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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剑法原本就是你教我的。”
“什么?”徐江鸥惊讶:“不可能,我自己都不会,怎么能教你?你的这些招式可比我们海天剑法高明多了。”
“这就是海天剑法。”马飞有些无奈,为什么每次当他说真话的时候,别人就认定他在撒谎。“小姐,你记不记得有一次,我对老爷说:你们徐家的剑法完完全全练错了。”
“是啊,这我倒是记得一清二楚。”徐江鸥咬着小手指说:“那一天,爹发了很大的脾气,他说:难道徐家的剑法徐家人不知道怎么练,反而是你这个无知的外人比徐家人更精通。简直不知道天高地厚,给你一点好脸色,你就上房摘瓦了!”
事是有这事,但她可不认为徐桥径说错了。就算爹笨,练错了。难道爹的爹,也就是爷爷难道也练错了。
不可能。
先祖徐雪明之后可不是一代两代,不可能都笨到这种地步。
只有一种解释。小马在说谎。
他一定是从一个不为人知的不光彩的途径,学了一套精妙的剑法,却又不敢泄露出来。
迫不得已下,只好打着海天剑法的旗号来遮掩。
毕竟海天剑法名震天下,你说它好也罢,歹也罢,都不为过。
难怪。
难怪他一进镖局,就急于表白自己不会武功,还让她教他。
他若真心学武,为什么不找爹爹,却找自己这个武学上的半瓶子?
这小子,表面老实,却原来滑得象个泥鳅。
“那一次,若不是你给我求情,我就被老爷扫地出门了。”小马仍在感叹,他可不知道徐江鸥脑子里已转过了那么多念头。
徐江鸥自然也不好说破他,毕竟镖局突然多了一个高手,是件好事。小马也并没有做对不起镖局的事。
她看着他,越看他越象在做作。嘴里敷衍道:“可是我们徐家的剑法真的练错了吗?只要一提起海天剑法,大家都会说先祖徐雪明一世英雄,子孙后代却个个是脓包。如果是先祖故意教错的,他又为什么这么做?”
“故人已逝,他真正的想法又有谁能猜到?或许是因为他受盛名所累,只盼望子孙后代能做平凡而快乐的人;或许他已厌倦杀戳,不愿后人重覆旧辙。又或许他明白善泳者必不等徐江鸥回神,那十三骑便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把他们铁桶般围住。
为首的那人年纪不大,但看起来却很老。他的衣衫很整洁,也很体面;他的样貌很英俊,脸上绝找不出一丝皱纹。可这样的一个人,却给人一种感觉,阴霾的感觉苍老的感觉。是不是因为他的衣衫很整洁,却不伦不类的绣了一朵大红的牡丹花?抑或是因为他的样貌虽然很英俊,却长着两对很浓的黑眼圈?
如果都不是,那就是因为他的眼睛了。他的眼睛并不犀利,即不象刀也不象剑,甚至没有一点硬度,但一眼望来,却让徐江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浑身上下都不自在,都不舒服。如果非要形容,徐江鸥宁可说他的眼睛象一双手,一双很熟练的可以轻易剥掉女人衣服的手。
那人并不着急,提着缰绳绕着他们转了一转又一圈,象是集市上的买主正仔细打量待售的牲口。
徐江鸥终于忍不住,她虽然家道败落了,但终究也是个小姐,小姐自然有小姐的脾气。她喝道:“你们想干什么?我们可是江南徐家,海天剑派的嫡系传人。”
这话一出,那男子果然吃了一惊。
江南的徐家虽然声威垂败了,但江湖上谁不知道海天剑法,被誉为天下第一剑法?
徐雪明在世的时候,就是江南的霹雳堂,蜀中唐门这些声名显赫的武林世家都要低眉垂手。
猛虎纵死,虎威犹存。
所以他的眼神虽然粗鲁得象个士匪,说话却很礼貌:“在下花蝶,江湖上都叫我花间蝶,如今在烈马堂旗下执事。在下虽然孤陋寡闻,但对江南徐家却也闻名已久。只是不知道徐姑娘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塞北?”
徐江鸥冷笑道:“我们镖局最近折损了一些马匹,所以才来这蛮荒之地选一批健马。我们的腿长在我们身上,难道到哪儿去也要向你们烈马堂禀告吗?”
花蝶哈哈一笑,笑声未逝,脸色忽然一变,森然道:“据我所知,千面公子石波清和徐家可是有说不清的亲热关系。如今他刚在烈马堂犯下案子,徐姑娘就立即出现了,这事也太巧了吧。谁知道你们来塞北究竟是为了贩马,还是来救人的?”
石波清出了事?
他怎么惹上了烈马堂?
爹临行前不是叮嘱过他吗?让他千万不要触烈马堂的霉头。这自作聪明的浑小子,究竟在干什么?
一听石波清出了事,她的脑子就乱了,哪里听得进花蝶的其他话语。
马飞虽然年幼,但几份聪明还是有的。
见这几人杀气腾腾,又听他们说到石波清犯了案子,他便一口撇清:“胡说八道,什么千面公子?我们根本就不认识,我们的确是来买马的。”
这少年理直气壮,倒把花蝶说得一怔。
他倒没有放这两人的意思,只是却暗暗松了一口气。不知为什么,石波清的武功明明不如他,他却一听这名字,心里就发悚。
关心则乱。
徐江鸥不比马飞,她现在关心的可不是花蝶会不会出手。她想的却是石波清的安危,她迫不及待地问:“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这话一出,马飞就知糟了。
其实这话根本就不必问,因为不管怎么说,烈马堂还在追缉石波清。
既然是追缉,自然是没抓住他。人都没抓住,又能怎么样?
这倒不是说,徐江鸥就比马飞笨。
只是人在热恋之中,关心对方远胜关心自己,难免顾此失彼。
花蝶听了,并不急着答话,倒是先看了马飞几眼,眸子里尽是揶揄之意。这才不咸不淡,不紧不慢地说:“现在没怎么样?不过将来就说不准了。”
他是花间老手,早见惯了这一厢情愿的倾慕。徐、马两人一说话,他便了悟在心,虽没在言语里吐露,只是眼神却尽是折辱、嘲弄之色。
马飞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他无地自容。
让他伤心的,不是花蝶的眼神,而是徐江鸥的话。
她一听见石波清这名字就失了魂,忘了他,也忘了她自己。这份痴情让他难受。
男人也会吃醋的,只是女人醋意在嘴上,男人的醋意在心里。
马飞不是傻子,相反他很聪明,他为了接近徐江鸥挖空心思千辛万苦讨她欢心,却抵不过一个平平淡淡的名字。
这种滋味真不好受,有时候他宁愿是个不喜不悲无痛无苦的傻子。所以他什么也不想说,他只想说:“我们走吧。”
花蝶却一举手,立即有人拦住了他:“她可以走,你不行。”
“为什么?”马飞气上加气,为什么人人都和他过不去?
花蝶斜睨着他,冷笑道:“别装了,石公子石波清。你最好别说话,一个人话若多了,露出的破绽就会越多。”
“我是什么什么石波清?”马飞指着自己的鼻子,连哭都哭不出来了。他是真的不知道啊,原来自己叫了十几年的名字居然叫错。原来自己居然不叫马飞,而叫什么石波清,还是什么千面公子。啊呸,别说千面,就连这一张脸都注定要让人讨厌。
也许人的命真的是天注定。有的人一生下来就是什么公子,要风来风要雨得雨,就算犯了事,上天也会叫别人顶罪;有的人一生下来就是个悲剧,该吃奶时没奶吃,该读书时没书念,一辈子被人使唤,做牛做马。到头来,刚刚有了起色,却突然落下个天大的罪名,直接被打入阿鼻地狱,永世不能翻身。
马飞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招惹老天爷了,他就那么不待见他?奶奶的,谋事谋到顶罪,做人做到窝火,这人生一世也太失败了。
小马不服,他梗着脖子问:“你凭什么说我是石波清,难道我的声音很象他?”
“不象。”花蝶断然否决:“你的声音一点也不象他。但不象不等于不是。千面公子的易容术天下无双,非但声音,何止容貌,连骨骼身材均可改变。所以暴露你的,不是声音,而且神气,你那一幅自以为是的样子,无论你怎么装,我也看得出来。”
自以为是?年轻人谁不自以为是?
谁敢,谁能说自己说的做的不对不是?
花蝶说的这道理分明不是道理,分明是胡搅蛮缠,可人家是强权,自己是弱势;人家说的就算是屁,别人也当真理。自己说的就算是真理,别人也当屁来听。Qī。shū。ωǎng。所以小马越描越黑,以致于他不能动口,而要动手。
事实上也容不得他不动手,一个大汉已经逼了过来,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想把他的脸撕下来。他想抢功,却不知其实石波清的易容术是不用蒙什么皮的。
花蝶知道,却不吭声,只是冷眼旁观。
那大汉孔武有力,下手也毫不留情。
马飞相信,就算自己脸上没有假面具,也会被他撕下一层皮。
小马动了,不动则已,动若脱兔。
那大汉眼前一花,还没明白过来,咽喉上就多了一样东西。一柄剑,而且还是自己的剑。
自己的剑怎么会在小马手里?
他顿时一傻、一愣。
他傻了愣了,可旁边的兄弟没傻,在这一霎间,至少四柄刀三支剑刺向砍向了小马。小马一拧腰,轻盈得如同蜻蜓点水,剑光便似水光一样荡漾开去。他的招势并不猛,但却象水银泻地,让人避无可避。只听一片咣当声,递过来的四刀三剑掉了一片。每个冲过来的人都捂住了手腕,伤不深,但足以让他们三天握不住刀剑。
好快的剑,好美的的招式,好……可怕的人。花蝶的瞳孔猫一样眯了起来,没有人看清小马的出手,就连花蝶也不能。当他真正看清那柄剑时,那剑又抵在最初走过去的大汉的咽喉上。花蝶叹了一口气,他本来是来找麻烦的,但没想到麻烦却找上了自己。
原来海天剑法如此犀利,只是……名声怎么却坠落了?可见江湖上的传言,绝不可信。
“不是他,我们走。”花蝶是个聪明人,知道再斗下去是自讨苦吃,慌忙阻止手下人的跃跃欲试,说道:“住手,这里没人是他的对手。”
小马能走了,却突然不想走了,他愤愤道:“你刚才不是认定我是石波清了吗?怎么肯定我现在就不是石波清了?”
“你不是。”花蝶眯着眼睛,懒洋洋地说:“石波清不可能有那么好的剑法,否则就不是我们把他追得象一条丧家之犬,而是他把我们追得走投无路了。”
道理很简单,一个人只有一颗心,如果这颗心精专于文略,就绝不可能又通灵于武功。千面公子石波清也是如此,正是因为他的易容术高的惊人,所以武功才会低的吓人。
“而且,就算你真的是石波清,我们又能怎么样?抓你,还是杀你,或者明知力弱势孤还要自取其辱?”
江湖自古就是这样,拳头大了才行说话。所以大侠必须“大”,只有拳头大了,才能惩奸除恶,才能杀富济贫。而那些心很大拳头却很小的人,往往还没有成侠,就成了“诗”,死尸。
“不过这件事还没完,而且不会这么完。”花蝶胸中提着一颗心,嘴里却若无其事地说:“我虽然可以肯定你不是石波清,但我却不敢肯定你们镖局里的某个人会不会是石波清。这件事太巧了,纵然我信了,大当家的也不会信。与其如此,不如不信。所以请你转告徐镖主,我们烈马堂改日一定再去拜会他。”说到这是,他嘿嘿一笑:“当然,你也可以把我们全都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