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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人入关劫掠,第一是抢刀剑,其次是抢女人,第三方是金银器物。本朝严禁铁器出境资敌,蒙人抢铁器如蝇见血,连饭锅也带出境外。
蒙人时叛时服,势穷便派人求和进贡请封,通市要求铁器。大明皇朝别事好商量,要铁器,不行。曾经有几次,蒙人改弦易辙,不要求铁器,要求大锅,锅是民生必需品,朝廷总不能不给。
可是,大明皇朝也有一套,运给他们粗劣的生锅,俗称洛锅。以往给广锅,广锅十斤可炼铁五斤,洛锅仅可炼三斤。因此,蒙人的兵器大都不登大雅之堂。
近来,他们侵入西番,发觉番刀比他们的刀好得多,便向番人劫掠,改用番刀取代他们传统的蒙刀了。
特穆津这把刀来自中原,刀出鞘光华闪闪,明亮如一起秋水,好一把价值连城的宝刀。
他拔刀出鞘,喝退左右的蓝鹃勇士;向裴云座吼道:“你凭剑利,本王爷也有宝刀,看看谁本领高强。”
柴哲知道裴云笙的底细,特穆津怎接得住姑娘的可怕剑术?杀了一个蒙人的王爷不要紧,眼前便会血流成河,数百名家人的生命,到底不是好玩的。他心中大急,上前亮声叫:“特穆津,你不为全族的老少着想么?难道说,为了逞匹夫之勇,你竟忍心令全族老少血溅冰雪荒原?未免太愚蠢了,你不配做全族之主。”
这些话如在旁人听来,不啻火上加油。但特穆津总算是一族之主,这些话便等于是当头棒喝,神智一清,激动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反而进退维谷。
柴哲抓住机会,接着说:“我们无意逼你走绝路,只怪你自己不知自量。梭宗家距乌蓝芒奈山不足四十里,距你蓝鹃旗的牧地已在八十里以上,乌蓝芒奈山不驱逐梭宗家,你们却想要梭宗家的人做奴才,情理上是否有亏?如果你仍然执迷不悟,必将自食其果。贵族的人以剽悍自傲,以骁勇自豪。阁下如能平心静气,在不伤和气之下,与裴姑娘较量,睹一次公平的东道。你胜了,乌蓝芒奈山不再管梭宗家的事。你输了,收兵北返。事实上,以今天的情势看来,这次东道对你已是天大的便宜事,你意下如何?”
特穆津意动,立即召集族中首脑商议。
裴云笙向柴哲集然一笑,用汉语说:“柴壮士。你以为我能必胜么?”
“当然。”柴哲肯定地微笑答。
“如果不胜,你……”
“千幻剑裴大侠的女公子,剑道通玄,连黄山三魔也说过讨不了好去,何况区区一个莽蒙目?”
裴云笙脸色一变,不友好地问:“你知道家父的事?万里迢迢远至西番,是冲家父而来的?说!”
柴哲心中一紧,但从容地说:“姑娘请别误会,在下只是在黄山三魔的口中,猜出令尊的底细而已。至于在下西番之行,与今尊风牛马不相及,姑娘幸勿多心。”
“你知道家父多少事?”
“除了听说过今尊的师父满天飞瑞老前辈之外,此外便是有关令尊盛年归隐的事,其他一无所知。”
“我不喜欢说谎的人。”姑娘沉声说。
“在下如有一字虚言,神明不……”
“不许发誓。”姑娘含笑低喝,脸上乌云散尽,雨过天晴。
柴哲长吁一口气,苦笑道:“不瞒姑娘说,在下对令尊确是一无所知。在下年仅十六岁,从未在江湖行走,在遇见三魔之前,压根就没有听人说起令尊的名号!”
“我相信你的话。”
“谢谢,只是姑娘不是有点太过轻信人言了么?”
“你眸正神清,脸呈忠厚,而且宅心仁慈,我只觉得你的话可信,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我也十六岁,相信你比我小。”
“我的生日是五月端阳。”
“糟!我比你小,生日在重阳。”她不胜惋惜地笑着叫。
柴哲笑道:“不论男女,年轻时皆希望快长快大,说小了不胜遗憾。等到上了年纪,却又怕人说老啦!比我小你就叫糟,可知你仍然稚气未褪,叫糟也没有用,你小定了。如果不嫌在下高攀,叫你一声小妹妹,如何?”
不等姑娘有所表示,特穆津已在杨刀大叫道:“裴寨主,本王爷答应了柴哲的条件,你敢不敢和我一比一全力一搏?”
裴云笙轻拂着霜华剑,向前走。
柴哲低声道:“老蒙目动了杀机,请小心在意,据我所知,他的女儿哈布尔武艺不弱,他自然也不含糊。”
“你是不是关心那位蒙女?”她含笑问。
“我关心此地的和平,不希望流血。”他不假思索地答。
“你会如愿以偿的,你知道么?火里刺一族人的生命,是你一念之慈救下的。如果你不来西番,昨天,这冰雪荒原上,火里刺特穆律全族,将没有一人生还。三十二部冲车,百骑勇将八方齐进,人畜无了遗。你是他们的福星,他们不该敬菩萨而该敬你。”裴云笙沉静地说完,向特穆津走去。
哈布尔突然抢出,在裴云笙身前拜倒,用汉语说:“你们的话我听到了,你的话确是实情,昨晚你带人潜入驼城,占据一座帐幕,直至午刻家父仍未能发现,可知你们取家父的性命易如反掌。”
“你有何用意?”裴云笙间。
“特请姐姐手下留情,放过家父。”
“我答应了柴兄,自然也答应你。”
“谢谢姐姐金言。”哈布尔说,喜悦地退去。
裴云笙在特穆津身前止步,用蒙语说:“接得下我十招,我让你全族平安离开。
接不下十招,把你的女儿留下和我做伴,你上吧!”
特穆津一声暴叱,急步欺上拦腰就是一刀,刀风厉啸,奇快无比。
裴云笙斜退一步,刀光间不容发地掠过她的胸下,看去奇险无比。她并未回手,淡淡一笑。
特穆津一刀落空,跟上乘势反挥,变招极为迅速,刀法也十分凶猛而精纯,令对方无法近身反击。
刀尖掠过裴云笙胸前的刹那间,她的剑一振,“叮”一声脆响,龙吟起处,剑虹震得掠过的宝刀掠得更快,她已从刀后切入,剑虹一闪一人影突然分开。
特穆津疾退三步,倒抽一口凉气。刚才他看到剑芒刺目,鼻尖前幻出数颗耀目的星星,冷风令他的脸部肌肉发麻,他不得不本能地急退,宝刀上拂护身。
裴云笙站在原地,淡淡的微笑,挂在她那美好的樱口上,神定气闲,点尘不惊。
特穆津并不糊涂,他知道,刚才他的一条腿已踏入了鬼门关,差点儿就回不来了。
但他不甘心,不明不白地被逼退,连对方如何出剑也没看清,怎能甘心?一声虎吼,他咬牙切齿疯狂前冲,连攻三刀,要拼老命了。
裴云笙卓立原地,左封右架,从容化解攻来的三刀,兵刃接触龙吟震耳。特穆津自诩有万斤神力,可是裴云笙完全用的是柔劲,将他的力引开,因此,每接一刀,他便得顺引出的刀势向侧移动,马步虚浮,所以攻势虽猛,却不能连续出招。”
裴云笙只攻了一招,手下留情未下毒手,希望对方知难而退,免得脸上难看。见对方不领情,居然变本加厉用上了拼老命的打法,接了三刀,便有点按捺不住,引开了第三刀,娇叱道:“接我两招,着!”
剑动光华耀目,幻出朵朵剑花,排开刀影,排山倒海似的向对方罩去,身形疾进。
特穆津侧跳八尺,避开一招,一声怒吼,势如疯虎疾冲而上,刀出“八方风雨”,奋勇挺进。
裴云笙突然挫腰身形下沉,矮不过三尺,竟然从刀光下切入,剑已吐出,一道虹影射向特穆津的下盘。
特穆律知道厉害,刀向下沉,急跃而退。他以为姑娘不敢和他比力,只是斗小巧功夫而已。对方虽攻得奇,但他相信自己留了神,必可守得密,料亦无妨。
岂知姑娘剑向上崩,“铮”一声暴响,宝刀突然上扬,空门大开,剑影如浪潮般涌到。
啸风之声划过顶门,他感到头顶一凉,皮帽被剑穿透,奇寒彻骨。
他心胆俱裂,身躯跃退丈余,眼前的人影仍然不变,剑虹依然在目。
他身形刚定,倒抽一口凉气,扬起的刀似已无法移动,僵在当地。
裴云笙仍保持相距五尺的距离,剑尖点在他的胸正中,脸色冷然,一字一吐地说:“要杀你易如反掌,要取你的脑袋有如探囊取物。在马上冲锋陷阵,你或可称雄一时,但在乌蓝芒奈山的英雄们眼中,你只是个匹夫而已。如果你想多活几年,最好领着你的族人远离梭宗地境,愈远愈好,愈往北走愈安全,不然总有一夭,你会死在本山的英雄们手中。”
说完,收剑退后两步,向哈布尔笑问:“火里刺公主。要不要跟我走?”
“我……我不知道你的用意。”哈布尔姑娘惑然地说。
“用意极为显明,我要你看着乌蓝芒奈山的实力。贵族的人虽不再南下,但其他从库库搭尔逐水草而来的蒙人,极可能不知死活冒险而来,你可以警告他们,以免枉送性命。告诉你,以梭宗地境北面为界,不许有蒙人的足迹,你必须将这些话传出。”
柴哲赶忙上前用汉语说:“裴姑娘,特穆律不是个冷静而明辨利害的人,留下哈布尔姑娘,可能会激他挺而走险,不顾一切以死相拼,岂不多事?尚请……”
“好,依你,我不留她。”裴云笙微笑着抢着接口。
“谢谢姑娘。”柴哲恳切地说,又加上一句:“在下深感盛情。”
“我们走!”裴云笙下令。
蒙人们让开去路,呆呆地目送他们一行七人离开。
出了驼城门,远远地,神驹一笏墨率领着六匹坐骑,踏雪急驰而来,驾铃声清越悦耳。
倒挟着托天叉的大汉,走近柴哲身侧,低声笑道:“我们的二小姐什么都好,只是到底年轻,有点任性,很少接纳别人的意见,连大寨主对她也感到头痛。今天她居然对你言听计从,异数哩!”
“裴姑娘不像是个固执任性的人嘛。”柴哲也低声说。
“处久了,你便知道啦。”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她……”
“老弟,我并没说他有什么过错……”
“在下也不想听,老兄贵姓?”
“在下姓马,绰号叫打虎将,在江湖上,我打虎将冯寰不是无名小卒,在乌蓝芒奈山,在下是头领。”
“头领?贵山的人真是……是……”
“你以为咱们是占山为王的强盗?你错了,咱们男耕女织,放牧辟田,初落脚百废待举,谁还有心去打家劫合?”
“但……但你们有寨主,有头领……”
“在西番地境,汉人仍将中原的生活习惯带来了,那就是努力开辟田亩和建屋而居,安顿下来,便作生根落叶的长远打算。因此,凡是有汉人的地区,便有两种东西出现。”
“哪两种东西?”
“田地和村寨。”
“番人也有田地……”
“不,他们只在山坡上随意撤下青梨稞,随其自生自灭,熟了便有收成,不熟只怪老天爷不保佑,仍然是刀耕火种的人,秋天烧掉草原,来年雪化,牧草便更为蓝盛,他们靠牲口过活,所以需要从中原获取茶叶,没有茶叶便活不下去。他们之所以怕蒙人,因为蒙人已控制了茶市。……你只需看到有田地,便可找得到村寨,有村寨必定有汉人。我们的塞,不是山寨。沿用寨主的名称,只为了名实相符而已。所谓头领,也就是司事的人。在下司狩猎,所以也叫狩猎头领。”
“哦!原来如此。”
说说间,一笏墨到了。裴云笙将一匹马骓的缰绳送到柴哲手中,笑道:“到我们的营中走走,好不?”
柴哲点点头,笑道:“在下正要谒见令尊,求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