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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古骧扬眉问道:“带在身边,有何益处?莫非诸葛姑娘业已看出这宝珠妙用?”
诸葛兰笑道:“蜈蚣天生便是蛇类克星,这条‘铁骨天蜈’既成气候,宝珠更是精华所聚,可能会具有克制毒蛇妙用?有此一珠在身,于山行野宿之际,或可减少一些顾虑。”
方古骧听得连连点头说道:“诸葛姑娘的这种推理,颇有见地,为了求证起见,我们不妨在遇上蛇儿时,拿它略作试验!”
诺葛兰娇笑道:“既然如此,老人家请收起宝珠,我们也该继续赶路了!”
方古骧把那粒得自“铁骨天蜈”眼内的赤红宝珠,揣向身旁,含笑说道:“诸葛姑娘,我们如今是怎样赶法?仍走中路?
抑或偏左偏右?去把所得讯息,通知淳于先生,和熊老花子等人?“
诸葛兰笑道:“我已说过,一切均请老人家自行做主,不必再问我了。”
方古骧道:“我觉得‘玉金刚’司马玠老弟落入‘七绝谷’凶人手内之讯,与我们判断相同,不过是加以证实而已,已不算什么新鲜消息。”
诸葛兰听出方古骧的言外之意,微颔螓首,娇笑说道:“既然不算是新鲜消息,我们便不必通知淳于先生等人,仍按原计进行便了!”
方古骧道:“我们如今所急于探听的事儿,是司马老弟究竟被孟南手下凶人,用什么方式,送往‘野人山七绝谷’?才好在他未入魔巢之前,设法截救,比较容易下手!”
诸葛兰扬眉问道:“怎样探听?老人家可有成算?”
方古骧失笑答道:“这种事儿,怎会有甚成算?我们唯一可以获得消息的方法,便是和对方多作接触!”
诸葛兰笑道:“若能‘多作接触’,当然最好!就怕连这四个字儿,也不太容易做到。”
方古骧摇头说道:“不难,我们只不变方向,缓缓前行,途中必然不会完全平静!”
诸葛兰笑道:“老人家之意,是说姬亨会不肯死心,可能去纠结党羽,对我们再加滋扰?”
方古骧点头说道:“这不是‘可能’,几乎可以说是‘必然’,因为这干苗疆凶邪,初人中原,目空四海,他们哪里忍受得了这种挫折之耻?”
诸葛兰微笑说道:“方老人家,下次我们再与这群凶邪相遇,务须擒贼擒王,不要又像这次只去诛戮长颈凶苗,而把姬亨放走!”
方古骧笑道:“这次是限于地势,否则姬亨哪里能轻易得脱?下次若再相逢,我们一个和对方虚与委蛇,另一个则蹑足潜踪,悄悄截他归路……”
诸葛兰抚掌赞道:“我赞成这分兵包抄之策……”
方古骧诧道:“诸葛姑娘,你怎么言有未尽?”
诸葛兰笑道:“我不是言有未尽,而是忽然想起了另外还有一条路儿,可以获知一些有关‘七绝神君’孟南,和司马玠兄的重要消息!”
方下骧“哦”了一声说道:“这是条什么路儿?”
诸葛兰道:“我认为‘病金刚’焦健,既在酒肆中,向我们留下五个半‘绝’字,定然对于此事的来龙去脉,会比我们知道得详细一点!”
方古骧目注诸葛兰道:“诸葛姑娘是想和那‘病金刚’焦健,互作深谈?”
诸葛兰秀眉微轩,妙目中神光如电地点头含笑说道:“假如有这种机会,我和那‘病金刚’焦健,便好好谈上一谈,也无所谓……”
说至此处,两人突似均有所觉,霍然回身!
身后寂然无人,只见从姬亨适才所站的峭壁顶端,轻飘飘地,飘落下一张巴掌大的树叶。
树叶落处,距离方古骧、诸葛兰两人尚远,但诸葛兰略凝内家“大接引神功”,伸手一招之下,那树叶便似有物牵引,向她冉冉飞来。
第十章 千年紫芝
诸葛兰把树叶接在手中,翻转一看,只见叶上用尖锐之物,划出了几行字迹,写的是:
“既欲作深谈,敢不消息告?
月上断头崖,人约黄昏道。
只愁我多愁多病身,怎当卿倾国倾城貌?
刻骨惹相思,魂牵更梦绕!”
诸葛兰看完,气得立即把这张树叶,揉成粉碎,丢出老远。
方古骧站在旁边,目光微瞥之下,业已看清叶上所书,不禁讶然说道:“咦,叶上虽未署名,但根据‘多愁多病身’一语,似乎又是‘病金刚’焦健所为,这厮神通广大,他竟潜伏壁顶,偷听了我们谈话?”
诸葛兰怒道:“荒唐透顶,这厮太过可恶!”
方古骧失笑说道:“可恶虽然可恶,但我觉得诸葛姑娘仍不妨赴他这次约会!”
诸葛兰茫然问道:“赴他什么约会……”
方古骧接口笑道:“他那:月上断头崖,人约黄昏道‘之语,不是约诸葛姑娘互作深谈,愿意把所知秘密,向你相告吗?”
诸葛兰先是玉颊微赧,但旋又恢复她一向豪迈大方的气概,扬眉笑道:“方老人家说得对,我确实愿赴他所约,但不知老人家可认得‘断头崖’,抑或‘黄昏道’吗?”
方古骧摇头说道:“所谓‘断头崖’已不知究在何处,‘黄昏道’三字,更含混得不像个特定地名,我哪里会认识……”
诸葛兰苦笑接道:“连老人家都不认识,我自然更是茫然!
既无准地,又无准时,只好让他立尽黄昏,魂牵梦绕,而不去赴约的了!“
方古骧想了一想,取出酒葫芦来,饮厂两口酒儿,怪笑说道:“不一定,只要诸葛姑娘当真愿意赴约,或许……”
诸葛兰诧道:“方老人家,你怎么又‘或许’起来?你不是不认识‘断头崖’和……”
方古骧不等她往下再问,便自接口笑道:“我是觉得对方既把地名说得这等含混,多半是无须苛苦相寻,我们只要缓缓前行,在接近黄昏之际,特别注意一点,或会有所发现!”
诸葛兰道:“老人家认为我若去赴那‘病金刚’焦健之约,会不会有甚凶险?”
方古骧连连摇手说道:“没有,没有,凶险是一定没有……”
方古骧从诸葛兰的神色之上,猜出她心中所想,笑了一笑问道:“诸葛姑娘,我来猜猜你的要求好吗?是不是倘在前途,发现‘断头崖’,和‘黄昏道’之时,要我避开让你单独赴约,与那‘病金刚’焦健深谈,以便周旋一二?”
诸葛兰娇笑说道:“老人家真够聪明,在‘不会有甚凶险’的前提之下,你大概可以答允我这要求,到时避开,找个地方,自行喝酒去了!”
方古骧点头笑道:“我可以答应你这项要求,但却也要诸葛姑娘答应我必须遵守一项原则!”
诸葛兰道:“我也猜得出来,这项原则,多半是‘不可动手’四字!”
方古骧笑道:“这‘不可动手’四字,范围太窄,我要求渚葛姑娘,所遵守的原则是必须‘控制情绪’,尽量探查隐秘!”
诸葛兰颔首笑道:“这是高明策略,我自然接受老人家的指教,以一种‘耍猴子’的心情,去赴‘病金刚’焦健的‘黄昏之约’!”
两人计议既定,遂越过面前这道横亘山壁,继续前行。
他们仍是一路笑语,但在笑语之中,却均自提高警觉,于不动声色之下,默察一切有关异状。
所谓“一切有关异状”,自然包括了“七绝谷”凶邪有无窥伺?“病金刚”焦健有无暗随?以及“断头崖”和“黄昏道”
有无迹象?
当空红日,渐渐斜西,却尚不曾发现任何值得注意情事。
诸葛兰笑道:“方老人家,这才叫‘有意栽花花不发’,天光已近‘黄昏’,那位自称对我魂牵梦萦的‘病金刚’焦健,尚不知人在何处?”
方古骧指着前面约莫十来里远近的一片隐隐青山,怪笑说道:“照这天光计算,我们走到那片山影之前,恰是红日衔西,余霞散绮的黄昏时分,也许……”
话犹未了,诸葛兰突然手指遥空,双扬秀眉,诧声叫道:“方老人家快看,好大的一只鸟啊!”
方古骧顺着她手指之处看去,果然看见一只绝大鸟儿,飞隐入远远山影之内。
虽然隔得太远,看不清那是一只什么鸟儿?但约略估计之下,最少也会比鹰类中体型最巨的“白头鹰”,还要大上一倍,或是两倍!
方古骧看了一眼,点头笑道:“这样大的鸟儿,着实少见!”
诸葛兰道:“那是只什么鸟儿?是雕、是鹏……”
方古骧笑道:“雕或可能,鹏却世所罕睹!”
诸葛兰轩眉笑道:“我听说‘天山’有‘鹏’!”
方古骧摇头说道:“那也不过是传说而已,真正有谁见过?
‘直上八千寻,一翅九万里’,未免太神化了!“
谈笑之间,业已行距那片青山不远,那只巨鸟,电未再见踪迹。
诸葛兰正往前行,突然一愕止步,口中并“咦”了一声。
方古骧道:“诸葛姑娘,你又有何发现?”
诸葛兰指着右前方的一座高峭山峰,向方古骧扬眉叫道:“方老人家,你看这座山峰像个什么形状?”
方古骧略一注目,摇头答道:“我看不出来……”
诸葛兰道:“假如在这山峰顶上,加一巨石,当坐人头,像不像一尊坐佛?”
方古骧笑道:“诸葛姑娘说得对……”
诸葛兰接口又道:“反过来说,这山形状,也像是一尊被砍掉的坐佛,岂不正是‘断头崖’吗?”
一面说话,一面微抬螓首,打量四外。
方古骧道:“诸葛姑娘,你在看些什么?”
诸葛兰嫣然笑道:“老人家忘了那‘病金刚’焦健所留的‘月上断头崖’吗?我已找着‘断头崖’,如今是看看‘月’在何处?”
方古骧含笑说道:“斜阳虽刚刚匿影,一钩月儿已上了半天,是藏在那片云层之内。”
诸葛兰轩眉笑道:“这样说来,只要风吹云散,月儿便上崖头,我应该暂时向老人家告别,去赴‘黄昏之约’!”
方古骧因计议早定,只得点头笑道:“好,诸葛姑娘先去赴约,我则慢慢前行,也在那‘断头崖’左近,找个地方喝酒,静看你耍猴子的结果!”
诸葛兰向方古骧挥了挥手,刚自转身走了两步,突又听得方古骧叫道:“诸葛姑娘……”
诸葛兰止步回身,娇笑说道:“方老人家,我知道你定是不放心,要再复嘱咐我一遍,控制情绪,注意肩伤,千万不可与对方逞强动手!”
方古骧摇头笑道:“不是,我是有件东西,交你带去!”
说完,从身边取出一根绿色小箭,向诸葛兰含笑递去。
诸葛兰接过小箭,反覆看了两遍,目注方古骧,讶然问道:“方老人家,这不像寻常暗器,好像是一根作为通讯用的特制火箭?”
方古骧颔首笑道:“正是火箭,诸葛姑娘若要用时,只消略凝真力掷向山壁,它就会化为一道火光,飞起十数丈高下!”
诸葛兰道:“我要这火箭则甚?”
方古骧正色说道:“常言道:”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那’病金刚‘焦健对于诸葛姑娘究竟是何心意?尚自难测!万一他有甚歹念,你有伤在身,不能硬拼,必须叫我赴援,则这根火箭,不是大有用处吗?“
诸葛兰双现梨涡,嫣然笑道:“老人家考虑得真够周到,我一切遵命,万一有甚危机,便立即发出这火箭传讯!”
方古骧点头说道:“诸葛姑娘能够这样,我便可以安心吃酒,静候好音的了。”
诸葛兰流波一笑,转身向着那座绝似一座无头坐佛的高崖走去。
她为了表示暇逸,是缓缓而行,等到走近崖前,恰好风拂云开,现出了本来藏在云中,如今却斜挂崖头的一钩眉痕新月。
诸葛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