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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气严霜-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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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迁武用着仅有两人能够听见的声音道:

“赵兄若无它事,堡主还是不见的好,而且顾某要奉劝一句……”

赵子原惑道:

“什么?”

顾迁武欲言又止,赵子原不禁更感迷惑,道:

“兄台但请说出。”

方说了这么一句话,他忽然发觉前行的顾迁武神色数变,瞬又恢复正常。

只听顾迁武以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道:

“不要说话也不要回头,后面有人……”

赵子原暗暗奇怪对方的神色何以会突然间变得如斯紧张,顾迁武那故作神秘的语气,反勾动他的好奇之念。当下忍不住别首往后一瞧,隐隐瞥见身后不远处立着一个身材高大,穿着一袭玄色缎袍的老人,一动也不动地停立着,在淡淡月色下便似幽灵鬼进一般。

那人两道如炬的目光也自投注赵子原身上,赵子原不觉竟体发毛,忙转过头来,心中忖道:

“此人不知是不是堡主?顾迁武缘何害怕到如此模样?……”

顾迁武足不停步,步人拐角一幢漆成红色的房舍,赵子原注意到大门敞开着,宽可容二马同时出入。

绕过一道回廊,顾迁武指着墙角一间房子道:

“兄台便暂且睡在这里,待会儿有仆役过来,赵兄若有事尽管招呼他们。”

言罢转身足步一顿,赵子原续道:

“适才顾兄似有话欲开导区区,便请明言。”

顾迁武一言不发,走到房中倒了一杯热茶,手指沾水在桌面上写了几个字,赵子原凑近一瞧,见他写着:

“尽速离开本堡,否则性命堪虑。”

赵子原正自沉吟间,顾迁武已快步离开上房去了。

赵子原放眼四下打量,只见屋内雕梁画栋,陈设齐全,装饰得甚是华丽,倒有几分像是达官贵人的宅第。

须臾,门口出现了一个仆役模样的老人,进房将床上被褥叠好,一句话也没说便躬身施札退下。

赵子原纳闷十分,脑际不断寻思顾迁武在案上所写那两句话的意义,还有他为什么警告自己?是善意还是另有存心!

他心中想:

“我好不容易才得混进此堡,为的便是要访察昔年那一段公案,岂有因此便轻易离开的道理……”

他猛一抬头,偶然发觉头上似有一双鹰隼般的眼睛正在注视着自己,不禁吓了一跳!

赵子原装作没有瞧见,负手在房内漫步一匝,一面留意打量墙壁与天花板,却不曾发现任何缝隙。

他心中疑云重重,忖道:

分明有人躲在暗处伺察我的举止动静,但我却瞧不出任何蛛丝马迹,这房间之设计建造必有古怪。”

想到这里,便故意出声自语道:

“奔波了这么一阵子,我也该休息休息啦。”

他隐隐约约觉得黑暗中那一对犀利的眸子依然目不转睛的盯住自己,遂索性背过身子,上床拉上一条被子躺下,暗暗将体内真气运集全身,准备应付任何突如其来的袭击或变故。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没有什么事故发生,赵子原反而感到意外。

待得他再次仰起头时,黑暗中那对眼睛已经消失了,赵子原一翻身从床上跃下地来。

他轻步走到门边,正待启门出去,这一忽里,他陡然听见一阵沉重的足步声自东面廊上传至!

渐渐那足步声来得近了,间而夹杂着低沉的人语声:

“我说二哥,咱们就这样东来西往在堡内巡逻了老半夜,却连鬼影也役见到一个,难道咱们还要继续摸一整夜?”

另一道沙哑的声音道:

“那就是呷,嘿嘿,堡主业已放明了话头,你耳风没刮着么?”

那低沉的声音道:

“到底堡主说什么来着?”

那沙哑的声音道:

“我是听银衣队何三爷转达的,要咱们近几天内多卖力戒防,万一出了庇漏那就是……”

语声顿了一顿,倏然压低嗓子道:

“黑牢里百般酷刑你们是见过啦,若是堡内有了事故,那么你我都得遍尝各种刑具的滋味,然后就是一个死字,老三,你还打算休歇么?”

那“老三”颤声道:“二哥,此话……此话当真?”那“二哥”道:

“咱家几时打过诳语?”

另一道粗哑的嗓子插嘴进来:“二哥井没有唬人,你没瞧见银衣队的杜克明被堡主收进黑牢了么?”

那“二哥”轻咳一声,道:

“老四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杜克明其实是得罪了甄姑娘,被谕令收押的,据说是为了甄姑娘一名年轻的客人……”

语声渐亮,那一伙人显然来得近了,赵子原连忙又缩身回来,附耳在门板上聆听。

“说到客人,堡主今夜不是也有客来访么?眼下正在宣武楼接待那两位来客……”

“老三”道:

“可是傍晚人堡的两人?我瞧见了,其中一个老的行动好生古怪,一直就坐在一只轮椅上,由另一名中年人把他推着走动,我到现在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儿……”

房内窃听的赵子原心念一动,一不留神头顶碰着门框,弄出了一点声音,那“老三”蓦地停住语声,喝问道:

“是谁?”

赵子原自忖行藏已露,暗骂自己过于大意,正自寻思对策间,陡闻门外一道冰冷的声音亮起:

“倒下……”

接着便是惊呼声,低叱声与“砰、砰”响声交杂一片,须臾又归于静寂,赵子原忍不住启门出去欲瞧个究竟,只见房门直挺挺躺着四名劲装汉子,他电目一瞥,一道黑影自廊道拐角处一闪而没!

赵子原哈腰下去,见四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廊上,俱被点了哑穴,不觉吃惊不已,心道:

“能在倏忽之间同时点上四人的穴道,那下手者的身手够得上‘干净利落’四个字了,不知他们何以要下此煞手?难道古堡今晚果然有夜行人光临?……”

他盘算一忽,将四个不能动弹之人拖到墙角暗处,四下张望无人,遂俏悄沿着廊道前行,转了几个弯,迎面便是一高楼挡住去路。

赵子原半伏着身子走到楼侧,头上高楼题着“宣武楼”三个大字,他稍事踌躇,自楼前石栏飞跃过去。

倏然,他停下身来,缘因他听到楼内隐约传出了人语交谈声音,那声浪虽是低沉,但却十分铿锵有力。

正自趑趄不前间,陡地一条黑影从西面围墙上掠起,在空中一大盘旋,轻飘飘落下地来,连一丁点声息都没有发出,轻身功夫端的是骇人之极,赵子原心中猛可震了一大震!

他隐身在石柱后面,只见那人身着黑衫黑袂,完全是一副夜行人行头,面上皱纹密布,两眉之间有一条弯长的刀疤,意态显得异常苍老,赵子原人眼便即认得,赫然是那几个时辰前与苏继飞行在一路的奚奉先!

奚奉先仰首望望高楼,喃喃低语道:

“宣武楼?……宣武楼……就是这里了……”

他伸手拍拍脑袋,又道:

“奚奉先啊奚奉先,你到底老迈了,离开太昭堡二十个年头了,竟然连楼阁的地位都忘了么?……”

赵子原脑际思潮汹涌,下了决心自石柱后面,现身出来,朝奚奉先招了招手,压低嗓门“嘘”了一声。

奚奉先乍见石后有人亦是惊疑满面,低声道:

“什么人?”

赵子原情知楼内有人,甚且可能就是古堡堡主,是以决定引开对方,一晃身掠到天井石亭后面。

那奚奉先如飞赶将上来,沉喝道:

“阁下再不出声,老夫可要得罪了广

赵子原别过身子,面对奚奉先道:

“奚老伯,咱们今夜在堡外林中才见过一面……”

奚奉先定睛瞧清了赵子原面庞,神色稍雾,道:

“是你!……老夫记起来了,是时你与那姓武的女魔头并辔而骑,事后苏继飞苏兄曾提及你的身份,听说你是阳武白雪斋的传人?”

赵子原道:

“小可赵子原,敢问苏前辈怎未与老丈同来?”

奚奉先支吾道:

“苏老儿有事上京浅去了,且说你又如何来到此堡?”赵子原心想我正要问出这一句呢,想不到反教对方先盘问起自己来了,当下但然道:

“在下正作客于此。”

奚奉先心中道:

“作客?你那鬼鬼祟祟的行踪哪还像个作客的样子!”

但他并没有说出来,仅仅“嗯”了一声。

赵子原也正想着心底一句话是否应该出口?终于他道:

“奚前辈,我知晓你从前……从前是本堡的总管……”

奚奉先身躯如触电般颤一大颤,厉声低道:

“你……你怎生得知?”

他额上刀疤又隐隐泛红,猛一吸气,内力尽集双臂,准备对方一个答得不对便立下杀手。

赵子原见奚奉先脸上青气盎然,虽则早预到他会有如此反应,仍不免暗暗心惊,缓缓道:

“前辈先不要追究这些,二十年前太昭堡主人赵飞星尚未遇害前,奚前辈位居本堡总管,而今古堡业已易主,前辈旧地重游……”

语犹未完,奚奉先打断道:

“小伙子你年纪轻轻,怎会知道这许多?”

赵子原心忖目下自己的身份犹须保持秘密,匆忙中出口搪塞道:

“小可出道时,家师尝对我叙述武林掌故……”

奚奉先一怔,道:

“呵,令师昔年乃赵堡主之交,老夫一时糊涂,未曾想到此点

语声方落,猛地伸手一拿,掌影晃动问,奇速无伦地抓向赵子原手肘胁腰五个大穴!

赵子原惊呼道:

“你……你……”

变生仓促,急切里赵子原足步一错,身形模糊一闪,自对方掌隙中倒退出五步之外。

奚奉先一手抓空,如影附形般箭步欺前,左掌紧溯而起朝斜刺里一抹,毫不停滞往赵子原腕脉拂去。

赵子原蹬步再退,手翻似电,但是时上一紧,仍被对方五指扣住。

他错愕道:

“前辈何尔以武相加?”

奚奉先只若未闻,侧首寻思了半晌,忽然五指一松,将手缩了回去。

他沉吟道:

“‘斗转参横’?!小哥儿你方才所施的可是‘斗转参横’身法?”

赵子原道:“不错。”奚奉先道:

“那么你确是白雪斋孟老儿的传人,老夫多虑了。”

赵子原心中有气,道:

“敢情前辈信不过小可。”

奚奉先道:

“小哥儿莫要恼怒,实是事关至巨,老夫不得不格外谨慎,处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此老夫所以能活到今日兔于横死之故。”

赵子原稍感释然,道:

“前辈何故潜回本堡?”

奚奉先欲言又止道:

“这个……这个……”

赵子原瞧奚奉先面有难色,顿时了然对方仍不能充分信赖自己,心底忽然升起一股古怪的冲动,脱口道:“前辈,你可知我是赵飞星的……”

话方说了一半又咽了回去,心中暗暗懊悔自己的鲁莽。

奚奉先漫不在意道:

“老夫欲到宣武楼那边去探一探,小哥儿你可是与老夫同道?”

赵子原点了点头,奚奉先更不多言,他运起轻功,足不履地掠至“宣武楼”之前,一跃而上屋檐。

赵子原亦继后跟上,两人反展身子倒挂檐角,屏息自窗口望人,人眼处见一个身着红衫之人背窗坐在一只轮椅上,在跳跃的昏黄色光线映照下,那有如血花般的深红颜色隐隐透出一种阴寒险恶的意味!

那红衣人身畔立着一名仆人装束的中年汉子,他的前面便是一张方案,对角坐着一个身着玄色缎袍、神情冰冷的老者!

玄缎老者正是曾现身于麦十字枪府第,自称职业剑手之人,赵子原尝见过他一面,是以并不陌生。只闻玄缎老人开口道:

“这么说,你我这笔买卖是做不成了。”

那坐在轮椅上的红衣人摆首,一道涩哑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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