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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小厮道:“柳先生请公子速去前院,刚接人报,稍时萧楼主要陪一位朝中大官来院内察看。”
蓝兮疑惑:“哪位官员?”
“当朝右相张之庭。”
蓝兮常欢对看一眼,彼此眸中都存了惊诧,蓝兮沉声道:“知道了,一阵就去。”
门口脚步离开。常欢急道:“张相怎么会来?他与萧倾城也熟识?”
蓝兮坐起,摸到中衣穿上,边穿边道:“认识是一定的,不过……关系应该并不密切,为何会突然前来,只有等见了才知。快起来吧。”
常欢抱着被子笑道:“叫你又没叫我,我不去,还要再睡一会。”
蓝兮嗔她一眼:“你怎知没有叫你,只怕人家去敲了你的门,却不得你应声呢?”
常欢眼睛瞬间变圆,低叫一声:“糟了!”慌忙起身穿衣下床,哆哆嗦嗦念叨:“若是发现我没在屋中……若是发现我在你屋中……天哪!”
蓝兮笑容粲然:“你不是一向胆大?”眼光一瞟,惊见常欢起身处点点血迹,先是一愣,既而突然明白了那是何物,暖意歉意一同涌上心头,见常欢还在手忙脚乱的套裙子,回身从后拥住了她:“欢儿……让你痛了,是我不好。”
常欢莫名其妙瞪他一眼:“说的什么呀?”
蓝兮抿嘴一笑:“说你好。”
常欢挑眉:“那是自然,若没人看见我从你房中走出,我就更好了。”
梳洗完毕,二人一同出了师院,还未走到前院画厅,就见大门口四个红影飘了进来,面无表情的立在古树旁,对师徒二人视而不见。
柳如风步下台阶,对蓝兮点点头,直接迎出门外,不一会儿就见官袍加身的张之庭与紫衣楼主并排走入,二人边走边聊,谈笑风生,状极融洽。
常欢悄声道:“张相怎与他这般亲密?”
蓝兮轻笑:“客套是一种无谓的礼节,但有时候也能成为手段。”
常欢不解,蓝兮也不详加说明,径直上前抱拳施礼:“张大人,萧楼主。”
常欢忙跟着见礼,听张之庭朗声道:“得知蓝兮公子入了倾城画院,本相连早饭也没有吃,急赶着前来探望。”说着转头对萧倾城道:“蓝公子是我故人之子,我看他有如至亲,萧楼主可不能慢待啊。”
萧倾城笑道:“张相多虑了,能请到公子入院是本楼的荣幸,自然待为上宾。”
“嗯。”张之庭满意的点点头,“都说萧楼主行事妥当,为人厚道,定是不会委屈了蓝公子。”
蓝兮颔首:“楼主待我极好,大人不必担心。”
常欢站在一旁看戏,听三人说些无聊之语,颇觉好笑,张与萧本不熟稔,却能相谈甚欢,不得不说这客套果真是一种手段,只是不知张相的目的究竟为何,抑或是萧倾城想攀张相?这个道理说不通,已经控制了太后,按说朝中无人能入他眼才对。
几人一同向师院走去,张之庭边走边看,口中赞道:“风景如画的倾城画院,萧楼主又挑了一处风水宝地啊。”
萧倾城谦虚:“哪里哪里,不过见这块地方野景甚妙,想着应与书画作连更有意境,便建了此院。”
张之庭眼光微微一瞥,话锋转道:“凡萧楼主看上的地方,没有跑得脱的,这京城里怕是有一半土地都入了你倾城楼的名下吧?”
萧倾城一怔,没有接话,唇边笑容有些僵硬。
入了师院,忽听张之庭又道:“本相今日来主要是想和蓝公子叙一些旧事,萧楼主若忙就不必陪着我了。”
萧倾城十分精明,听出了张之庭语中带了“私谈”的意味,立刻接上道:“张相只管与蓝公子叙旧,倾城这就叫人预备早饭。”
张之庭颔首,看向蓝兮:“你住哪间厢房?”
二人进了常欢的屋子,常欢站在阶下嘻嘻笑,师傅的房间里一团乱,自不能带人进去啦,还是自己去帮他收拾收拾好了。刚要迈步,袖子被人扯住,回头一看,那面具泛着幽幽紫光,语调森冷道:“怎么我今日见你心情甚好?”
常欢白眼:“怎么见我心情好,你便心情不好么?”
“不错!”他丝毫没有避讳之意,直接道:“我昨晚走后,你与你师傅说了什么?”
常欢装模作样叹了一声:“唉,说了什么,还不是我把你骂了一顿,我师傅把你夸了一顿喽!”
红唇弯起自负笑容:“清者自清,蓝公子慧眼识珠,岂是你个小丫头能左右得了的。”
常欢苦脸作恶心状:“你要不要脸,好意思说出清者自清,你清在哪里?”
“嗳~”紫袖一摆,“不想与你罗嗦,你也少管你师傅的事情,我看你是太闲了,今日就给你送个伴来!”
常欢一愣:“什么伴?”
“画院几人都不会武功,若有歹人前来……我不住这处,不能及时护你们周全,有必要寻个护院的来。”
常欢结舌,不祥预感升腾:“你……你预备寻谁过来?”
“韩端!”萧倾城笑的得意:“怎么样?合你心意吧?”
常欢心掀巨浪,一时眼神恍惚,见萧倾城还在等着自己的反应,硬生按下惊诧,勉强微笑道:“要你寻来做甚,我难道不会去找他……”
萧倾城哈哈大笑,“我就喜欢成人之美,你且等着吧。”
话音未落,屋门倏地开了,蓝兮侧身冲常欢道:“欢儿,张相唤你进来。”
62。皇心有疑
常欢进门施礼:“给张大人请安。”
张相跨坐凳上,两手按膝,双眉紧皱,面色严肃,无半句赘语直接询道:“常欢,昨日你在太后寝宫看到了何事?”
常欢大惊,完全没有准备,一时结舌:“这……昨日大人……大人您也问过……”
“嗯。”张之庭点头,“但本相知晓你未说实话。”
常欢望望蓝兮,同是肃色满脸,冲她一点头:“照实说来。”
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张相出此问话,明显是得知了某些端倪,在那寝宫之事,她只向师傅说过,难道他已将此事告诉了张相?
张之庭见她久久不答,并无恼怒之意,冲蓝兮使了个眼色,蓝兮便站去窗边探了探,回身摇头。张又道:“你怕遭萧倾城报复?”
常欢脸色一正,忙道:“不怕,我怎会怕他,请大人恕罪,昨日民女确实未说真话,只因此事和……”
“太后有关。”张之庭不紧不慢接上,伸手端杯呷了口茶。
常欢也没了惊讶,看来他知道的不比自己少,目的是什么尚不清楚,但看在师傅对他颇为信任的份上,还是实话实说吧,“不错,萧倾城假扮太后传我入宫,询问了我一通便将我放了。”
张之庭颔首:“询问你何事?”
常欢偷眼看看蓝兮,道:“他问我师傅原先拒了他,后又答应进画院到底有何用意。”
“嗯。”张之庭思索一阵又道:“你可见太后?”
常欢摇头:“没有,那寝宫里只得他一人,不过……我听见了一个女人的声音,问了萧倾城是不是太后,他不置可否。”
张之庭眼睛一眨:“女人声音?在何处发出?”
“好象是床榻后的墙纱里。”
张之庭眼中惊诧莫名,半晌一拍大腿站了起来:“好!你说得很好。此事切记再勿向他人提起,过几日本相说不定还会再来寻你。”
常欢不解其意,见他向蓝兮道:“此人狡诈多舛,武功深不可测,人脉极广,朝官中十有八九都与之交好,未存把握前,若是走露半点风声,只怕擒他不住,反教皇家威严受损。”
蓝兮抱拳:“请大人放心。”
张之庭拍拍他的肩头:“你那法子过于危险,不要再行了。”
蓝兮垂眼:“大人,我曾与你说过……”
张之庭瞥了常欢一眼,理解的点了点头,叹道:“不管怎样,小心为上,皇上已起了疑心,一旦证据确凿,我必全力辅助,任他能耐,也在劫难逃!”
常欢猛震,一双亮眸死死盯住张之庭,他在说什么?皇上莫非要对付萧倾城?
张之庭开了门,脸上倏地又挂满笑容,乐呵呵道:“见你师徒过得甚好我就放心了。”
萧倾城并不在院中,只有两个红衣婢在阶下等候,见张之庭出门忙道:“楼主请丞相用早饭。”
张之庭一摸短须,拒道:“不用了”
师徒将张之庭送出小院,萧倾城大步迎来:“张相用了饭再回?”
“本相还有要事回朝,改日再来拜访罢。”
“我送张相回城。”
临出画院大门,张之庭突然回头,看着蓝兮笑道:“玉兰近日回了相府居住,你闲暇时也去坐坐。”
蓝兮睫根一落,轻瞟了常欢一眼,有礼道:“近日定去拜访。”
吃早饭时,常欢就已有些坐立不安,看师傅与柳如风闲聊,心里急得火烧火燎,这厢放下筷子,那厢就拽着蓝兮匆忙回了师房。
“怎么回事?皇上也要对付他?”
蓝兮不紧不慢的坐下身来,倒了杯茶浅酌,微笑道:“皇家的事情,平民又怎能知晓。”
常欢嘟嘴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诉我啊,我快急死了。张相来询我那日事情是何用意,qi書網…奇书他说擒……是不是擒萧倾城?”
蓝兮沉吟一阵道:“我想应该是的。但此事关系重大,皇上即便有疑,也不会贸然动手。”
“怎么个重大法儿?”
蓝兮瞥她一眼:“若是让我猜测,只得猜是关系到皇家母仪颜面,就是要拿他,也只能行暗,而不能走官面。”
常欢诧然:“难道皇上知晓他与太后的事情了?”
蓝兮摇头:“你在那寝宫内也没有确实见到太后出现,所以不能妄下断语。”
常欢拧着眉头在屋里踱步,喃语道:“皇上定是发现了他与太后有私,生了恼怒,自己的亲娘不能办,只能将萧倾城除掉,方能出口恶气,但若是大张旗鼓的拿他,那全天下都可能会知道皇家的丑事,所以……”眼睛倏地眨出星光,嘴角一咧道,“要找人把他暗中除掉!”
蓝兮扑哧一笑:“你倒是说的头头是道,只可惜张相也未将详情告诉我,我便不能答你是否了。”
常欢腾地坐上蓝兮大腿,环着他脖子欣喜道:“太好了,皇上要为民除害了,叫他滥杀无辜,叫他横行京城,叫他秽乱后宫,报应终于来了!”
蓝兮眼光闪烁,沉声道:“萧倾城富可敌国,多年来为皇上贡上大批金银充盈国库,只怕……拿他并不容易。”
常欢不解:“他干出那等丑事,皇上还会姑息不成?”
常欢也跟着叹了声气,俯趴在他肩头,轻道:“说了,正如我哥说的那样,他不但不该死,还……很可怜,许是我谭家对不住他罢。”
原原本本将事情说了一遍,提到萧倾城对季凌云的所为时,几乎愤恨的咬碎银牙,同情怜惜又涌上心头,末了道:“若是没有这家仇,我和他也许会一直做朋友,可如今……我还曾想要利用他,却不知他是那么的苦,以后我该怎么再去面对他呢?”
“是这样……果真有内情。”蓝兮喃喃,紧了紧手又道:“欢儿,你还想报仇吗?”
常欢抬起头:“如果你问我哥这个问题,我相信他一定会答:报!如若不然,他也不会放了季凌云后再寻到倾城楼去了。恩怨要分明,季凌云他也杀了我亲爹为父报仇了,但我娘呢,叔伯亲戚呢,那些无辜的人呢?我与我哥一朝成孤,血亲难认,天各一方十余年,谁来替我们申冤?季凌云是起因,萧倾城就是凶手,他嗜血成性,杀了那么多人还觉得不过瘾……”常欢情绪有些激动,哽了一声又道:“师傅你知道么?他当年也要杀了我,是……季凌云救了我啊。”
蓝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