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颈部越缠越紧,长长的白绫在颈部绕了大概四五圈,此时已经深深陷入嫩白的肌肤中,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沟渠。
胤仁心中大疼,似乎有一只手狠狠的擭住了他的心,狠狠的捏着,让他感觉呼吸一紧,快要窒息。
“住手!”
胤仁疯狂的大叫一声,除了神志不清的唐赛儿,室内众人俱都回过头来看着他,一见皇上回来了,个个都惶恐万分,两名死死拽着白绫的嬷嬷更是吓得面无人色,身子一抖,手便松开,齐齐跪倒在地,口中大呼万岁饶命。
急身冲上前,看见两名跪倒在地不住呼喊的嬷嬷,怒由心生,狠狠一人给了一脚,将两名嬷嬷踢到墙角去,俯身跪下,将唐赛儿抱入怀中,轻轻将她颈部的白绫解开,只见唐赛儿神志不清,眼神涣散,呼吸微弱,但是口中却不住的喃喃自语,胤仁心中一紧,便轻轻凑近,仔细聆听唐赛儿口中的话。
只听唐赛儿口中喃喃的叫着一个名字,仔细一听竟是自己的名字,心中更疼,不由得泛红了眼眶。
“赛儿…朕来了…”
胤仁紧紧抱着怀中的女子,轻声呼唤着,看着她雪白的颈部被勒出了一道深深的紫痕,触目惊心,脸上还有五个红红的手指印,心中又疼又恼,恨不得将面前的众人齐齐杀光泄恨。
怀中女子微微睁开了双眼,迷茫的看着他,涣散的眼神中闪过一道温柔的目光,忽然对着他绽放出一个如水般温暖的笑容。
“苏木白…你来了…你终于来了…”
女子虚弱的看着胤仁,嘶哑的声音中包含了太多的委屈,无奈,轻轻的呼唤回荡在胤仁的耳边,狠狠敲打着他的心。
仿若回到了当初在苏州寨时一般,她躺在他的怀中,那么虚弱,无助,就好像随时都会在他怀中消失一般。
“你又救了我一次…你已经救了我两次…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苏木白…那些朝廷的官兵把苏州寨的弟兄姐妹都杀光了…我们抵挡不住…寨子里的人伤的伤…死的死…你们要是再不回来…我就…”
唐赛儿迷茫的看着眼前的人,神志不清的她竟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她仿佛又回到了在苏州寨被偷袭的那一天,仿佛又回到了自己被苏木白所救的那一天。
那天,他也是这样,急急忙忙的奔到自己面前,将奄奄一息的自己紧紧抱在怀中,依偎在他温暖结实的怀抱中,感觉是那么的安全,好像再也不用害怕任何人,任何事,所有的一切,都不能再伤害到她,只要在他的怀中,就不会再受伤害。
“没事了,我来了,你以后再也不用怕了。”
胤仁紧紧的将女子抱在怀中,轻轻的对她说着,生怕吓坏了她。
这一瞬间,他仿佛也回到了那一天,怀中女子听到这句话,再也忍不住,依偎在他的怀中放声痛哭,连日来的担惊受怕,数月来的伤心委屈,在这一刻,尽数的发泄出来。
靠在胤仁温暖结实的怀中,狠狠的哭着,哭声凄厉刺耳,将刑讯室内的沉默狠狠打破,这凄厉无比的哭声狠狠的刺激着胤仁,将他最后一丝理智也尽数瓦解掉,看着怀中的神志不清,放声大哭的女子,看着她那张憔悴淤肿,脏乱不堪的小脸,看着她披散着的满头青丝,被扯碎的衣裳,还有颈部那一道触目惊心的紫痕,胤仁的心就像被千万根尖针狠狠的刺着,疼,令人窒息的疼。
胤仁将女子轻轻抱入怀中,站起身来,冷冷的扫视了室内众人一眼。
“传御医,起驾程乾宫。”
胤仁抱着唐赛儿,转身便大步踏了出去。
“站住!胤仁!你当哀家不存在吗?”
太后猛地一拍桌案,狠狠的瞪着胤仁,站起身来,怒声喝道。
他从进来到转身离开,都没有和太后说过一句话,甚至没有看过太后一眼,他的眼中,除了唐赛儿,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只有她,他的眼里只有她,那自己又算是什么?含辛茹苦几十年,将他抚养成人,一手将他扶上皇位,那些付出,那些辛酸,又算什么?那些相依为命的艰苦日子,那些同甘共苦的患难,难道还比不上区区一个女子?
太后的心剧烈的疼痛起来,她的后半生,都是为了眼前的这个男人而活,尽管自己并不是他的生母,但是自己却将他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自己就像疼爱一个亲生儿子一般疼爱着他,将自己的后半生全都奉献给他,只为他能登上皇位,只为他以后能不再受人欺压。
直到现在,她仍然在关心着他,每时每刻,都在关心着这个男人,在她眼中,他永远都是那个腻在她身边的孩子,她永远也忘不了老皇帝将三岁的胤仁交到自己手中的那一天,他那张小小的苍白的脸,他那双哭的红肿不堪的眼睛看着自己时,那惊恐不安的神情,忘不了三岁的胤仁瑟瑟发抖的神情,忘不了他紧紧拉住自己的衣角时那可怜的样子。
还有那些他生病发烧的夜晚,自己彻夜不眠的守在他身边的日子。
在她心中,他永远都是那个长不大的小孩子,需要她保护的小孩子。
可是现在,他的眼中除了那个女子,根本没有自己这个母亲的位置,几十年的付出,几十年的关爱,换来的,就是今天?
呵…天下间的男人果然都是薄情郎…当年自己被老皇帝狠狠的抛弃…没想到…今天…自己又要被自己的儿子狠狠的抛弃
太后凄凉的看着胤仁,嘴角勾起一抹自嘲般的笑。
“母后!儿子绝对没有无视母后!儿子只是心中太急,请母后恕罪,儿子现在必须马上带赵妃去程乾宫看御医,请母后恕罪!”
胤仁听到太后的怒喝声,身子一震,脚步停顿下来,却还是没有回头,只是叹息了一声,缓缓说道。
“哀家不许你带这个无耻下贱的女人去看御医!哀家已经将她赐死!”
太后怒声吼道。
“母后!难道你真的要逼儿子吗!”
胤仁紧紧的抱着唐赛儿,背对着太后,怒声吼道。
“胤仁!你今天真的要为了这个女人违背哀家的懿旨吗?”
太后凄凉的看着胤仁冷冰冰的背影,惨声说道。
“母后!儿子现在必须带她去看御医,不管母后说什么都阻止不了儿子,请母后恕罪!”
胤仁说完便抱着唐赛儿,大步离去,只留下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给太后。
“胤仁!你居然敢不听哀家的话!”
太后怔怔地看着胤仁渐渐离去的背影,心中一阵凄凉,眼眶顿时泛红,狠狠的一拍桌案,愣在当场。
刑讯室内一片沉默,死一般的安静,没有人敢发出一点声音,就连被踢到墙角呻吟不止的两个嬷嬷也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就算身上再怎么疼,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过了半晌,太后颓然的坐回到椅子上,面上滑下一行泪水,她的心,疼痛万分,这种痛,比当年被老皇帝狠狠一耳光掴在脸上时,还要疼。
没想到,自己这一生最在乎的男人,自己这一生付出最多的男人,今天居然会为了区区一个女子,不要自己这个母亲。
太后不由得大笑起来,那笑声中是掩不住的凄凉与绝望,她在笑自己,笑自己的一生,直到此刻她才明白,原来自己这一生的辛苦劳累,都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
胤仁坐在床边,紧紧的握住唐赛儿冰凉的小手,一刻也不肯松开,生怕自己一松手,她就会从自己眼前消失不见。
他已经弄丢了她的心,再不能将她这个人也弄丢。
赛儿,千万不要丢下我一个人,这个世界太荒凉,若是连你也离开了我,那我的世界,就只剩下无尽的寂寞。
没有了你,就算得到全天下,也没有意义。
你是我的,此生此爱,非你莫属,上穷黄泉下碧落,你若是留我一人独活在这世上,我便是掘地三尺,下到阴朝地府,也要将你夺回我的身边,谁敢将我们分开,我就杀谁,人敢阻我,我便杀人,神敢阻我,我便弑神,佛敢阻我,我便屠佛。
你…是我的…此生此世都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随随便便的就离开…
“禀圣上,赵妃娘娘喝了臣的药,已经没有大碍,只是这几日受尽风寒,且滴水未沾,此时气血虚弱,气虚疲乏,需要多加休养,臣这就去开个方子,细细调养几日,便无大碍。”
王御医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桌边坐下,开始写药方。
片刻之后,王御医将药方写好,交给一旁的邓才,便恭敬的行了个礼,缓缓退下。
“小邓子,朕离宫的这数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赵妃会弄成现在这样?母后为何要赐死她?”
胤仁紧紧的握着唐赛儿冰凉的小手,回过头看着邓才,疑声问道。
“回皇上,前几日太后收到一封告密信,信上说赵妃在畅音楼幽会男子,太后勃然大怒,便带着人去畅音楼查看虚实,结果当真逮到娘娘半夜在畅音楼私会男子,于是便将娘娘同那名宫外男子一起押到了宗人府大牢。”
邓才恭敬的站在一旁,垂首而立,轻声说道。
胤仁心中一紧,回过头紧紧的盯着唐赛儿,盯着她那张苍白而又憔悴的小脸,眼睛微微眯起,眼中透出一道凛冽的寒光。
自己不过才离宫数月…她居然半夜私会宫外男子…唐赛儿…你…
猛的放开了女子冰凉的小手,站起身来,愤怒的看着昏睡中的女子,心中熊熊怒火燃烧着,恨不得将女子立刻叫醒,问个清楚。
胤仁眼中骇人寒光一闪而过,眼神也越来越凛冽。
忽然,昏睡中的女子眼角缓缓滑落一行泪水,满腔怒火瞬即被女子眼角的泪水熄灭,凛冽的眼神也慢慢转为平静,轻轻抚去了女子面上冰凉的泪水。
看着她那张苍白憔悴的小脸,看着她紧紧皱起的眉头,看着她眼角的泪水,还有颈部那一道触目惊心的紫痕,胤仁的心软了下来,那燃烧着的怒火,那愤怒的妒忌,在女子的面前,通通消失不见。
他想起了在南部的那个夜晚,那个让唐赛儿对他彻底死心的夜晚,那一晚,就是因为他不肯相信她,所以他最终,才会失去了她。
他又想起了唐赛儿躺在自己身下瑟瑟发抖时的表情,想起了她看着自己时那委屈而又恐惧的眼神。
想起了她那张写满屈辱,愤怒的小脸对着自己嘶声大叫着,“我没有骗你,我和南宫复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真的没有…”
连问都没问她,就直接给她定了罪,根本没有给过她解释的机会,就在心里先给她判了死刑,今天,自己是不是又要重演当初的那一幕?再一次的失去她?
如果,我们之间能够多一分对彼此的信任,那今天的我们,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想起了某个夜里,他曾将她轻轻的拥入怀中,轻轻的对她说,“赛儿,朕已经好多年好多年,没有试着,去相信一个人,现在,朕想要试着相信你…”
如果…我现在相信你…会不会太晚…?
如果…从今以后…我不再对你有半分怀疑…我们…还能不能回到从前…?
“朕不相信赵妃会这样做,此事必有内情。”
胤仁又将唐赛儿冰凉的小手轻轻握住,她的手那么凉,那么小,她看起来是那么的虚弱,如果现在,连我都不肯相信她?那么,还会有谁帮她?
赛儿…这一次…朕选择相信你…
“回皇上,奴才也这么认为,太后恰好在那时收到那封告密信,实在是古怪之极。”
邓才缓缓说道。
“与娘娘私会的男子,是什么来历?”
胤仁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沉声问道,不管她与这名男子到底是什么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