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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还是后殿干净些。”找了些稻草,打扫出半边地方,道:
“这雨下不长,待会雨收了,今天准能赶到长沙。”
袁紫衣“嗯”了一声,不再说话。两人本来一直说说笑
笑,但自同骑共驰一阵之后,袁紫衣心中微感异样,瞧着胡
斐,不自禁地有些腼腆,有些尴尬。
两人并肩坐着,突然间同时转过头来,目光相触,微微
一笑,各自把头转了开去。
隔了一会,胡斐问道:“赵三哥身子安好吧?”袁紫衣道:
“好啊!他会有什么不好?”胡斐道:“他在哪里?我想念他得
紧,真想见见他。”袁紫衣道:“那你到回疆去啊。只要你不
死,他不死,准能见着。”
胡斐一笑,道:“你是刚从回疆来吧?”袁紫衣回眸微笑,
道:“是啊。你瞧我这副模样像不像?”胡斐摇头道:“我不知
道。我先前只道回疆是沙漠荒芜之地,哪知竟有姑娘这般美
女。”袁紫衣脸上一红,“呸”了一声,道:“你瞎说什么?”
胡斐一言既出,心中微觉后悔,暗想孤男寡女在这枯庙
之中,说话可千万轻浮不得,于是岔开话题,问道:“福大帅
开这个天下掌门人大会,到底是为了什么,姑娘能见告么?”
袁紫衣听他语气突转端庄,不禁向他望了一眼,说道:“他王
公贵人,吃饱了饭没事干,找些武林好手消遣消遣,还不跟
斗鸡斗蟋蟀一般。只可叹天下无数武学高手,受了他的愚弄,
竟不自知。”
胡斐一拍大腿,大声道:“姑娘说的一点也不错。如此高
见,令我好生佩服。原来姑娘一路抢那掌门人之位,是给这
个福大帅捣乱来着。”袁紫衣笑道:“不如咱二人齐心合力,把
天下掌门人之位先抢他一半。这么一来,福大帅那大会便七
零八落,不成气候。咱们再到会上给他一闹,叫他从此不敢
小觑天下武学之士。”胡斐连连鼓掌,说道:“好,就这么办。
姑娘领头,我跟着你出点微力。”袁紫衣道:“你武功远胜于
我,何必客气。”
两人说得高兴,却见大雨始终不止,反而越下越大,庙
后是一条山涧,山水冲将下来,轰轰隆隆,竟似潮水一般。那
古庙年久破败,到处漏水。胡斐与袁紫衣缩在屋角之中,眼
见天色渐黑,乌云竟要似压到头顶一般,看来已是无法上路。
胡斐到灶间找了些柴枝,在地下点燃了作灯,笑道:“大雨不
止,咱们只好挨一晚饿了。”
火光映在袁紫衣脸上,红红的愈增娇艳。她自回疆万里
东来,在荒山野地歇宿视作寻常,但是孤身与一个青年男子
共处古庙,却是从所未有的经历,心头不禁有一股说不出的
滋味。
胡斐找些稻草,在神坛上铺好,又在远离神坛的地下堆
了些稻草,笑道:“吕洞宾睡天上,落水狗睡地下。”说着在
地下稻草堆里一躺,翻身向壁,闭上了眼睛。袁紫衣暗暗点
头,心想他果然是个守礼君子,笑道:“落水狗,明天见。”跃
上了神坛。
她睡下后心神不定,耳听着急雨打在屋瓦之上,哗啦啦
的乱响,直过了半个多时辰,才蒙胧睡去。
睡到半夜,隐隐听得有马蹄之声,渐渐奔近,袁紫衣翻
身坐起,胡斐也已听到,低声道:“吕洞宾,有人来啦。”
只听马蹄声越奔越近,还夹杂着车轮之声,胡斐心想:
“这场大雨自下午落起,中间一直不停,怎地有人冒着大雨,
连夜赶路?”只听得车马到了庙外,一齐停歇。袁紫衣道:
“他们要进庙来!”从神坛跃下,坐在胡斐身边。
果然庙门呀的一声推开了,车马都牵到了前殿廊下。跟
着两名车夫手持火把,走到后殿,见到胡袁二人,道:“这儿
有人,我们在前殿歇。”当即回了出去。只听得前殿人声嘈杂,
约有二十来人。有的劈柴生火,有的洗米煮饭,说的话大都
是广东口音。乱了一阵,渐渐安静下来。
忽听一人说道:“不用铺床,吃过饭后,不管雨大雨小,
还是乘黑赶路。”胡斐听了这口音,心中一愣,这时后殿点的
柴枝尚未熄灭,火光下只见袁紫衣也是微微变色。
又听前殿另一人道:“老爷子也太把细啦,这么大雨
……”这时雨声直响,把他下面的话声淹没了。先前说话的
那人却是中气充沛,语音洪亮,声音隔着院子,在大雨中仍
是清清楚楚地传来:“黑夜之中又有大雨,正好赶路。莫要贪
得一时安逸,却把全家性命送了,此处离大路不远,别鬼使
神差地撞在小贼手里。”
听到此处,胡斐再无怀疑,心下大喜,暗道:“当真是鬼
使神差,撞在我手里。”低声道:“吕洞宾,外边又是一位掌
门人到了,这次就让我来抢。”袁紫衣“嗯”了一声,却不说
话。胡斐见她并无喜容,心中微感奇怪,于是紧了紧腰带,将
单刀插在腰带里,大踏步走向前殿。
只见东厢边七八个人席地而坐,其中一人身材高大,坐
在地下,比旁人高出了半个头,身子向外。胡斐一见他的侧
影,认得他正是佛山镇的大恶霸凤天南。只见他将那条黄金
棍倚在身上,抬眼望天,呆呆出神,不知是在怀念佛山镇那
一份偌大的家业,还是在筹划对付敌人、重振雄风的方策?胡
斐从神龛后的暗影中出来,前殿诸人全没在意。
西边殿上生着好大一堆柴火,火上吊着一口大铁锅,正
在煮饭。胡斐走上前去,飞起一腿,呛啷啷一声响亮,将那
口铁锅踢得飞入院中,白米撒了一地。
众人一惊,一齐转头。凤天南、凤一鸣父子等认得他的,
无不变色。空手的人忙抢着去抄兵刃。
胡斐见了凤天南那张白白胖胖的脸膛,想起北帝庙中锺
阿四全家惨死的情状,气极反笑,说道:“凤老爷,这里是湘
妃庙,风雅得行啊。”
凤天南杀了锺阿四一家三口,立即毁家出走,一路上昼
宿夜行,尽拣偏僻小道行走。他做事也真干净利落,胡斐虽
然机灵,毕竟江湖上阅历甚浅,没能查出丝毫痕迹。这日若
非遭遇大雨,阴差阳错,决不会在这古庙中相逢。
凤天南眼见对头突然出现,不由得心中一寒,暗道:“看
来这湘妃庙是凤某归天之处了。”但脸上仍是十分镇定,缓缓
站起身来,向儿子招了招手,叫他走近身去,有话吩咐。
胡斐横刀堵住庙门,笑道:“凤老爷,也不用嘱咐什么。
你杀锺阿四一家,我便杀你凤老爷一家。咱们一刀一个,决
不含糊。你凤老爷与众不同,留在最后,免得你放心不下,还
怕世上有你家人剩着。”
凤天南背脊上一凉,想不到此人小小年纪,做事也居然
如此辣手,将黄金棍一摆,说道:“好汉一人做事一身当,多
说废话干么?你要凤某的性命,拿去便是。”说着抢上一步,
呼的一声,一招“搂头盖顶”,便往胡斐脑门击下,左手却向
后急挥,示意儿子快走。
凤一鸣知道父亲决不是敌人对手,危急之际哪肯自己逃
命?大声叫道:“大伙儿齐上!”只盼倚多为胜,说着挺起单
刀,纵到了胡斐左侧。随着凤天南出亡的家人亲信、弟子门
人,一共有十六七人,其中大半均会武艺,听得凤一鸣呼叫,
有八九人手执兵刃,围将上来。
凤天南眉头一皱,心想:“咳!当真是不识好歹。若是人
多便能打胜,我佛山镇上人还不够多?又何必千里迢迢地背
井离乡,逃亡在外?”但事到临头,也已别无他法,只有决一
死战。他心中存了拚个同归于尽的念头,出手反而冷静,一
棍击出,不等招术用老,金棍斜掠,拉回横扫。
胡斐心想此人罪大恶极,如果一刀送了他性命,刑罚远
不足以抵偿过恶,眼见金棍扫到,单刀往上一抛,伸手便去
硬抓棍尾,竟是一出手便是将敌人视若无物,凤天南暗想我
一生闯荡江湖,还没给人如此轻视过,不由得怒火直冲胸臆,
但佛山镇上一番交手,知对方武功实非己所能敌,手上丝毫
不敢大意,急速收棍,退后一步。只听得头顶秃的一响,众
人虽然大敌当前,还是忍不住抬头一看,原来胡斐那柄单刀
抛掷上去,斩住了屋梁,留在梁上不再掉下。
胡斐纵声长笑,突然插入人群之中,双手忽起忽落,将
凤天南八九名门人弟子尽数点中了穴道,或手臂斜振,或提
足横扫,一一甩在两旁。霎时之间,大殿中心空空荡荡,只
剩下凤氏父子与胡斐三人。
凤天南一咬牙,低声喝道:“鸣儿你还不走,真要凤家绝
子绝孙么?”凤一鸣兀自迟疑,提着单刀,不知该当上前夹击,
还是夺路逃生?
胡斐身形一晃,已抢到了凤一鸣背后,凤天南一声大喝,
金棍挥出,上前截拦。胡斐头一低,从凤一鸣腋下钻了过去,
轻轻一掌,在他肩头一推,凤一鸣站立不稳,身子后仰,便
向棍上撞去。凤天南大惊,急收金棍,总算他在这棍上下了
数十年苦功,在千钧一发之际硬生生收回,才没将儿子打得
脑浆迸裂。
胡斐一招得手,心想用这法子斗他,倒也绝妙,不待凤
一鸣站稳,右手抓住了他后颈,提起左掌,便往他脑门拍落。
凤天南想起他在北帝庙中击断石龟头颈的掌力,这一掌落在
儿子脑门之上,怎能还有命在?急忙金棍递出,猛点胡斐左
腰,迫使他回掌自救。
胡斐左掌举在半空,稍一停留,待金棍将到腰间,右手
抓着凤一鸣脑袋,猛地往棍头急送。凤天南立即变招,改为
“挑袍撩衣”,自下向上抄起,攻敌下盘。胡斐叫道:“好!”左
掌在凤一鸣背上一推,用他身子去抵挡棍招。
如此数招一过,凤一鸣变成了胡斐手中的一件兵器。胡
斐不是拿他脑袋去和金棍碰撞,便是用他四肢来格架金棍。凤
天南出手稍慢,欲待罢斗,胡斐便举起手掌,作势欲击凤一
鸣要害,叫他不得不救,但一救之下,总是处处危机,没一
招不是令他险些亲手击毙了儿子。又斗数招,凤天南心力交
瘁,突然向后退开三步,将金棍往地下一掷,当的一声巨响,
地下青砖碎了数块,惨然不语。
胡斐厉声喝道:“凤天南,你便有爱子之心,人家儿子却
又怎地?”
凤天南微微一怔,随即强悍之气又盛,大声说道:“凤某
横行岭南,做到五虎派掌门,生平杀人无算。我这儿子手下
也杀过三四十条人命,今日死在你手里,又算得了什么?你
还不动手,摽里摽唆的干么?”胡斐喝道:“那你自己了断便
是,不用小爷多费手脚。”凤天南拾起金棍,哈哈一笑,回转
棍端,便往自己头顶砸去。
突然间银光闪动,一条极长的软鞭自胡斐背后飞出,卷
住金棍,往外一夺。凤天南膂力甚强,硬功了得,这一夺金
棍竟没脱手,但回转之势,却也止了。这挥鞭夺棍的正是袁
紫衣,她手上用力,向里一拉,凤天南金棍仍是凝住不动,她
却已借势跃了出来。
袁紫衣笑道:“胡大哥,咱们只夺掌门之位,可不能杀伤
人命。”胡斐咬牙切齿地道:“袁姑娘你不知道,这人罪恶滔
天,非一般掌门人可比。”袁紫衣摇头道:“我抢夺掌门,师
父知道了不过一笑。若是伤了人命,他老人家可是要大大怪
罪。”胡斐道:“这人是我杀的,跟姑娘毫无干系。”袁紫衣答
道:“不对,不对!抢夺掌门之事,因我而起。这人是五虎派
掌门,怎能说跟我没有干系?”胡斐急道:“我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