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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庄河上一座架桥,横跨在河的两岸。
诸葛兰步上桥头……
突然——庄门内走出一个老翁。
那老翁年近花甲,赤面虬髯,一身油绿大氅,手中持着一柄铁青摺扇,双目炯炯,鹰鼻如钩,奇怪的却缺少一只左耳,有些刺眼。
他冲着诸葛兰上下一打量,先打一个哈哈,干笑了声,然后嘶哑地道:“哈哈哈,想不到深山荒野,却来了高人!”
此刻,诸葛兰仍是男装打扮,因此拱手齐眉,朗声含笑说道:“途中失迷,误闯宝庄!请老丈莫怪!”
那老者又是习惯的一笑道:“嘿嘿!哪里话来,若是老汉猜得不错,阁下是不是‘十二金刚”中的’五金刚‘司马玠?“
诸葛兰心中不由一楞,私忖:这老头为何也知道“玉金刚”司马玠?
想着,索性随口应道:“老先生的慧眼,晚辈正是司马玠!”
在诸葛兰心想,反正是路过此地,进些饮食就走,何必多费唇舌。
而那绿衣老者早已拱手道:“若我老汉猜得不错,我想你是从野人山‘七绝谷’中来的!”
诸葛兰不答反问道:“老丈怎有此一猜呢?”
绿衣老者不由一楞。
但是,刹那之间,他又十分镇定地一笑道:“哈哈!九松堡与‘七绝谷’近在咫尺,老汉对谷中之事,多少有些耳闻。”
诸葛兰拱手道:“七绝谷的什么事?”
那老者的目光电转,话头也跟着一转道:“哈哈!司马大侠乃是‘武林第一人’,十二金刚中的强中之强,难得驾临九松堡,请!”
他身子一侧,让路请诸葛兰进堡。
诸葛兰乃是七窍玲珑心,已看出这绿衣老者别有所鹜,口中却不点破,仍装着毫不知情地道:“打扰老丈!”
说着,大跨步向庄内走去。
轧……
一阵轧轧之声,身后的吊桥已高高吊起。
诸葛兰并未放在心上,自念,小小的护庄河,纵然有事也拦不住自己。
想着,盈盈一笑道:“老丈!这护庄桥造得十分精巧!”
绿衣老者扬声一笑道:“雕虫小技,不值方家一笑。”
堡内,好大一片瓦房,正门粉白照壁,上面画着一只九头的雄鹰,飞扬展翅栩栩如生。
照壁下一对人高的石狮子,两旁垂手侍立着四个虬髯大汉,一个个雄纠纠,气昂昂。
慢说是山居人家,纵然是王侯府第,也不过如此。
诸葛兰是既来之则安之。
她神色不动的跨进大门。
吱呀——一付铁皮钉包的大门立刻紧闭起来。
诸葛兰不由自己的回首一望。
那绿衣老者已跟随在身后,阴恻侧地干笑道:“嘻嘻!山居无人问津,却是柴扉长闭,司马少侠觉得奇怪吗?哈哈哈哈!”
分明是假情假义,故作神秘。
诸葛兰乃是艺高人胆大,并没放在心上。
然而,在她心中也不住的打量,打量这绿衣老者必然是江湖上的恶客,也许是洗手归隐。
想着,已步上石阶。
花木扶疏,苔痕如洗,布置却也不俗。
穿过了二门,重门,拱门……
一连穿过了四五道门户,那房宇甚是特别,好像永远走不完的门户。
而那绿衣老者既无肃客落座之意,也从来没有进入屋内。
最使诸葛兰不耐的是,分明当面有厅有房,而那老者却不引入进入,总是绕过房屋,走那走不完的石板路。
并且,每过一道门,必然会自动关闭。
诸葛兰乃是客位,不便发作,但终于含笑道:“老丈!贵庄的房屋……”
不等他说完,那绿衣老者冷笑一声,指着迎面的五间大厅道:“司马少侠!请厅内侍茶!”
诸葛兰只好耐着性子,步入大厅。
大厅内一般陈设并无异样。
落座之后,诸葛兰含笑道:“还未请教老丈尊名上姓!”
绿衣老者仰天打了个哈哈,长笑一声道:“哈哈!司马少侠,进门之际,照壁上已有老夫的小小匪号!”
诸葛兰一楞道:“照壁之上……”
那老者的脸色突的一寒,沉声道:“量你也不记得,老夫就是人称‘九头神鹰’的封子昂!”
诸葛兰在心中打了一个转,意念之内,并没有这一号人物,但嘴上却只好道:“原来是武林前辈!”
不料——“九头神鹰”封子昂勃然变色,突的由坐位上弹身而起,厉声喝道:“司马玠!小奴才!你少跟我装蒜!”
诸葛兰不明所以,如同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茫然道:“老前辈何出此言!”
封子昂怒不可遏,一摸自己的左耳之处,咬牙切齿地道:“喏!这只耳朵的血仇,二十余年老夫始终耿耿于怀,想不到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进来,小奴才!今天,你!哼!
哼!“
诸葛兰神色自若地道:“你的话我完全不明白!”
封子昂越发不耐道:“小奴才!我一定要你明白!”
诸葛兰被封子昂一口一声“小奴才”早巳听不进耳,但是,她为了要弄明事实真象,强自按捺下怒火,苦苦一笑道:“你先别发火,把话说清楚!”
封子昂沉声道:“二十二年前,川陕道上,你父司马长征,九剑销魂削去老夫这只耳朵,从那年起,老夫就到这九松堡隐居下来,无颜在江湖行走!”
诸葛兰淡淡地道:“原来如此!”
封子昂怒火如焚地道:“我只道今生此仇无法可报,不料……哈哈……小奴才!你自己送上门来!”
诸葛兰仍然纹风不动,且道:“川陕道上你失去一耳为了什么?”
“九头神鹰”封子昂的老脸一阵绯红,半响无言。
诸葛兰一见,不由冷笑道:“说呀!”
封子昂手中铁骨摺扇突然“唰”一声,打开了来,厉声喝道:“食色性也!老夫的事,要你那死鬼爹爹来管什么!”
诸葛兰心中已明白了。
想是当年司马玠的父亲司马长征碰见了“九头神鹰”封子昂作伤天害理的奸盗行为,一怒之下,削去他一只左耳,作为薄惩。
想念之际,芳心之中起了杀机,玉面生寒,口中却不疾不徐地道:“封老丈,你说的不错,司马长征算是多事,若是遇见了我,我……”
封子昂道:“你怎么样?”
诸葛兰道:“我一定不会削去你一只左耳!”
封子昂再问道:“那要怎样!”
诸葛兰的凤目暴睁,黛眉上挑,娇叱声道:“我吗?我就毁了你!”
“九头神鹰”封子昂如同要爆炸了似的,霍地上跳五尺,暴哮如雷道:“小奴才!你死到临头,还要嘴硬!照……”
照打的“打”字还未出口。
大厅后一道白影飘射而出,人未到声先发。
“封大叔!住手!”
话落,人到。
白衫飘飘,面色阴沉,竟是“风流金刚”伏少陵。
诸葛兰不由失声道:“咦!是你!”
“风流金刚”伏少陵一双色迷迷的眼睛,先对诸葛兰神秘而又邪恶的一瞟,然后才对着“九头神鹰”封子昂含笑道:“封大叔!你错怪了!”
封子昂双目火赤道:“错怪谁了?”
伏少陵缓缓走几步,对着诸葛兰道:“他不是‘玉金刚’司马玠!”
诸葛兰的脸上一阵发热,怒叱道:“伏少陵!你少多口!”
伏少陵冷冷一笑,只顾道:“这位也是我们‘十二金刚”
的一位,不过她是雌金刚!不是雄金刚!“
他的话十分轻薄!
诸葛兰不由无名火起,腾身离位,怒喝道:“伏少陵!你找死!”
封子昂也喝道:“你不是司马玠!”
伏少陵斜退三步,让开诸葛兰的掌力之外,态度十分轻佻地道:“她是‘粉黛小金刚’迷人美娇娘,复姓诸葛,单名一个兰花的兰字,穿起咱们男人的衣服,又叫做朱楠的,就是他!”
诸葛兰气得浑身发抖,花容变色,奋臂长身,怒叱一声道:“伏少陵!姑娘要你的命!”
话出,招发,一式“追魂夺魄”连人带掌劈面拍出。
她盛怒之下,出手竟用上了八成力道。
劲风潮涌,威力惊人。
伏少陵冷冷一笑道:“喏!雌老虎发威了!”
话音中,人就斜飘丈余,躲开一招。
诸葛兰含怒出手,易发难收,但听:“蓬!哗哗啦啦……”
掌力拍在当地,一排八张梨花檀木太师椅,被她掌风震得木屑四飞。
“九头神鹰”封子昂冷冷一笑道:“小蹄子!九松堡不容你张狂!”
说着,他的人不攻诸葛兰,反而一蹿跃出大厅,狂叫声道:“伏贤侄!出厅!”
“风流金刚”伏少陵冷冷一笑道:“理会得!”
他的人同话音几乎是同时飘出大厅。
诸葛兰何等聪慧,心知九松堡内必然安有机关,她一见伏少陵穿身出厅,忙不迭一式‘飞龙入云’也向大厅外射去。
不料——诸葛兰究竟是念动在后,迟了半步。
但听得:“蓬!”
一声震天价响,整个大厅四周,罩下了一道密麻的铁栅栏,把大厅变成一个庞大的铁笼。
每根铁条都有儿臂粗细,铁条与铁条之间,也有儿臂大小的间隔,硬生生把个“粉黛金刚”诸葛兰,关在这个“笼子”
之内。
伏少陵隔着铁栅栏,贼嘻嘻地笑道:“兰姑娘!嘻嘻!静静地休息吧!放心!有怜花惜玉的‘风流金刚’在这儿,是没有人动你一根毫毛的!哈哈哈……”
那邪恶的笑,真比哭还要难听。
诸葛兰怒火如焚道:“伏少陵!姑娘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
隔着铁栅栏,她挥掌拍出。
呼——劲风穿过栅栏,直扑伏少陵。
伏少陵毫不作恼,迎面分掌,卸去劲力,又冷然道:“这铁栅栏乃是五金之英,合炼而成,大罗神仙也无法毁它!安心静养吧,晚间,我伏少陵再来找你风流风流!”
他说完,又是一声冷笑,人就飘然而去。
栅栏外静悄悄的。
诸葛兰心知伏少陵的话不假,料定这儿臂粗的铁栅栏必然是不可轻易毁去的五金之英铸造。
这是一道樊笼,纵然诸葛兰有一身盖世的武功,绝顶的聪明,也无法脱出这个攀笼。
时间如流水过去。
诸葛兰微微有些饥肠辘辘。
她只好趺坐在大厅正中,静心的打坐,借着养神,运功疗饥。
这种时光,是最为难熬。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忽然,来了两个壮汉,一个捧着四色菜肴,一个捧着一盂热腾腾的白米饭。。 那二人走近了栅栏,低声呼唤道:“喂!这是伏少陵要我们送来给你充饥的!”
诸葛兰心中有了戒意,她生恐伏少陵在饮食里做了手脚。
因为,像伏少陵这种人,什么卑鄙下流的手段都可能使用的。
那两人又道:“饭孟菜盘可不送进去,栅栏的缝太小,你将就一些儿,到边沿来凑合着吃吧!”
对着热腾腾的饭菜香息,诸葛兰不由馋涎欲滴。
她由头发根际抽出一根银针,凑近菜饭……
忽然——“嘘——”一声短促的“嘘”声发自大厅外最黑暗的一角。
诸葛兰耳目何等聪敏,且不回身,凤目斜斜的瞟向那黑暗之处。
但见一个通身黑衫之人,黑纱蒙面,伏身在角落里,似乎在向自己招手。
这人的身形好熟,但他不是自己同道的人是可以断定的。
此时此地,诸葛兰不容多想,一飘身凑了近去。
那蒙面黑衣人压低了嗓门,十分怪异地道:“你想不想出去?”
诸葛兰不明来人的意图,一时不便回答。
而那蒙面黑衣人迫不及待地催促着道:“快说呀!你想不想出去!”
诸葛兰不答反问道:“阁下何人?”
黑衣人蒙面人依旧怪声怪气地道:“不要问我是谁?只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