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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叠溪,天色黑沉沉,寒风凛冽,兽吼声从山上隐隐传来,惊心动魄。
古灵命众人在路旁的山嘴矮林落座说:“从今天起,咱们必须昼伏夜行。现在先吃干粮,等会儿赶夜路。”
柴哲一面掏出干粮,一面说:“晚间官兵不敢巡路,只好夜间赶路了。灵老准备在今晚赶多远?”
“愈快愈好,能到松潘么?”
“有两百三十里,计有三十一座关堡,恐怕……”“何处利于打尖?”
“过了归化关,比较安全些。”
“有多远?”
“听说有一百四十里。”
“咱们拼老命也得赶。”古灵用坚定的语气说。
食里,六人不再分拨而行,鱼贯而进。柴哲与端木长风领先,古灵与文天霸在十步后跟进。由永安与杜珍娘断后,也在十余步后跟进。
急走数里,前面一座大山耸立在道旁,下瞰江流,官道绕河而穿越山脚下。半山以上没有树木,官道附近虽然有树影,但稀疏地散布其间,夜间视度不良,树影便成了一个奇形怪状的黑影。
距山壁还有半里地,柴哲向左侧的端木长风说道:“如果有巡逻返路的官兵,咱们该怎么办?”“杀!”端木长风冷然地答。
“杀?回避一下不就行了?”
“回避?上山还是下江?哼!不可能的。”
“沿途杀人,那会让官兵测出咱们的行踪的。”
“往江中一丢,天气寒冷,尸体至少也得三天方能浮起。三天,咱们已远出五百里外到了西番啦!”“依小弟看来……”
“依你看来,杀了他们多可怜,是不?”端木长风笑着接口,嘲笑的意味甚浓。
柴哲不再发问,脚下一紧。
前面不远,四五株光秃秃的古树耸立在道旁,两人毫无戒心地走近,超过第一株秃树。
第二株树相距路面甚近,枝柳一直斜伸至路面。两人刚到达树下,突觉顶上树枝摇摇。
柴哲一拉包裹紧带,包裹自坠,他反手一勾,勾住背上落下的包裹向上一扔,低喝道:“树上有人。”
“噗”一声响,向上飞起的包裹,被坠下的一个黑影击得向侧偏飞,黑影略一停顿,仍向了扑。
柴哲在出声警告端木长风的同时,在剑囊中拔出了长剑,猛地招出“万笏朝天”,逆攻下扑的黑影。
同一刹那,树下闪电似的扑出两个幽灵似的人影,喝声如沉雷,道:“爷们久候多时,纳命!”
端木长风不丢包裹,拔剑出鞘,迎着扑出的两名黑影,招发“分花拂柳”,一招分击两名黑影。他与柴哲不同,柴哲是虚招,志在示警而不想伤人。他发招凶狠,志在制敌死命,下手不留情。
下扑的黑影见柴哲反应超人,心中有数,长剑急推,要扭身借势向侧飘落。
岂知柴哲发的是虚招,一发即收,推剑而没有借力处,人倏然坠下。
柴哲计算得十分精确,“挣”一声暴响,剑虹一闪,便将黑影的剑齿偏,剑尖点在黑影的胁下,大喝道:“丢剑,不许妄动。”
黑影僵立在那儿,不由自主地将到丢下,骇然问:“阁下的身手高明诡异,官兵中没有你这号人才,断非无名人物,请示名号。”
柴哲一怔,听口气这人并不是官兵呢。是不是官兵无关宏旨,重要的是对方不该突然偷袭。他喝道:“闲话少说,转身!”
黑影不敢不听,徐徐转身说:“如果尊驾不是成都府的鹰爪,咱们该是同病相怜的人,不然你们便不会犯禁走夜路,可否好好商量?”
柴哲冷笑一声,猛地一掌劈在黑影的耳门上。黑影“嗯”了一声,砰然倒地昏厥。
他转身向后看去,端木长风正和两个黑影展开恶斗,一支剑霸道绝伦,逼得两个黑影八方游走,回手乏力。古灵和白水安四个人,拦住了另两个黑影,不许援手。古灵的冷笑声刺耳,冷酷的语音令人闻之生畏:“想救你们的同伴,不必枉费心机了。
反正你们必须死,一起上好了。”
柴哲拖了被打昏的人,走近叫:“他们不是鹰爪,灵老,何不给他们一次解说的机会?恐怕他们也是咱们的同路哪!”
古灵总算大发慈悲,叫道:“二公子,先问问他们。”“当”一声暴震,端木长风将一名黑影的剑震飞,剑虹一闪,剑锋尖拂过另一名黑影的胸口,沉喝道:“站住听候处治。”。
“哎……”黑影尖叫,疾退五六步,以手掩住左胸,摇摇欲倒。黑夜中虽看不清伤势,但仍可从黑影的举动,猜出必定受了不轻的伤。
丢了剑的黑影无助地站在原地,脚已经发软,喘息如牛,刚才的激斗必定十分吃力,剑丢了,不听命将是死路一条,端木长风任何时候皆可取他的性命。
古灵举杖一挥,说:“你们站在一起,老夫先问问你们是何来路。记住:老夫要的是字字皆真的口供,如有半字虚言,老夫必取你们的性命,不留话口。”
柴哲将俘虏弄醒,向前面一推,五个黑影无可奈何地站在一处,其中之一清了清喉咙问:“可否请见示诸位的身份?”
“呸!你是啥玩意?凭你们几个小辈,也配要咱们道名号?”古灵冷笑着说。
第四章 夺关斩将……………………………………………………………………………………………………………………………………………………………………………………………………………………
“如果诸位不见示身份,咱们惟死而已。”
“老夫就成全你们。”
“且慢。”黑影急叫道:“在下成都锦毛虎李金山……”
“等一等。”古灵摇手叫,谈谈一笑道:“翻云手李家进,阁下如何称呼?”
“那是家叔。”黑影不假思索地答。
“他目下可好?”
“这……”
“你可以毫无顾忌地说。”
“家叔就在前面蚕陵山下。”
“咦!他来这儿做甚?”
“一言难尽。前些日子,家叔的好友赛灵宫牛成琮与成都的恶霸苟云卿交恶,苟老狗买通官府,牛大叔被判窝藏匪盗死罪,全家入狱,详文已下,秋后即将处决,家小流放两千里。家叔召集好友,上月劫牢反狱,救出牛大叔,由于官府逼得太紧,咱们只好亡命远走西番图发展。成都的历通判是苟老狗的姻亲,这狗官请来了大批江湖高手,四出搜捕,已追踪前来。在茂州咱们曾和他们狠拼了三场,牛大叔与咱们的几位朋友负伤颇重,在夷人的村寨附近躲了半月余。前天在黑水河口,又被他们钉上了。
昨天躲在栅排山,发觉狗官已比我们先至叠溪。入暮时分,咱们看到一批化装为夷人的江湖高手,向北越行,很可能到前面的新桥堡拦截咱们,也可能沿途截击埋伏。为防意外,家叔希望在下半夜方行动身,将人分为三拨,在下带了四位朋友断后,在此地截去追来的人。诸位如果是鹰爪,在下认命,至于你们想截住家叔,决难如愿。”
古灵徐徐走近,笑道:“李老弟.你确实知道有一批高手过去了?”
“在下亲眼见到的,共有二十一人之多,因此咱们不敢动手。”李金山诚恳地答。
“你知道到松潘的小道么?”
“不知道,到松播只有这一条路。”
“你们一共有多少人?”
“十六个人三个人受伤,不能搏斗,但不需特别照顾。”
“你们要到西番?”
“是的,黄胜关草地,家叔有朋友,在番寨中混得不错。”
古灵转向端木长风道:“二公子,咱们只有和他们联手,或可硬闯关隘,不然很难出境哩。”
“一切由古叔定夺。”端木长风欠身答。
李金山讶然道:“诸位是……”
“呵呵!咱们有志一同,也是到西番的。”古灵笑着说。
“尊驾……”
“老夫的名号,说出来李老弟也不知道,提一个人,老弟自不会陌生。”
“这……”
“成都锦江楼侧的水源栈东主罗柄,他是老夫的好友。”
“是独掌擎天罗老前辈。”
“正是他。”
“但…”
“老弟如果仍然怀疑,老夫不想勉强。这样好了,老夫六人往前赶,令叔如果愿意联手,可以赶上会合,不愿便各奔前程,咱们先走了。”
古灵说完,向端木长风举手示意,六人仍按先前的次序,向北迳自走了。
柴哲仍走在端木长风的右首,一面走一面问:“二公子,翻云手这人为人如何?”
端木长风重重地哼了一声,不屑地说:“一个黑道袅雄,是个卑鄙无耻的恶贼。”
“那……那灵老为何要和他们联手?”
“人多容易闯,脱身的机会多些。”
“明知不是伴,事急且相随?”
“不,利用他们挡灾。”
“这……这不是有失光明么?”
“咦!你这人怎么这样死心眼,互相利用,谁也不勉强谁,怎说有失光明妮?”
“不过……不过与这些黑道恶贼走在一块儿,毕竟声誉不太好。再说……”
“边荒地境,谁去管声誉不声誉?”
“咱们等于是帮助罪犯出境……”
“你这食古不化的娃娃,少说两句好不?”端木长风不耐地说。
柴哲只好住嘴,片刻的言谈,他已看出端木长风的为人,心中甚感不快。
快接近新桥堡,后面果然跟来了十六个人,柴哲走在前面,听不清古灵和那些人的交谈。不久,两个壮年人走近身后,向端木长风招呼道:“两位慢走,在下兄弟在前开道。”
“两位小心在意,不可大惊小怪。”端木长风信口答,让在一旁,示意两个壮年人超越。
远远地,一盏暗黄色的灯笼高高地悬在半空,新桥堡快到了。
后面,突传来隐隐蹄声,有马群在后面向前赶。“有人马追来了,快!”古灵在后叫。
众人脚下加快,向前急奔。
人是不可能与马匹长期竞走的,急骤的蹄声渐来渐近。蓦地,前面火光大明,堡中早有戒备。
新矫堡甚小,倚水连山,江对面也是奇峰壁立,水声如雷。官兵们在路左右列阵,两排箭手在两翼布置,长枪大刀林立,数十枚火把照得四下里明亮如昼,无所遁形。
“退!”古灵发令。
其实官兵并未发现他们,只是奉命列阵等候擒人而且。
退了百十丈,如雷蹄声已近。
“快退,先收拾追来的人。”古灵低吼。
再退了六七十丈,蹄声迫近。
“散开,等他们到了用暗器袭击。”古灵再次发令。
“灵老,何不先躲一躲,黑夜中易于藏身,他们是不易发觉咱们的。”柴哲低叫。
古灵总算从善如流,下令道:“快找地方藏身,伏下!”
刚藏好身躯,三十余匹健马已狂风似的驰到。
二十二个人,分伏在路两侧,路右的山坡相当峻陡,但仍可攀越,山坡上长了不少草木。路在近江岸,水际也有不少矮树和野草,隐下三五十个人毫无困难。
柴哲藏身在江岸一边,在马群驰到的前片刻,他突觉身后有微弱的光影一间即逝。
他身后没有人,所有的人,注意力全落在路南,蹄声震耳,马群已接近二十文内,谁也不会留心身后的事,有他心中尚真稳定。
火光一闪,虽则光度极为微弱,但他仍然察觉到了,本能地扭身回望。
不见有人,火光也不见了。他心中一惊,急向后退,想找出这位亮火光的人来。
可是,已没有机会了,马群已到,但听一声长啸发自马群中,狂奔着的三十余匹坐骑逐渐缓蹄,在第三匹马经过他潜伏处附近时,有一位骑士发出一声沉喝,所有的坐骑皆勒住了。
“下马,搜!”有人发出震天大吼。
柴哲心中一跳,暗叫道:“糟了!翻云手的人中有好细。”
三十余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