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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一声暴响,一块突出近尺石角应声崩折而堕,“哗啦啦”一声跌在板面上,像海碗坠地般,四散碎裂。
老道吓得打一冷战,脸色死灰,骇人叫:“你……你会……会掌心雷?会……会五雷天心正法?”
老人呵阿笑,说:“这是内家练气术登峰造极的境界,不是掌心雷。少林的老一辈佛门弟子,武当的张三丰,都有此造诣,不必藉兵刃之力,可杀人放丈外,伤人于无形。贵派的人如果不听我老不死的劝告,哼!你听着:我这人修真百年,依然未能修至清净无为的境界,对入眼的不平事,仍难无动放衷,因此成不了仙。要是不听我的劝告,我便不会慈悲你们,届时休道言之不预。你可以走了,下次见面,恐怕就没有这般便宜啦!走!”
老道脚下发虚,走不动。老人却自己先走了,只见灰影冉冉而逝,宛若流光电火。
老道惊得冷汗彻体,久久不能动弹。
过了汉中平原,从沔县的旧汉城的渡过汉江,便算是踏入南栈道的北口了。
这一段江流,本地人不叫汉江,叫沔江,设有官渡,东岸的渡头设有茶亭,便利等渡的客商歇脚。
已经是巳牌时分,西行的客商早已启程西渡,出栈东渡的客商尚未到来,因此渡夫们挤在河岸的树荫下倒头大睡,这段时光最为清闲。
茶亭中,灰袍怪老人倚坐在亭柱下假寐。
远远地,东面大踏步来了一位客官。这人生得方面大耳,留着一绺斑白长髯,年已花甲开外,一双老眼依然光亮无比,满脸风尘之色,他身材硕长健朗,一表人才,只是身上穿得褴褛而窝囊。一身青袍已快变成灰色,七绽八补像是花子爷的百宝衣,衣尾挟在腰带上,胁下挂着一个中型包裹,右手点着一根短手杖。
他到了渡口,喃喃地说:“只有我一个人,得等上好半天方能过去了。”
渡夫不会为一个客人而摆渡,必须等十来个方肯开船。因此,他只有等待,进入茶亭放下包裹,用茶勺舀起一勺茶,拭掉口旁的尘埃,一面喝茶,一面注视着倚坐在亭柱下睡觉的怪老人。
一只红头苍蝇在老人的头部盘旋片刻,突然停在老人的道髻上。怪老人举手一挥,赶走苍蝇喃喃自语道:“来得不是时候,走吧,回去喝西北风,免得碍手碍脚,有什么不放心的?”
灰髯老人一怔,心说:“这位老兄语含玄机,不是对苍蝇说话哩!”
他喝干茶勺的茶,呵呵一笑道:“老兄,是嫌我碍手碍脚,来得不是时候吗?”
老人睁开昏花老眼,扭头盯了他一眼说:“不是你碍手碍脚,难道是我不成?”
“呵呵!你老兄要我回去,回哪里?”
“由何处来,就回何处去。”
“为什么?”
“你又没聋,不是说你碍手碍脚么?”
“老兄未免太专横了些。”
“专横总比钓名沽誉好。”老人撇着嘴说。
“你说我钓名沽誉?未免太不客气了吧?有说乎?”
“你比我有钱,穿得却比我破烂。你只读了半部经书,只会说一句有说乎,说的话缺少之乎者也,何必冒充书虫?”
灰髯老人吃了一惊,走近道:“老兄,你的话有因而发。”
“要是没有因,谁愿和你废话?”老人冷冷地说。
“请教。”
“是不是请教回程之道?”
“然哉。”
“少掉文,臭得紧。二十岁的青年人,他有他的天下,他有他的抱负。年轻人贵在自立,敢作敢当,他闯的祸自己会消弭,用不着长辈出头,更用不着长辈像奶娘般疼他呵护他,你说对不对?”
“老兄,你神通广大哩!”灰髯老人惊叫。
“没有神通,便不会在这儿等你了。”
“你这人很利害。”
“会移山倒海,会未卜先知,会千变万化,当然利害。”
“你的意思,是不要我插手管事?”
“不错,不要你多管。”
“他……”
“他应付得了,不必耽心。”
“但……”
“天大的事,他也可从容应付。你,值得骄傲,可以调教出这种聪明机警的门人,足证你没偷懒,只可惜!”
“可惜什么?”
“你自己只会些鸡零狗碎不登大雅之堂的玩意,有其师必有其徒,因此他也是只会鸡零狗碎的半桶水,岂不可惜?”
“你认为我也是半桶水?”灰髯老人不服气地问。
“说半桶水抬举了你呢!”
“笑话!你不必在门缝中看人。”
“你也不要再坐井观天了。”
“你敢和我玩玩?”
“不用玩,咱们打赌,你敢?”
“有何不敢?东道如何?”
“你输了,把你的得意门人让给我。”
“你……”
“我想要他替我拾鞋。”
灰髯老人略一沉吟,毅然说:“好,一言为定,你输了呢?”
“废话!我是不会输的,你放心啦!不必为我担心。”
“你很自大。”
“是不是自大,稍待便知。你看到那只该死的苍蝇么?”
“看到了,又停在你的发髻上啦!”
灰衣怪老人闭上眼,说:“你如果能将苍蝇从我的发髻上赶走,你便赢了。”
灰髯老人有点恼火,叫道:“你把我看得如此没用?”
“你本来就没用。”灰衣老人不客气地说。
灰髯老人猛地吹出一口气,相距四尺左右,要将苍蝇吹飞。
苍蝇停在灰衣老人的发髻上,不住磨动着前足,气吹到,银色的乱发猛烈地拂舞,像是被罡风吹刮,但苍蝇却丝毫不动,优哉游哉地揉动着前足。
灰髯老人一怔,猛地一杖扫出,向苍蝇扫去。
杖几乎擦苍蝇的背部而过,苍蝇浑如未觉。
他火啦!叫道:“我不信邪!”
声落,伸手扣指向前,要将苍蝇弹飞。
怪!他的手距发髻还有尺余,像是碰上了一具无形的韧甲,挡住手不能再移前分毫。他一咬牙,向前用全劲一送。
“哎……”他突然怪叫,身形一颠,急退两步揉手呼痛。
“拿来!”灰衣老人向他伸手叫。
苍蝇仍然停在老人头上,未曾移动。
第三十四章 海内一知己
他揉动着手,苦笑着问:“拿什么来?”
“信物,以便让令徒知道你已让他另投门墙。”灰衣老人咧着嘴笑道。
“你……”
“你输了,想撒赖么?”
“好,我认输。为证明你不是用死苍蝇骗人,你得要苍蝇飞,我便心服口服。”
“那还不容易?”老人笑着说,脑袋一晃,苍蝇“嗡”一声振翅飞走了。
灰衣老人吁出一口长气,苦笑道:“你的气功最少也苦练了一甲子以上的岁月,已可驭物于无形了。而且,你练的也许是邪门气功,我还没听说过气功能在体外尺余构成反震劲道的。好在我没用全力出手不然必定受伤。”
“少林派的方外弟子,神拳可伤人于百步外,号称百步神拳,还可以隔山打牛呢。呵呵!我这点雕虫小技,贻笑方家了。”灰衣老人笑着说。
“那是吹牛,不值识者一笑。再说,我也不是少林弟子。”
“你如果是少林弟子,我也不会抢你的门人了。你只会鸡零狗碎地偷艺,我为何不能偷你的弟子?少废话啦!”
灰髯老人在内衣带解下一方汉玉,双手捧上说:“这方汉玉代表了我落魄穷儒的身份,劣徒看了之后,你再将今天我输东道的事说出,他便会听你的吩咐了。”
“谢谢。”灰衣老人接过说,纳入怀中藏好。
“老兄,你真能担保他应付得了这些武林高手?”
“你糊涂,竟然对教养了十余年的门人毫无信心。”
“但……正邪两方人数大多,以我来说……”
“你自己无能,怨谁?青出放蓝,你还没有他机警。”
“好,我相信你,咱们还有再见之期么?”
“只要阎王爷不乱发勾魂牌,当然还有再见之期。”
“那么,我走了。”
“没人留你。”
灰髯老人一揖而退,径自走了,既不问对方的住处,循原路放心地匆匆走了。
灰衣老人仍在原地假寐,不久,到了大批江湖好汉,老少男女一大群,其中有华山老人和伏龙尊者。
灰衣老人随着人群下船,渡过西岸,在人群之后徐徐而行,距峡谷不远,他向路旁一闪,消失在林木深处。
秋华独自南行,沿途流连,沉醉在水光山色之中,几乎忘了赶路。没到过栈道的人,不知江山如画四字的含义。古道沿嘉陵江下行,沿途上面是峰峦插天,下面是无底深壑,危峰怪石似在天空飞舞,澎湃的江水声如轰雷。唐朝的名画家吴道子,奉唐玄宗之命,画了一幅震撼艺坛的杰作,所画的就是这一段三百里嘉陵江的景色,一座座鬼斧神工造成的奇峰绝岭,真像是狂放的画家用泼墨涂在纸上的墨迹,云山烟雨揉在一块儿,分不出到底是景还是画。反正人置身其中,只感到自己似乎已经不存在了,万物俱消,此身已成了山水中的一部份啦!
由于有峨嵋之约,他恰好也要到峨嵋找张三丰报讯,距八月上旬还有月余,早着呢,用不着急急赶路。
他却不知,血雨剑到了四川,消息一经传出,糟了!以紫云娘为首的人,同向栈道赶。
云门僧和马二子早就到了成都,带着无数草莽豪杰也向栈道赶。
从陕西方向南下的群雄,正沿途聚会,逐步急追。
他毫无戒心,沿途游山玩水慢馒南行。踏出了入秦第一关七盘关,便是四川地境了,他的行程更慢,每天只走三五十里,沿途寻幽探胜,迟迟滞留。
保宁府的广元县,是川北最繁荣的一县,虽是一座土城,却与府城同样大小,是山区中最大最繁荣的一县。
北面三十余里,有一座相当秀丽的孤峰,四周群山四合,嘉陵江三面围绕。古道越峰而过,背山面水,风景绮丽,从远处看,孤峰像极了一只昂首振翅欲飞的凤凰。嘉陵江在这一段水平如镜,青山绿水中,浮着三五片帆影。远处重山叠峰云雾映掩,如同太虚幻境,风景之丽,无与伦比。
这就是飞仙岭,岭上的飞仙阁颇负盛名,北距望云关仅有十数里地。望云关没有官兵驻守,仅是一处供行旅歇脚的地方而已。
巳牌末,午牌初,岭南麓大踏步走着一名老者,一名中年人。佩着刀剑,背着行囊,撒开大步向岭上走,风尘仆仆,脚下甚快。
上了岭,岭上松柏蔽天,怪石嵯峨,古道在林下盘旋,看不到远处的飞仙阁。
正走间,前面十余丈人影徐现,一个身穿劲袋的大汉从路旁的树后踱出,到了路中迎面一站,抱着双肘冷然向来人注视,目光犀利,似要看清来人的心肝肺腑。
老者不动声色,脚下不因有人出面拦路而迟疑,低声向中年人说:“这是第四起出面阻拦盘道的人了,只不知到底是哪一路朋友,咱们言词间必须谨慎些。”
双方接近了,大汉冷笑着说:“留步,在下有事请教。”
两人站在丈外,老者欠身问:“老朽黄骏,不知尊驾有何见教?”
“那一位老兄尊姓?”大汉指着中年人问。
“在下陈标。”中年人泰然地答。
“原来两位是成都府的名武师。”
“混饭糊口而已。”老者谦虚地说。
“两位既然是江湖人,抱歉,你们必须走回头路。”
“走回头路?老朽必须赶路呢!”
“假使两位坚持要走,在下也不勉强你们,但将有不测之祸,要走请便。”大汉冷冷地说,让开正路。
“尊驾能将原因明示么?”黄骏诚恳地问。
“没有原因,只是警告你们而已。”大汉冷冷地说,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