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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凌波想不到柴玉芝这样激动,遂向她表示安慰地,摇了摇手,含笑说道:“芝妹莫要如此紧张,我只是说进庙以后,或可获得线索,如今对那凶人的姓名来历,还毫无所悉,根本不知道呢。”
柴玉芝失望之下,窦凌波业已舆她并肩携手地,向“钟馗庙”中走进。
章凌峰自然带着一腔紧张而疑诧的心情,跟随这位武林侠女身后。
一进庙中,窦凌波左手微弹,一点火星从她指尖飞出,点燃了壁上油灯。灯火照映之下,章棱峰目光四扫,发现庙中情况,仍是那么静寂荒颓,与自己昨夜来时,毫无两样。他正心中惊诧,弄不懂窦凌波能在这破庙之中,获得甚么有关线索之际,窦凌波业已声若银铃地,朗声发话说道:“迫魂使者,我日前请你向四川绿林总寨,暨‘穷家帮’四川分舵中,所查探的事儿,有头绪么?”
章凌峰,柴玉芝同时一怔,弄不懂窦凌波是向谁发问,她口中的“追魂使者”,人在何处?
他们的疑念未毕,静寂若死的“钟馗庙”中,已起人声,所答覆的是“幸不辱命”四字。
这极为简单的四字答覆,是发自神龛之中,也就是那座栩栩若生的钟馗神像口内。
章凌峰这才知道难怪自己昨夜便惊异钟馗神像的塑造手艺太高,居然逼似生人,果是生人所扮。
随着那声“幸不辱命”之后,一条人影从神龛中,闪身飞落,向窦凌波恭施一礼。
窦凌波指着章凌峰和柴玉芝,向那钟馗打扮之人,含笑说道:“这是‘仙霞逸士’章凌峰大侠,和柴玉芝姑娘。”
钟馗打扮之人向章凌峰、柴玉芝各施一礼,窦凌波轻笑道:“这位‘追魂使者’钟奎,是我师傅昔年旧部,一向追随的得力手下之一……”语音至此,略略一顿,双眉微扬,继续说道:“四川绿林总寨,对黑道人物行动,无不了然,‘穷家帮’则弟子分布最多,线眼最广,故而我请钟使者在这两处查探,如今他既称‘幸不辱命’,必然已经获得甚么有价值的线索?”
她边自说话,边自目注钟奎,似在等待他的报告。
钟奎抱拳道:“启禀窦姑娘,属下从四川绿林总寨中查出有三数名不悉姓名、不知来历的黑道人物,从江浙入川,踪迹十分神秘,未向绿林总寨,投帖拜会。”
窦凌波“嗯”了一声,钟奎又复说道:“至于‘穷家帮’中,曾有人于‘巫山’江边,发现来历不明的内家高手,用毒针毙猿为乐,只不知那毒针是否与龙天武大侠遗体上所留之物,完全一致?”
窦凌波道:“钟使者为何不设法弄根毒针,两相对照一下。”
钟奎陪笑道:“因那两名毙猿为乐的神秘人物,武功甚高,寻常‘穷家帮’弟子,不敢造次,属下己商请‘独脚酒丐’熊大杯,前去‘巫山’设法。”
窦凌波皱眉道:“你找熊大杯则甚?此人便因品行不端,恶迹甚着,才被我师傅通知‘穷家帮’帮主,将其依照帮规,削去一足。”
钟奎笑道:“削足以后,熊大杯业已改邪归正,何况此人功力既高,更极机警,是前往‘巫山’探事的理想人选。”
窦澄波听他这样说法,遂点了点头。
窦凌波面含微笑地,向钟奎说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只要熊大杯当真从此改恶向善,我见了他时,倒要对他好好勉励一番。”
钟奎恭身道:“请示姑娘,属下还有甚么可供驱策之处?敬请姑娘传令,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窦凌波道:“我和章大侠、柴姑娘,先去‘巫山’,你则仍往各处查访有无其他可疑人物踪迹,据我推测,武林中,似有秘事,引起风云,‘四川’境内,不会再平静了!”
钟奎恭身问道:“属下遵命,伹不知怎样舆姑娘连络?”
窦凌波想了一想笑道:“我们随时都留下行动方向,寻找起来,便较容易,方式则仍用本门中的‘鬼火传书’便了。”
钟奎连连点头,向窦凌波、章凌峰、柴玉芝等三人,抱拳施礼说道:“钟奎就此告别!”
话完,红袍闪处,便自纵出了钟馗庙,身法显得相当敏捷。
章凌峰看得笑向窦凌波道:“波妹,你这位属下的功力相当不错!”
窦凌波目注庙外,见钟奎身形业已去远,方压低语音说道:“此人极肯用功,艺业相当不弱,但我总是嫌他仿佛心机太多,稍为深沉一点。”
章凌峰叹道:“波妹此言差矣,我们所面对的凶徒,何等奸刁阴险,若不找位深沉机智之人,怎能得力?非但办不好事,可能连他自己,都会陷入危厄!”
窦凌波也不多辩,只是笑了一笑,拉着那始终不太说话的柴玉芝的手儿道:“芝妹,我们走趟‘巫山’,不管钟奎所探讯息,是否确实,那‘巫山十二峰’的百幻烟云,舆‘巫峡’中浪飞猿啼的优美景色,也可使我们一涤尘俗!”
章凌峰听得口虽不言,心中却在暗想:“外物感应,每因心情而异,像这位柴玉芝姑娘,到了‘巫峡’,耳听哀猿,目睹逝水,只怕不但不能荡涤胸中尘俗,反会更添伤感!”
柴玉芝仍然是缄默不言,只随同窦凌波举步,向酆都县外的江岸走去。
章凌峰一面随行,一面向窦凌波含笑问道:“波妹是打算乘船去么?”
窦凌波点头微笑,说道:“蜀道艰难,不是虚语,加上由‘酆都’前往‘巫山’,乃顺流而下,舟行自较陆地舒服得多,我们何不留点力气,等寻着凶徒,再施展呢?”
三人足下,均都不慢,展眼间便到了浪花滚滚的大江江边。
窦凌波果然早已准备妥当,有条相当华丽的大船,停在江岸相待。
章凌峰称赞道:“这条船儿,真够漂亮!”
窦凌波笑道:“不单船儿漂亮,船中所备酒食,更复充足精美,这是我向四川水路英豪‘两江龙女’楚双双所借来的寨主座舟,连操舟之人,全是一流好手,才可使章兄一路平安,好好赏鉴三峡风光,以尽我们川中同道的地主之谊。”
章凌峰颇感意外地,“哦”了一声道:“原来四川全省的水路英豪,是由一位巾帼奇人统率,我真是个孤陋寡闻,对这‘两江龙女’楚双双的大名,还是首次听到。”
窦凌波娇笑道:“章兄,你虽然第一次听说‘两江龙女’楚双双的名儿,却已和她见过面呢!”
章凌峰讶然道:“见过面?不……不会……”
他这“不会”两字,才一出口,窦凌波便抛过一瞥秋波,嫣然笑道:“怎么不会?章兄和‘两江龙女’楚双双的见面之处,就是适才在我师傅的‘九幽地府’之内。”
章凌峰略一回思适才之事,恍然有悟地,向窦凌波皱眉闻道:“这样说来,‘两江龙女’楚双双莫非就是假扮波妹模样全身……”
说至“全身”二字,章凌峰便顿住语音,俊脸发红地,不好意思把下面的“赤裸”二字,说出口来。
窦凌波虽极倜傥洒脱,也因楚双双是假捞自己身份,赤裸裸地,躺在章凌峰的眼前,而不禁从双颊之上,微泛红霞,赶紧截断章凌峰的话头说道:“这位楚双双姊姊虽然不拘小节,洒脱万分,但大节方面,却绝不苟且,异常豪爽正直,武学修为,也颇独得之秘……”
语音顿处,向章凌峰望了一眼,又复笑道:“楚姊姊如今因另有要事,不能同行,只向她借条船儿,等我们‘巫山’事了,再介绍章兄和这位‘两江龙女’,互相结识好么?”
章凌峰想起九幽地府中所见令人销魂荡魄的冶艳风光,急忙摇头叫道:“不必,不必……”
窦凌波一时之间,未曾会得意来,从妙目中闪射出诧异神色问道:“为甚么不必?衣冠自古多禽兽,草莽之中有琼瑶,我打算引介章兄结识的‘两江龙女’楚双双,虽居黑道,饶具侠风,章兄不应该看不起她……”
章凌峰摇手道:“波妹有所误会,我怎敢看不起这位领导全川水路豪客的巾帼奇英……”
窦凌波似乎有点不高兴地,冷然接道:“既然不是看不起她,我倒要问问你不肯结识我那位楚姊姊的理由了。”
章凌峰目光一注柴玉芝,想起可以用她作为借口,遂赶紧答道:“因为目前第一要务,乃是为柴姑娘缉凶复仇,藉以替我自己,洗刷声誉,其他事儿,均属其次,不必因而分心……”
窦凌波对于他这理由,似已接受,未再驳斥他,点头笑道:“那是自然,我所说为章兄和楚双双姊姊,引介之事,也非目前,是指‘巫山’事了,回到‘酆都’以后。”
说话至此,三人业已鱼贯登舟,那些相当雄健的舟子们,个个抱拳恭身,似对窦凌波甚为敬畏。
窦凌波目注众舟子中,一个年纪略长,似系为首之人,扬眉叫道:“高老三,麻烦你了,我要去趟巫山,舟中酒食等物,准备得够充分么?”
那名叫高老三之人恭身答道:“窦姑娘说那里话来,在下们能供姑娘驱策,实是万分荣幸,舟中酒食,不单充足,楚总寨主并吩附把她的特制佳醇,准备了一大罐呢。”
窦凌波喜道:“那一种特制佳酿,是‘猴儿酒’?还是‘香雪露’呢?”
高老三陪笑道:“楚总寨主飞笺传谕,说窦姑娘对她的‘猴儿酒’,业已饮得太多,故命在下取罐‘香雪露’,让姑娘换换口味。”
窦凌波侧顾章凌峰、柴玉芝,娇笑说道:“章兄、芝妹,你们的口福,着实不错,来来来,请进舱去,尝尝我楚姊姊平素绝少待客的特制佳酿‘香雪露’吧。”
说罢,一掀珠帘,舆章、柴二人,相偕走入舱内。
舱中,业已陈设了一席盛筵,但座位却仅仅摆了三个,杯盘酒具,均系银制,显得甚是考究。
窦凌波笑向高老三道:“你家总寨主太破费了,何须准备如此盛宴,只要有些下酒小菜,便……”
高老三不等窦凌波再往下说,便即接过话头,恭身陪笑答道:“我家总寨主知道窦姑娘的口胃,整桌盛筵,只有上船时一次,以后所准备的,都是窦姑娘平素爱吃的一些下酒小菜。”
窦凌波点了点头,一面伸手请章凌峰、柴玉芝入座,一面含笑说道:“章兄看见没有,这位‘两江龙女’楚双双姊姊,对我真是不错。”
说完,指着章、柴二人,向高老三说道:“这两位都是我的至交好友,‘仙霞逸士’章凌峰大侠,和柴玉芝姑娘,你只送一壶‘香雪露’来,便出舱招呼舟子,解缆开航,直放‘巫山’,不奉传呼,毋须进舱伺候的了。”
高老三喏喏连声,取来一只约可盛酒五斤的巨型磁壶,放在桌上,向窦、章、柴三人,恭身一礼,退出舱外。
跟着,便听得舟子们解去缆绳,使这条华丽大船,离岸驶行,顺流而下。
窦凌波取过两只精美磁蛊,斟了两盅酒儿,递向章凌峰和柴玉芝道:“章兄、芝妹,你们尝尝这‘香雪露’看,包管不同于一般俗酿,别具风味。”
章凌峰闻言,自然立即举杯,但柴玉芝却仍然带着满面幽怨,不曾动手。
窦凌波皱眉说道:“芝妹,你怎么了,连这样上好的酒儿,也不愿意饮上少许么?”
柴玉芝凄然一叹,幽幽说道:“不是我不肯饮,李谪仙说得好:‘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窦姊姊应该知道酒入愁肠,会化作甚么?”
窦凌波妙目双张,目中神光电闪,盯在柴玉芝的脸上,朗声说道:“化作甚么,要看我们自己,一般人虽然是:‘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我们难道不可振振雄心,奋奋壮志,把这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