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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啸荒原-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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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心中大喜,转身拱手道:“在下荷领姑娘的隆情,谢谢姑娘。”

二姨领先前行,经过中原耳畔,说:“公子何不多走几步?请随我们到河湾外一行。”

中原低头沉吟,凤珠说:“祝公子,请勿见疑?”

“请放心!真要留你,任何时辰皆可下手,哥儿,是吗?走吧?”二姨微笑着相促。

中原一想也对,事已至此,不容他否认。想逃出她们手中,确是不易,便伸手虚引说:“在下遵命!请。”

一行三人沿湖畔小径,向停泊画舫的湖湾走去,出此至泊船之处,约有四里左右,三人鱼贯而行身法速疾。

刚近湖岸,苇草里的小艇已自划中出准备接人,二姨忽然咦一声,说:“有人闯来晤,都是高手。”

中原耳目犀利,已有所觉,红日已落下树梢,但景物仍明,北面距湖岸三二十丈,是一座矮林,这时忽然传出一声朗喝:“来人止步.说明来意。”

二姨冷哼一声,说道:“退回!让他们进来。”

林中人影疾闪,退出两名雄壮的大汉,向湖岸拣来,画舫距岸约十余丈,这时响起一声清亮的钟鸣,船首舱的出现了五名大汉,和三名俏丽的少女。

林缘人影乍现,窜出十余名凶悍的中年大汉,先后急射而来,将众人围住了。

二姨一声,轻举步上前,说:“我道是谁?原是君山三霸有古二爷,唷!古二爷,你气势汹汹带着一群手下请问有何贵干?”

十二名大汉皆身穿黑色劲装,背插刀剑,全是高个宽肩膀的雄好汉,长相一个一个狞恶凶猛,中间那人倒不可怕,一字眉,深眼眶,鹰目凶光暴射,似可透人肺腑,大鼻阔,兜腮胡如同刺猬受惊,一根根的四面竖散。

他大概就是古二爷,厉叫道:“妖妇,凤凰夫人何在?”

二姨发出一阵媚笑,向他们身后一指,笑道:“嘻嘻!古二爷是问罪来了,喏!你们为何回头看,夫人已经久候诸位多时。

古二爷十二个人,脸色一变,情不自禁扭头一看,忙向侧左右一分。

矮林前,凤凰夫人带着两名待女,和两名健壮少年,正站在那儿现他们微笑,今天她打扮又是不同,翠绿支霞长袖团衫,绯锦面绣一对对金凤的坎肩儿,金色流苏轻颤,下身是与同色的绣裙,小蛮腰上写带旁,悬着一把古色斑谰的长剑。

古二爷心中一懔,脸色微变,他自命英雄了得,但被人盯在身后却毫无所知,他怎能不惊?

香风微荡,凤凰夫人嫣然一笑,飘然而来,泰然地从中间飘过,转身道:“古二爷,久违了。”

古二爷,鹰目中凶光一闪,哼了一声道:“不错,久违了,夫人一向可好?”

“托福,贱体租安,多承垂注,古二爷气势汹汹,是要找本夫人的晦气吗?”

“哼!你是明知故问。”

“要是知道,用不着问你,哦!大概是为讼发郎之事。”

“正是为犬子之事,找你们还古某的公道。”

“古二爷,还是不问的好。”

古二爷面罩寒霜,沉声道:“夫人芳驾离开洞庭三月,湖中与及沿岸太平无事,你们昨晚回来。急不可待立掀起风波……”

“古二爷,掀起风波的可真是本人吗?”

“古某敢断言,当然是你们,咱们毗邻而居,一向井水不犯河水。”

相安已有五年,五年前的误会搏杀,用不着多说,犬子又不是三岁小儿,早知诸位乃是天上间最……最不好惹的女魔自不会招惹诸位,自寻死路,今犬子带伴游猎,惨死湖滨,看光景,已可断言是诸位所为,夫人此举,未免太过狠毒,不留余地,你也知道古某只此一子,一脉单传,没话说,今天不是你便是我。”

说完,一声龙叱,他拿下一把寒芒如电的银剑一步步的欺上,厉叫道:“妖妇,古某的大哥三弟即将来,为免被人讥笑君三霸奇多为,咱们先见个真章,拼个死活。”

二姨一声冷笑,飞掠而至,纤手一挥,长剑出手,说:“你那小犬子知死活,鬼迷心窍,竟敢自寻死路,要在本姑娘裙下找死,本姑娘因为有事在身。

且冲阁下三霸的金面,一再忍让,他仍不知死活,得寸进尺,令人难以忍受,哼!刺他三剑,乃是本姑娘破天荒一大慈悲之举,保全令郎死后你该感谢我才是,不服气你上,本姑娘念在邻居份上,不用任何神技,只有真本事取你的性命,给你一次异数,如果我是你,还是回去反省反省,免得为那小畜生送命,遗臭武林。”

古二爷目光喷火,一声厉吼,揉身扑上,攻击一招“流星赶月”,无数银芒疾射,剑气直迫丈外蓦地风雷具发,凶猛地狂攻而上。

二姨神色一整,一声娇叱身前突然涌起一道剑墙,光芒织成窟不透风的剑网,向前一涌,剑动之际,隐隐殷雷似的剑啸,慑人心魄。

人影乍隐乍现,倏进倏退,两照面再来三;盘旋,急似电光石火,扩散撤招变招之快,令人目不暇接,几疑眼花。但见一青一白两道电芒,吞吐闪缩天娇如龙,两丈内飞腾,扑击,缠绕,闪动,飞射……只听风雷怒发,剑啸声耳,剑气撕裂并爆之声,令人闻之心血下沉,怪!却没听到双剑相颌而发的震鸣声,可见两人的造诣已至炉火纯青之境,也双方各有顾忌,不将招式使老,以便抢制先机,各以通玄剑术,行专家捷绝伦的生死拼搏。

两个武林出类拔萃的高手,各展绝学中,双方的同伴,皆被似欲裂肤澈骨的剑气,迫得逐步后退。

旁观的小中原,膛目结舌浑身冷,只觉心往下沉,毛骨悚然,他一生中,从未见过真剑,在洞中与玄阴书生,已舍剑用杖,他的剑术也并不足以雄峙江湖,中原的内功和拳掌,造诣确是不凡,但是论起兵刃,他便差远了。

他看了两人拼斗的招式,不由骇然,那快速绝伦地抢攻,那生死一发的瞬息奇变,皆令他看得心中发冷,他目力超人,悟性特强,两人的招式虽快,仍难逃他的神目,也由于看得真切,所以更为心惊,在旁人看来,只不是两团光影在厮缠而已。他心中暗自警惕,忖道:“这次远赴边塞,可能险阻重重,江湖上高手辈出,这些人又行径怪异,可能我要和他们周旋冲突,也许是生死相拼命刀头舔血,我如果不好好用功,也许是埋骨异域,甚至未抵边塞,便已送掉性命哩!”

他立下决心,要加紧苦练,天下无难事,只怕人没有决心,这一场拼搏,对他来说益处可大了。

场中人影八方飞腾,电芒逐渐变快,缠斗中突然传出两人的同声暴喝,电芒狂野地乍合。

“铮铮铮……”三声清越的金铁交鸣,人影乍分,两人终于沉不住气,全力一搏了。

人影飞退,身形未定,却又重新扑上,同发叱吼,剑气再发风雷,电芒又合。

“铮!”一声震人心弦的金交鸣又响,人影向两飞射,急逾惊雷。

古二爷飞退两丈外,额上青筋直跳,脸色泛紫,两串豆大汗珠直堕下胸襟,他踉跄站稳,持剑的右手不住颤抖,银芒闪动,呼吸急促。

“好妖妇,你的功力值得骄傲。”他喘息着叫,徐徐举剑,一步步向前进迫。

二姨退出五六丈,人落立地生根,上体一阵摇晃,宛若风摆残荷,她的剑徐徐下降,似乎纤手已无力举起,额颊鼻尖,泌出无数晶莹的汗水,粉面略泛白色,颊肉略略抽搐,酥胸起伏,峰峦挺得高高地。

她身形不再晃动,剑尖徐扬,嘴角泛上一丝冷笑,踏出一步说:“这五年来,你的功力和剑术,确已有长足的进步,难怪竟敢前来讨野火找公道,接招。”

娇叱声中,她身剑合一前飞射,略泛青色的电芒,飞旋而进,剑啸刺耳,动魄惊心。

古二爷一声大吼,急射而进,剑闪千百道银虹再吐百十朵银莲共,迎着飞旋而至的薄芒,向前急涌。

一连串错剑振击,令人心向下沉的啸声乍起,青白剑虹愈收愈小,行将欺近生死立判了。

“铮!铮铮铮!”龙吟龙啸声暴起,银芒一退,再退,眨眼间退出八尺外,青芒天娇如龙紧锲不舍。

十一名大汉大概知道有点不妙,一声暗号,同时撤下刀剑,两下里一分。

正危急间,林中响起一声震天长啸,黑影在茫茫黄昏中闪在林外,共有二十名之多,刀光闪闪,剑气飞腾,朝前猛扑,先前两人身形最快,右首黑影大吼:“还等什么?上?”

这时,画舫中灯火通明,四艘小舟载着人,如飞而至。

凤凰夫人一声娇笑,拔剑迎上说:“群山三霸全来了,今天该是好日子。”

凤珠也撤下宝剑,向一旁的中原说:“祝公子,请退到湖滨,先乘小舟,答应我。”

她声音微颤,中含无比关切,中原往后而退,说:“姑娘请勿与我为念,小心应敌,请恕我,我不能插手助你退敌。”

“谢谢你,我…我不许你涉险,快退!”她再凝注他一眼。黑夜已临,她无法看清他脸一的表情,只能看到他模糊的脸的轮廓,一声娇叱.她已扑入人丛。

中原已退到湖滨,湖上小艇已到,一群男女距岸三丈余,便已飞跃而上。

他一伏,蛇行而向东退,远出五丈余,方展开轻功向东北如飞而去,打破牢笼逸凤,挣开金钓走蛟龙,他怎敢在这里非场中久耽?盘缠路引不要也罢。

次日一早,他出现在岳州对岸,远眺对面雄伟的岳阳楼,下望滚滚北流的湖水,剑眉紧锁,直着眼发愁?”

他身无分文,由这称乘船过岳州,没有官渡,即是有仍是要钱,渡次不多,每人十文钱,他半文也无,想过岳州他必须找钱,不然只好等天黑之后,泅水而过,真是身上无钱,呼天不应。

他在湖边傍惶不安,坐在渡头不远处发呆,他曾经试过,向如狼似虎的舟子哀求没有用,差点儿挨了几拳头,希望已绝。

渡头上面,有十来家村店,有十来个村夫在嘻嘻哈哈胡聊天,在等渡船,船只有两艘,两面对开水程需二个时辰以上,够等哩。

朝阳已从对岸东茂岭升起丈来高,身上已感到温暖,但他心却是飕飕地,千般感触涌上心头。

一月,出生入死,性命朝不保夕,端的是处处荆刺,险困重重,目下身无分文,今后天下茫茫,前途逆料?

他心中泛起一无穷酸楚,几乎悲从中来,一早肚中空空,肚子也找他的麻烦,他正值青春发育期,需要粮食,肚皮没有东西,真够他受的。

师父一再要他忍,但如何忍法,当刀剑行将加颈之际,能忍吗?当一掌拍到天灵盖,能忍吗?

天!那是无法想象,空言忍耐,那是理论,与事实相去十万八千里,无济于事,世界上有许多事光凭忍受是行不通的。

他心中油然兴起反抗的念头,慢慢改变观念了。

对面的渡船快靠码头上,村店上的人纷纷向上跳,人一空,三名船夫中有一人站在跳板,等待客人下船。

最后下船的人,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叫化子,一头鸡窝般的乱发,肮脏污秽,五官端正,蛋形脸上全是烂泥迹,一双透智慧的晶亮的大眼,看去极为刁钻古怪。

他眉清目秀,就是那肮脏劲令人讨厌,八成儿是故意装成的怪模样,身上穿着一袭短锡衫,补了不少补丁,拖着一条青竹打狗棒,施然走上岸来,看到了排在人丛后的祝中原,眼睛一翻,咧嘴一笑,径自走了。

祝中原那一身不伦不类的装束,也比他子强不了多少,原是质料极好的衫裤,已沾满了尘埃,长衫下摆挥起液在腰带上,露出下面赤足,全是泥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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