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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未说-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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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为了保住你的命,何来无耻一说。你若是死在此处,叶白宣只怕不会放过我。”

丁莫言突然提起了“叶白宣”三字,让江篱的心为之一震,她内心那点固执劲在慢慢瓦解,她想要活着去见叶白宣,可是她又想起自己的母亲,头一偏,倔强道:“这功夫太过阴毒,杀人无数,我不学。”

丁莫言对江篱的表现似乎有些不解,鄙夷道:“江篱,你自己便是一个学武之人。你所习的那些功夫,哪一招又不是杀人无数,你的师父,手上便没沾血?你又何必故做清高,若是连命都保不住,再谈其他,有何意义?”

丁莫言看似性情古怪,难以琢磨,但他有时说出来的话,却又条理分明,道理清楚,让江篱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空气瞬间凝结,丁莫言满脸不屑,江篱则是有些尴尬,她听了那番话,也在沉思,自己这样的执着,究竟有没有意义?

正想着,体内却突然蹿出来一股气,那是一股纯正的内力,从腹中商曲穴一路往两臂而去,直达指间穴。江篱只觉身体被这股内力控制,竟无意识地抬起了右手手臂。她想要控制自己的身体,却缠斗不过那股内力,便似被人钳制住,成了人偶一般。

江篱举起右臂,那充盈的几力在她体力冲撞聚积,最后汇聚于右手的食指及中指上,她不由自主便伸出手去,对着床架支杆用力点去。两指没入两寸粗的支杆内,那几力却未收回,左右迸出,便听几声“悉嗦”声,被两指戳中的支杆处,木屑横飞,转眼间那木杆便化作木屑,断裂成两段。江篱只觉头顶帘帐飘动,床架似乎有要倒下的迹象。

她赶忙跳下床来,摸着那支杆的断裂口,再摸着自己手上的皮肉,她的功力尚浅,便可用内力将木料劈断,若是那一日丁莫言一指戳上自己的身体,只怕此时,她早已魂归西天。

这抽魂指果真厉害,难怪便连飞凌掌也奈何不了它,天下人一听这三个字,便已吓得脸色发白。

丁莫言此时方将那本书册拿了出来,塞到江篱手中,道:“如今,你便可以好好习这门功夫了,江篱,等你内伤全愈时,只怕这天下除了我,便无人是你的对手了。”

丁莫言说罢,大笑着出了门,江篱却突然想起了方西渊,追上去道:“那天夜里,那个男子,你真的放他走了?”

丁莫言回道,不悦道:“江篱,我说的话,何时未尝兑现过?那小子与你,真有点像当年的云庭与你爹。二十二年前,我放过了他们,如今,我也一样可以放过他。”

可是,你为何不肯放过我?江篱拿着抽魂指的秘籍,心中默默道。这天下人人惧怕的武功,如今她却学了,难道说,有一天,她也要变成另一个丁莫言,让天下所有的人见到她,都不敢靠近半步,包括叶白宣?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男主不出来,留言都变少了呀。

骨肉仇

江篱决定要将玉荷送走。她的伤好地越来越快,她脑中的这个念头便也越来越强烈。她不能再冒险将玉荷留在身边了,丁莫言的身体时好时坏,情绪也不稳定,若是哪一天心血来潮想要杀人,玉荷是最危险的一个。她虽已学到了丁莫言的绝世神功,可是内力修为远差于他,真要动起手来,只怕自身难保。

这些天来,江篱一面练着抽魂指,一面思量着如何找个机会,将玉荷赶出赤梅山庄。那一日,大约在她受伤之后半个月后,吃过晚饭,江篱做了一件许久未做的事情,那便是为丁莫言端茶递水。

她受伤的这些日子以来,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玉荷在做,除了端茶递水。听玉荷讲,丁莫言并未为难她,也从未让她做过那些事,江篱不在,他便自己动手,或是让颜碧槐做。丁莫言在玉荷的眼中,似乎并不可怕,她只是将他看成一个普通的老头子,丝毫未曾查觉自己的处境是多么危险。

江篱调养多日,已能下地走动,除了偶尔伤口会隐隐作痛外,已与先前无甚分别。她让玉荷泡好茶水,亲自端去厅上,她想要开口求丁莫言,是,她想要求他。除了求,她别无他法。

走去大厅的路上,远远便听到了争吵声。江篱有些犹豫,此时丁莫言正在气头上,贸然开口,只怕会惹来更大的祸端。她想要转头回去,却又掩不住内心的好奇。颜碧槐与丁莫言,这两哇究竟是何关系,她一直想探个明白。于是,她便鬼使神差地走了上去。

那边厅内,丁莫言正在冲颜碧槐发脾气,两人争执地越来越激烈,便连江篱何时到了门口,都未查觉。以江篱的内力,虽已能瞒过一般人,但在丁莫言面前,还是太过稚嫩。今日算她运气好,那二人都未对她防备。依着先前几日,江篱吃过饭,便会回房休息,像今日这样突然折回,倒是出乎意料。

江篱端着茶碗,站在门前,却也听不分明里面在争执何事。只是听得丁莫言大声喝斥道:“你个没用的东西,到手的东西都会让人偷走,若不是我今日问起,你是否准备瞒我一辈子?”

颜碧槐平日里一向温顺听话,任由丁莫言打骂,今日却不知为何,来了股无名火,便也吼了回去道:“你一失踪便是二十多年,又管那云庭刀做甚?”

“你别以为我不知你的目的。”江篱听得屋内有桌椅破碎的声音,丁莫言的怒火更甚,“你多番向我打听云庭当年的往事,为的便是那把刀,为了那个‘得云庭得天下’的传言。”

“难道父亲不想得到天下?”

“我不想!”

江篱被颜碧槐的话吓了一跳,手中的茶盘差点摔落在地,她还未回过心神,便见紧闭的厅门突然破裂,颜碧槐从里面重重地摔了出来。江篱往边上一闪,躲过了他的身体。

颜碧槐竟然是丁莫言的儿子?江篱想起了庞啸虎的话,丁莫言明明未曾娶妻,又是从何而来,会有这么一个儿子?以颜碧槐的年纪,已近四十,那他便是丁莫言年轻时与其他女人生下的孩子。

可是一个父亲,如何会对自己的孩子下如此毒手。江篱虽对颜碧槐已无好感,却还是忍不住上前,查过他的伤势。

从颜碧槐的伤来看,丁莫言或许真的是他的父亲。他虽被狠狠地打了出来,可是,并未受内伤。丁莫言在盛怒的时候,还对他手下留了情面,除了对自己的孩子,江篱想不出更好的理由。丁莫言无求于颜碧槐,大可不必留他这个活口。

丁莫言从厅内走出,未曾看江篱一眼,只走上前对颜碧槐道:“下一次,你若再失口,便别想再活命。”

他转头又看一眼江篱:“跟我过来。”

江篱跟在他身后,忍不住回头去看颜碧槐。他已从地上爬起,看来无甚大碍,只是他的眼里,有着一团旺盛的火焰,像是要将整个赤梅山庄烧为灰烬。

丁莫言带进房内,却不关门,只是示意她坐下,道:“说吧,找我何事?”

江篱见他如此聪明,一下子便看穿了自己的意图,有些尴尬,又想起方才的情景,心内的震憾尤在,于是道:“颜碧槐,他真是你儿子?”

江篱眼见丁莫言已恢复平静的脸又露出不悦的神色,不耐烦道:“提他做什么?他是什么有重要。说出你的来意,江篱,你会主动送茶予我,必是有求于我。”

“是,我希望你能放玉荷走。”江篱开门见山,说出来意。与丁莫言拐弯抹脚,占不上任何便宜。

“不行,你伤未好,需要有人照顾。”丁莫言却是一口回绝。

江篱站起身,平静道:“我已经好了,不再需要他人服侍,让玉荷回去吧,以后庄里的事情,我来做便是。”

丁莫言有些犹疑,不解道:“为何你情愿自己做事,也不愿让玉荷留下?”

江篱咬着唇,迟疑半晌,方才道:“因为,我想保住玉荷的命。”

“谁说她留在赤梅庄,便会没命?”

“有你在,她随时都可能会没命。”

“江篱,你莫要放肆。”丁莫言气得一拍桌子,骂道。

江篱却是拧着脖子,不服道:“我所说的皆为事实。那一个粉衫姑娘,不就命丧你手。我怕玉荷会步她的后尘。”

丁莫言满脸扭曲,突然伸了手来,掐住了江篱的脖子,虽用力不大,还是将江篱吓了一跳。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近在眼前,江篱闭上了眼,她不想见到他这样,她突然觉得,丁莫言是一个可怜的人。

丁莫言将脸凑了过去,恶狠狠道:“江篱,说到底,你还是信不过我。无论怎么做,就算是放了那些村夫,放了你的朋友,救了你的性命,将抽魂指传予你,你依然不相信我。你与世人都一样,永远都不会相信我!”

江篱紧闭双眼,只听得吼声在耳边飞过,到最后竟变得软弱无力,掐在脖子上的手也松了开来。江篱睁眼一看,丁莫言已瘫倒在地,晕厥过去。这个天下人人惧怕的魔头,此时竟这样躺在了地上,对她毫不设防。

江篱的心开始犹豫起来,此刻对她来说,是个绝佳的机会。初入赤梅庄时,她武功尽失,即便杀得了丁莫言,也逃不过颜碧槐的魔爪。后来武功失而复得,却没过几日便又遭逢重创,连下地走路都成了难事,更是难以取丁莫言性命。

如今的她,却是不同,身体虽还未痊愈,对付丁莫言这人半死之人却是绰绰有余,即便是颜碧槐,也不见得便能为难她,须知她已习得抽魂指,此时的她,功夫更为精进,即便杀不了颜碧槐,要逃出这赤梅山庄,还不算难事。

可是,她的内心在挣扎,她真能趁人之危,痛下杀手吗?更何况,抽魂指也是丁莫言为保她性命,才教予她的,这么算来,这人竟也成了她的师父,她又如何能做出那种有违天理的事来?

江篱最终还是没有动手,尽管她想要逃出去,想要保住玉荷的命,可是,她还是下不了手,丁莫言是个杀人魔头,她若杀了他,江湖上必定不会有人怪责她。可是她想起了自己,想起了那些所谓的江湖正派人士,他们哪一个人的手上,不同这丁莫言一样,沾满了别人的血?

江篱心软的一面救了丁莫言一命,她将他扶上了床。这样的情景,也不在少数,她也早已习惯。按着往日的样子,他起码得有一两个时辰,方会醒来。江篱早已不再为他熬药,那些药,吃了也不见好转,丁莫言不愿喝,江篱便也懒得再动手。

此刻的她,无甚可做,只得带上房门,想要回自己的住处。玉荷的事情,终究还是没有解决。江篱不禁有些沮丧,她回头看了眼丁莫言的房门,脑子闪过一个念头,或许,她还是有机会救玉荷一次。

江篱跑回房内,将玉荷带了出来,径直往庄门口走去。她知道,这一路上,必定会碰上颜碧槐。他便像是这庄内的幽灵,随时都用两只眼,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果不其然,刚走过大厅门口,颜碧槐便闪了出来。他已没有了方才的狼狈模样,左手一挥,拦在江篱面前,道:“这么晚,你要去何处?”

江篱面无表情道:“送玉荷下山。”

颜碧槐冷笑几下,道:“谁准许你这么做的?”

玉荷躲在江篱身后,有些有知所措,她一直说要让自己回家,不要再待在此处,可是究竟为了什么,却从未跟自己明说。此时天色已暗,玉荷本不愿走,可是看江篱的神色,似乎自己不走,便会惹来杀身之祸。她虽怕黑,却更怕死,于是,她只得听从江篱的意思。

江篱早知颜碧槐会出言阻挠,想也未想道:“丁莫言让她走的。我的伤已好,她便不需要再留在此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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