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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个侍女见江篱不肯换衣服,显得有些焦急,上前道:“江姑娘,你还是换上这衣服吧,不然的话……”
江篱看她们一眼,再将那衣服拿至手上,走到镜子前,在自己的身上比划了一下。镜中的江篱,脸色发白,唇上也无血色,虽然清秀,却无一点女子该有的娇媚。那粉色的衣裙看来极为美丽,却与她十分之不搭,她很想为了不让她们为难而穿一次,却最终还是将衣裙放了回去,道:“不用了,若是有什么事,我来担便是。”
两个侍女无奈,只得随江篱去。不多时,跑来另一名女子,行礼道:“江姑娘,我家公子请姑娘去前厅用饭。”
江篱拿起自己的剑,不像是去赴宴,倒像是去与人决斗,跟着那女子出了门,转过几道弯,穿过个花园,走上长廊,便到了大厅。
两人走进厅内,领路的女子道:“江姑娘到。”说罢,便退了下去。
江篱放眼看去,那席面上只坐了两人,一人便是青元帮帮主刘靖,另一个,便是那华服男子。
那男子见江篱依旧一身黑衣而来,略显不快,但又很快恢复神情,笑道:“江姑娘受苦了,昨日之事,在下在此先向姑娘陪个不是。”边说边将手中酒杯放至唇边,一饮而尽。
江篱也不客气,走上前去,挑了个位子坐了下来,扯着嘴角道:“你既将我骗至此,至少应将姓名告知予我,不管将来是敌是友,也好有个称呼不是?”
刘靖似乎显得有些尴尬,想要起身说些什么,却被那男子按住。
“江姑娘此言甚是,在下姓云,单名一个庭字,庭院之庭。”那男子报上姓名,颇有深意地看了江篱一眼,旋即入座。
江篱将那两字拼在一处,只在心中念了一遍,便觉得些味道来。这人的名字,竟与母亲一样,这天下之大,竟有如此凑巧之事?莫非他来寻自己,是与母亲有关?可是母亲死了近二十年,为何会在最近,突然惹起风波?
江篱心中如浪翻滚,脸上只是不露声色,转头对刘靖道:“刘掌门,你青元帮与我三生门也算是朋友,却不料你竟会帮着他人来算计我。所谓的江湖义气,在刘帮主眼中,是否还不值五两银子?”
刘靖一把年纪,被江篱这个后生晚辈如此数落一番,脸上有些挂不住,嗫嚅道:“江姑娘,老夫,这,事情并非如此,只是……”
云庭见那刘靖半天说不出句整话来,自然知道他的为难之外,伸手按在他肩膀上,笑道:“江姑娘,这事与刘掌门并无关系,他为我做事,想来也是迫不得已,是吧,刘掌门?”
刘靖听他这一句,当场愣住,只觉无论是答“是”与“不是”,都极为不妥。今日这江篱和云庭,他必是要得罪一位了。
还未待刘靖开口,门外传来几声叫喊,接着便是兵器相交的撞击声。只见一个白影蹿进门内,两边围去去的青元帮弟子便如瓜菜一般,被那白影左切右剁,纷纷倒在地上,流血不止。
“叶白宣!”刘靖大喝道,“想不到,你竟还未死。”
叶白宣一身白衣站在厅内,身上早已布满血迹,左手臂处一道血口露出划破的衣衫,血已渗了出来。他提剑在手,凤目圆睁,冲那刘靖啐道:“你都还未死,我又怎能赶在你前头。放心,明年今日,我必会去你坟上烧纸。”
说话间,刘靖已跳了出来,与叶白宣交起手来,门外跑进来数人,皆是手提兵器,为首那一人,正是昨日所见之诸葛醒,他大叫一声“叶白宣,纳命来”,便领着堂内手下,冲上去围攻叶白宣。
江篱怎能坐得住,抓起桌上剑,便要出手。那云庭却是个没脸色的,竟出手拉住她衣袖道:“江姑娘……”
话未说完,早已被江篱一剑捅在肚子上,虽是剑鞘,未伤及皮肉,但这一下江篱用劲极大,将他伤得不轻,躺在地上连连咳嗽,对江篱真是咬牙切齿,自己却又动弹不得,只得大呼:“来人,快来人。”那些跟随着他的护卫,早已赶了过来,见主人被伤,赶忙将其扶起。又看厅内江叶二人与青元帮斗得难分上下,又立时冲了过去,方要动手,便听身后云庭大喊:“不许伤了江姑娘。”于是一众人,只得围着叶白宣动起手来。
江篱深知这麻烦乃自己所引来,与叶白宣并无关系,此刻他舍命来救,心中感动自不必言说,又见他手臂受伤,更觉难受,出手不禁变得狠辣起来,不再如往日,只求将人打倒,而是出手便是杀招,非要取其性命不可。
叶白宣看江篱神色,只觉有异,江篱的眼里,没了往日的不忍,反倒多了些杀意。这种眼神,他似乎在哪里见过,却在当下,怎么也想不起来。
江篱且战且退,贴近叶白宣的身后,冷冷道:“你来做什么,寻死吗?”
叶白宣伸手一剑挑掉对手的大刀,道:“来取那个无用男人的首级。”
只见他左挑右刺,将面前几人打倒,刚想腾出手来扯江篱衣袖,却不料那些士兵却是越转越多,虽然功夫不济,但人多势众,一时之间,两人都无法杀出一条血路来脱身。
那云庭见江叶二人被困,十分之得意,顾不得身上的伤,竟喝起酒来:“你们两个,今日休想逃出这青元帮。”
“只怕未必!”一青一黄两个身影不知从何处飞进了大厅,快得便如两只羽雀,所过之处,兵士尽皆倒地,断手削骨,伤势各异。
云庭手中的酒杯停在半空,猛得反应过来,见那飞进的二人直朝自己而来,当下杯子一甩,起身往后退去,躲在了一干护卫身后。
来的两人一男一女,男的着青衫,女的着黄衣,见那云庭闪躲,未发一言,只是手中剑不停,将那些无用的护卫一一挑开。
正在与叶白宣酣战的刘靖见云庭遇险,顾不得再战,抽身而出,便去挡那青衫男子刺出的剑。
场上局势瞬间变幻,原本已有些不支的叶白宣少了刘靖这一强劲对手,便如少了一层束缚,砍杀起来更为顺手。
江篱战至一半,瞥见那一男一女的脸孔,却是那日梨潇谷外救她性命的二人。只见那男子缠住了刘靖,不让其□,那黄衫女子便趁机跃至云庭身边,与他只过了几招,便已将他制服,一把剑架在他脖子上,冲场上众人大喝一声:“住手!”
灭门祸
声音虽不大,却将众人皆尽喝住,刘靖头脑发晕,只觉得不知如何是好。江篱与叶白宣却是感激不已,与那两人对视一眼,四人便同时架着云庭,一步步迈出了青元帮。那些弟子与护卫,虽担心云庭安危,却只敢远远跟随,不敢逼近,若是云庭伤了性命,只怕在场众人皆要陪葬。
一路退出青元帮大门外两里多地,那些护卫还是紧紧跟随,虽不靠近,却也不曾退去。叶白宣有些恼怒,从那黄衫女子手中扯过云庭,手中长剑挥舞,直朝云庭腿上刺去。云庭吃痛,大叫出声,那些追赶之人心头一紧,却在这时,见云庭如箭一般,飞上半空,直直向他们扑来。那些人自然不敢怠慢,一齐冲上前去,想要将他接住。不料人多腿杂,众人接连摔倒,云庭虽未曾被他们接住,倒也没摔在地上,压着那些人肉护垫,怒骂着爬起身来。
叶白宣等四人趁着对方慌乱之际,快速逃走。江篱走时还不忘吹一声哨,将夜雪唤了回来。这一趟,总算是有惊无险,只叶白宣受了些轻伤,其余三人,皆是毫发未伤。
四人奔至一处密林,方才停下脚步。江篱对那一对男女抱拳道:“承蒙二位再次相救,江篱感激不尽。”
那黄衫女子嘴角含笑,拉过江篱的手道:“江姑娘,你我也算有缘,今日救你,也算是歪打正着。只不知你与那公子,有何冤仇?”
江篱自己也觉莫名,见云庭三次,也未问出他抓她究竟所为何事,当下只得叹道:“我与姑娘也存着同样的心思,那云庭我见过三次,次次与我为敌,却从不说明是为何,真不知,我在何时,曾得罪过他。”
叶白宣与那男子却是不语,只是互相对看一眼,脸上漠无表情,远不如两个姑娘之间显得亲热。
叶白宣拉过江篱,道:“此处不宜久留,还是逃出密林,再做打算的好。”
那青衣男子一听,接口道:“确实如此,你我便就此别过吧,他日若有缘,自会相见。”
那黄衫女子看了江叶二人一眼,似是不舍,终究跟着那青衣男子,往右前方而去。夜色里,江篱看着她的背影,初次相见时那种熟悉的感觉,又一次跳上心来。
暮色四合,林中只留树叶沙沙作响,想起前一次在竹林里的诡异境遇,江篱不寒而栗,与叶白宣匆匆退出密林。
两人只得一匹马,叶白宣的黑马未曾跟来,为了赶路,师徒二人共乘一骑,江篱觉得,自己便好似又回到了儿时刚学骑马的时代。叶白宣从身后抱住了她,嘴中的热气不断地吹至她的后颈中,她突然很想,随他一同回梨潇谷,将这江湖上的俗事通通抛诸脑后。
可是她不能,她是江篱,她似乎注定要为三生门而活,谁让她是江群山的女儿呢?她与三生门,是注定要联在一起的。便如她与父亲的骨肉之情一般,任凭什么,也无法将它们割离。
夜雪停在湖边,两人跳下马来,生火取暖,又一个在野外露宿的夜晚,这一次,叶白宣又是身上带伤,他的伤,依然是为江篱所受,而受伤之前,他们再一次逃离了别人的追捕,那个人,便是云庭。
这世上之事,便如轮回一般,不时地重现,换了地点,却换不了人物,换不了事件。叶白宣将伤口处理干净,笑道:“为了你,我真是灾难重重。”
“我又未开口求你来救。”江篱却是不识好歹。
叶白宣被她气道,捡起根着火的树枝,便往她身上扔去,骂道:“我真是多管闲事,早知道该让你留在那里,做那男人的小妾才好。”
那树枝扔在江篱手上,火星刺痛了她,江篱跳了起来,跑去湖边清洗双手。叶白宣看了有些心疼,却又拉不下脸来说些软话,两个人,便这么僵持着,迷迷糊糊中,便听得了湖边鸟叫不止。
天已发白,两人醒来时,发现竟互相靠在一处睡了一夜,不禁有些尴尬,立刻分开,不敢直视对方,一个去牵马,一个去喝水,装着很忙的样子。
收拾停当,待要出发,两人却又犯了难,一匹马,两个人,可是,此时的两人却不像昨晚那样,为了脱身,无所顾忌。“礼”字摆在面前,便连一个洒脱的叶白宣,都有些为其所困。
正在犹豫间,却见树林中冲出三人来,江篱一看,竟是诸葛醒与另外两个青元帮弟子。三人显得极为狼狈,灰头土脸,身上血污满布,全没个样子。
江篱初见三人,略显吃惊,已做好要打斗的准备,却不料那三人见了他俩,更好似见了鬼,腿脚发软,几欲跪下,抖抖缩缩,说不出话来。
叶白宣见状,心知必定有异,上前逗笑道:“你们三人这是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吗?”
其中个子最为矮小的男子,看来年龄不大,听得叶白宣如此说,满脸惊讶,叫道:“你怎么会知道?”
叶白宣只是随口胡说罢了,却不料猜了个准,也是有些得意,更是吹嘘道:“看你这三人的样子,就知道,昨日晚上,必是跟死人过了一夜。说吧,青元帮里出了何事?”
那矮个子看了看诸葛醒,见他没发话,便自顾自道:“青元帮里昨晚出了大事……”
“没了。”诸葛醒突然开口,说出这两个莫名的字。
“什么意思?”便连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