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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进去!”若水善心地拦住他,“大老头正发火呢,你不怕被打爆头?”
咸真一看里面的情形,拉着她就跑:“那一块逃!”
他二人欢快地撇下冲一地碎瓷玉大呼小嚎的大长老,转身到了山上一处僻静的地方。
正是草长莺飞二月天,斜坡上铺着一层厚厚的青芽,他们扑的一下躺在上面,手交叠着支在脑后,悠哉地望着云层变幻。咸真更甚,叼起一根细草茎,在嘴里嚼啊嚼:“你又惹我师父生气了?”
一物降一物,若水似乎天生就是来克那老头的。她没来之前,除了掌门没人能将大长老气得跳脚。
若水叹了一叹:“他不只是你师父,如今也是我师父了。”
“真的,你拜了他为师?”咸真突地坐起身来,眼神变得明亮,“那你大叔四长老呢?”
“不知道,他没来。”若水的声音里有一丝不愉快,她翻了个身,脸朝下,在草地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画着圈圈。
沉默片刻。
突然,咸真也学着她翻过身子,头靠头肩比肩,突然冒了句:“小师妹。”
“呃?”若水猛地一缩,犹豫着又趴了回去。
咸真阳光一笑:“不是吗,你是我的小师妹了。”
若水拍了下脑袋,笑道:“师……用。”
自上山那日算起,她认识咸真也才不过三天,从咸真改称师兄,难免有些拗口,说的变了音色,像被拿刀逼的,只勉勉强强听着能算是“师兄”吧。
咸真却很开心,眉目舒展,略显稚幼的笑颜更赏心悦目了,转身跑开大老远,从掌门最喜爱的古藤上摘了一片叶子,朝她挥了挥手,喊着:“既然你已经是我的小师妹,那我就吹一首曲子给你听。”
作者有话要说:开了新坑《色相难替》:
2
2、挑剑 。。。
咸真也是一个孤儿,老早就死了爹娘。
他长着一张很耐看的脸,因着常年练武的关系,皮肤黝黑,总是穿着规规矩矩,束发缚袖,他比若水长了一两岁,但在她面前总是低着头的,有时候腼腆地抬头一笑,露出洁白的两排牙齿。
他和若水身世的不同仅在于他是大长老下山的时候顺手捡回来的,并理所应当地拜了大长老为师,一日为师,转瞬十年,其师徒之情可见一斑。但若水是被四长老——她那半路叔叔带回来的,辗转了一番,师父成了大长老,其愤懑之情也可见一斑。
藤叶的两面都平整光滑,柔韧适度,曲子圆滑流畅,婉转悠扬,时而拔高时而低沉,跟咸真眼睛深处的湖光颜色一起变深变浅。
若水第一眼看见咸真的时候,脱口而出:“你的眼睛真漂亮。”
咸真耳根一红,眨着细长的睫,覆盖住那两帘纯洁得想引人犯罪的神采。
若水想到他那时涨红到不可思议的脸色,笑了。
曲子的音调忽然一变,激昂亢奋。咸真站在古藤下,透过繁茂的藤叶枝远远地望着她,素色长衫被山风鼓起,让若水觉得他像畅游青天白日的一只苍鹰,正欲振翅高飞,转瞬就会往远了去;又好像河川里跳跃的一尾鱼,欢腾没有约束。
一曲罢了。
咸真喊道:“好听么?”
“太好听了,像仙乐。”若水眨巴了下眼睛,望着天,“我刚才看见你变成一只鹰,又变成一条鱼……你好像要走——”
咸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她跟前了,塞了一张叶子在她手心里:“你看错了,我才不会走,你是我师妹,我教你吹曲子。”
“好呀。”
若水依样画葫芦地跟着吹,吹出来的尽是破音,几番下来,咸真脸上红扑扑的,面带倦乏,但依然教的很用心。
“我好像很笨,学不会,所以大叔不收我为徒是对的。”若水心底苦闷,憋了一阵子终于又一下子冒了上来,她还想报答他,但事实上,娘亲也说过她很傻,她只会拖累别人吧。
咸真吹曲子的动作戛然而止,伸手拭去额上的汗珠。
“你为什么还是想拜四长老为师?你不想做我师妹么?”
“不是。但大叔本来答应要收我为徒的。我只是很想知道为什么……说不合适……”想到方才祠堂里的那一幕,若水神情沮丧,用脚拨开草,待草儿回归原位,又继续拨,“何况,刚刚在祠堂,大长老因为我砸碎了他很宝贝的玉杯,我若是喊他一声师父,他便要待我不知怎么的好了。”
咸真自然明白玉杯对他师父的重要关系,扔掉叶子,带着她撒腿就开跑,嚷道:“我最见不得你这副模样了。你想知道的话,那好,我们去问掌门,走。”
2、挑剑 。。。
咸真说的一句话很对,他说:“你不去问当然不可能知道,只有去问了才有机会知道。”
于是若水被说动了,跟咸真两个人跪在掌门的房外。
清风携一卷春意,暖暖地吹拂起若水额前的碎发,她水润的眼睛小心地往门里探着,余光却好似要扫过来,咸真赶紧扭回头,以往他受师命一个人在这里等着总觉得百无聊赖,无事可做,此时忽然觉得掌门食用早饭的时间能够长一点也挺好的。
嘎得一声,竟是掌门亲自开的门,他负手望着他们,轻道:“进来吧。”
好像早知道他们会来,声音平淡如水,若水忐忑的心也终究安静了些。
掌门盘膝坐在塌上,双目微闭,问道:“有何事不方便在祠堂说的都讲来听听。”
咸真认认真真地叩道:“禀告掌门,若水是姑娘家本就惧生,何况早上打碎了师父的玉杯,怕是惹怒了师父,正愁闷不知该如何是好。”
掌门颔首:“恩,玉杯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他转而看向若水,问道:“玉杯是谁打碎的?”
“大老……头。”
掌门:“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要怕他?”
若水抿了抿嘴,到底还是不愿意低头认错,只道:“谁叫那老头偏要怪罪于我。”
大长老分明是不喜欢她,讨厌她,否则怎会她和咸真前脚才出了祠堂,他就闹得人尽皆知,连掌门这里,都来告状过了。
掌门点头,继而叹了一气,道:“可我听说,爱由心生,恨由爱起。”
咸真也道:“这话,弟子也曾听娘说过。”
掌门微微一笑:“礼长老作为执教多年,自恃看人眼光准确。他早先还觉得你乖巧,下一刻你就当堂掀帘帐,这番作为大失礼仪。而你已拜他为师,却又教他失了颜面……礼长老是好面之人,怎能一下子就给你好脸色看?”
若水思前想后,但觉掌门说得一点不错,于是诺诺弱弱道:“那掌门以为,若水现在该怎么做?”
“这话你该问身旁之人。咸真是他唯一的爱徒,跟着礼长老也有十年了,他的脾性咸真才是最了解的。”掌门说着,眉目慈爱地看着咸真。
“我知道了!要讨师父欢心,必须……不行,时辰要过了。多谢掌门提点、若水,我得先去做准备。”咸真开心地推门跑出去。
接近正午的温暖阳光洒进屋子里来,气氛不知为何突然变得不一样了,似乎有点沉下来。
掌门先道:“可是问我为什么你师父不是韶年?”
韶年?
若水起先愣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韶年定是四长老的名字,赶忙点头。
“诶——”掌门叹道,“若水,你不需要知道,只需记得韶年与别人是不一样的。依他古怪的脾气个性,能有此武学
2、挑剑 。。。
修为并非易事,全靠他个人的领悟,但论起悟性,皆是先天而授,教不得人的……”
便是站在剑库前了,若水脑海里都一直迂回跌宕着掌门说的那些话。
跟掌门还说了很久,但其一直都以‘拜他为师,只能是误人子弟,这件事不能不慎重,我这也是为你好’等等的话来回复
“是,掌门费心了。”若水想到大叔的言行举止确实不足以为人师表的,遂心中释怀,点头告辞。
韶年,韶年……
原来他叫韶年。
原来他自小性格乖张,不知什么原因随着前任德字长老就绛云山上修习,当德长老故去后他性情更加怪僻,但武功修为上提高显著,因而由他徒继师职。这也解释了为什么看他并不算太老却被称为四长老。
原来他对自己家庭并不了解,甚至连侄女都能认错。
她只是觅食的时候倒在那户人家的宅子里,没想到那么凑巧,竟然是韶年的兄嫂家。如此阴差阳错,最终到了江湖上有着赫赫声名的绛云山,而且拜师学艺看起来都是那么顺其自然,竟也没有人来问过她到底是不是韶年的侄女。
好在若水早就一心想着学武。这都归功于她更小的时候,父亲因生意场亏损,赔了银两不够,还将她娘亲也都一并搭了进去,父亲既生气又懊悔,不久便病死了。
她一个人走投无路的时候,正好被一位路过的少年侠士相救,不仅给她银两殓葬父亲,还教训了那帮上门逼债的赌徒。
老实说,当时那少年侠士没有配披风也没有骑白马,但他只唰唰唰几下,一把巴掌大的木剑竟然能教七八个大汉人仰马翻,那种侠骨仁心和出神入化,全都让小小年纪的她感到无比震撼。
受此影响,若水曾经还特地去一名叫“金武门”的小武馆打杂以方便偷学武功,干了两个月被人家发现,赶了出去,随后毅然选择了另一名叫“筋武门”的武馆仍旧照样学。被赶出来了就换一家,一边赚银子一边学武功倒也过得不亦乐乎,如此循环了几年,将一些口述心法背了个滚瓜烂熟,摆起招数样式竟也能唬唬人。
假使说那时少年侠士在若水那颗稚嫩的心灵深处种下了一粒渴望习武的种子,那么现在便已是含苞待放,就差修炼成精了。
“喂喂,还要不要进来挑剑了?”洞前的一个少年等了好久,见若水没有任何反应,没好气地催促道。
绛云山建有一个洞府,专门储剑。作为一个江湖上有头有脸的门派,自家锻造的、别家送上门的好剑太多了,总要置办一个地方来存放,以免暴殄天物,让好好的剑都上了锈。这就是若水现在所站的地方——鞘冢剑库。
这里地势偏高又僻远,加之众多弟子看守,
2、挑剑 。。。
除了仅有的一条出路,别的都是凶险难料。洞府的石门是上下收动的,需要由几个弟子一起抬上去方能勉强支持半人高,若水耽搁了那么久,那几个弟子都费了好久力气,自然不可能还笑脸相迎的了。
“不好意思啊,我这就进去。”收回新奇的目光,若水赶紧笑着走进去。
剑库里面很黑,连火把都没有递一个给她,当石门被彻底放下的那一刻,若水眼前顿黑,伸手不见五指,别说剑了,连鬼都看不到了。
她试着走了几步,好在没有台阶,地面也不是坑坑洼洼的,她就当自己瞎了,伸手摸索着。突然指头触及冰凉,她兴奋得几乎是一把就握了上去。哪知竟是一截断了的烛台,顶针还戳伤了她的手指。
十指连心,突如其来的痛让她跳了起来,大呼小叫着失去理智,碰倒了身旁的柜子,不知是些什么东西掉了,铮铮铛铛一阵,好久才平复下来。
“唉……这么黑,根本看不清楚,怎么找剑啊。”若水泄了气,一屁股坐了下去,“啊——”她一声惨叫,保持了那姿势好久,才敢伸手揉了揉磕到硬物的屁股。
一伤未好又添一伤。
若水愤懑地捡起硬物,本想甩地远远的,但哪晓得那东西竟然这么重,凑到眼前细看了一番还是不大清楚,便又拿手摸了摸轮廓。
虽然这东西冷冷冰冰,没有感情也没有体温,但若水忽然情绪高昂起来,是一把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