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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错道:“坐,请坐下说,我看你也流了那么多血。不坐?不坐我可坐下了。”说完从边上拉来一张凳子,坐下,微笑地看着申甲道:“现在我不需要动手,不需下毒,只要这么坐着,就可以看着你血尽而死。当然,如果你非要试着从我这儿走出门外,那也不妨一试。”说罢,慢慢地取出天钺,天钺冷光闪闪,似欲饮血。
申甲道:“难道笑天钺杀人一向都是以这种趁人之危的方法么?”
古错笑了,道:“并不是经常有这种机会,但只要有,而对方又是该杀之人,我就会如此去做。你不是说你们帮主从不犯错误吗?我觉得他调教出你这样的人来,本身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申甲怒喝道:“我们帮主乃是圣人,岂容你这样的人说三道四?”话音未落,人已疾扑而至,手中并无兵器,竟是同归于尽的打法。古错左脚一勾,身下长凳夹着狂风贴地飞去,竟生生砸断申甲的双腿。申甲心知无法与古错再战,运劲于仅剩的右掌,欲自击天灵穴,但古错急步上前,疾点了申甲右腕的“天池穴”,申甲自毙不成,怒目直视古错,古错摇头叹道:“你本罪不至死,又何苦如此自虐?我本欲问你帮主是谁?如今看来你如此忠心卫主,恐怕是不可能会说的了,那我也就不问了。我现在解开你的穴道,如果你还要自杀,我就不管了。”说罢,上前解开申甲的穴道。
申甲破口大骂道:“我们帮主做事光明磊落,你们这些燕雀怎知鸿鹄之志?只是……只是现在不能说而已。”
古错暗自摇头,心道:“暗中下毒也算光明磊落?而且毒杀的又岂只我一个?也不知这位帮主施了什么魔法,竟让这些人将他奉如圣明。”
古错整整衣衫,从从容容地向店外走去,一打开店门,只见门外已站满了人,见了古错,一哄而散。然后,古错听到店内一声惨叫,接着“咕通”一声像是有人倒下了。古错摇了摇头,他想:“申甲终还是自杀了。”
现在,古错心中有一个谜,那就珑珑为什么突然离自已而去,本来珑珑对此事极为热心的,看他的样子,似乎与那画中之人是认识的,那么那画中人究竟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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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之后,有关笑天钺的传说已有了变化,因为至少笑天钺的年龄相貌已定了下来:年青有为,相貌俊美。
传说中多出的内容便是笑天钺喜怒无常,竟连开豆腐店的老人和酒店的伙计也杀。
听到这种说法时,古错觉得手心慢慢地凉了,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走进了一个圈套。在这个圈套中,店小二和申甲只是诱饵,杀了他们,笑天钺便越来越像恶人。
申甲是诱饵,那珑珑呢?画中之人呢?他们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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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错想到珑珑的时候,珑珑就出现了。
只不过现在的珑珑已不再是他的“龙兄弟”,而成了“珑姑娘”,美丽绝伦的珑姑娘。
遇上这种事,谁都会大吃一惊,古错也一样,看他那瞪着的眼,张着的嘴就知道了。
珑珑微笑着向他走来,笑靥如花,那么袅袅柔柔地走来,就像一阵美丽的风。风美丽了,就容易吹乱人的心。古错的心也乱了,若不是珑珑清清楚楚地叫他一声:“笑大哥。”他还会一直那么痴痴傻傻地看着她。
他一眼就认出她就是“龙兄弟”,他忽然觉得珑珑每次出现都那么神奇,那么不可思议。甚至,每次出现,都是在酒店中。现在他也是在酒店里,本是一个人静静坐着,来了珑珑,便添了酒杯。他没问珑珑会不会喝酒,因为他觉得像珑珑这样神秘的人若是不会喝酒,就会是一个很大的遗憾。
酒,岂非也是神秘?有人醉了哭,有人醉了笑。
现在,便是一轮明月,两个痴人,举杯谈酒了。
珑珑的改变当然令古错大吃一惊,但这些日子来,让他吃惊的事发生得太多了,他已明白每一件事的变化都有它的理由,于是他就默默地喝着酒,听珑珑说如此变化的理由。
“其实这其中并没有什么理由,只是觉得好玩而已。”珑珑这么说,古错忍不住问道:“那你又为何不继续女扮男装?”
珑珑又笑了,道:“因为我现在觉得不好玩了。”这理由让古错暗暗苦笑。
古错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与女孩子交往的经验,小时候的嬉戏自是与现在的感觉不同,而失去神智的日子,却已是什么也记不起了,所以他只好沉默下来,让珑珑自己说。
没想到珑珑说的事让他再一次目瞪口呆!
只见珑珑说道:“我知道你一定责怪我那天突然不辞而别。其实,我并没有离开屋顶,因为我看到那张画像上画的是我师父!”
古错忖道:“我果然猜得没错,画中人与她真是有密切关系,只是不知她师父是谁?”
珑珑似乎看得穿古错在想什么,她接着道:“而我的师父是武林三君子中的醉君子。”
古错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珑珑接着道:“而申甲当年曾酒后闹事,杀了临安府乾坤一家三口,我师父为主持武林公道,下山追杀申甲,那申甲也够骁勇,被我师父砍去左臂,竟仍逃脱而去,从此隐名埋姓。”
古错失声惊叫起来:“你说……你说申甲的左臂早已被醉君子砍断了?”
珑珑道:“不错,我师父一向不爱张扬,所以此事很少有人知道,后来那店小二刺中他的左臂,他竟自卸左臂,这显然难度颇大。何况能从醉君子的醉剑下逃得性命的,功夫自是极高,哪会让那小二轻易击伤?我心中生疑后,刚要对你说,你却已跳入屋里,我拦阻不及,转念一想,既然这可能是一个圈套,那么两个人都进去,反而不妙,倒不如我留在外面观望,也好对你有个照应。”说到这儿,她看了古错一眼。
“后来你走出豆腐店门口时,我刚要离开去追你,忽然听到里面一声惨叫,然后是一个人翻倒在地的声音,赶紧又回头去看……”
古错紧张地插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申甲在微笑,然后捡起自己的左臂,对在左肩膀上,只一拧,竟就给拧上了,然后他胡乱抹了一些血在脸上,胸前,赶紧躺在地上。这时门刚好被外面的人推开,许多人冲了进来,大叫道:‘死人了,杀死人了。’突然又从门外冲进来四个人,身着役服,却是官府中人,他们抬起店小二与申甲就走,口中叫道:‘让开,让开,县太爷要验尸!’人们赶紧散开,我却心存疑虑,暗想官府中人怎么来的这么快?便远远跟在那些人后面,果然,那些人将申甲抬到无人处时,那申甲便‘活’过来了,与那四人耳语一番,那些人又替申甲接好脚骨,便与申甲分道而行。我再折回来找你时,哪有你的影子?第二天,街上便有人传言,说昨天的凶杀案的死者已检过尸,查出凶器是钺,估计是笑天钺所做的案子,再过几日,已不是‘估计’了。”
听完珑珑的话,古错已有冷汗渗出,他道:“如此说来,从那店中投毒到后面发生的一切,都是预先安排好的?”
珑珑点点头,道:“奇就奇在他们这么做的目的何在?莫非只是为嫁祸于你?那也未免太过复杂。而且,他们将我师父称为帮主,又是何用意?我师父本是申甲的仇人,怎会收他为堂主?”
古错的瞳孔在收缩,他忽然明白哭神农为什么那么信任他了,因为他曾经是个疯子,在这世界上,似乎只有疯子才没有阴谋,才更单纯些、可爱些。
珑珑忽然又狡黠一笑道:“笑大哥,我还知道你是谁,你就是古令木之子古错!”
古错吓得几乎从椅子上摔下地去,他看着珑珑时的神情就像是看到鬼!这事的确太不可思议了。
珑珑笑得更为妩媚,道:“本来我不敢肯定,现在你的表情证明我猜得没错。”古错只有一个劲地苦笑。
“其实,这也没有很复杂的弯要拐,因为:第一,我本就见过你,一年前你摔下那深潭时,我恰好在你身边,我早就说过你与一个人很像,但那时你是一个疯子,神情与现在自是极大的不同,而分辨人最主要的不是五官,而是神情,况且那时你整日污头垢面,能干干净净地显出庐山真面目的时间较少,再说我一个女孩子,又不能总盯着一个男人看。所以单这一点,我还不敢肯定。
第二,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在酒店吃饭,竟似不知有吃饭付钱这一回事,惟一可以解释的就是你不懂世故,如果你是古错的话,那么八岁之前你不会去饭店吃饭,八岁之后你已神智不清更不知去酒店吃饭了,所以才会有这种事的发生。
“第三,当天晚上云飞山庄失窃二百两银子。那藏银处银两岂只有二百两?一般窃贼要么惧于云飞山庄庄主盛名,不敢进去,要么就不会仅拿二百两。而白天的遭遇极有可能让你产生回家拿钱的念头,本来云飞山庄失窃二百两银子,一般的人也不会知道,但我父亲却与你父亲是朋友,你父亲在一次酒后无意中说起过。
“第四,哭神农当年与天绝决战之处在灵霞峰,那么那柄天钺也应失落在灵霞峰,而笑天钺所持天钺既然就是那柄天钺,就应是在那灵霞峰找到。而古错失足落下的潭恰好也在灵霞峰。
“综上所言,我才敢肯定笑天钺你就是古错。”
古错就那么傻傻地听着珑珑一二三四地说来,许多那么复杂的东西,就这么被她分析得一清二楚,像小葱拌豆腐那样清明,古错甚至想问问珑珑的心是不是有七窍,要不怎会如此聪明?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也不知为什么你就对我了解的这么多,而我对你却一无所知?”
不知为何,珑珑脸竟一红,轻声道:“因为我……因为你是我父亲朋友的儿子。”
古错竟听不出珑珑之言并非由衷之语,道:“你父亲我可曾见过?”
珑珑心中幽幽一叹道:“这个呆瓜!”,但口中却道:“当然见过,你还见过我同胞姐姐,你知道那时你是如何称呼我与姐姐的吗?”古错摇摇头。珑珑笑道:“那时你竟称我们为影子姐姐。”
古错也笑了,道:“长者为姐,本也没错,可这‘影子’二字,倒有些意思了,我真的是如此称呼你们的吗?那我倒也不至于傻得一塌糊涂。”
“可不是嘛。其实,你叫我姐姐也并不合适,我与你本是同龄,仅比你大上几月,倒是叫……叫……”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古错忙道:“本来年长几个月也是要叫姐姐的,但既然珑姑娘不喜欢,那我以后便直称珑姑娘了。”
珑珑心中不由恨道:“那时不傻,反倒是现在傻得一塌糊涂了。”口中却道:“也好,也好。”
古错忽然发觉到现在为止,诺大一个酒店里仍是只有他们二人,不由吃了一惊,说道:“这酒店生意怎么如此萧条?”珑珑笑道:“因为我在上楼前对掌柜说过,我不欢迎别的人在这两个时辰里上来。”
古错奇道:“你说的话效果就那么好吗?”
珑珑道:“不错,因为我是醉君子的弟子,所有开酒店的人都知道醉君子只管一种闲事,那就是与酒有关的闲事。”
古错不由想起酒后杀人的申甲被醉君子追杀之事,不由笑了。如果哪个小店有机会巴结一下醉君子,那么以后酒店有了什么事就可让醉君子出面管管了。
古错道:“咱们也不能让人家生意停得太久。”于是与珑珑走下酒楼,果然看见掌柜的与几个伙计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