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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于寨主要你霍总管来接我母女二人的?”
霍大光点头,道:
“霍某完全是奉命行事,的确是接夫人的。”
依夫人面色一寒,道:
“于寨主如何知道我母女在太湖的?”
霍大光道:
“自夫人离奇失踪之后,于寨主自感对不起前寨主,每日牵肠挂肚茶饭少吃,严命全寨八舵三十二船队全力打探夫人去向,属下就是奉命到这太湖探查,算是皇天不负苦心人,正叫霍某遇上了。”
霍大光的话全变了质,他不提周全焦山报信之事,因为那会牵扯到飞龙令之事,以眼前形势,他又何必在此多费口舌。
依夫人突然冷笑,道:
“听起来你的话既亲切而又合情理,但据我得到的消息却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霍大光一怔,道:
“一定有人歪曲事实的在夫人面前嚼舌根。”
轻摇着头,依夫人道:
“没有人在我耳边多嘴,事实就是事实,那于长泰在我母女离去后,迫不急待地通告全寨兄弟,说我母女叛帮潜逃,霍总管,叛帮是死罪,你今找来,只怕是要取我母女二人之命回焦山邀功吧!”
灰长的头发一甩,扁嘴巴咧得可大,霍大光嘿然一笑道:
“难道夫人真的背叛飞龙寨?”
依夫人摇头,道:
“依家掌管飞龙寨二十余年,岂会背叛飞龙寨,不只是现在,而且今生今世也不会。”
仰天打个哈哈,霍大光道:
“既是没有背叛,大可跟霍某回焦山据理力争,以洗清罪嫌。”
依夫人凄凉地一声笑,道:
“我母女若跟你去,只怕走不到焦山。”
霍大光道:
“夫人何出此言?”
依夫人道:
“难道不是?自我夫海上出事后,于长泰以副寨主之职掌管飞龙寨,不久之后,他弄来一帮不知底细的人,后经探查,才知道你霍大光与成刚二人竟是浙海大盗,当年曾与于长泰沅瀣一气,果不其然,自你们那帮人到了焦山后,我母女已失去光彩与自由,飞龙寨任由你等横行。”她望望一旁怒目而视的石冠杰,又道:“不错,我母女那晚是被人掳来太湖,但我们在此过的日子可比焦山愉快多了,眼下我们还不准备回焦山,再说那于长泰,他若为飞龙寨着想,何不率众前来索人,怎派你一人,狼子虎心,昭然若揭,姓霍的,你难道能否认?”
霍大光嘿嘿连声笑,道:
“霍某不管夫人如何想法,眼前既然遇上,那得委屈夫人,立刻跟霍某回焦山。”
突听得石冠杰怒道:
“老匹夫,夫人已经说不回焦山,你为何还要罗嗦。”
依夫人寒着脸道:
“如果我母女不走呢,难道你还要用强?”
霍大光已抽出他那根比周全的烟袋稍长的旱烟袋,右手掌上他把旱烟袋一旋,冷冷道:
“如有必要,只有得罪了。”
石冠杰大怒,横身拦在依氏母女二人面前,完全一副英雄救美架式,道:
“你敢!”边又对依夫人道:“伯母快带霜妹下船,由我对付这老狗。”
霍大光嘿嘿笑道:
“花花世界你才走几程,乳牙未换胎毛未脱的小杀才,当真是不知死活。”
石冠杰何只是初生之犊不畏虎,一握双拳,直往霍大光扑过去,口中厉叫道:
“打死你这老狗才!”
霍大光连身子也未移动,旱烟袋快不可言的迎着来拳敲击出去,但听得两声脆响,紧接着只见石冠杰狂叫如嗥地高举着双手直抖动:
“我的手,我的手,痛死我也!”
原来霍大光击出的旱烟袋锅,正敲在石冠杰的双拳之上,一种裂骨碎石力道,直把石冠杰双掌击得血肉模糊,白骨外露,血滴成雨地洒落一地。
依夫人母女已到船边,回头看,不由大惊失色。
早见霍大光向自己扑来,不由对女儿道:
“上船快走,由娘来对付他。”
这时岸上的石冠杰痛苦地大叫道:
“杀呀,给我围起来杀呀!”
就在石冠杰的叫声中,只见四个船娘操刀扑上岸来,正迎着霍大光杀去。
四个船娘早已见到石冠杰受伤,各人已握刀正要上岸,这时迎着霍大光也不多说,围起来就杀。
霍大光狼嗥似地长笑一声,展开手中旱烟袋,挥出强劲力道,一阵敲打,四个船娘怎是他对手,才几个照面,已纷纷被击倒在地。
就在这时候,附近湾处疾驶来一艘快船,船未靠岸,已见一个黑影,大鹏弄云般地激射而来。
来人身法极快,霍大光怒目而视中,见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大高个子,双手推着一对短把钢叉。
来人疾快地扑到面前,见石冠杰哀号狂叫,四个船娘全倒在地上,不由大怒,道:
“老东西,你从哪里冒出来的,也不打听这是什么地方,竟敢在此动手伤人!”
石冠杰已是满头冷汗,全是疼出来的,他一见来人,忙忍痛叫道:
“水总管,这个老小子是焦山飞龙寨来的,快快收拾他呀,死活不论。”
不错,来人正是黑龙帮总管,“浪里飞鲨”水滔,他见石冠杰领着依氏母女一路游山玩水,并未见依夫人有所行动不利二大爷,所以他这才在不远处上岸喝了些酒才又追过来,就在他快船刚弯过来,已听得石冠杰的狂号,大惊之下,忙命快船扑近岸,正看到四个船娘也倒下去。
霍大光并不把水滔放在心上,他扁大的嘴巴一紧又开,上下看了水滔一眼,道:
“不错,霍某是从焦山来,为的是飞龙寨家务事,有道是帮有帮规,家有家法,不着兴由外人插手,你阁下不会也想步他们的后尘吧?”
嘿嘿一声皮笑肉不笑,水滔那双豹目斗然内敛,道:
“狗屁,谁愿意管你们家务事,只是你放了我们黑龙帮人的血,而且那又是我家二公子,只怕这笔帐就够你扯不清了,你说呢?”
霍大光道:
“有什么烂污帐好算的,那是霍大爷对爱管闲事人的一种薄惩,如此而已。”
水滔怒极反笑,道:
“老家伙忒也嚣张,依氏母女为我家二公子座上客,岂有容人折腾他的客人,老小子,你接招吧。”
两把短叉,四支亮闪闪叉尖,一前一后,宛如寒星曳空般便叉向挺立的霍大光。
旱烟袋乌亮烟袋杆抖弹闪晃不已中,一连两声清脆磕击,双方各自斜跨一丈。
一招之间,双方似乎心里皆已有数。
水滔凛于对方腕力之强,平生仅见。
霍大光也在琢磨,黑龙帮的这位总管,不比那佟大年稍逊,只怕有过之无不及。
错身稍一僵窒,僵窒中各怀心事。
水滔心中明白,如今石帮主一家出海去了,一时间又无法招来大批帮中兄弟,这一战自己绝不能落败。
霍大光更明白,自己这是单人独闯龙潭虎穴,只许成功不能失败,败则连老命全得留下。
不约而同的双方狂吼一声,立刻又杀在一起,就在一阵金铁交鸣声中,一溜溜光焰喷洒不断,二人更哼咳有致的上面家伙交织互击不断,下面四只脚腿也互踹互扫,刹时间飞砂走石,附近枝叶横飞。
突然间,霍大光一鹤冲天而起,半空中一个跟斗,右手烟袋巧妙的自水滔身后前敲。
身形带起风声,风声淹没烟袋的啸声,等到水滔身子半旋中,已发觉烟袋锅在后脑一寸处,要想躲闪,万万不能,如果缩颈,难保头顶不被敲烂敲裂。
低声沉喝,水滔不缩头反而跃身上蹿如电,就听得“嘭”的一声,霍大光的烟袋锅正敲中水滔的肩胛骨上。
霍大光不得不佩服水滔应变之快。
现在,他人快要落地了,而水滔的一支短叉却先他而落地,这使得霍大光十分高兴。
于是,霍大光以其十分潇洒的身法落在地上,他人尚未收起得意的笑呢,突然“噗”的一声,后背上一阵创痛,一阵彻骨裂心的创痛,而几乎令他不支。
厉烈的转过身来,霍大光反手背后拔出短叉,奋力向斜躺地上的水滔掷去,却被水滔伸手拨落。
霍大光突的一声狂叫,人似发疯般的飞驰而去,他甚至连多看一眼也没有的狂奔而去。
石冠杰吼叫船上人快追,霍大光早已不知去向。
依夫人再也难以相信是这么个结局,因为她以为黑龙帮除了石腾蛟外,别人难是这霍大光对手。
依夫人看得十分真切,当水滔挨了一烟袋锅抛去手中一支短叉来,那水滔却又掷出右手短叉,正叉中霍大光的背上。
要知这水滔能用短叉,主要的是在水面上搏斗,平时叉鱼更是百发百中,如今怒掷霍大光,在霍大光的得意与大意之下,还真被叉中受了伤。
依夫人本就扑过去拦住姓霍的,只是她才稍一犹豫,霍大光已逃去,大好机会错过,自是暗叫可惜。
“浪里飞鲨”水滔伤的可不轻,肩骨已裂,只怕有得在床上躺的。
而石冠杰的双手骨碎,怕比水滔更惨,倒在地上的四个船娘全死了。
于是快船上的五个汉子忙把尸体拖上船,扶着二少爷与总管,更拖着那艘画舫,缓缓驶回西山黑龙帮去了。
桀骛冷悍的霍大光自知背伤不轻,他不得不放弃搏杀依夫人的心而落荒遁去。
一场搏杀便这么的不宣而散。
这天晚上,快船驶进西山湾,依夫人十分难过的望着石冠杰,道:
“孩子,就为了我母女而使你受了重伤,真是对不住。”
石冠杰已痛的双臂直哆嗦,但他听了依夫人的话后,又看看依霜霜,道:
“伯母,伤我的人是姓霍的老头儿,这不关你的事。”
这时黑龙帮的人发现二少帮主被人把双手打碎,连着杀了四名船娘又伤了总管,这是欺到大门口来了,王八好当气难受,这口气恁谁也忍不下去,当时就有人叫嚣着杀上镇江焦山去,只为群龙无首,也只能祈祷帮主早日自海外归来了。
太湖黑龙帮帮主石腾蛟的大船,匆匆驶入太湖,尚在驶向西山总堂途中,已见黑龙帮的几个头目匆匆围向大船,石腾蛟似已看出情况不对,难道“江岸一阵风”周全说的话不差,焦山飞龙寨真的杀入太湖了?
不旋踵间,大船附近已聚了十多艘大小黑龙帮风船。
石腾蛟见自己帮里这些船又不像搏杀过,望着船上众儿郎,一个个又是精神抖数,威风凛凛,他心中在想,就算是焦山于长泰来过,也准是吃了败仗狼狈而逃了。
大船终于在西山湾停靠在堤岸边,早见有个雷公嘴汉子,急步从跳板登上大船,迎面他正遇上石大娘。
那雷公嘴汉子满面慌恐地施礼道:
“属下秦二贯迎接帮主夫人归来。”
石大娘急问:“西山发生事端了?”
秦二贯满面怒容地道:
“焦山飞龙寨来了个姓霍的,三天前他在方亭下行凶,伤了二少爷与水总管,又杀了帮主画舫四船娘,那姓霍的带伤逃了。”
一听石冠杰受伤,石腾蛟最是喜爱老二,他怒极的一把抓住秦二贯,喝问道:
“伤的怎么样?”
秦二贯道:
“两只手——”
石大娘一惊,急问:
“你快说!”
秦二贯犹似要哭地道:
“两只手骨碎了。”
石腾蛟一听,气得胡发如戟,满面横肉块块颤动不已,道:
“怎会叫那姓霍的逃去,难道你们全是饭桶?”边暴起一脚,把秦二贯踢爬在船板上,早领着石大娘等匆匆往西山总堂奔去。
那石冠杰见父母大哥全归来,本已满肚皮痛苦,这时更像太湖水泛滥一般地哭叫起来。
石大娘咬牙怒道:
“究竟怎么回事,你怎的会遇上姓霍的那个大海盗的?”
石冠杰只得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