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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醉天涯-第3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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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忽听得一阵叩门声传来,不等欧阳兰作答,来人已低声唤道:“公子,小的给您沏了茶……”欧阳兰听出是陈福的声音,急忙用衣袖拭了拭眼角,这才起身开门问道:“明天你还要打理药铺的生意,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睡?”说话间已将陈福让进了房中,陈福将提在手中的茶壶放在桌上,忽然轻叹一声道:“公子,您又想起夫人了吧?”欧阳兰淡淡一笑:“我何时又曾忘却过她?”

陈福摇摇头,倒了一杯清茶递给欧阳兰道:“有些事公子不必太过自责,这些年您经受的痛苦已经够多了,又何必将那些陈年旧事强压在自己心上呢?毕竟昔人已去,物是人非……”陈福说到这里却见欧阳兰摆了摆手,只好将说到一半的话又吞了回去,良久,方听欧阳兰轻声说道:“陈福啊,身为男儿当与天地争鸣,却始终难逃一个情字,凡是心生感情的人都会欠下一份情债,而最令人痛不欲生的,正是情逝之后残留的那一份债……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欧阳兰刚放下手中的茶杯,却又拎起了桌上的酒壶。陈福看着自家公子如此沉沦怎不心痛,却何奈无力阻止,只得深深行了一礼,便恭恭敬敬的退出了房去……

“红尘一梦方觉醒,尽撒豪情醉江南……夫人,如今我终于如你所愿,平平淡淡的隐退到了这江南美景之中,可惜你却早已离我而去……”不知何时起,窗外又已淅淅沥沥的下起濛濛的小雨,欧阳兰醉倚桌边,倾听着那几抹雨丝洒落地面的声音,忽地惨然一笑,这笑容正迎合了烛台上那盏淡淡的火光,将整间屋子映得无比的惆怅……

夜,来得甚快,去得更快,浑浑噩噩间,谁又分得出今宵为何月?今时是何年?

等到阳光晒干了被夜雨打得湿淋淋的路面,欧阳兰这才从沾满酒气的桌面上爬起身来,只觉万缕阳光透过窗纸将他射得张不开眼,怕是已经过了晌午。昨夜刚下了雨,雨停之后自然会是难得的好天气。

每遇晴天,小飞雪便会缠着他到西湖岸边放纸鸢,为何今日却不见飞雪来催他起来呢?欧阳兰刚站起身,忽又想到:“对了,前几日纸鸢不是不小心被我碰到树枝刮破了吗,这丫头一定是在和我赌气,也罢,今天再去为她买只新的吧。”想到这里欧阳兰立时拉开房门朝着飞雪房间走去,谁知刚走出不远却又被正在打扫庭院的云儿唤了下来。

“公子是去找飞雪吗?”云儿搁下手中的莺声问道,欧阳兰微微向她一笑,轻声说道:“是呀,这丫头一定是还在为我上次弄坏她那只纸鸢的事生气,这么好的天气竟然不来烦我,我倒有些不习惯了。”却听云儿嘿嘿笑道:“您今天慢了一步,飞雪小姐见您又喝得酩酊大醉,于是就缠着如烟姑娘先一步到集市上买纸鸢去了。”

欧阳兰听完这话当即脸色大变,厉声责备道:“你为何不拦住她们?先前追杀如烟姑娘的人还在镇上,此时必会到处搜查,她如此乱逛怎么了得?”被他一提云儿方才如梦方醒,直恨得连连跺脚道:“都怪我,都怪我,我可真是人头猪脑!公子放心,我这就去把如烟姑娘和小姐找回来。”

云儿说完转身要走,却被欧阳兰一把拽住,道:“若当真遇上危险,你去了又能怎样,还是我亲自去找吧。”云儿想了片刻,忽然反身跑进大厅,不一会又紧紧握着一把折伞跑出来道:“天变得快,公子带上伞去,免得被雨淋住。”说完将手中的伞递给欧阳兰,欧阳兰接过折伞,淡淡笑道:“若是一个时辰之内不见我回来,你便和陈福收拾好行礼到镇外十里的抚柳亭下等我,如今既已扯进此事之中,多些小心自然不为过。”云儿连连点头作答,直到欧阳兰出了大门,这才急急忙忙朝着内堂跑去。

《醉江南》第三章 尘世恩怨扰清梦

难得的大晴天,街上倒也热闹。飞雪拉着如烟看看这个摸摸那个,一路上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已在街上转了小半天。

此时如烟见时候已经不早了,正要唤飞雪回去,却听飞雪口中又传出一句“娘亲”,如烟不由一愣,双眼直直盯住飞雪说不出一句话来。飞雪话已出口方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改口道:“小姨,小姨,你快看。”如烟朝飞雪手指方向看去,只见路旁高墙上正挂着一排排五颜六色的纸鸢,墙下已围了很多观赏纸鸢的路人。卖纸鸢的青年男子一身书生打扮,此时正高声吟道:“夜静弦声响碧空,宫商信任往来风。依稀似曲才堪听,又被风吹别调中。”想必多数围拢过来的少女不是为了观赏纸鸢,而是为了欣赏这位卖纸鸢的英俊书生。

如烟拍拍飞雪的小脑袋,笑问道:“你喜欢?”飞雪连连点头。“那就去挑一只。”如烟刚说完,飞雪已兴高采烈的跑了过去。如烟闲来无事便也拿起一只纸鸢看了看,又朝飞雪问道:“你老是叫我娘亲,是不是我真的那么像你娘?”飞雪早已挑得眼花缭乱,哪里还有时间应酬她,索性点头应付了事。如烟又问:“你娘亲是怎么死的?”飞雪答道:“爹说,我出生不久娘就病死了,陈福叔叔喝醉后却说娘是因为爹爹才死的,所以爹爹才每天都借酒浇愁喝得烂醉。”如烟听后只是一笑,也不在言语。

“如烟姑娘别来无恙。”只听身后一声轻唤,一只大手已重重拍在如烟肩上。如烟回身看去,心中当下一惊,只见一名长髯壮汉正阴笑着站在她身后。如烟心头一颤冷冷问道:“长髯公,你还是不肯放过我吗?”却听长髯公大笑道:“你行刺殿下,当诛九族,我们找得你好苦。”说罢他五指稍一用力,顿时传出一阵“咯咯”乱响,如烟肩上一疼,不由轻哼一声,脚下一软已跌坐在地上。

飞雪虽没见过这种情景,却也知道什么叫来者不善,一见如烟小姨被那大胡子按住,当下对着大胡子大腿上便是狠命一口。长髯公“哎哟”痛叫一声,一把拎起飞雪,口中暗骂了声“小畜生”,一甩手便将手上不过三岁的孩子狠狠向墙上砸去。

那墙壁是用青石所铸,坚硬无比,如烟心知这一撞定是凶多吉少,怎奈筋脉已被长髯公死死扣住,此时根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小飞雪朝那堵青灰色的石墙撞去,却毫无办法。围观路人见此一幕更是一片哗然,任谁也想不到他一个中年大汉竟会对一名年仅三岁的小女孩下如此毒手,眼看孩子的脑袋朝着石墙飞去,没人敢看,更已没人能救。很多人更是索性闭上眼睛,不敢再去看一眼。

危急之时忽现一只大手拉住飞雪衣襟,轻轻一扯便将飞雪扯入了怀中。如烟看在眼里心中顿时暗暗松了口气,那颗早已悬在嗓子眼的心此时也终于落了下来。

谁也想不到,出手救下飞雪的竟是那名卖纸鸢的青年书生。他将飞雪放在地上,反身对长髯公轻声斥道:“混账,我们此来只为抓这姑娘,你怎能如此伤及无辜。”长髯公轻哼一声刚欲开口辩解,却见青年书生双眉已紧紧皱起,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竟低头认起错来。

如烟一见长髯公这副德行,心中不由暗暗称奇,此时只听那书生对她潜行一礼道:“在下奉皇命请姑娘回去一叙。”如烟狠狠瞪那书生一眼道:“看你仪表堂堂,想不到竟也是朱棣的一条狗。”书生听罢不怒反笑:“我颜妙何时成了一条狗?在下既然吃了朝廷的俸粮,又岂敢不为朝廷效力。”如烟一惊,她虽已猜到此人是朱棣手下,却万没想到他就是燕王府三大高手中的小摘星颜妙。

此时只听颜妙又对长髯公冷喝道:“这姑娘已成了瓮中之鳖,为何还不放手?”长髯公这才松开如烟经脉,将她扶了起来。如烟刚站起身,趁二人不备暗蓄一掌直向颜妙打去,谁知颜妙看都不看一眼,随手一掐兰花指便将如烟手腕擒住。如烟另一掌刚欲打出,颜妙指锋一转,已扣住如烟肩侧俞府穴,如烟只觉一阵头晕目眩,身子一歪直直倒入颜妙怀中。颜妙将她轻轻推给长髯公,道了声“带走”,长髯公微一弯腰,便将如烟扛在了肩头,随着颜妙而去。

二人一个儒雅一个彪悍,走在一起已十分吸引别人注意,此时那长须大汉肩头却还扛着一个女子,更是叫来往路人奇怪得很。正赶路间,却见一支白瓷酒瓶从路旁酒铺闪出,“啪”一声摔在道路中间,说来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那酒瓶竟正摔在那青年书生脚下。长髯公勃然大怒,正要冲进酒铺问个究竟,却被颜妙出手阻住。

颜妙微一拱手,朗声问道:“在下小摘星颜妙,不知里面的高人可否出来一见。”只听店中忽然传出一阵轻笑,笑罢只听一人言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昔日摘星手左朗秋的门下弟子。”话音才落,一个白衣公子已出现在酒铺门内,一手拄着一把折伞另一手正高高端着一支瓷杯一步三晃的走了出来,正是欧阳兰。

欧阳兰迈出铺门时身子忽然一晃,杯中的酒立刻泼到杯外,谁知他随意挥手一扫,那一片酒花立时又被一滴不落的收回到了杯子中。颜妙心头一忖,不由暗暗为欧阳兰这一手法所震惊。

此时欧阳兰已走到颜妙身前,死死盯住颜妙道:“摘星手左朗秋的弟子果然长得一表人才。”颜妙见来人年纪顶多三十岁上下,竟然直呼恩师姓名,不由怒上心头,冷冷说道:“阁下既然知道家师威名,为何还敢直呼?难道阁下有意寻死不成?”欧阳兰听罢扑哧一笑,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颜妙一见这人如此不羁,更是怒火中烧,无意间却瞥见一直站在身旁的长髯公,心中更是好生奇怪。只见他面如土灰,豆大的汗珠不时从额头上冒出。先前如烟被欧阳兰所救之事,长髯公、独目鹰二人为保全面子只得谎称半道被如烟侥幸逃走,却对欧阳兰只字未提,总算瞒过了朱棣,但他却早已领教了欧阳兰的厉害,此时见他再度出现,两条腿竟不由的打起哆嗦来。

只见欧阳兰转向长髯公笑道:“可否将这姑娘放下说话?”说罢只听长髯公口中连连称是,颜妙看在眼里心中立时一惊,一直对他言听计从的长髯公这次竟没有问过他的意思便自作主张将如烟放了下来。欧阳兰将如烟一把揽到怀中,又问向长髯公:“听说你堂堂的铁掌无敌竟然要对一个三岁的孩童下毒手?”长髯公连连摇头道:“没有,没有。”这时却见先前差点被他摔死的孩子竟从那酒铺中探出头来,长髯公这才明白,原来正是这孩子将欧阳兰引了过来。

欧阳兰笑问道:“不知你还有何话要说?”说话间脸上的微笑忽然僵硬了起来。“我……”长髯公已不知如何是好,错在自己,打又打不过,无奈之下只好求助般看向颜妙。只听颜妙问道:“阁下到底是何方神圣?”欧阳兰晃了晃手中酒杯道:“你看不见吗?我不过是个酒鬼。”说完将酒杯递向长髯公道:“这杯酒,我请客。”长髯公举起颤巍巍的手刚要接过杯子,却被颜妙拦住道:“他不胜酒力,我替他喝便是。”说完便要去夺欧阳兰手中的杯。

欧阳兰手腕一转挡开颜妙来夺杯的手掌笑道:“酒鬼有酒鬼的规矩,敬的不是你,你绝不能喝。”颜妙却又笑道:“这杯酒我却是喝定了。”说完运起摘星手急擒过去,擒的却不是酒杯,而是欧阳兰持杯的手腕。只见他出手形如流水,看似随手摆臂,每一个手势中却都内藏杀招,就像一条剧毒的水蛇,未抓住攻击机会之前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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