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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荒龙蛇-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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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永安也拔剑在手,怒极反笑道:“想当年,白某为本会出尽死力,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即使是会主亲在,也不至于拔剑向白某下手。好啊!早死晚死都是一样,亡命之徒轻生重义,不图功名富贵,只希望快意恩仇,这时该是还我公道的时候了。”

端木长风看出危机,不得不打退堂鼓,向古灵说:“古堂主,今天的事,你都看到了,咱们返回总会开香堂,你是见证。”

古灵淡淡一笑说:“开香堂的事,本堂主自有计较。目前正在危难中,必须同舟共济谋求生路。再说,咱们总不能让外人在旁看笑话,大家不提这些事算了。”

端木长风退向裴福身侧,突然一剑刺人裴福的胸膛,冷笑道:“没有外人可在旁看笑话。”

古灵急叫道:“少会主,咱们目下缺人手。”

“三个小辈也派不上用场,只有这样才能永除后患。”端木长风冷笑着说,信手挥剑,将另两人的心坎刺穿,心肠之狠之辣之冷,无与伦比。他似乎不是在杀人,而是在用脚踏死三只蝼蚁。

他杀人灭口,等于是让步,缓和紧张的局面。

被捆在一旁的番人,是个通晓汉语的人,却假装听不懂,躺在一旁发怔。

端木长风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未注意番人的反应,未加理会。他收剑人鞘说:“咱们准备晚间突围脱身。”

“向东还是向西?”杜珍妮问。

“向西。”他用坚定的语气答。

“我不往西去了。”杜珍娘冷冷地说。

端木长风冷笑一声说:“咱们要追的人只走了半月,而且姓沈的有病在身,更有大群番人在他们后面追杀,最易追寻,我可不能功败垂成东返。同时,万一家父也走上这条路,回程中碰上,诸位考虑后果。我答应回去后不提今天的事,咱们此行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古灵吃了一惊,急问道:“会主也来了?”

端木长风淡淡一笑说:“徐副会主赴苏州。家父带着人由陕赴西宁,预定向西搜西海附近。咱们为了那几个人,分别出动了全会的得力弟兄,秘密启程各搜一方,假使家父到了西宁,得到他们向南逃的确实消息,必定不再赴西海,极可能南下,也许已到了梭宗地境了。”

杜珍娘突然向外一指,叫道:“瞧,他们要取柴哥儿的尸体了。”

八匹健马向柴哲倒下处驰来,八名骑士的怪叫声震耳。

“用箭制止他们。”白永安叫。

五人急取裴福和番人留下的弓箭,各据地势发射。可借风自西北吹来,逆风发箭,根本够不上。

八匹马驰向柴哲倒下处,渐来渐近。

柴哲靠着梭宗僧格躺在一处,番人俘虏则在前面丈余,三人的身躯寂然不动,像是死了。其实,他们并未死。

柴哲在发觉番人不顾族人的死活,发箭攒射的刹那间,由于心理上早有准备,因此毫不慌张。在箭雨行将及身的刹那间,一掌将番人俘虏击昏,肩膀猛撞梭宗僧格,将梭宗僧格撞倒,自己也伏下了,低叫道:“伏在雪中不动,装死!”

他在倒下时,胁下挟了一支箭,乍看上去,他像是被射倒了。

积雪甚厚,仆下时用了劲,身躯便埋入雪中,只露背部在外。箭从背脊上空飞过,破空厉啸声惊心动魄。

箭不可能射中贴地的人,降弧并不大,因此远出两三丈后,方有箭落下,假使背部多露出雪面半尺,难逃一死,危极险极。

两人装死不动,番人俘虏被击昏,也没中箭。柴哲伏下不动,一面向梭宗僧格说:“千万忍耐,不可稍动。我们等机会脱身,不可慌张!”

两人足足躺了大半个时辰,手脚几乎冻僵了,但为了活命,不敢稍动。

马蹄声渐近,呐喊声震耳,他心中暗叫:“老天爷,保佑他们不先用箭试咱们是死是活。保佑他们大意地奔来取尸。”

八匹马奔到,骑士狂叫着排成两路,向两人冲来。

“他们要用马蹄。”梭宗僧格低叫。

“夺第二匹马。”柴哲叫。

第一匹马驰到,两人猛地向侧一滚。第二匹马街尾冲到,铁蹄落空。

第二匹马上的骑上,刚看清两人从前一匹马蹄下滚开,还以为尸体被马踢得向外滚,来不及驱马折向,两人已飞跃而起,出其不意地将骑士的腿拉住向下带。

番人的马没有鞍错,只在马背上捆上毛毡,腿被拉住人便向下栽,两人却抓住背毡翻上了马背。八匹马都是良驹,在深雪中纵跃相当灵活。等后面两骑发觉有异,已冲前五六丈了。柴哲跨上马背,大喝一声,铁翎箭发如连珠,向后面连发四箭。

“啊……”后面四匹马的骑士狂叫着飞堕马下。

“你先走。”柴哲叫。

前面两匹马的骑士刚掉头,梭宗僧格已赶上了前面的人,番刀一闪,前面的骑士一声未出,便翻落马下。柴哲的铁翎箭更快,射倒了后面四骑士,第五支箭已射出,贯人他前面那位骑士的背心。。

八匹马大乱,前面两匹仍向前奔,后面四匹从两侧奔出五六步,方行止蹄。

两人策马狂奔,冲过前面两匹坐骑侧方,顺手抓过缰绳,牵着向碉栅驰去。四匹马两个人,不顾马匹的死活,全力急逃。

大队番骑还弄不清是怎么一回事,等辨清逃走的人是已死的仇人,马儿已驰出二十余丈了。前奔的有四匹马,还以为有两人衔尾追赶呢。

领队的番目终于发觉上当,大吼道:“放箭!”

匆忙中,箭不能同时发出,零零星星呼啸而至,但柴哲已远出二十余丈外,箭破空飞到,更远出四十丈外,几乎脱离威力范围了。

“聿聿聿……”柴哲牵着的坐骑中箭长嘶,他丢了缰,一面策马狂奔,一面扭头察看,拔剑在手。“得得”两声脆响,他拨落了两支箭。

再奔前五六丈,他大喝道:“右闪!”

前面的梭宗僧格向右侧闪,“唰”一声厉啸,一支箭贯穿他的左臂,闪慢了些。

“哎……”他惊叫,向右一栽。

柴哲驱马冲到,一手抓住他向上提。

“嗤!”柴哲马臀插上了一支箭,马凶猛地跳跃。

柴哲抓住梭宗僧格,向侧飞跃。“蓬!”中箭的马冲倒在雪中。

柴哲带着梭宗僧格跃落在一旁,撒腿狂奔,叫道。

“你先走,快!”

十七名番人呐喊着驱马冲来,一面冲一面发箭。

柴哲关心梭宗僧格,却忽略了自己的安全,刚将梭宗僧格推走,只觉右大腿一震。他伸手一拉,一支箭入肉半寸,一拉便堕。不能以背部向敌,他转身倒退,挺剑戒备,退纵丈余,两支箭跟踪射到。他伸剑一振,拍落了两支箭。

碉楼上的五个人,以古灵为首,也呐喊助威,用箭掩护柴哲退却。

距栅门还有十丈左右,番骑—一兜转了马头,不敢再追,呼啸着退去。

柴哲奔人栅门,吁出一口长气,向迎来的古灵叫道:“他们将大举来袭,关好栅门。”

杜珍娘喜极欲狂地扶住他。喜悦地叫:“谢谢天,你……你平安无恙。”

他向楼上走,说:“右股挨了一箭,伤了些皮肉。伤倒不打紧,皮裤破了一个孔,麻烦得紧。”

皮袄皮裤破了孔,确是麻烦,番人的皮衣裤密不透风,可防严寒,破了一孔或一缝,便是致命之处,寒气由此人侵,除了刚破时或可发觉外,片刻后该处的肌肉便会冻僵失去感觉,等发觉冷得难受时,可能无法挽救了,寒气攻心,必定僵死。

“楼上有可换的,我扶你上去。”杜珍娘说。

“有换的?谁带了行囊?”他讶然问。

“少任主杀了姓裴的三个人……”

“哎呀!那位番人呢?”

“还活着。”

众人奔上楼,端木长风居然挑得起放得下,陪笑道:“柴兄弟,在下抱歉,抱歉。”

柴哲摇头苦笑说:“没什么,不用抱歉。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小弟侥幸,在箭雨中活着回来了,少庄主不知有何打算?”

“一切仗贤弟了,愚兄知错。”

“少任主杀了裴福三个人,咱们已无所倚靠了。”

“这……”

“目下只有一法可行,不知少庄主……”

“贤弟请说,愚兄唯命是从。”

“将番人放走,要他向头人说明经过,希望彼此能和平相处,互不侵犯。”

“贤弟说得是,杀了这个番人于我无益,放了也不足为害,贤弟可自行作主。”

柴哲解了番人的绑,说出己见。番人唯唯诺诺,答应将误会的情形向头人解释,下楼走了。杜珍娘主管医药,逼着柴哲裹伤换裤。两人到后面小室上药,她将刚才与端木长风冲突的事说了,最后苦笑道:“返回总会之后,咱们几个人凶多吉少。兄弟,必须及早为计。”

柴哲大惊,变色道:“真糟,你们为了我的事,担上了无限风波,这……”

“糟什么?哼!看样子,咱们活着离开索克图的希望,微乎其微。”

“咱们非离开不可……哎呀!你说冲突时那番人也在场?”

“在,怎么啦?你……”

“糟了!那番人听得懂汉语。”柴哲焦急地大叫。

柴哲在擒住裴福后,从裴福的口中,知道苏鲁克族的番人,有些通晓汉语。因此杜珍娘述说他离开以后,碉楼上所发生的冲突时,不由心中吃惊,急急换上裴福身上剥来的皮裤,奔出楼前。

杜珍娘莫名其妙,柴哲惊煌而严重的神色,却令她心中依然,知道将有严重变故发生,也急忙跟出。

柴哲奔近楼栏向外眺望,雪地茫茫,番人已经去远,踪迹不见。

“糟了!太迟啦!”他跌脚叫。

众人已到了他左右,古灵讶然问:“柴哥儿,什么事?”

“那……那番人坏事,放糟了。”他苦笑着答。

“怎会放糟了?”

“那番人听得懂汉语,岂不糟了?”

“那……那也不要紧哪!”

“不要紧?小侄不在时,诸位在此所说的话,他都听去了,还不要紧?”

“这……”

“至少,他知道咱们必须西行。即使咱们能突围而走,他们势必倾巢追来,挑拨沿途的番人和咱们为难,这……这麻烦得紧。”

“他……他真听得懂汉语?”端木长风惊问。

他最为焦急,因为冲突期间,众人说出不少不能向人泄漏的秘密,如经番人传出,那还了得?

柴哲弄不清端木长风何以如此焦急,杜珍妮在叙说冲突经过时,对涉及秘密的事皆加以隐瞒,称端木长风为少庄主而不称少会主,更未提及白永安指谪端木长风的话,所以事实上柴哲仍对众人的真正身份茫然无知。

因此他认为泄漏行踪的事,端木长风用不着看得如此严重。

但他不敢多问,点点头用肯定的语气说:“他们既然知道闹事抢食物的是汉人,派来监视的番人,岂会不通晓汉语?”

“哥儿的打算是……”古灵紧张地接口问。

“咱们赶快离开,也许还来得及。”柴暂沉重地说。

“大白天,走得了么?”杜珍妮问。

“在他们大队人马倾巢而至之前,还有机会,先退出索克图牧地,日后再绕道或乘大雪来临时偷渡,没有大雪掩没足迹,向西突围毫无机会。”

“你是说,向东退?”

“正是此意,除此之外。别无他途。”

端木长风向楼下急奔,叫道:“天霸兄,我两人去追番人,快!”

“少庄主,不可!”古灵急叫。

“不,非宰了那狗番人不可。”端木长风高声答,奔下楼去了。

文天霸略一迟疑,也奔向楼下。

柴哲心中大急,大叫道:“不能追,咱们必须及早脱离险地要紧。”

端木长风怎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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