欲。
而他的欲,又是不正常的房事,损耗更大。
他现在这样子,就象一个空空的皮囊,方裂谷相信自己一个手指都可将他点倒。
方裂谷一进这屋子,就嗅见一股**之气,这让他很不舒服。
他皱眉,然后命令赵乱红:“你出去。”
赵乱红见了方裂谷就如同老鼠见了猫,哪里敢吭声,忙一溜烟儿地溜了。
连启云却借着酒意,斜睨着方裂谷,道:“方堂主,你什么想起我来了,居然来看我?难得,难得。”
对于他话里的讽嘲,方裂谷恍若未闻,斥道:“大丈夫能伸能屈,你看看你如今的样子,何苦糟蹋自己?”
连启云冷笑:“我就算糟蹋自己,会有人在乎么?反正我只是一个弃子,是生是死全凭天命。”
“那是因为你份量太轻,若是身居高位,谁敢弃你,谁能弃你?”方裂谷道:“你不要怪我不救你,如今这烈马堂是冷独孤的天下,我就算有心也无力。你是多少岁跟随我的?”
“十五吧。”连启云感慨颇多:“那时烈马堂尚未成立,我和花蝶听闻你的大名,投其麾下。岁月弄人,那时我和花蝶还是朋友,如今却成了仇人。他最瞧不起的人就是我,说我涂脂抹粉简直不是男人;我最看不顺眼的人却是他,一见他那色迷迷的样子我就恶心。”
“十五岁我就把你倚为心腹,对你可谓寄望颇多。”方裂谷道:“只是你这样颓废不振,怎担得重任?”
连启云一怔:“你是说……”
“我是说我宝刀未刀,壮志犹在。”方裂谷咬牙切齿道:“冷独孤欺人太甚,我不能忍了。”
“就我们两人?”连启云即便在宿醉中,仍不失一分清醒。他有野心,想攀爬,但绝不冒进,绝不冒失。
方裂谷看了看他,忽然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就象一头蛮牛,只会直来直去?但粗人也有心细的时候,三国时的张飞粗鲁暴烈,却在长板坡布下疑阵,吓退曹操百万雄师。所以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这次,我却是准备好了的。届时,除了风无影,各为其利,都会动手。如若这次偷袭成功,你便是我的智囊,我的军师,我保你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连启云动容。他所思所想所等的,不就是这一天?
这句话,象支箭,正中他的心怀。让他震颤不已。
不过,方裂谷又道:“可你如今这样子,可让我失望得很啦。男人好酒理所当然,只要不误事,倒也无妨。只是你不恋女色,反嗜男人,这恐怕不是丈夫所为吧?日久必然生乱啊。”
“我又何尝愿意?”连启云涩声道:“可惜在我十三岁那年,我已经不是男人了。”
他掀开长袍,方裂谷一看之下,吃了一惊,道:“怎么会这样?你怎么从没和我说过?”
连启云苦笑:“这种事,我掩藏都来不及,怎么会说?”
“我原是塞北鲁财主家的一个小杂役,吃得虽然粗茶淡饭,穿得皆是别人穿剩下的破衫烂衣,但浑浑浊浊,落得个逍遥自在。只是鲁财主六十大寿那年,因年迈多病,娶了个小妾来冲喜。”
“这本来不干我的事。可姓鲁的老得连走路都要人搀扶,哪里还能房事?日子久了,那小妾春意暗浓,终于按捺不住,便红杏出了墙。那日,我从她房外过,忽听她叫我名字,wrshǚ。сōm我那时年幼什么也不懂,就傻乎乎的一头撞了进去。”
“谁知推门一看,却吓傻了。只见浴盆里站了一个白花花的人影,原来她正在沐浴。我哪里见过这场面,吓得拔腿就跑,却听她在身后恶狠狠道:“小贱人,你要是再敢跑一步,我就把老爷叫来,说你非礼我,看他不把你抽筋扒皮?””
“我当时吓坏了,却又听她吃吃笑道:“来啊,小哥儿,你若姐姐侍候好了,姐姐自然给你好处。”那是我第一次初尝风雨。对于她,我又是害怕,又是喜欢。每日提心吊胆,既怕她纠缠,又时时竖起耳朵,盼着听见那声音。”
“事情不久就败露了,原来鲁家一个家丁爱慕她,却被她嫌弃,拒之门外。嫉火攻心下,就告了密。我和她被当床抓奸。我一个小小的下人,平日里连见鲁老爷一面都不可能,人卑言轻,说什么也没人理睬。只好把一腔希望,寄托在她身上,希望她能替我说一句公道话。”
“谁知这贱人平日里甜言蜜语,口口声声说要和我生死相随,到了此时却突然翻脸,嚎啕大哭起来。”连启云忆及往事,满脸恨色,嘴唇不住抽搐,似那事就发生在眼前:“那时我才知道,如果一个女人要做戏起来,真比真的还真。她哭得泣不成声,好象受了莫大委屈的,不是我,反是她。她一句一句说我是怎样引诱她,她受胁迫之下,如何苦苦挣扎,又如何忍辱吞声。一字一句都犹如刀子,直刺我的心。”
“姓鲁的年老昏庸,竟然信了。他也不杀我,却道:“小淫贼,你不是喜欢淫人妻女么,我就割了你的淫根,看你还怎么淫?”他虽没杀我,却比杀了我更毒更狠。在我被推出门的那一霎间,我回头望了望她,却没有在她脸上找到一丝悲伤,我所看见的只是她嘴角的窃笑。”
“从此,我就对女人失去了兴趣。一看见女人,我眼前便浮现出她那张假惺惺的脸。我被赶出鲁家,被一个表演口技的老人收留,那老人姓花,他的孙子就是花蝶。后来我遇到一个白衣女尼,她见我可怜,教了我莲花拈的功夫。她说这功夫本是女子所创,走得是阴柔的路子,本不适合我,但我年纪尚幼,学一学未尝不可。”
方裂谷忍不住道:“那女尼呢?怎么后来江湖上再没出现过?”
连启云洋洋得意道:“她自然是被我毒杀了。我学艺既成,还留她干什么?莲花拈的功夫,江湖上独我一家,岂不比处处被人压着强?何况那老尼迂腐之极,说教我习武,是为乱世防身,不可杀人。若不杀人,我的仇怎么报?我先杀了她,又跑到鲁庄,把鲁家上下一百多口人,杀了个鸡犬不留。”
方裂谷眸子里闪出一丝怒意,但他嘴唇张了张,终究又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连启云沉浸在往事,似乎又看见那小妾哭喊求饶的尖叫,心头一阵快意,哪里察觉到方裂谷的异样,犹自道:“那时候我才蓦然醒悟,若不想被人踩,就要先踩人。若不想被人杀,便要先杀他。人生处处,莫不如此。”
你恶我更恶,你狠我更狠,你毒我更毒。
这虽是一条邪路,但何尝不是一种领悟?
上部烈马风云:第十四章谁中了谁的计
这世上最复杂的莫过于人,最难测的莫过于心。
有时候,有人好不容易发了善意,做了件好事,却事得其反,把事做砸,做坏。
也有人起初是起了坏念头,却因种种因素,得了善果,让人感激滴涕。
阴差阳错,总让哭笑不得。
冷独孤虽是这一帮人的首领,却与他们并无多少交际。平日里事无巨细,皆由步亏出头,他也不屑于在这小事上啰嗦。
冷独孤擅斗,步亏擅谋,这是早有定论的事。
肖云天既死,塞外丐帮势薄,烈马堂要想除之,不过是举手之劳。本也犯不要做什么“商讨”。
他的目地却不在于此,最近烈马堂的事发生的实在太多,暗流奔涌。
石波清虽然武功低微,可就是这一样一个人,却把烈马堂闹得人心惶惶、草木皆兵。
安抚人的方法,有很多种。
找事做,是其中的一种。
让大家有个共同的目标,忘却往日的恩怨。
他之所以让大家来商讨讨伐丐帮的事,其实只是一个借口,只是想让大家聚在一起热闹热闹,有许多矛盾都是在畅饮中化解的。
他的想法是好的。
只是他忘了一件事。他本来就不擅沟通。
这是小事,但往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却可能要了一个人的命。
议事厅里有酒,酒香四溢,只是每个人都似乎各怀心事,竟没有冷独孤想象中的欢悦之色。
冷独孤扫了大家一眼,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个如丧考妣。不就是一个小小的石波清,我们连肖云天都灭了,难道还怕他?他闹腾了这些天,不也终究没翻起什么大浪来?”
他蛮横惯了,凡事都不是以理,而是以力服人。就连安抚众人,言语间也咄咄逼人,这让方裂谷等人更是不安。
冷独孤举起杯道:“大家共饮了此杯,将这些事统统忘了。日后烈马堂还需仰杖各位,共图大计。”
这一举杯,早已虎视眈眈的风无影得了信号,立即将手中把玩的一块黑石抛了出去。
这当然不是石头,而是蛊。石头蛊。
石头蛊并没落到地上,而是在半空中轰然炸开,变成了许多细如尘埃的黑色蚊蚋。
好在方裂谷早有提防,暴喝一声,一掌劈出。他内力深厚,一掌间大厅里似起了龙卷风,那细微的小虫怎禁得住这样的劲力,顿时碾成细尘。
风无影今日穿了一件奇形怪状的百纳衣,一缕一缕不知叠了多少层,象雨夜渔翁的蓑衣,又如同缩成一团的猫头鹰。
他一击不成,忽然哆嗦起来,犹似一个人站在冰天雪地中,却衣无寸褛;冻得浑身战栗。只是随他的抖动,一股股黑流似的虫子从他身上滚落下来,汹涌而出。
“你们这是干什么?”冷独孤大怒。
只是这时情形已大乱,凭他一句话,又怎么控制?
他只略一踌躇,只见眼前乌云罩头,寒光刺目。
钱世命和花蝶出了手。
“大胆。”冷独孤没想到事情急转而下,竟成了这样。
他已猜测到事情定然另有隐情,只是却不容他停手、他喝问。
灭魄剑一闪,寒光掠出。大厅里顿时一冷,犹如忽然到了隆冬腊月。
钱世命只听嗤的一声,天蚕丝织就的遮月袋竟被刺了一个洞。
这天蚕丝,火烧不化,刃不能伤,是肖云天当年游历天下时无意中得到的,以三尺黑丝纵横江湖,后来他习得阵法,就很少用了,给了钱世命。钱世命却用它做了一件奇异兵器,,形同乞丐身上的布袋,毫不起眼,却杀人无形。
这柔韧无比的遮月袋,在冷独孤剑下竟似朽布,一剑洞穿。
钱世命心疼如割。
花蝶剑一刺出,手上便一疼,犹如被千斤重锤撞上,忍不住一声惨呼,捂腕而退。
那长剑被冷独孤一脚踢飞,犹如毒蛇,夺地一声蹿入房梁,直没于柄。
只是心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