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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叫声中,人已扑近商八,右手五指箕张,抓了过去。
商八挺着大腹,身躯肥胖,但动起手来,却是灵活异常,身子一转,避开无为道长一击,说道:“咱们兄弟血本有关,因此不得不动点心眼了,道长右手之上,已然中了剧毒,如着勉强运气动手,不出十招,毒性即将发作。”
无为道长呼的一掌迫得商八退了两步,抬起右手一看,果见掌心五指之上,有着无数黑点。
金算盘商八接道:“兄弟早知道道长的武功高强,内力深厚,那寻常的暗器毒物,绝难伤得道长,因此,不惜工本,在算盘之内暗藏了化血金针,此物出自西域天山一门,用千年寒铁制成,细如牛毛,浸有奇毒,锐利可穿铁石,纵然是金刚之躯,也难抵受得住,道长想必是早已听说的了。”
无为道长低头看去,果见手掌之上,一片紫黑,逐渐向手腕之上蔓延,连忙止住右臂行血,左手连挥,自点了几处穴字,冷冷说道:“贫道可以断去这只右臂,决不受你们中州二贾的威胁。”
商八回目一顾,只见杜九左手抱着萧翎,右手铁笔飞舞,左冲右突,身外剑光重重,密如光幕,已陷入武当名震天下的五行剑阵之中,不禁暗暗叫苦。
他久走江湖阅历丰富,心中虽急、表面上仍能保持镇静,微微一笑、道:“贵派名门大派,武当三元观天下皆知,纵然今宵你留下萧翎,但此后登山的武林人物,必然是络绎不绝,不像我们兄弟,可以隐秘行踪,流浪天涯,何况那‘禁宫之钥’并不在萧翎身上,我们兄弟只不过是答应了岳小钗,保护这萧翎的安全,让他们姊弟相见,一言如山,不容损坏招牌。江湖上以讹传讹,好像是谁要带去萧翎,就可轻易取得那‘禁宫之钥’。试想那岳小钗既落入我们兄弟手中,这萧翎岂能真有大用不成,道长请三思兄弟之言,是否有理。”
无为道长冷冷说道:“话虽不错,但贫字已答允相护萧翎,岂肯为一身之生死,有违承诺之言。”
商八突然收敛起嘻笑之容,肃然说道:“道长,咱们兄弟只不过有些爱财,其实,我们积敛的财宝、古玩,虽深宫内苑,也是难以及得,这些身外之物,生带不来,死带不去,咱们兄弟一旦死去,这些东西还不是一样的辗转流失。论说是早该收山,只是一点贪念,甚难遏止,再加上一点好名之心,情不自禁的又接下这笔生意。我兄弟做买卖虽然施展心机,迫人就范,但却从没有强抢豪夺之事,在下兄弟一生中,亦从无毁约弃诺之事,兄弟今宵愿向道长许下一个诺言,那‘禁宫之钥’如若是在中州双贾手中揭开,定当算你道长一份。”
无为道长冷然一笑,道:“贫道岂能是屈服在威迫利诱之下的人。”
商八正容说道:“咱们兄弟,只不过是贪财,但还有要命的人物……”
突闻一声惨叫,传了过来,三阴手刁全突然倒拖蛇头拐杖,疾跃而去。
毒火井伽听得刁全惨叫之声,心中一寒,疾攻两招,一挡云阳子的剑势,腾身而起,一跃三丈,伸手去拉背后青铜管子。
云阳子知那铜管之中,藏着井伽赖以扬名的毒火,此火恶毒无比,如若被他施放出来,势必有人遭殃、心中大急之下,厉声喝道:“鼠辈敢施毒火。”一提真气,连人带剑直飞过去。
他举动虽快,但仍是晚了一步,那毒火井伽,已取下了背上的青铜管子。
就在于钧一发之间,一股暗劲悄然涌至,井伽闷哼一声,打两个跟跄,手中那青铜管子,跌在地上,他想伸手去捡,但云阳子已连人带剑飞奔而至,剑光幻出朵朵银花,当头罩落。
毒火井伽来不及再捡地上青铜管子,倏然飘退七尺。
耳际间响起三阴手刁全的阴沉之声,道:“留得青山在,不伯没柴烧,咱们走。”
一个中年道人,长剑一摆,斜里冲了过来,却被五尺外的刁全扬手一记阴风掌击中,那道人只觉全身一寒,身子摇颤,向厅退去。
云阳子左脚一抬,挑起地上的青铜管子,左手接过,张口咬住长剑,腾出右手,扶住那摇摇欲倒的中年字人,低声说道:“快些坐下,运气疗伤。”
抬头看时,毒火井伽和刁全已借机遁走,隐入夜色之中不见。
金算盘商八目光一掠场中变化,探手人怀,摸出一粒丹丸,道:“此药可解那化血之毒,道长快请服下,再用气迫住毒针,施用磁铁吸出,以道长的功力,休养上一两天,大概就可以复元了。你刚才那一记内家上乘无形掌力,击落了毒火井伽的青铜管子,但只怕也将使那化血之毒,趁机浸过你封闭的穴道。”
话至此处,声音突然转低,道:“谨防那宇文寒涛,道长虽然不在江湖上走动、但却弄巧成拙,因他这份神秘,更增加了你的重任,道长任重道远,且不可轻贱生命,在下言尽于此,我要走了。”一挥手中金算盘,直向五行剑阵之中冲去。
云阳子长剑一振,挟一阵道袍飘风之声,冲了过来,寒芒一闪,直点商八背心。
商八回手一抡,宝光闪动,响起了一声金铁交呜,挡开云阳子手中长剑。
云阳子只觉右臂微微一麻,心头暗暗吃惊,付道:中州二贾之名,果不虚传,功力尤在那毒火井伽之上,心中在想,手中的剑势未停,刹那之间,连续刺出三剑。
商八抡动手中金算盘,劈劈啪啪声中,硬接下云阳子的剑势。
无为道长手中托着商八交来的药丸,沉思片刻,突然仰脸吞下,沉声说道:“师弟,散开五行剑阵,放他们走。”
云阳子怔了一怔,长剑领动,化解开五行剑阵。
商八低声说道:“有劳道兄。”
挥动金算盘,当先开道,冲出围困,转眼间,消失于夜色之中。
三元观中,虽仍有重重拦截,但两人武功高强,武当弟子又早奉令谕,不可死拼,不到顿饭工人,两人已闯出了三元观。
冷面铁笔杜九回首望着三元观,长长吁一口气,道:“牛鼻子老道那五行剑阵,果然是利害的很。”
商八无限感慨地长叹一声,道:“老二,做完了这笔买卖,咱们也该洗手归隐了。”
撩起长衫,放好金算盘,当先大步而行。
两人放腿一阵疾奔,天色黎明时分,已到武当山下。
商八霍然停下脚,回头问道,“老二,那娃儿怎么了,听不到一点声息”
杜九道:“我点了他的穴道。”
原来萧翎被杜九抱起,不停挥动手脚挣扎,在强敌环攻之下,杜九只好点了他的穴道。
商八举手连挥,推活了萧翎的穴道。
只听萧翎长吁一口气,睁开了双目。
这时,天色已亮,晨曦中,景物清晰可见。
萧翎转动一下大眼,望了两人一眼,冷冷他说道:“可是你们两人带我出来的?”
言词之间,不大客气。
杜九道:“难道那几个牛鼻子老道,还能真的拦住我们兄弟不成?”
萧翎道:“你们带我到哪里去?”
商八道:“去见你那岳姊姊。”
萧翎道:“你们的武功很好,竟然能在三元观中,把我抢了出来……”
杜九道:“中州双贾,数十年来的金字招牌,岂是容易闯得的吗?”
萧翎道:“你们两人武功虽然高强,但作事霸道,为人险恶,我所不喜……”
杜九怒道:“小鬼头,你敢骂人。”
举手一掌,拍了过去。
商八横出一臂,架开杜九掌势,笑道:“小娃儿,你的胆子不小……”
萧翎一挺胸,道:“打什么紧,顶多不过是一个死字。”
商八怔了一怔,道:“好倔强的孩子。”
杜九道:“你可尝试过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萧翎道:“那有什么?杀一刀是死,杀上千刀百刀也是死,我不怕死,还怕你杀我几刀吗?”他幼小诵读杂学,胸中记下了甚多一知半解的故事,这几句话说来,竟是昂胸、挺首,大有视死如归的豪气。
杜九目中寒光一闪,冷冷说字:“好啊!今日要不让你吃点苦头,你这娃儿当真是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举手一指,点了过去,手指将要触及萧翎,突然又收了回来,长叹一,声,道:“我杜九要和你这个小娃儿一般见识,那还能在江湖之上混吗?”
商八哈哈一笑,道:“小娃儿,咱们毫无加害之心,我背着你赶路吧!”
萧翎双目圆睁,道:“我有两只脚,自己会走。”大步向前行去。
杜九右手一伸,抓向萧翎右臂,却被商八拦住,笑道:“让他自己走吧!”
萧翎凭着锐气,竟然一口气走出了七八里路,但他身体虚弱,岂能久支,行来大是不易,只累得满脸汗滚如雨,衣裤尽湿,两腿一软,栽倒地上。
商八伸手一把抓起萧翎,笑道,“孩子,累了吧?”
萧翎举袖一抹脸上汗水,挣扎着叫道:“放开我!”
杜九一皱眉头,道:“老大,这娃儿个性倔强,我瞧还是点了他穴道带他走吧!”
也不容商八答话,伸手点了萧翎的睡穴。
第九回绝处又逢生
萧翎在晕迷之中,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
待他醒来之时,见自己正卧在一木榻之上,耳际间水声奔腾,不知置身何处。
转目望去,只见商八面含微笑,停身在木榻旁侧,说道:“娃儿,睡醒了吗?可要吃点东西?”
萧翎一挺身,坐了起来,道:“这是什么地方?”
商八道:“长江之中,咱们现在一艘大船之上。”
萧翎只觉头重脚轻,眼前金星乱闪;但他仍然下了木榻,手扶船板,向舱外行去。
商八身子一闪,让开了去路。
萧翎扶着板壁,行出舱去,一阵江风吹来,神智陡然一清。
艳阳高照,水天一色,江流滚滚,浪花翻白,远处帆影点点,心胸为之一阔,自己正停身在一艘双桅巨帆的大船之上,行驶在江心之中。
身后传来商八柔和的声音,字:“孩子,江风甚大,你要站稳了脚跟。”
萧翎回头望了商八一眼,凝目沉思不言。
商八只觉他目光变化不定,似在想着什么心事,不禁微微一笑,道:“孩子,你在想什么心事?”
萧翎道:“我在想我虽然不喜你们为人,但你们也不算很坏的人,日后我如练成武功,不杀你们就是。”
商八哈哈大笑,道:“你要跟什么人习练武功……”
舱门口人影一闪,冷面铁笔杜九已到甲板之上,冷冷一笑,道:“娃儿,这当今之世,只怕还找不出能够教得你能杀了我门的师父。”
萧翎忽然想起无为道长,听到那北天尊者之名后的紧张神色,当下冲口而出,道:
“那北天尊者如何?”
商八呆了一呆,道:“北天尊者,你在哪里听到了他的称号?”
杜九冷哼一“声,道:“小娃儿,满口胡言,那北天尊者,早已死去多时,难道又还魂重生不成?”
萧翎道:“你可是不信吗?”
杜九道:“自然是不信了。”
萧翎道:“好吧!你不信,那就算了。”
商八却是神色凝重的沉思片刻,道:“孩子,你当真见过那北天尊者吗?”
萧翎道:“自然是真的了,我为什么要骗你……”
忽听橹声咿呀,一只小船破浪而来,将近大船时,突然飞起一条人影,扑向萧翎。
商八怒喝一声,一掌劈去。
萧翎身子虚弱,吃那掌力荡起的风势一逼,双脚站立不稳,一个跟斗,栽入了那滚滚江流之中。
那跃飞向大船的人影,突然一个大转身,直向那波涛汹涌的江流之中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