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依旧温暖的室内,又一次只余一人独坐。
子际微微弯下腰,拣起一片遗落的碎纸,他的动作很轻,仿佛怕惊碎了什么。将纸片翻过一面,他垂眸望去,恰巧是一个“碎”字。
韶华说的没有错,他真的在听话。
就是这样的心,这样的地方。
那个让他刻骨铭心的人儿,微笑着对他说,他和韶华成婚,她很不开心呢,她知道他有苦衷,她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
她羡慕韶华可以做他的妻子,她不希望见到他与另一个女人朝夕相伴。
她希望他一辈子不去理韶华,对他的妻子无半点情意。
这是多么大逆不道,蛮不讲理的话!
可是,落落,这都可以。
只要你还在,便是再任性霸道,无理取闹的要求,我也答应。
只要你在我身边。
子际将纸片揉成一小团,紧紧地攥在掌心。
她走了,她离开他了。
她宁可毒发瘫痪,也不肯留在他身旁。
所有的情深义重不复存在,往事种种,风花雪月再不能重来。
山盟海誓抵不过一句仇恨,他要报仇,她要保护,他们势要为敌。
庞莞落,他这一辈子最爱的女人,不但不能与他并肩而立,还要与他两相为敌。
他要权势,所以需要娶韶华为妻,他要报仇,所以要做到绝情绝义。
落落,我一定会找到你,等我找到你,就不会再让你有机会离开。
只有掌握了操控天下的权势,才能让你永远逃不出我的世界。
你永远也别想,逃出我的世界。
幽幽深宫,点点光明。
玉兰殿内,两道身影,一站一坐。
邵凌难得愿意离开莞慕,从宁坤宫出来,到其他嫔妃处走动。
此刻,他正慢悠悠地尝着玉妃亲自下厨炖的甜羹,漫不经心的应着身边女人的话语。
“皇上,您都好久没来看臣妾了,臣妾想您可想得紧呢!”
玉妃站在卧榻胖,目不转睛的看着邵凌,仿佛在等他生恩浩荡地装过头,看她一眼。
邵凌汤勺递到嘴边,听她这样说,复又缓缓放下,当真偏过脸朝她微微一笑:“怎么?听玉妃这话,似乎是在埋怨朕冷落了你。”
“臣妾哪里是这个意思,”玉妃一副娇滴滴的样子,柔柔地瞅着他,“臣妾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埋怨皇上呀!”
邵凌挑眉,“不怨朕,那是在怨慕贵妃?”
谁主沉浮 第117章 开端(三)
“臣妾并无此意啊皇上,”玉妃不知道邵凌这么问究竟是何用意,忙跪伏在地,“皇上是天下的主子,后宫众人有幸能够伺候皇上,那是前世修来的福分。臣妾能见到皇上,偶尔还能和皇上说上话,于愿足已,绝不曾有任何怨言。”
这当然是假话。
怎么可能没有怨言?
凭什么不能有怨?
玉妃入宫的时间最长,年岁已过双十,一生之中最美好的岁月全都葬送给这四面被红墙围住的鬼地方。
若论家世,品貌,她虽与莞慕相差一截,但仍属上乘。想要得到更高的地位,并不是没有可能。
进了宫的女人,纵然是再真情真性,到最后,有几个能不认命?又有哪个,不想做皇后?
她当然也想。
侯门似海,若是没有身份和权力,便只能被人羞辱欺凌!
每个人都有想保护的东西,荣华富贵,生杀大权,只不过是用来保护自己的工具。想要得到,并不是因为喜欢和吸引,只是人性如此,没有人不爱自己。
但是,自从莞慕入宫,以邵凌待她的态度与恩宠来看,再想争什么,花多少心思,只怕也是枉然。
她嫉妒莞慕,很嫉妒。
因为心里太清楚,自己确确实实不如她,所以嫉妒的更加发狂。
当她得知邵凌竟彻夜留宿在莞慕的寝宫,为一个妃子而不上早朝的时候,她已经将怨恨装在了心里,根深蒂固。
想要不嫉妒别人,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超过她,变的比她更强大。
她是否有能力去争,她不知道。但她有没有资格,她却再清楚不过。
这后宫之中,没有人有资格。因为邵凌不允许任何嫔妃怀上他的龙种,她没有筹码,不能母凭子贵,无法坐上后位,母仪天下。
“玉妃倒是会说。”
良久,邵凌才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沉声说道:“别总动不动就跪,起来吧!”
“谢皇上。”玉妃低着头站起身。
“你很在意朕说的话?”邵凌忽然漫无边际的问:“你为什么怕朕?你把朕当成什么人?”
玉妃一怔,从未想过这些事,只是下意识地回答道:“臣妾当然在意皇上说的话,皇上每一句话都是圣旨,臣妾理应遵从。皇上您是臣妾的天,臣妾的主子,臣妾敬您,怕您……”
“朕是主子?你敬朕,怕朕?”邵凌低沉的声音,像是在反问,更像是自言自语。
“皇上您当然是主子,臣妾就是您的奴才,这天下属您最尊贵,谁都是您的奴才呀!”
谁都是朕的奴才!
邵凌笑着摇摇头,看一眼被他问的满脸错愕的玉妃,淡淡道:“你喜欢待在宫里吗?待在朕的身边,有什么好?”
玉妃听着,顿时慌了,以为邵凌有逐她出宫的意思,腿一软,“扑通”一声又跪在地上。
“皇上,臣妾若是犯了错,您尽管责罚臣妾,千万不要赶臣妾出宫啊!”她说着,便梨花带雨的哭起来,“臣妾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臣妾能够进宫服侍皇上,就是这辈子最最好的事情了……”
邵凌听着她的话,内心深处隐藏的一点点落寞,不受控制的泛滥开来,一丝冰凉的感觉,自心脏蔓延到四肢,渐渐的,全身冰透。
她是他最早娶进宫的妃子,也曾为他温暖了很多个寂寞的夜晚。本来以为,她和他还算得上亲近,算得上熟悉,原来……
也不过如此!
“行了。”
邵凌耐心已尽,随手将桌上的小碟小碗一推,便要从卧榻上下来。
“皇上要走了吗?”玉妃可怜巴巴的仰起小脸问他。
“恩。”邵凌一脚踩进靴里,刚想伸手提一下,却被玉妃自然而然的代替了。
她跪在地上,替他穿他的龙靴。
委屈她了吗?
邵凌冷着脸,心里生出莫明的烦躁。
他可是说了什么重话?可是做了什么危害她的事情?
他都没有,她为什么还要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用以博取他的同情怜悯!
她有什么可委屈?
她之所以留在这里,不就是因为这里是皇宫,可以享受不劳而获的荣华富贵吗?
她之所以低声下气的伺候他,讨好他,不就是因为他是皇上,可以主宰她的生死荣辱吗?
如果没有荣华富贵,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人,眼前这出身名门的宰相千金,还会屈尊降贵的为他穿鞋?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今日也不知是怎么,搭到个边,便要一探究竟的想个没完。
偏偏这又是些不该想的事情,越想越纠结,越觉得烦乱,说不出的恼火堵在胸口,发不出来。
“起来吧,朕走了。”邵凌也不顾脚下的情况,拔脚便向殿门外走去,走到殿门口,他身形突然稍顿,头也不回的道一句,“过两日便是冬至节,今年的宫宴朕决定设在宁坤宫,玉妃若是得空,便去帮慕贵妃打理一下吧!”说完,就真的步出殿门,走了。
小李子原本以为邵凌会在玉妃这过夜,没想到这么一会儿就出来了,连忙跟上他的皇主子,再瞧一眼脸色,立刻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出。
皇上到底怎么了?
这两个月以来,万岁爷的情绪总是在变,时好时坏的,让人措手不及。
从前的皇上,从来不会这样,不会将喜怒流露在外。
从前的皇上,从来都是从容不迫的,不会因为什么事而动气沉默。
可是现在……
夜风阵阵。
雪花簌簌落下,犹如轻烟弥漫,邵凌挥退一众侍卫宫女,只留下小李子一人在身后跟着,漫步于被灰暗笼罩的深宫道路上。
细微的冰凉坠在脸上,邵凌像感觉不到似的,一直沉默不语的向前走着。
“万岁爷,您还是让奴才给您撑个伞吧,细雪伤身,万一染上风寒就……”
“小李子,朕现在应该去哪儿?”打断他的话,邵凌仍是迎着风雪踱步。
该区哪儿?才能让我卸下面具,轻松真实的活着。
去哪儿?才会有人真心的对我笑,对我哭,对我付出感情,对我不会虚假,不伪装。
“主子要去宁坤宫吗?”小李子试探性的问着自己的皇主子。
这应该没错吧!皇上如今最宠的就是慕贵妃,该是愿意见到她才对。
“呵呵……”邵凌微微一笑,夹杂着不知明的苦涩。
去那儿,见莞慕,见那个所有人都以为正得圣宠的女人?
他想要一点真实,可谁会知道,他对她才最是虚假。
心里空空的,总是觉得少了些什么。
这种感觉,是最近才有。确切的说,是从莞慕进宫之后。
是从……
那个淡然如风的人,坠崖之后。
他怎么了?怎会如此轻易的犯下这种不该犯的错?怎么就这样,纵容自己的心,有了念想和牵挂……
是因为……孤单吧!
对,一定是因为太过寂寞。
可是,为什么会在孤单的时候,想起她。
邵凌仰起脸,任雪花抚上脸颊,转瞬即化。
寂寞深宫,幽幽长夜。
他自出生的那一天开始,就已注定一世沉浮权与欲的命运。
九曲人心,疑云难测,明枪暗箭,斗智斗勇,为何如此,他已忘记,因为这已成为他的习惯,他骨肉相连的部分,若要割舍,便要抽筋断骨,受切肤之痛。
这红墙金瓦,是他的宫殿,亦是他无法逃脱的牢笼。
今生注定为君为王,便只能辨别“自己”,做一个“别人”。
“古来圣贤皆寂寞,何况君主!”闪烁着异样光彩的眼眸一瞬间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平日里最常有的深沉冷静。
邵凌重重一叹,再开口时,已是轻快的声音,“小李子,摆驾去宁坤宫吧!”
就去那儿,继续他的人生大戏吧!
晚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年轻的天子终于笑了。
你的与众不同,我无力看懂。
我不被允许放纵,想那些独一无二的感动。
这一生注定不能普通,再抗拒便是天地不容。
想起你,已经无用。
想念你,已成朦胧。
我们相遇或相逢,都只是一场梦。
一场我再不情愿也会醒来的梦。
画像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寻访。
且恁偎红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京城第一烟花地,凤鸣楼。
“夫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爱驰则恩绝。”
“恩,然后呢?”
“妻不如妾,妾不如婢,婢不如妓。”
“当做何解?”
“首先你要明白,我所说的‘婢不如妓’中的妓,并不是指在勾栏院中裸身相向,丑陋粗俗的低等妓女。”陈妈妈坐在床边的小凳上,神态端然的讲解道,“而真正能够引起男人兴趣的妓女,是不但有姿色,还要有才情的艺妓。就像一个女人,若是只能够给男人带来身体上的满足,便会随时可以被替代。”
谁主沉浮 第118章 开端(四)
莞落点头,虚心地听她教导。
“这是一种来源于身份的限制。不论妻妾还是婢女,说白了,都是自个儿家里的人,有着各种剪不断相互牵扯的关系。”
陈妈妈的语调很平静,显然是用她这套道理调教过很多人。
她饮一口茶水,继续道:“再深一层来讲,一个男人,在家中和妻是婚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