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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年无声地大笑了下,他本是不计这些小事,更不会寻思报复,这下也就是随意地笑过,并无他意。
可惜,在咸真看来就不一样了,他脑袋轰然一响,只以为韶年是取笑讥讽他的武功不如人,顿时脸红脖子粗,像是一只涨怒的龟。
“我总有一天会胜过你,要你好看!”
猎猎的风,吹起衣袂翻飞。
咸真的话仿佛就在耳边怒喝,无数的沙尘石子被扬起,忽然对面的一阵大风刮来,壁沿深深埋着的石头和树根都被整个卷起,好似无形有一个巨人将他们暴躁地拔起。
一瞬间,天旋地转,飞沙走石。
火把被熄灭了,于倾看天色不对,早就带着人掩到树丛后面,刚才还亮堂堂的山间旷野,顿时一片苍茫的黑,没有尽头。
“若水,韶年!”
远远的依稀可见绛云山的弟子打着灯盏一边搜索一边喊着。
这是山上常
35、泪轻扬(下) 。。。
见的风尘,对在山间住久的绛云山弟子来说,并不稀奇,灯盏也是特别订制的,大风吹鼓下,依然有薄纱遮掩,不被熄灭。
“我们在这,快来救命!”
一听他们有难,二长老三长老迅速赶到,顿时见着咸真的一只手已经松掉,现在,他只剩右手还抓着若水了。
他犹如一头愤怒的兽,红着眼睛又不让韶年靠近,情况危急下,韶年只能在不激怒他的前提,缓缓靠近,以应对万一。
二长老和三长老不能再下去一个人了,而且大风中,也不可能落脚那么稳,难保不摔下悬崖。
若水:“把手给我,你不要放弃!”
“我不会放弃的,我还要报仇!”
若水顿了一顿,大风一吹,咸真的衣服褪到手腕上,迎着风犹如一面旗簌簌地刮响。
咸真更要抓不稳了。
韶年拔出秋徊剑,正想要把他的衣服切断,咸真又龇牙愤怒起来。
韶年伸出手要去抓住他,咸真拼命地阻止他,二长老和三长老在上面看得面容一抖。
韶年刚巧要触及到他肩膀,咸真忽然脸色大变,接着右手一松,竟然就这样放开了。
他的身子好像断线的风筝,被风一带,轻轻的。
他那张脸上充满愕然惊滞,盯着韶年的眼神充满憎恨。
“咸真,咸真!”若水趴在石头上面,嘶声大喊。
韶年愣了一下,随即拉起若水,看着她好像有话要说。
“他为什么宁愿死,就是不肯相信我们?”若水擦了擦眼角,抢先道。
她知道韶年一定想解释,他虽然有口不能言,但从他的神色中,她已经知道他想说什么。他一定自责,但这不能责怪旁人,因为咸真突然变得那么陌生奇怪,让人觉得不可理喻。
风过之后,一切都归于平静。
绛云山的弟子纷纷都探出头来,
“二师叔三师叔。”
义长老仁长老点了点头,神情严肃地张望着峡谷下面。
“咸真恐怕是凶多吉少。掌门师兄知道此事,定会更不好受。”
“你的蛊毒如何了?”
韶年摇了摇头。
若水道:“二师叔三师叔都相信他没有被蛊毒控制心智?”
两位长老对视一番,道:“我们从来就没有怀疑过,只不过是做给御愁宫的人看罢了。可惜,咸真这孩子一根筋,认准了就不肯改变……我记得他以前没有那么偏执激烈,性子挺温顺的,怎么这两年变化那么大?”
“也许是我不好,我应该好好跟他说的。”若水低头道,“我想到底下去看看。”
“不是你的错,别担心。”三长老道,“我们会派人下去找找看,也许九死一生,或者……也要给他好生葬了。”
峡谷凶险,并不是她一个人就能来去自如的,若水只好作
35、泪轻扬(下) 。。。
罢。
他们正商议着,于倾又如鬼魅般出来了。
一行御愁宫的人,各个都身手不凡,竟然没有一个人衣服凌乱的。
“一个少年就此了结一生,临终的时候,竟然还是死在心爱之人手上,真是可惜啊可惜。”于倾颇有些幸灾乐祸地笑笑。
他一说话,众人都没有好脸色地看着他。
二长老道:“多谢御愁宫对百姓的救助,如今,我们绛云山也发生不少状况,还请于公子回云南去吧。”
“啊,多谢各位款待,烦请转告掌门,纵然少了一个弟子什么的,并不是多么大不了的事,不必太过感伤介怀。”他又不怀好意地对韶年笑了笑,“因为过不了多久,还会有一个人离他而去。”
说完之后,御愁宫的人才一个个转身离去。
若水气得追上去,“于倾——”
“嘣”的一拳,忽然砸在他于倾前,虽然被他用羽扇挡住,但若水的速度之快,也令他愕然。
随即,他舔唇,充满魅惑地一笑:“怎么,若水姑娘想跟我回御愁宫吗?”
“哈哈哈——”
蒙面女子都跟着哄笑起来。
若水涨得脸红,怒道:“你别着急,我一定会替师父和咸真报仇的!”
“就凭你?十年之后,还是二十年后?到时候你还有命在吗?”于倾亮了一下手中的木盒,“蛊毒随时都会发作的,我行个好,给你们点时间再过来收尸。”
他说的势在必得,盛气凌人。
若水怎能甘心,挥了一剑上去,削掉半把羽扇:“在那之前,我一定会报仇的!”
36
36、抹夕阳 。。。
若水在世平掌门的房外等了许久,直到门口打开来,韶年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走出来,见到她,惊讶着微笑了下。
“师叔,你怎样?”若水急切道。
听说运功疗伤时常会导致人走火入魔,尤其是去毒的时候,很可能会两个人都被内力反噬。
韶年脸色苍白,一双灿灿的眸子认真地注视着她,半晌才道:“我已经好多了。”
若水的瞳孔豁然放大:“师叔……”
韶年一怔,然后当他再试图发出点声音来,却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若水失望道:“连掌门也无能为力了吗?”
韶年轻拍了她的肩:“没事。”
若水望着他虚弱的背影,正想多说几句话来安慰他,但听得他又说道,“祥玉,回来。”若水顿时瘪了下来。
“师叔,我扶你回去?”若水试探地去扶他,“你刚刚……”
韶年忽然停下来,一只手放在胸口上,低头问道:“若水,喜欢?”
若水脸上迅速一红。
她是万分了解韶年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
这时候他手收在腰间,眼睛眨得比平时快一些。
若水知道他肯定有难言之隐,看上去有点拘谨,但眼神真挚,
他的意思是,若水你喜欢我,对吗。
韶年以为若水因为女孩子的害羞矜持不会回答,脚下继续走了几步。
然而若水迅速答道:“是啊,你总算知道了。”
纵然面颊发烫,她仰起头,跟他的眼神对视,带着一丝娇羞和一种坚定的模样,认真地期待回答。
“嗯。”韶年微一低头,他眉头一锁,倏地又松开,“走吧。”
若水再次失望。
她紧紧跟上,一边想着他的师叔到底是怎么回事,既不拒绝也不接受。可是她那一刻却心慌得紧了,本来还打算好,如果他说“对不起,我喜欢的是别人”那她就爽快点放弃,彻底掐掉这个念头。
可惜,韶年的反应真是出乎意料。让她拿不住该怎么办。他的心意难以捉摸,也许根本就瞧不起她,也许正在想要怎么拒绝她。
将韶年带到里屋,她把床收拾了,又打水准备帮他洗脸。一切事,她做起来很顺手,丝毫没有半分的不自然。
韶年在边上看得一怔一怔,他好像第一次看若水为他做那么多。
她拧毛巾上的水都拧得那么专注,好像在做一件很神圣的事情。忽然转身对他眉毛一扬,像是在说,“可以洗脸了”。
韶年忽然觉得好笑,若是不知情的看见了,指不定还以为她是长辈呢。
他笑了笑,扯到干瘪的唇角,疼得呲牙咧嘴。
若水慌忙道:“怎么了,蛊毒又发作了?”
“不。”
她那么紧张,韶年心窝顿时照了一倾春光进来,暖融融的。
36、抹夕阳 。。。
“过来。”他突然招了招手,鬼使神差的,他竟然唤她过去。
“眼下,掌门要给我运功治疗,一个月之后,你跟我下山吧。”
他利索地在纸上写着,他的字写得跟山水画一般秀丽,落笔适度,也不拖泥带水。
若水很早就想找几幅他的字帖来没事有事留个念想,总是翻箱倒柜寻不到。
“好。”他一落笔,若水就应道。
韶年一怔提笔又写道:“你怎么也不问我为什么下山?”
“哦,为什么?”若水愣了下,随即笑问。
韶年撇了撇嘴,表情略有不满,依旧很认真地写:“祥玉已经有我那侄儿的下落了,等她和元州回来了,我们就动身。”
看见他写的是“我们”,若水忽然眼眶一热,多少有些激动。
终于达成所愿了。
“就我们俩?”她不放心地追问。
“嗯。”
韶年收起笔墨,打了一个哈欠,慢慢走到床边上,倒头就睡。
若水给他捏了捏下被子,收拾了下桌上的物什,这才出去。
忙了一天还没吃饭,刚走到饭堂,一位师兄捧着饭菜,突地跑到她跟前,舀了一口饭米粒,道:“小师妹啊,你终于来了,师父在找你。”
若水认得他,他是二长老最得意的徒弟——司徒益,可以说除了元州,最让掌门器重的人,可是此人食欲量惊人,一直没有戒掉贪吃这个毛病。
“咸真有消息了?找到他了?”若水喜道。
“我也不知道。”他喝了一口蛋汤,道,“前日还有师弟跟我说,连他的一片衣角都没找到,估计是被豺狼饿虎整个吞了。”
若水不想在听他那么胡扯下去,急忙问道:“二师伯在哪?”
绛云山上,派了很多人手去找咸真,一直都没有回音。
那座悬崖峭壁要找起来不容易,下去好多批弟子,也依然没有踪迹,若不是世平掌门和若水都坚持要找到为止,大概谁都不会再下去找了。
只要是去找过一趟的人都知道下面地域不大,一览无遗,而半点有人躺过的迹象也没有,甚至,也没有任何跟咸真有关的东西,好像根本没有人掉下来过一样。
若水找到二长老,一下子就跪到地上,道:“求师伯准许我下去找咸真吧!”
二长老退了一步,拉起她:“不是我不愿意,你这么小的姑娘下去,太凶险了。”
“不,我会很小心的。师伯,你知道,我一定要找到咸真的!”
大长老离去,咸真也离去,她只能跟韶年亲近一些,若是连咸真的尸体也找不到,岂不是很对不起他们过去的兄妹情意。
二长老沉默半晌,道:“好吧。”
他刚说完,突然有人闯进屋来,正是神色不寻常的司徒益。
二长老不耐烦地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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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胡须,问:“什么事?”
司徒益看了看若水,犹豫了下,轻道:“找到咸真了。”
霍地,若水站起来,激动地抓着他的衣领:“怎么样,他还活着吗?”
司徒益缩了一下,手指了指身后面。
一股恶臭扑鼻而来,两名绛云山弟子抬着一个担架,上面盖了一层薄薄的白布。
看那布下的身形大小,分外熟悉刺眼。
而那套蓝色衣服,正是咸真掉下山崖的着装。
“不是他,不可能!”若水指尖颤抖地伸向那层白布,臭味更甚,她却好似没有闻到,大概,鼻子酸涩,早就闻不到什么了吧。
白布一掀,若水惊叫:“这——怎么会这样?”
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