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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凤我兄:令爱资质娇贵。我兄一介武夫,相处甚不合
宜,有误令爱教养。兹命人相迎,由弟抚养可也。弟田归农
顿首。”
想苗人凤对这女儿爱逾性命,田归农拐诱了他妻子私奔,
这时竟然连女儿也想要了去,叫他如何不怒?自然顺手撕信,
毒药暗藏在信笺的夹层之中,信笺一破,立时飞扬,再快的
身手也是躲闪不了。田归农这一条计策,也可算得厉害之极
了。胡斐回想昔年在商家堡中所见苗人凤、苗夫人、苗家小
女孩以及田归农四人之间的情状,恨不得立时去找到田归农,
将他一刀杀了。
刘鹤真越想越气,喝道:“姓张的,你便是奉了师命,要
暗算苗大侠,自己送信来便是了,何以偏偏瞧上了我姓刘的?”
张飞雄嗫嚅道:“我怕……怕苗大侠瞧破我是天龙门弟
子,有了提防……又害怕……害怕苗大侠的神威……”刘鹤
真恨恨地道:“你怕万一奸计败露,逃走不及。好小子,好小
子!”他转头向苗人凤道:“苗大侠,我向你讨个情,这小子
交给我!”
苗人凤缓缓地道:“刘老师,这种小人,也犯不着跟他计
较。张飞雄,这院子中还有你的两个同伴,受伤都不算轻,你
带了他们走吧,你去跟你师父说……”他寻思要说什么话,沉
吟半晌,挥手道:“没什么可说的,你走吧!”
张飞雄只道这次弄瞎了苗人凤双眼,定是性命难保,岂
知他宽宏大量,竟然并不追究,当真是大出意料之外,心中
感激,当即跪倒,连连磕头。
他同来一共四人,原想乘苗人凤眼瞎后将他害死,再将
他女儿劫走,哪料到竟有胡斐这样一个好手横加干预,使他
们的毒计只成功了第一步。给胡斐摔入卧室、遍身鳞伤那人
已乘乱逃走,另外给苗人凤用三节棍及拳力打伤的两人却伤
势极重,一个晕着兀自未醒,一个低声呻吟,有气无力。
刘鹤真寻思:“苗人凤假意饶这三人,却不知要用什么毒
计来折磨他们?”他久历江湖,曾见许多人擒住敌人后不即杀
死,要作弄个够,使敌人痛苦难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
才慢慢处死。只见张飞雄扶起受伤的两个师弟,一步步走出
门外,逐渐远去,苗人凤始终没有出手,眼见三人已隐没在
黑暗之中,忍不住说道:“苗大侠,可以捉回来啦,那姓张的
小子手脚滑溜,再放得远,只怕当真给他走了!”苗人凤淡淡
的道:“我饶他们去了,又捉回来作甚?”他微微一顿,说道:
“他们和我素不相识,是别人差使来的。”
刘鹤真又惊又愧,霍地站起身来,说道:“苗大侠,我刘
鹤真素不负人,今日没生眼珠,累你不浅。”左手一抬,食指
中指伸出,戳向自己的眼睛。
胡斐忙抢过去,伸手想格,终究迟了一步,只见他直挺
挺地站着,脸上两行鲜血流下,已然自毁双目。锺氏兄弟大
惊,一齐站起身来。苗人凤道:“刘老师何苦如此?在下毫没
见怪之意。”刘鹤真哈哈一笑,手臂一抖,大踏步走出屋门,
顺手在道旁折了一根树枝,点着道路,径自去了。过不多时,
只听一个女子声音惊呼起来,却是他的妻子王氏。
屋中五人均觉惨然,万料不到此人竟然刚烈至此。
苗人凤只怕胡斐也有自疚之意,说道:“小兄弟,你答应
照顾我的女儿,可别忘了。”胡斐知他心意,昂然道:“做错
了事,应当尽力设法补救。刘老师自毁肢体,心中虽安,却
不免无益于事。”锺兆英叹道:“不错!但这位刘老师也算得
是一位响当当的好汉子!”
五人相对而坐,良久不语。过了好一会,胡斐道:“苗大
侠,你眼睛怎样?再用水洗一洗吧!”苗人凤道:“不用了,只
是痛得厉害。”站起身来,向锺氏三雄道:“三位远来,无以
待客,当真简慢得紧。我要进去躺一躺,请勿见怪。”
锺兆英道:“苗大侠请便,不用客气。”三人打个手势,分
在前门后门守住,只怕田归农不肯就此罢手,又再派人来袭。
胡斐手执烛台,跟着苗人凤走进厢房,见他躺上了床,取
被给他盖上。那小女孩在里床睡得甚沉,这一晚屋中吵得天
翻地覆,她竟始终不知。
胡斐正要退出,忽听脚步声响,有人急奔而来。锺兆能
喝道:“好小子,你又来啦!”接着当的一声,兵刃相交。张
飞雄的声音叫道:“我有句话跟苗大侠说,实无歹意。”锺兆
能低声道:“苗大侠睡了,有话明天再说。”
张飞雄道:“好,那我跟你说。苗大侠大仁大义,饶我性
命,这句话不能不说。苗大侠眼中所染的毒药,乃是断肠草
的粉末,是我师父从毒手药王那里得来的。小人一路寻思,若
是求毒手药王救治,或能解得。我本该自己去求,只不过小
人是无名之辈,这事决计无力办到。”锺兆能“哦”的一声,
接着脚步声响,张飞雄又转身去了。
胡斐一听大喜,从厢房飞步奔出,高声问道:“这位毒手
药王住在哪里?”锺兆英道:“他在洞庭湖畔隐居,不过……
不过……”胡斐道:“怎么?”锺兆英低声说道:“求这怪人救
治,只怕不易。”胡斐道:“咱们好歹也得将他请到,他要什
么便给他什么。”锺兆英摇头道:“便难在他什么也不要。”胡
斐道:“软求不成,那便蛮来。”锺兆英沉吟不语。
胡斐道:“事不宜迟,小弟这便动身。三位在这里守护,
以防再有敌人前来。”他奔回厢房,向苗人凤道:“苗大侠,我
给你请医生去。”苗人凤摇头道:“请毒手药王么?那是徒劳
往返,不用去了。”
胡斐道:“不,天下无难事!”说着转身出房,道:“三位
锺爷,这位药王叫什么名字?他住的地方怎么去法?”
锺兆文道:“好,我陪你走一遭!他的事咱们路上慢慢再
说。”对兆英、兆能二人道:“大哥,三弟,你们在这里瞧着。”
锺兆英、兆能两人脸上微微变色,均有恐惧之意,随即
同声说道:“千万小心。”
事在迫切,胡锺两人展开轻身功夫,向北疾奔。天明后
在市集上各买了一匹马,上马急驰。
第九章 毒手药王
两人都知苗人凤这次受毒不轻,单单听了那“断肠草”三
字,便知是厉害之极的毒药,眼睛又是人身最娇嫩柔软的器
官,纵然请得名医,时候一长,也必无救,因此早治得一刻
便好一刻。两人除了让坐骑喝水吃草之外,不敢有片刻耽搁,
沿途买些馒头点心,便在马背上胡乱吃了充饥。
如此不眠不休的赶路,锺胡两人武功精湛,虽然两日两
晚没睡,尽自支持得住,胯下的坐骑在途中已换过两匹,但
这一日赶下来,也已脚步踉跄,眼见再跑下去,非在道上倒
毙不可。锺兆文道:“小兄弟,咱们只好让牲口歇一会儿。”胡
斐应道:“是!”心道:“倘若我骑的是袁姑娘那匹白马,此刻
早已到了洞庭湖畔了。”一想到袁紫衣,不自禁探手入怀,抚
摸她所留下的那只玉凤,触手生温,心中也是一阵温暖。
两人下马,坐在道旁树下,让马匹吃草休息。锺兆文默
不作声,呆呆出神,皱起了眉头。胡斐知道此行殊无把握,问
道:“锺二爷,那毒手药王到底是怎样一个人物?”锺兆文不
答,似乎没听见他的说话,过了半晌,突然惊觉,道:“你刚
才说什么!”
胡斐见他心不在焉,知他是挂念苗人凤的病况,暗想此
人虽然奇形怪状,难为他很够义气,本来与苗人凤结下了梁
子,这时竟不辞烦劳的为他奔波,想到此处,不禁脱口而出:
“锺二爷,昨天多有得罪,真是惭愧得紧。晚辈要是早知三位
如此仗义,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冒犯。”
锺兆文咧开阔嘴,哈哈一笑,道:“那算得什么?苗大侠
是响当当的好汉,我三兄弟倘若见危不救,那还是人么?小
兄弟你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我兄弟和苗大侠虽没交情,总
还有过一面之缘,你可跟他见都没见过呢。”
其实数年之前,胡斐在商家堡中曾见过苗人凤一面,只
不过胡斐知道这事,苗人凤却在当时就对那个黄黄瘦瘦的小
厮视而不见。更早些时候,在十八年之前,胡斐生下还只一
天,苗人凤在河北沧州的小客店中也曾见过他,这件事苗人
凤知道,胡斐可不知道。
但苗人凤哪里会知道:十八年前那个初生婴儿,便是今
日这个不识面的少年英雄?
锺兆文又问:“你刚才问我什么?”胡斐道:“我问那毒手
药王是怎么样的人物?”锺兆文摇摇头道:“我不知道。”胡斐
奇道:“你不知道?”锺兆文道:“我江湖上的朋友不算少了,
可是谁也不知毒手药王到底是怎么样的人物。”
胡斐好生纳闷,心想:“我只道你必定知晓此人的底细,
否则也可向那张飞雄打听个明白。”锺兆文猜到了他心意,说
道:“便是那张飞雄,也未必便知。不,他一定不会知道的。”
胡斐“啊”了一声,不再接口。
锺兆文道:“大家只知道,这人住在洞庭湖畔的白马寺。”
胡斐道:“白马寺?他住在庙里么?”锺兆文道:“不,白马寺
是个市镇。”胡斐道:“想是他隐居不见外人,所以谁都没见
过他。”锺兆文又摇头道:“不,有很多人见过他。正因为有
人见过,所以谁也不知他是怎么样的人物,不知他是胖还是
瘦,是俊是丑,是姓张还是姓李。”
胡斐越听越是胡涂,心想既然有很多人见过他,就算不
知他姓名,怎会连胖瘦俊丑也不知道?
锺兆文道:“有人说毒手药王是个相貌清雅的书生,高高
瘦瘦,像是个秀才相公。有人却说毒手药王是个满脸横肉的
矮胖子,就像是个杀猪的屠夫。又有人说,这药王是个老和
尚,老得快一百岁了。”他顿了一顿,说道:“还有人说,这
药王竟然是个女人,是个跛脚驼背的女人。”
胡斐满脸迷惘,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锺兆文接着道:“这人既然号称药王,怎么会是女人?但
说这话的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德高望重,素来不打谎语,不
由得人不信,可是那些说他是书生、是屠夫、是和尚的,也
都不是信口雌黄之辈,个个言之凿凿。你说奇不奇怪?”
胡斐当离开苗家之时,满怀信心,料想只要找到那人,好
歹也要请了他来治伤,至不济也能讨得解药,此时听锺兆文
这么一说,一颗心不由得沉了下去,是怎么样一个人也无法
知道,却又找谁去?转念一想,说道:“是了!这人一定擅于
化装易容之术,忽男忽女,忽俊忽丑,叫人认不出他的真面
目来。”
锺兆文道:“江湖上的朋友也都这么说,想来他使毒天下
无双,害得人多,结仇太广,因此躲躲闪闪,叫人没法找他
报仇。但奇怪的是,他住在洞庭湖畔的白马寺,却又不是十
分偏僻之处,要寻上门去,也算不得怎么为难。”
胡斐道:“这人用毒药害死过不少人么?”锺兆文悠然出
神,道:“那是没法计算的了。不过死在他手下的人,大都自
有取死之道,不是作恶多端的飞贼大盗,便是仗势横行的土
豪劣绅,倒没听说有哪一个侠义的死在他的手下。但因他名
声太响,有人中毒而死,只要毒性猛烈,死得奇怪,这笔帐
便都算在他头上,其实大半未必便是他害的。有时候两个人
一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