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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发觉他在听，甚至他自己都在怀疑，他听到的，究竟是不是事实。
落落她……
居然对楼林如此执着……
居然，无论生死，都要和他在一起。
怎么可以？
怎么能做到可以……
子际目光悠远，直到莞落和莞熙的身影消失不见，他依然站在原地，一言不发的静默了很久。
房内时而传来瑞王爷似悲似哀的叹息声，落入他耳中，却没有原本该有的快意。
本来以为，只要报了仇，他就能够解脱，能够不再痛苦。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心头所爱，会在这样的时候，反身给他致命的一刀。
瑞王府本该有的雷霆之灾就这样不了了之，其中过程错综复杂，子际却深知一切原由，皆因心有不忍，庞莞落是他的死穴，他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
“少主，瑞王爷要不要……”
一直等候在旁的侍卫，抬手比出一个割颈的动作。
子际想了想，沉吟：
“他还不是大忠，我们现在需要除去的，是另外一个人。”
“谁？”
“姚十凤。”
“姚十凤？”
“不错。”
子际脸上表情高深莫测，让人看不出端倪：
“这个人，是楼林在京城生意的一切主心骨，楼林就像一个高飞的风筝，姚十凤就是那根线，而线的这端，控制在赵邵峥的手里。赵邵峥和楼林若能合作，最大的筹码，就是姚十凤，因为这个女人，是绝对不会背叛赫吟婉的，也就是说，她会尽心为赵邵峥效忠。一旦这根线断了，楼林和赵邵峥之间的信任，就没了最可靠的保障。”
侍卫不太明白，一脸茫然的问：
“可是少主，不是还有颜郡主和落郡主吗？两位郡主都那么相信对方，楼林他们应该也会……”
“不一样了。”
子际向前跋着步，冷冷笑道：
“如果是以前，赵邵峥也许会百分百的信任颜颜，可是现在么……未必……”
“为什么？”侍卫有些发怔。
“为什么？”
子际在他尚为反应过来时，转身道：
“颜颜现在在宫里，被咱们的九五至尊宠着疼着，天下间有哪个女人，能够抗拒得了天子之宠的欲望？”
有哪哪个女人，能不向往龙椅旁边的那个位置？
没有，永远都不会有。
宁坤宫。
小李子奉命前来宣读皇帝的赏赐。
“……金缕雕花青玉枕一对，南海夜明珠一颗，千年人参灵芝各二，南番琉璃珠一箱，苏航雪缎十匹，极地雪貂皮……”
莞慕颇为无奈地跪在地上听旨。
这已经是三天来的第三次。
三天，每天都有不同的赏赐。
赏下的东西，也不知到底是赏给她，还是赏给颜颜。
她由衷地感觉。
皇上这次，只怕是动了真情吧……
良久，小李子终于念完了长长的礼单，将一张明黄纸卷交给莞慕。
“有劳李公公了！”
莞慕随手接过，向珊儿使了个眼色，珊儿连忙把早先准备好的一百两银子拿过来。
“李公公，这是本宫的一点小意思，还请公公不要嫌弃。“
“哎呀！慕妃娘娘，这可使不得，奴才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收娘娘的礼啊！”
小李子忙作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无比虔诚地道：
“慕妃娘娘，万岁爷如今对您的情意，那是后宫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娘娘若是有何吩咐，尽管开口便是！”
“李公公客气了。”
莞慕明他点点头，又转头对珊儿吩咐道：
“去，把皇上赏给本宫的上等羊脂玉拿来，连着这些银两，给李公公装上。”
“唉呦！娘妨，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李公公说这话就是见外了！”
莞慕和善地扶着他手臂，走到一旁坐下：
“如今谁不知道，公公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公公的说一句话，远比朝堂上的大臣们有用的多！本宫的妹妹如今在皇上身边伺候，还请公公多加是！”
小李子一听这话，便不再推辞，讨好地笑道：
“是，是！”
莞慕赞赏地一笑，似忽然想起，悠然问道：
“对了，公公，皇上的病怎样？还天天咳嗽吗？”
小李子沉吟一下，正经八经地回道：
“回娘娘，万岁爷现在已经好多了，这几天也肯吃药就医，看来过了年，就能大好了。”
“如此甚好！”
莞慕不动声色的勾一下唇角：
“好罢，此番劳烦公公了，以后得空，还请宫宫常来我宫中走动。”
“谢娘妨恩典，奴才告退。”
小李子识趣地退下。
搬送赏赐的宫人走后，宁坤宫再次陷入一片沉寂。
压抑的空气甚至让人不敢大声呼吸。
宫女太监们里里外外的忙着抬箱子，皇帝赏下的东西太多，每日都要搬来搬去。
但他们却很高兴，因为以这样的状况来看，他们的主子，仍是后宫之中最得宠的妃嫔。
跟着这样的主子，下人们才会有出头之日。
可这个看似正是荣宠至极的慕妃娘娘，此刻却坐在摇椅上闷不吭声。
“大小姐啊，您说这皇上可真奇怪哈，说病就病，说好就好……”
莞慕本是垂着头沉思，听到这话，蓦地抬起头。
她站起身，走到箱子旁，缓缓抓起一把漂亮的彩色珠子。
“赵邵凌……”
她慢悠悠地吐出皇帝的名字，而后，“啪”地一声，狠狠将手中珠子摔在地上：
“你不让我好过，你也别想过的舒坦……你永远，也，别，想，得，到！”
永远，都得不到！
这会儿，她心里蓄满怒气，恨的发狂。
这会儿，她恨极了赵邵凌带给她的这些虚假的“荣光”！
而她所说的那个得不到，正在御书房，与皇帝共进午膳。
“西湖醋鱼，还不错，尝一点吧！”
一向高高在上的天子居然正在亲手为别人夹菜，还一副无比欢喜的模样：
“颜颜，你这几天好象都不太愿意吃东西，是不是宫里的膳食不合你胃口？”
莞颜端着碗，正在愣神。
“那你喜欢吃什么，我这就叫御膳房去做！”
还是没有人回答。
“颜颜？”
邵凌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出神？”
“啊？”
莞颜低低一声，蓦然惊觉过来：
“怎么了表哥？”
颜如美眷 第195章 深宫（二）
邵凌摇摇头，“没事。”又温柔地笑笑：“在想什么？”
邵峥……
一个名字显些脱口而出，莞颜低头吃了一口邵凌夹给她的菜：
“挺好吃的么，不过没有我做的好吃。”
“你会烧菜？”皇帝惊讶不已。
“当然。”
莞颜轻笑一声：
“我家里可是有个嗜吃如命的二姐。”
邵凌眼色微微一恍，轻声道：
“你家中姐妹感情一直都是这么好么？”语气稍顿，看向窗外冬色，黯然道：“是不是你们姐妹四人，第个人，都可以为其他三人付出全部，无论需要做什么事，无论需要付出多少，甚至可以忽视对与错，也一样不计算代价？”
莞颜点头应道：“是，我们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人活一世，若是连最基本的亲情都没有，岂不是连**都不如？”
“那如果是迫不得以呢？”
邵凌低沉的话语中隐隐带着无奈：“或是见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或是遇到自己眷恋不已的人，一旦至亲手足，与自己争锋相对，怎么还会记得谁与谁血浓于水？”
确实如此，当一个人只为满足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欲望，怎还会顾及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一个人？
怎还会记得生命从可而来，往何处归去？
莞颜抬头思索片刻，似乎在组织接下来所说的话语，眼光顺着皇帝的视线向窗外一望，站起身，走过去轻轻推开窗：
“表哥，这世上，有两种人能够得到真正的幸福。一种是无所保留的对别人付出爱，一种是心安理得的接受别人给的爱。如果想付出，又要计算是否值得，想接受，又要怀疑是真是假，这样的人，会活的很痛苦。”
“是么……”
卸花园，梅林处。
一丝怨恨从玉妃眼中泄露。
宁妃坐在她对面，手持酒杯，将刚刚煮好的酒液凑到鼻间闻了闻。
玉妃也倒一杯酒，却怎么也无法如她一般稳当地坐住。
“宁妃妹妹，你找本宫出来，不会就为了煮梅花酒吧？”玉妃阴晴不明地问道。
宁妃放下酒杯，倒吸一口长气：
“妹妹是见姐姐最近似乎心情不大好，所以找姐姐出来饮酒谈心。”
“你可算了吧！”
玉妃瞅她一眼，叹道：
“宁妃妹妹，本宫猜你与本宫一样，心情糟的很，宁坤宫那主子如今越来越得宠，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看来，慕妃与皇后之位的距离，差的就只是皇上的一句话了。”
“姐姐以为得宠的是慕妃？”
宁妃甚有意味地看她一眼，勾起一丝戏谑的笑：
“玉妃姐姐，你不会到了今天，还认为皇上心里喜欢的人，是宠莞慕吧？”
“不是她？那是谁？”
玉妃挑眉，正想再问，耳边却忽然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表哥，你不是不舒服么，怎么还有力气出来赏梅？我看你就是在骗人呢！”
“我哪有骗人啊！如果是陪别人，当然没有力气。但是陪你，就肯定有了。”
不远外，邵凌和莞颜正有说有笑的往这梅林这边走来。
宁妃一向沉稳，不轻易外露情绪，此时见到邵凌看莞颜时的神情，竟也忍不住恨恨说道：
“瑞阳王府就是个狐狸窝，养出来的女人个个都是狐狸精。”
玉妃一脸嫉妒愤恨，赞同道：
“可不是么，先是庞莞慕日夜缠着皇上，现在又多出个庞莞颜日夜霸着皇上，这两个贱奴，把皇上，把咱们，都当成什么了？”
“嘘……小声些。”
见玉妃越说合法激动，而前方两道身影也越来越接近，宁妃小声提醒道：
“别这么大声，小心她听到了，打草惊蛇。就先让她们姐妹二人嚣张一段时日，等开了春，自有她们二人好看！”
“什么意思？”玉妃问。
宁妃没有回答她，原本怨毒的表情也在一瞬间发生变化，她迎着路口处站起来，笑容满面的行下一礼：
“臣妾见过皇上，皇上圣安。”又朝另一面点头笑道：“颜郡主别来无恙。”
原来皇上已经过来了！
玉妃想着，也立刻转身，向邵凌行了礼，跟莞颜打过招呼。
邵凌随意地朝她们摆两下手，算是免了礼，而后，他偏过头问莞颜：
“累了么？要不要在这坐一会儿？”
话语一出，玉妃和宁妃眼中颜色皆是一深。
莞颜敏锐地感觉到面前两人的变化，却依旧答的从容：
“好啊，表哥，我也想喝酒唉！陪我喝好不好？”
微微带了些撒娇的态度，一只手拽着邵凌的衣袖，无比亲昵的姿态。
宁妃淡淡的笑着看他们，玉妃却死咬着下唇，努力压制自己嫉妒的情绪，而她们的万岁爷，就因为莞颜这么一个亲密的小举动国，满心欢喜，目光定在莞颜身上，一刻也不愿离开：
“好，好，颜颜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梅林的另一边，小怡和卓阳正脸色复杂的望着莞颜那处。
“大哥，我看这个事，还是……你去禀告殿下吧！我，我开不了口！”
“我不去。”
卓阳略显烦躁的挠挠头，沉声道：
“你让我怎么跟殿下说？说皇上对颜郡主好的不得了？还是说别人都在嫉妒颜郡主得蒙圣庞？殿下若是见到现在这副场景，还不得难过死？”
“我也知道……所以我不想去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