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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乙醉眼一瞪,道:
“你找上这老小子则甚?”
石鸣峰道:
“索回昔年给萧彬砍下的恩师头骨,要他了断这桩公案……”
侯乙连连摇头道:
“使不得,使不得……石兄弟,‘小不忍,则乱大谋’,岁末新年,已在我等旅途中消逝,端午之会已指日可待,不必横岔枝节,去惹上这莫须有的是非……”
目注石鸣峰又道:
“你师父‘摩天神龙’向公瑜,北地武林所负声誉,与其所怀之学,你不会不知道,这老头儿尚且不敢轻易惹上这些巨憝恶煞……”
石鸣峰接口道:
“侯前辈,待鸣峰扮成恩师戈青模样,出手‘玄天七嵌掌’……”
“杯中神游”候乙考虑周密的道:
“石兄弟,凡事需三思而行……你此去‘卧龙山庄’,并非萧彬这老小子单独一人,正逢他八十寿诞,定有不少南北武林高手赴宴,他们既是替萧彬祝寿而来,到时不会不助拳掠阵……”
石鸣峰欲语还休,沉默下来。
侯乙又道:
“石兄弟,万一你落个马前失蹄,功亏一篑,这又何苦来哉?”
石鸣峰微微一点头,道:
“侯前辈,照您如此说来,‘卧龙山庄’萧彬八十寿诞,我等不必加以理会……”
“杯中神游”侯乙,醉眼一眯,道:
“石兄弟,欣逢萧彬老小子痴长八十之日……礼多人不怪,咱们也不妨随善一番……”
石鸣峰诧然问道:
“‘随善一番’……我等去‘卧龙山庄’,替萧彬祝寿?”
侯乙一笑,道:
“礼到人不到,送这老小子一份寿礼,意思意思!”
两人在谈着时,邻桌“卧龙山庄”总管陈勇,和范七,周虎两名壮丁,已酒醉饭饱,付过帐后,出“梅香园”酒店而去。
“杯中神游”候乙,一口一口酒送进嘴里,把如何送“卧龙山庄”庄主“铁胆金戈”萧彬,一份八秩寿礼的事,有条不紊告诉了石鸣峰。
“铁胆金戈”萧彬八秩寿宴,其盛况虽然比不上昔年鲁西巨野“长川集”,“摩天神龙”向公瑜六秩寿辰的热闹,但也数得上“卧龙山庄”百里圈围内的一桩盛举。
寿堂设在“卧龙山庄”这座宽敞的大厅……“铁胆金戈”萧彬一身锦袍华服,脸带笑容,接待来“卧龙山庄”暖寿祝寿的嘉宾。
武林南北高手,云集“卧龙山庄”……
其中有两位嘉宾,似乎身份比较特殊,坐在大厅一边的太师椅上。
“铁胆金戈”萧彬,接待登门暖寿的来宾之余,就会跟太师椅上这两位嘉宾,聊上几句……似乎寿星公对这两位客人,关系并不寻常。
坐在左边太师椅上的,是个狮鼻海口,脸肤紫黑,魁梧高大的老者。
右边那个精壮剽悍,精神矍铄,这两人年寿,看来都在八十左右。
左边那个乃是来自晋中云中山华阳峰,“八荒铁蹄会”
总坛,掌门人“赤雷啸虹”邓昆……旁边那个,是鲁北晏城“夏口坪”,“北冥会”掌门人“摘星攀月”邵震。
此番包括寿星公“铁胆金戈”萧彬在内,添上“赤雷啸虹”邓昆,和“摘星攀月”邵震两人,称雄北地江湖的三魁首,俱已会聚这里“卧龙山庄”
这座偌大的“卧龙山庄”大厅上,正要展开寿宴时,总管陈勇,匆匆走了进来……
衔尾是个年轻庄丁,双手捧着一只海碗口大,镶金嵌玉的瓷盆……瓷盆上放的是只南瓜大、圆滚滚,紧紧封上盖于的木盒。
“木盒”上一纸红笺,纸上笔劲浑雄,写有数字:
“恭祝,寿星公‘铁胆金戈’萧庄主,寿比南山高,区区哂纳。”
纸纸一侧,具名的是“布衣山人”崔明。
“铁胆金戈”萧彬,看到红纸上“布衣山人”崔明的名号,脸色微微一怔,感到十分生疏。
但这次寿宴中,就有不少并不相识的江湖中人,而是慕名前来的,是以也不作为奇。
萧彬目注总管陈勇,道:
“陈勇,有人送来贺礼,外面帐台收下就是,何须再送进大厅来。”
陈勇哈腰一礼,道:
“回庄主,这份贺礼是一名青衣服饰的家人,送来‘卧龙山庄’的……据那名家人说,木盒里是昆仑山参天岭‘蟠桃’,是由快骑转驿递送,送来‘卧龙山庄’,名贵非凡……”
“铁胆金戈”萧彬,听来不由暗暗称奇:
“这位‘布衣山人’崔明武林道友,素昧生平,快骑递送,送来昆仑山‘蟠桃’,倒是难得!”
旁边“赤雷啸虹”邓昆问道:
“陈勇,如何不见主人前来,只遣派家人送来一份贺礼?”
总管陈勇,躬身一礼,道:
“回邓爷,那名家人刚才说过,由于‘蟠桃’来自昆仑山,由快骑转驿递送,不能耽误时间,是以就由这小厮先行送来,那位‘布衣山人’崔爷,衔尾就来‘卧龙山庄’,替庄主爷祝寿!”
“铁胆金戈”萧彬,听来怪怪的,也感到有点突然,但有人送一份祝寿贺礼来“卧龙山庄”,那是出于对方的一份盛情……
一指铺上红中的寿桌,向那名捧着瓷盆的壮丁,道:
“将此盒‘蟋桃’放下就是……”
壮丁放下瓷盆,和上面那只南瓜大的木盒,躬身退出大厅。
萧彬向总管陈勇,又道:
“陈勇,那位‘布衣山人’崔道友来‘卧龙山庄’,不必再来禀报,就说老夫有请!”
陈勇连声“是!是!”,退出大厅。
昆仑山“蟋桃”,乃是传闻中的稀世珍品……此番居然有人快骑转驿递送,将“蟋桃”送来“卧龙山庄”,替“铁胆金戈”萧庄主暖寿祝贺,诚然,在这次寿宴中,平添一页佳话。
大厅上众来宾,纷纷围集拢来……谁都想一睹,传闻中的“蟠桃”其“庐山真面目”。
“摘星攀月”邵震,哈哈一笑,道:
“萧庄主,据送‘蟠桃’来小厮,向总管陈勇说,‘蟠桃’不能搁置太久时间,不如就即揭开木盒盖子,让我等看看‘蟠桃’又是何等样的东西?”
萧彬含笑点头道:
“不错,邵道友说得有理。”
话落,从寿桌瓷盘拿起木盒……左掌托住木盒底盘,右掌攀上盒盖,微微一用劲……
这一用劲,这只圆滚滚,南瓜大的木盒,把盒盖揭了开来!
就在揭开盒盖后的这一刹那,围立四周的众人,准都闻到一股令人呕吐,怪怪的味道……
那股味道,有点像宰猪的屠场中,扔在地上一块已腐臭的猪肉!
“铁胆金戈”萧彬,一声惊“哦”,瞪直眼朝木盒里看去……伸手从木盒中,提出一颗白狗颈上断下的黑狗脑袋
萧彬脸色顿时由红泛白,由白转成一片青紫色,嘿嘿冷笑道:
“‘布衣山人’崔明,老夫与你素昧生平,竟在老夫八秩寿辰,送来一颗黑狗脑袋,那你是嫌自己命长了……”
旁边‘赤雷啸虹”邓昆,有所发现的一指,道:
“萧庄主,盒盖里层,贴上一页杏黄色纸笺,上面还有字迹留下。”
萧彬扔下黑狗脑袋,伸手从盒盖里层,取出那张杏黄色纸笺,纸上写有寥寥数语:
“‘铁胆金戈’萧彬,老夫替你送来一颗黑狗脑袋,作为你八十寿诞的一份贺礼……老夫已来北地江湖,你得注意自己头上的脑袋。”
尾端具名,是“魔神”戈青。
萧彬看到这页纸上数字,混身暗暗一颤,倏然想到一件事上……
前番自己邀身怀“碟形飞刀”绝技的“长山白狼”焦炳,往江南武林探听“魔神”戈青动静,结果焦炳十八支“碟形飞刀’,遭戈青同路人“杯中神游”候乙悉数所破。
当时焦炳转来“杯中神游”侯乙之后……“魔神”戈青曾扬言,当初自己砍下这老魔头脑袋,他要摘自己的脑袋。
现在“魔神”戈青,送来‘卧龙山庄’一颗狗头示警,从纸笺上数字看来,显然已出没在鲁南一带。
“铁胆金戈”萧彬心念闪转,身上隐隐冒出一层寒意来。
“赤雷啸虹”邓昆问道:
“萧庄主,此纸笺上写些什么?”
萧彬把纸笺交了给他……
邓昆、邵震二人看过贴在盒盖里层那张纸笺,两人脸色接连数变!
“赤雷啸虹”邓昆嘿嘿笑道:
“贼魔头,赣北‘碧云寺’掌毙法明老禅师,此番你来北地江湖,你来得去不得,这桩公案要你连本带利有个交待。”
“摘星攀月”邵震,接口道:
“萧庄主,端午快将来临,您和邓道友来晏城北郊‘夏口坪’‘北冥会’总坛一聚,到时将老魔头骷骨带来,我等将其粉骨扬灰,贼魔头戈青万劫不得超生。”
“卧龙山庄”设下“铁胆金戈”萧彬八秩寿宴,群雄云集,原是一件兴高彩烈,欢欢喜喜的“喜事”,“魔神”戈青却送来一颗从黑狗颈上断去的狗头来,不啻大煞风景
虽然寿宴开席,但宾主桌坐上的所有人,脸上都透不出一丝笑容来。
其中和“铁胆金戈”萧彬,并无深交,慕名来赴寿宴的,也知道了这样一件事……
再度现身江湖的“魔神”戈青,已来北地江湖,可能要与“卧龙山庄”萧彬,“北冥会”邵震,和“八荒铁蹄会”邓昆等,展开一幕炽烈厮杀的场面。
围坐寿星公萧彬一桌的邓昆,突然想起问道:
“萧庄主,刚才总管陈勇所说,那个送来藏狗头木盒的‘家人’,又是何等样人?”
萧彬尚未开口,邵震已接上道:
“不用说,那定是贼魔头戈青的同路人所扮妆的!”
“铁胆金戈”萧彬,脸色凝重,道:
“人非花卉树枝,断去肢体,岂能再从身上生长出来……目前现身江湖的‘魔神’戈青,是真是假,尚是一个未知之数……”
微微一顿,又道:
“昔年随同‘魔神’戈青一起来‘卧龙山庄’的,还有一个六七岁的黑脸童儿……戈青横尸‘卧龙山庄’,此黑脸童儿就即不知去向!”
“赤雷啸虹”邓昆,也给想了起来,点点头道:
“不错,昔年老夫等四人,围袭‘魔神’于鲁中徂徕山‘卧云谷”这老魔头背上就负着一个黑脸童子……”
邵震接口道:
“敢情这小鬼还是老魔头的传人、弟子?”
“铁胆金戈”萧彬道:
“送木盒来的那‘家人’,可能就是昔年那个黑脸童子所扮妆!”
“赤雷啸虹”邓昆道:
“这黑脸童子如果真是老魔头传人,迄今算来,也在二十左右……扮妆一名藏狗头的木盒来‘卧龙山庄’,也有此可能。”
“铁胆金戈”萧彬八十寿辰,在群雄云集的寿宴中,接到一份“狗头”的贺礼……这份羞辱,就像在萧彬脸上,结结实实挨上一记大巴掌。
山径一端,传来一阵朗声唱诵的声音:
“‘蟠桃’吾所欲也,‘狗头’吾所欲也,两者不可兼得,舍‘蟠桃’而取‘狗头,也……”
音语未了,人形一闪,迂回曲折的山径转角处,走来一个背负大葫芦,身穿一袭吕纯阳八卦道袍的老者。
老者身后,紧随着一个玉橱临风,英姿挺拔的年轻书生。
这两人就是“杯中神游”侯乙,和“白玉龙”石鸣峰这一双老哥小弟。
侯乙转过脸“阿哈”一笑,道:
“石兄弟,你送这一份弥足珍贵的贺礼去‘卧龙山庄’,有没有引起他们那些龟孙王八的怀疑?”
石鸣峰一笑,道:
“石某扮妆一个青衣‘家人’去‘卧龙山庄’,那份贺礼,就是那个总管陈勇收下的……鸣峰就把您所交待的话,有条不紊说了下,果然深信不疑……”
侯乙解下背上大葫芦、葫芦口对准嘴,大口酒送迸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