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除了静静流逝的时间,再无其它。
我在床边坐下,想象着这里曾经一度充满了欢声笑语,如今却冷冷清清,只有冰雪。我没有勇气去忘生崖,我无脸面对盈香姐的亡魂。
默默走下山,心中感到几分落寞,几分苍凉。
人生在世,欢乐事几何?伤心事几何?
我突然觉得身旁的无痕是我唯一的安慰唯一的依靠了,这个想法在一刹那闪过,虽然只是一瞬,却永远烙进心海。
我永远不会忘记哥哥,我依然记得那无数个挑灯等待的夜晚,依然记得哥和我追逐流萤时的笑脸,一切仿佛都如昨日,可是却如此的遥远。我仍然会在扬起的沙幕中遥望大漠,用我的心,世上最遥远的距离莫过于两颗心的距离。我在风中吹箫,希望风儿能将箫声待到哥哥的耳边。
人是如此的坚强与脆弱,我看以忍受奔波荒原的劳累艰辛,可以忍受躲避的屈辱——只要哥哥在身边,一切我都不在乎。而如今,我却不能忍受一份渺茫的孤独。
孤独和寂寞轻易地攻入我的心,让我备尝无与诉说的痛苦。假如有人问我我的一生为谁而活,我会毫不犹豫地说是为了我的哥哥。
以前,我只会吹箫,吹我想吹的任何曲调,从来不去琢磨曲中的意境,尤其是盈香姐吹出的箫声。现在,我才明白原来箫声中蕴含了太多太多的难以诉说的苦与痛,凄凉与无奈。我天天练习吹箫,为的是能吹出盈香姐那样的意境——绵绵不断爱与恨的纠缠。哀怨的箫声让我明白了盈香姐的隐痛,明白了她与哥哥乱世中的爱,明白了死有时是解脱一切烦恼的最好选择!
我想,人生若只如初见,那该多好!
我恍然醒悟,想吹出盈香姐的曲调,就必须用自己的心去聆听,去吹奏。就如爱一个人,就要用心去爱对方,去感受对方,一往情深。
我的箫声传遍了荒原,很多刀客剑客不远路途赶来只为听我的箫声。因为我的箫声是用心吹出来的,总能激发心的共鸣,唤起心智。有人在箫声中自杀了,有人弃刀归隐,有人听完后仍是原路返回。无论如何,这是他们的选择,我尊重他们的选择,我只为世间吹一曲,不求知音,只为哥哥。也是如此,来听箫的人都敬我如天人,称我的箫为情箫。他们说,一曲箫音,道尽三生三世。对此,我仅一笑而已。
“天冷了,披上衣服吧。”
我感到无痕的手搭上我的肩膀,将我裹在宽大的雪衣里,倒像一个堆起的雪人。我感到一丝温柔,这是以前所没有的。
我跟在无痕后面,进了帐篷。
“又在想哥哥了?”
我点点头,不知什么原因,在他的面前,我没有太多的勇气来承认自己这份执着的等待,也许是怕伤害他吧。可是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呢,我搞不懂。
无痕不再问我,他仿佛感到了我内心的痛。
因为眼睛的缘故,我的衣食住行都不能自主,无痕成了我生活的依靠。久居孤独中的我忽然有了依靠,平静的心波澜骤起。
“等待是痛苦的,但……”无痕低声说,“但我会陪你一起等待。”
说完,无痕就走了出去。我的眼睛虽然看不到,但我的心却感觉到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无言的期待,也许只是我的一句话,也许是一滴为他而流的泪水。
是的,我知道在等待的岁月里,无痕给了我很多。他陪我走过凄凉,走过寂寞,如果没有他,我真的早已倒下。我对他充满感激,仅仅是感激吗?真的没有一点爱吗?我不敢去想。
我对自己说:“他可以爱上你,但你千万不能爱上他。”
这是一种残忍,对自己对他人的残忍。
爱如潮水,一旦将我包围,我只能化作礁石,任凭浪潮击打,我仍默默屹立,等待远归的船只。
清晨时候,无痕回来了,他很高兴。
“夏荷,”他兴奋地说,“昨晚我遇到了一名从大漠来的江湖客,他认识长恨,他捎话说一切都好,不久就会回来。”
我大感欣慰,几年来,这是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那天,我作了精心打扮,快乐了一整天。虽然如此,我的牵挂并没有丝毫减弱。哥哥一天不出现在我身边,我便多一天的牵挂。
我想象着哥哥归来时的情形,一身雪白的剑袍迎风飞扬,修长的剑,无忧的面容,微笑着将我拥入怀中。这个画面后来一直出现在我的梦境里,千次万次,永不消散。据无痕说,我在梦里时常会欣慰地笑,原因也是如此了。
我盼望得更加急切了,期待重逢的欲望太强烈了,以至于让我度日如年。无痕为减轻我的痛苦,时常给我讲一些动听的故事,让我开心让我笑。
无痕告诉我哥哥会在下个月的某一天回来,我欣喜若狂。下个月是深冬,我想哥哥一定会感到冷,哥哥没有多少更换的衣服,这些年来又是一个人,一定是很苦的。我想赶在哥哥回来前织一件雪衣,这么多年了,哥哥的尺寸也变了,但我相信自己的心,我织的雪衣一定合哥哥的身。
我反复想着哥哥在满天的飞雪中向我走来,将我揽入怀里,诉说着有多想我。
苦苦等了一个月,哥哥并没有回来,无痕还是反复地说哥哥一个月一定会回来。于是,我苦苦等待了一个又一个冬天,最后终于明白无痕一直都在欺骗我。
我哭了,从没有过的伤心,竟然是最亲近的人伤害了我。
无痕静静站在我床前,一言不发。
“看着我的眼睛,为什么要欺骗我?”
“……”
“我已经没有快乐可言了,唯一的等待的希望也被你打碎,为什么?为什么?”
“为了你的快了!”
“如果要我快乐,就不要欺骗我的感情!”
我生气跑了出去,我什么也不顾了,脚下的荆棘,流浪的狼群,无情的杀手,都不在我意识之内了。我只是疯狂的跑着,顶着一片忧伤的月光。
为什么连他也欺骗我?
为什么没有一个可以令我相信的人?
我的心在滴血!
隐约听到无痕焦急地喊我,我没有答应,已经没有必要了。
新月散发着淡淡的光,在我眼里是一片朦胧的纱,笼罩了寂静的夜晚。
一阵冷风吹过,我打了个冷颤,此时此刻,我才真正感受到自己的软弱无助。
“噢……”
一声悠长的狼嚎蓦地惊醒我,在我的四周,浮起了无数盏灯笼。
狼群!
我拔腿想跑,双腿犹如灌满了沉重的铅,动不了半步。我看到几个模糊地身影,矫捷的跳动着向我逼近。
我感到了恐惧,一想到被狼群撕裂的情景,就不寒而栗。我强迫自己镇静,逃掉已不可能,那就索性面对死亡吧。
嗜血的本性塑造了狼的凶残,我看到一个身影跃起,当头向我扑下。
“别了,哥哥!”
我闭上了眼,哥哥立刻出现在面前,高大的身影,坚毅的面孔,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哥哥伸出手:“妹妹,跟我走吧。”
我已闻到了狼口中的腐气。
只要想着哥哥,死又有什么可怕?
“畜生,滚!”
犹如晴空霹雳,接着是可怕的寂静,然后是狼的负痛呻吟,我知道他来了。
那一夜,月色格外温柔,剑花格外美丽!
那一夜,有一个为了我而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
那一夜,我面对了死亡,也面对了新生!
我等待了哥哥数年,这等待的感情是真诚的,没半点的虚伪。无痕的谎言,让这份等待不再单一,竟掺杂了虚伪的成分,所以我才恨他。可是,现在我却再也恨不起来了。
那一夜,长如年,短如瞬。
黎明时,我已躺在了床上,无痕伏在床边,不胜困倦,睡去了。我伸出手,抚摸他的伤。也许我弄痛了他,他醒了过来,我慌忙收手。
无痕只是轻轻一笑,我的脸便红霞绽放。
荒原上的每个夜晚,多了一个挑灯女子的身影,她在那里徘徊,等待着大漠中的他和早出晚归的他。
她的身影是那么的单薄弱小,那么的孤独无助,然而她的心却比任何人的心坚强。
淡月疏星,冷箫凄琴,反复诉说着这个女子的故事。
第九章 智
第九章智
我是荒原的孩子,我生于此,长于此,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从没有谁像我这样深爱着荒原。荒原是我的归宿,不仅是肉体的归宿,也是精神的归宿。
走在空寂的荒原上,远望那一片血染的晚霞,不经意间发现,我已经苍老了。我饱经战乱,剑刃穿过无数人的躯体,血迹斑斑。虽然,尚足以举起我的剑,我还是感到动作的迟钝。
岁月无情!
我感觉我活得很累,到了我这样的年纪,老去的心已无力再承担一切。每当看到那轮夕阳,我都会反复地问自己,难道真的是迟暮了吗?
人终究会老去,死掉,腐烂,化作白骨,化作尘埃,百年之后,也许不会有任何人还会记起你的过往,甚至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他们站在白骨化成的土地上,或许正是你的埋骨之处,思考着同样的问题。这样的轮回很可笑,像是老天故意设下的圈套,可是有谁能逃脱?
一如苍老,昨日还是那么的年轻那么的志气凌然,然而,仅是时光一瞬,已是两鬓半白只剩残破的记忆。如昙花,刹那芳华,弹指红颜老。我看到我的灵魂在云间闪现,嘲笑着对我说:“你老了,你老了!”我知道,我知道,唉,老是终须面对的事,避不开,躲不掉。
我羡慕剑光如水的年轻杀手,是他们让我感到了苍老,一种异常消沉的感觉,只有自己的心感觉到了渐渐暗淡下来的剑光才是真正的悲哀。
剑,对于一个杀手,便不再是一块残片,而是另一半生命。心剑相连,剑断,是一个杀手最沉痛的悲哀。剑断的声音是我最不忍心听的,那断裂是那么的清脆有力,包含了血与泪,包含了生命的失望与悲哀。这种悲哀,我大概也快要体会到了吧,我想。
如果一个人有勇气折断长剑,那么他将会是一个永不能被击败的人,心中永远充满希望,他的生命力强悍无比,一切源于对生的强烈渴望与追求。而一个死于恐惧的杀手,仅仅是一个平庸的杀手。真正的杀手所经历的苦楚早已超越死亡,死亡已不能成为威胁。
然而,并非所有的人都如此想,死亡还是震慑了大多数人。死亡是一片阴影,笼罩了谁的心,谁就在恐惧中度日。
※※※
议会军屡次受挫,赔上了几百条性命,我知道,这不是我领导有方,仅凭我和几百名杀手,恐怕连议会军百名杀手都对付不了。这其中,有一个人起了重大作用——荒原第一杀手无痕!
只要无痕在,议会军就会胆战心惊。可假如某一天,无痕离开了,第二天就是我们的末日。对此感到担忧,我曾问过无痕为什么要帮我,这个由我来问显得问题很愚蠢,无痕并不在意。
“因为长恨是我的朋友。”
无痕的脸迷茫而空洞,我无法分辨他是不是由心而发。
无痕杀死了两任酋长,是得百年前的混乱再次降临。长恨因此所受打击最大,他一定是为了赎罪,才会帮助长恨的。
“所以你学了剑术?”
“不,学剑是另有原因,但我不能告诉任何人!”
“我没有想到我会成为荒原第一杀手,我很想忘记这些剑术,因为我痛恶厮杀。我一生所向同样是自由,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一个目标,而不是在赎罪,我没有罪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