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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双眼睛都向他瞧,他更为了然。又道:“我们不想杀你们,但你们必须消去敌意,兔得双方误会死了太冤。”
“你们是什么人?”中年人用汉语问了,居然咬字极清,略带京师口音,只是咬腔太硬了些。
中原善意的一笑,说。“我们是到这儿找人的,有两件事找你们商量请教。”
有事请说,如未能办得到,愿效微劳。中年人果然敌意全消,客气的话。
“第一件事,想借一席之地,住上一宵,我们的马死了,帐幕也丢了。”
中年人笑了笑说:“草原中任何一个帐暮,皆可留宿客人,算不了一件事。”
中原也笑道:“不错,任何帐幕皆可留客,这客却不是指汉人。”
中年人摇头苦笑,说:“尊驾所说确是事实,但也不尽然,自从可汗脱脱不花升天后,各族都有野心勃勃的人,但其中不乏愿与汉人和平相处的明智之士,想当年也先谋举,可汗就曾经说过。“吾侪服食,多资大明,何忍为此?”以本帐来说,就从未兴兵进关与你们作对。”
“阁下是那一族的人?贵姓大名能否见告?”
“我叫阿克巴,属于乌河图可汗的一支。”
“哦!你们是真正达达可汗族人。”
“是的,我们这一族人已经凋零,我这一支从克鲁迁来,想进关依附大明。可惜,眼下来的不是时候,便在这儿暂住,等风声不紧时,再为打算。”
“你们共有多少族人?”中原往下问。
“男丁三十六,孺妇四十。”
“你们岂敢在这儿停留?这儿是满都鲁的地盘吧。”
“满都鲁在西南,毛里孩在西北,这一带往东,则是零星各族的临时居所,我们曾向满都鲁纳了驼马,也向阿卡罪纳了金珠,已得哈伦活佛的恩准,可在这儿停留至明年寺间,这期间不会有人骚扰们我。”
“七八里外那座庙,有多少喇嘛?”
“有六十余名,三名活佛,哈伦活佛是这一带大各鼎鼎的圣僧,三五百里内的人都怕……都敬畏他。”
“请问,这儿到缓盐池有多远?”
“远着哩,往西南行,约有八百里左右,如果找人,从这儿往北,约百余里路就是原来的东胜城,那儿住有不少人,打听比较容易,两位请座,还未请教过两位贵姓大名呢。”
姑娘转身出外拿了马包,两人便在左右寝褥上盘膝座了,中原说:“我姓祝,名中原,这位是敝义兄海蕙。”
阿巴克也将妻小向两人引见了,他的妻子,与两个女儿,小儿子是唯一的后代,他说:“其余的五家,人丁也不多,壮年人大多已经战死草原,在另一处山角下,还有另五家,距这儿还有二十里。”
中原一面打开马包,一面说。“我兄弟打扰你们一宵,明日一早起程西行,有一事向阿巴克情商,可否让两匹健马代步?”
“马,小意思,两位明晨可以自行挑选。”
中原在包裹内取出一大包茶叶。送给阿巴克说:“这是最好的陕茶,打扰贤夫妇,无以为报,区区微物略表寸心,请接受我兄弟的小心意。”
五个老小全喜形于色,呆住了.茶叶,那时是最贵重的礼物,每年为了边区以茶马易的交易,不知发生了多少的纠纷,死了多少无辜.承平时,在边关互市之地,上马每匹易茶六十斤左右,这种茶是最糟的茶叶最高的可换一百二十斤,几乎难以入口,自从烽火连天之后,茶马市已经取消,全靠汉人冒生命之险将茶走私出境,不要马。要金银,价格之昂,一般小民不敢奢望,论马价,每匹马还换不到十斤苦茶叶。
齐~听说是最上品的陕茶,两个小姑娘丢下了刀,喜悦的膝行抢近,四只手同时伸出了,用汉语不住道谢。
书~阿巴克摇头苦笑道:“两位幸勿见笑,我们日食乳酪,无茶则易病,自从这十余年来,马多却无法至边内出售,茶也难得,苦不堪言,两位慨送名茶,难怪小女失礼。”说是最好的陕茶。其实就是极普通的茶叶,只不过加以压紧成块,比一般的易马官茶品质要好得多,老枝儿不参在内而已,如果是国内的真正名茶,反而没人问津,中原已早有出塞准备,马包内裹有十块茶砖,每一块是十斤,他大方的送了一包.里面盛了一块,足足十斤。
两个少女急不及待,撕开了纸包,看到了茶,捧住一阵猛嗅,小娃娃更是毛手毛脚用手去挖,挖不动他去拿匕首,要动刀啦!
中原突然掩上马包,火速抓起大弓,低声问:“阿巴克兄外面有人,快到了。”
阿巴克一跃而起,抢到帐门,撩帐伸头外出,贴的静听不久,忽然伸手向后一挥,低声用蒙语急促的说了几句.两少女脸色一变,抢入内室,内室中全是家具,发出一阵响声.
“什么人?”中原低问。
“阿卡寺的活佛,真糟!”阿巴克绝望地叫。
“是为了我们么?”中原再问。
阿巴克嗫嚅着说:“你不必为我们担心,你们可先避一避,免得使我们为难。”
他将马包塞入里间,向姑娘说。“蕙,先进一避,走”
说走就走,两人俯身贴地从帐门下掠出,只一闪,便没入草丛之中.
“咦!”阿巴克变色惊叫。
“怎么了?”他的妻子惊问。
“这两个人不知是人是鬼,一闪便不见了。”
“也许与活佛一样,可以神出鬼没的人。”大女儿伸出头来回答.
“少废话,躲好些,不然,送你人寺。”阿巴克低喝。
不久,外面响起沙沙的踏草声,不轻不重,不象是一个人,帐中灯火一熄,父子三人都各自摊被假睡帐门外的人听了许久,最后仍撩帐而入,伸入一盏暗黄色的风灯,帐中一亮。
首先是惊起了阿巴克,他挺身坐起,奇快的掏出枕旁长刀,突又放下,起身跪下合掌下拜,用蒙语喃喃的说个不停,他浑身一丝不挂,状极可笑。
灯光下,现出三个红衣大喇嘛,合掌回礼,吱里咕噜在互相问答,良久将用灯略一照射,急退出帐外。
中原和海蕙就伏在十丈外的草丛中直等大喇嘛完巡六个帐篷灯光去远后,方始重行入帐,帐中无灯,只听阿巴克说:“两位请早些歇息,如果夜间有动静,千万不可再外出
思量再三,中原决定冒险越山,希望利用山上的高大草原隐住形迹,图个侥幸。
俩人食物包和水囊全是满的,无所惧的向山梁驰去,梁的那一边靠北三五里,金色的阿卡寺寺顶饰物,在朝阳下闪闪生光,豪光万丈,在西北边上,最富有的是各族首领可汗,台吉,部长一流,其次是喇嘛庙。
据说,喇嘛的房中数天下第一,庙里的黄金也是第一,待佛家和其他器具,直至庙里的饰物,全是纯金所制,确否证,族人没有肉食,没有什么了不起。如果没有金银奉献给庙里,才是最丢人的事,傻得无药可救。
光大化日之下,莽莽草原之中,两人两马怎能逃得过人们的眼下?还未到达山下。山上早已响起了胡笳声,阿卡寺中,钟鼓之声也悠扬的传出了。
两人依然无惧,策马向直脊上赶,丘脊的西面,二十余健马向上急冲,丘脊北面,二十名红衣大喇嘛,骑在光背马上狂风似的向下赶来。
丘脊平坦,从北向南延申,直伸至草原尽头,顶阔约有两三里,人马登上,彼此已经无法再隐住身形了。
中原已扣上了弓弦,沉喝道:“蕙,往南,沿梁脊下走,我对付他们。”
对面二十余匹健马已经上了山梁,前两人是轻装,其余十八人则穿了有掩心甲的箭衣,高举起光闪闪的长刀,呐喊着冲来。前山一个轻装人影,发出了震天巨吼:“站住!下马,你们走不了。”
是汉语。声音好熟,人耳清晰,两里外便听得十分真切刺耳,这人功力够纯厚.
中原记意力超人,声音入耳便觉一振。突然喜悦的叫:“是十猛兽的旋风虎,找对了。”
“原,要往回冲么?”姑娘想圈转马头。
“不,我先解决他的手下,慢些儿等他们追上。”
两匹马顺山脊向南奔,后边的二十余骑奔而下,更远半里地则还有二十多名红衣喇嘛。在草原中追逐,如果不是夜间,不易脱身,除非有一方死了。
中原的马逐渐放慢,相距只有半里地了,他让姑娘先走,直待追兵接近两百步之内方行发箭,两百步,一进一退之间,双方都快,箭到之时,定可拉近三十步左右。如果追者发箭,则要多射五十步方能够上。
追的人是旋风虎德苏泰,他的左手已断,不能发箭,即使能发,也可望不可及。
正拼命狂追间,左方一匹马突然一声长嘶,向前急冲,马上的骑士便一声不吭便飞跌下来,被登挂着左足直拖出二十余步方抛下地来。
接着,破空锐啸传到,接着,方是一阵令人心魄下沉的弦鸣,声如殷雷。
骑士落马,旋风虎吃了一惊,一怔之下,第二个人又抛飞下马,接着,是第三个,“吆……”他发出一声震耳狂吼,着众人缓下坐骑。
“哎……”一个人随着他狂叫,掩心甲竟现没有了寸长一节箭杆雕翎赫然入目,背后的两尺箭杆,也全是血,矢尖已呈墨黑状。人向下一翻,被面边的马踹得血肉横飞,好惨。
第五支箭一闪而至,天空中传来阵阵令人头皮发炸的汗毛直啸的厉啸和弦声,由于箭是连继发来,所以劲矢破空的厉啸与轰雷似的弦声,似乎连绵不断的传来不由他们不心惊胆落。
旋风虎毕竟不凡,他向右狂叫:“诺克,伏下!”
可是晚了,右边一名骑士发出一声频死哀号,飞坠下马,滚了几滚便寂然不动。
十五名骑士全停下了,另五匹没有主人的坐骑,仍向前奔,尘土飞扬,被风一吹,象是走石飞沙。中原见他们不追,两人也兜转马头,他按弓叫:“旋风虎,认得祝中原么?过来纳命。”
旋风虎大吃一惊,怒叫道:“你还未死?过来一决。”中原向姑娘说:“向西山下,引他们到下面草原逐个收拾。你先走,小心他们的箭。”
两人向左一抄,飞驰下山,中原发出一声狂笑,笑完方朗声说:“旋风虎,你名列十猛兽,今天竟然怕死不追,未免太辜负了你的名号,浪得虚名,来吧,山下草原中见。”旋风虎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早年中原根本不是他的敌手,被言语一激,那受得了?一声长啸,十五匹健马一分,狂风暴雨似的向下狂赶。
后面的二十名红衣喇嘛已拉近至二三步内了,也呐喊着折向急赶,喇嘛们一到?旋风虎胆气更壮啦!
双方折向之后,无形中已拉近至一百五十步之内,其他十四名骑士,开始取弓还手,可是人马向下冲。准头骤失,反之,中原向上射,奇准无比。
还未赶至山下,短短的两里斜坡,有五名人士连人带马向下飞滚,发出了震人心魄的惨号,二十名喇嘛中,也倒了三名,马落荒而走,红色的身影似直向外飞挪两丈多,方向下滚跌。
四十个人追赶,只剩下二十七个人了。
到了平原,中原的狂笑声向四面八方轰传,上面半山中金碧辉煌的阿卡寺中,狂风似的奔下三十多匹健马,活佛们出动了,左寺近的蒙古包中,也冲出三十多匹健马.呐喊声雷动,六十多匹健马上的人,高举刀枪向下赶,声势骇人。
旋风虎终于知道中原的箭厉害,大叫说:“慢,不可狂追。”
他不追。中原可不饶他,便向折向返抄,绕着他们往来旋转,中原身上有五壶箭,挂满两旁,腰下挂了一壶半,足足有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