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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几,宣同按察使司官员回禀东宫,有目击证人证实夏侯俊早离宣府,是在返往叶州官邸的途中失踪,请东宫命令叶州官邸协助调查。
这答案并不能叫人满意,东宫请宣同总兵顾照光彻查夏侯俊失踪一事。
同时,出于安全考虑,东宫在谋臣的建议下,要求顾照光派出大军护送使团,即刻进入宣府官邸,直到案情明朗。
洛江笙提供线索,夏侯俊失踪前,是接到一封信匆匆赶往大同。洛江笙认为查出寄信人身份,案情就能大白。宣同绥甘宁十八府军法司顺藤摸瓜严查数天,挖出一个小团伙,幕后主谋是惠州驿站的小官吏。
该案犯称照管夏侯俊的马匹时,受其无故责骂,怀恨在心,遂伙同叶州宣府大同等驿站同僚,谋害夏侯俊,将其迷倒杀害,再焚烧毁尸灭迹。
杀人动机案发经过无不符合证供,夏侯俊失踪被害一顺利告破。
众人虽悲戚,但也直叹夏侯俊死得冤。京官打骂驿站小吏不过寻常小事,谁知里头竟暗藏杀机。东宫警醒之余,上奏皇帝,言明案发始末,一请刑部重判涉案小吏,二请内阁拟旨约束官员言行。
到此,夏侯俊之死告一段落。
洛江笙却不能接受这个结果,他见过那封信,信的内容已复述不出,犹记得字里行间透出的那种感觉,寄信人深深地仇恨夏侯雍,欲除之而后快。这样的人必然是夏侯雍的敌人,但驿站小吏供词的重点在宣泻对上层官员欺压的不满,仅说利用夏侯氏兄弟矛盾将夏侯俊诱离使团保护害之。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还有那个神秘的盗信人,洛江笙以为结案草率,尤有大疑点,可惜此时诸事缠身,不能深入查探。
是夜,地方布政司使府照例设宴款待东宫,接风洗尘,重要的是一扫重要属官被杀的晦气。
洛江笙以告祭夏侯俊在天之灵为由,成功脱离酒席,进入宣府街市。就一夜时间,他也不期望能查出什么,只是走走看看友人魂魄所在的边城。
突然,一个乞儿撞过他身侧,洛江笙的手里多了一张纸条,上曰:顾女重伤。
洛江笙心思百转,前后联系,惊悟:顾念慈不会无缘无故地受伤,夏侯俊也不会毫无理由地死,八成是阿俊没忍住对小孩下手,让顾家给灭了。
这样才能解释,扑朔迷离的案情为何过分简单化处理。
宣同总兵顾照光,这只能摆平黑白两道关系暗中策划的大黑手,这股超出洛家、夏侯家的联合力量之外的势力,叫人如何去质问究竟。
洛江笙心有不甘,又无可奈何。
这夜,他对有祭拜好友,低诉他的无力,愿夏侯俊在天之灵能见谅之类云云,好似平时与夏侯俊开玩笑般。洛江笙酩酊大醉,隔日清醒,他发现自己倒在血泊中,手持利器,旁边是断喉的真波王子。
众人千忧万虑、千思万想、在重重兵甲保护中、关乎边境百万民众性命的罕东都部族族长的孙子,死了。
洛江笙手一抖,佩剑落地。
这一刻,房门推开,真波王子的使女摔落器具,惊恐尖叫。
无数人赶到,集在门口震惊莫名,洛江笙比他们更震惊,他想告诉东宫,这是个阴谋,有人要害死他们。但是,死者为罕东都的王子。不管这里头有谁在耍诡计,他,洛江笙,都再无活路。
“拿下!”
路上林阻道:“有诈,不可能是洛少干的。”
洛江笙感谢还有人相信他,太子接话问道:“那是谁?”
当时当刻,此情此景,生死关头,洛江笙绝智,脑中仅有一个人名:顾照光,宣同总兵兼总制宁甘馁三边总督,名满天下又能指手遮天的郦山侯之子。
洛江笙心绪闪如电,快得连他自己也不知其意,他重抓佩剑,高喊:“顾远山误我!”入人群,杀血路,负伤逃亡。
太子一面命锦衣卫抓捕洛江笙,一面问谋臣们,如何解这困局?
路上林道:“臣以为,此事将危及太子之位。”
这真是废话,送战俘到北地,代表国君之尊与夷人统帅谈判,这是何等风光的政治资本。
东宫属官千言万语从二皇子派手中夺得此差事,更只能办好,不能办砸,否则,不免被群臣诟病攻诘。
现在,罕东都王子死了。
真波在东宫护卫椊死,甚至是死于东宫密臣洛江笙之手,此事一旦揭发,太子之位难保。
“卿家以为真波之死为皇弟手笔?”太子问道。
“不,”路上林坚决地拒谈两位皇子之争,他道,“此刻,不是追究谁杀了夷人王子,而是,”他顿了顿,制造一种肃杀的语境,“咬定此虏死于顾氏之手!如此,殿下方能安然脱困。”
一则洛江笙临逃前的指证;二则皇帝不喜顾氏,咬定顾照光,既能脱罪,又能讨好皇帝,如此,太子之位无忧。
东宫问其他随臣:“诸卿以为如何?”
谋臣们思量后,认为在理。若非顾照光治理不严,罕东都王子也不能死在行馆,因此,顾照光大罪。不过一番思转,这些人就想出罪名:“顾氏刚愎自用,跋扈横行,轻谩真波王子,御下不严,犯此祸。”
太子一叹,道:“孤,如何下得去手?”
“事不宜迟,臣乞望殿下早作定断。”谋臣们给给劝谏,顾照光逆贼当不得太子仁德;又,杀顾照光,方能保下边境三百万黎民,此乃太子大义。
如此这般那般一番做作谏让,太子勉强同意,设宴捕杀顾照光,以应对魏景帝、群臣责难,免使边患暴动。
圩二回 鸾鉴朱颜惊暗换 人心叵测(上)
却说顾家琪骨伤,因有良药,月余伤愈,只要小心仔细些,倒于平常无碍。
顾照光得信,来接女儿;因顾家琪伤势不能曝光,养伤园子里并无仆人,顾照光亲自去劈柴烧水,给孩子洗澡。
顾家琪观其神态,又似从前般宠溺,全无月前的冷漠隔阂,不免笑自己在古代生活久了,连性子也变得扭扭捏捏地小家子气。
她眼珠儿一转,抬动腿脚叭嗒叭嗒踩水,故意将水泼到木盆处。
顾照光笑念了句调皮,把小孩抱出水,用棉巾擦干后给小姑娘穿衣服。
顾家琪咯咯地笑,又摆手踢腿,像淘气的小孩动不停;趁着顾父拿夹里,跑到房间另一头,在桌椅之间,躲猫猫似地跑来跑去。
顾照光摇头,逮着小家伙就套夹里,并敲她小粟子,板脸道:得风寒可不是开玩笑的。
小孩可一点也不怕他摆脸,吐舌头做鬼脸喊她才不怕病魔;也还算听话地伸开手臂由顾父服务。顾照光把一样暗金色的重圆筒扣到她左前臂,道:“来,试试。”
顾家琪照指点,按动机括,金筒里冲出十八根毛刺尖钢,冲速之锋锐,直接穿透二十公分厚板,杀伤力之强,设计之精妙,若非顾照光已得到厂卫记述顾夏赵仨人博战实况报告,实在不能解释此物由来。
“爹爹,你都知道了?”
顾照光随意应了句,还是像从前一样温柔地笑,继续给女儿套外衫。
顾家琪微垂头,小心地打量便宜老爹的神情,她竟瞧不出那慈父般的笑容背后的深意,想来想去,决定还是继续走乖宝宝撒娇路线:“阿南不是故意不告诉爹爹的。”
顾照光神色未变,淡然道:“是爹爹没保护好阿南,阿南不相信爹爹实属当然。”
“不是,不是,阿南没有不相信爹爹,阿南是担心赵叔叔、夏侯叔叔知道了,对爹爹不好。”顾家琪耷着脑袋,又偷偷地偏头看顾父,一派生怕父亲生气的不安样子。
顾照光笑着揉揉女儿的脑袋,道:“阿南不相信爹爹吗?”
“相信。可是、”
顾照光把一条白金链子挂到女儿脖颈处,顾家琪拿起鹰形金坠看了看,竟是她与秦家堡做交易时所用的私人名印。
此时,它已不复原来的简陋,整体成雄鹰展翅,雕得栩栩如生,又切合手指夹鹰颈使用;铭印处是她龙飞凤舞的真名,带一个细细的螺旋金钱印,中刻“四海皇庄”;轻按鹰尾翼,真名隐,身份显,一行篆文:中原股东第十三位,总控银根三万六千股。
四海统一兵家钱庄,以大魏国库为依托,取前朝百余投降派贵族总道为银根,由魏朝户部发行全国统一银票,可以说,这就是古代的中央银行,意味着大魏的白银资本流通都由这家钱庄的股东控制。
开国之初,世家贵族们为防魏朝开国皇帝对自己下手,就想了这么个招;虽然不一定能挡得住皇帝的清洗,但动了握有控本银根的家族的人,魏国经济必受大波动。
因为人心贪婪,当控本银根松动时,其他控股股东们必然会落井下石,趋势大量攫取白银,为自家谋利,银票要重新发行,人心浮动,闹事乱起;新旧银票更替,真假难定,必出大乱,如此一来,商市更加混乱,经济不受自我制裁都不行。
这个办法,据说让很多世家逃过劫难。
顾照光用钱用权用关系网筹换这些保命股,自然是要彻底断绝魏景帝再拿女儿做文章的无耻行径。顾照光什么都知道,却什么也不说。
顾家琪此时觉得丢脸更甚过对父爱的感动,早知道,早知道她就和顾照光联手,景帝那只不要脸的乌骨白斩鸡还不手到擒来。
“阿南这回相信了?”顾照光笑逗女儿。
“唔,爹爹最讨厌了。”顾家琪害羞地娇嗔道,顾照光哈哈大笑,顾家琪搂着便宜老爹的肚子,用力一亲脸颊,“爹爹最最厉害。”
“呵呵,我们阿南最聪明了。”顾照光也笑回贴小姑娘脸颊,这是父女二人多年来雷打不动的互动亲密游戏。当然,从京城回来后,顾家琪心思有异,顾照光忙于军务。两人很久没玩。
此时这个久违的游戏,顿时破除顾家琪对便宜老爹的戒怀,那些皇城风波那些真面目计谋什么的统统都是天边的阴云,日光一照,即烟消云散,再也寻不到旧日痕迹。
梳好头,顾照光抱着女儿出门,顾家琪微微挣扎,顾照光疑惑地看她,顾家琪昂头道:“阿南是大人了。阿南自己走。”
顾照光笑,捏捏女儿的鼻头,放下小孩,只牵着她的手,慢步缓行。
顾家琪看着路向,张头张脑地问道:“爹爹,爹爹,咱们去哪儿啊?”
顾照光笑笑,不过随便走走看看,他很久没有陪女儿逛街。顾家琪轻噫奇怪,顾照光没多说,他是真地在带女儿逛街,到人多的地方,就把她抱赶来,还排了半个时辰的长队,只为买一套家庭装泰迪熊。
“不喜欢?”
“喜欢。”顾家琪用力点头,眼睛骨碌碌地转,想从顾父脸上看出些东西。
顾照光刮刮她鼻头:“阿南应该笑呢,阿南想出来的玩具大家都喜欢,阿南挣的银子啊,多得花不完,阿南开不开心?”
“诶?”顾家琪认为他在说火星鸟语,她听不懂。
顾照光笑了笑,把注意放到其他人那儿。
宣同人多认识顾总督,纷纷打招呼,顾照光应说陪女儿来买玩具,大家一起寒暄,这家抱枕玩具店的东西如何抢手,如何招家里孩子喜欢,晚几天都没货之类的话。
顾家琪抱着短毛的棕熊玩具,看着这平和的一幕幕,不能思考。
忽地,她脑中闪光一现,贴着顾父的脖颈,连声追问:“爹爹,爹爹,是不是以后都不做大将军了?”
“阿南真聪明,”顾照光笑看女儿,道等这次战事结束,他就奏本请辞,卸甲归田,到时候他天天陪孩子弹琴学画。
顾家琪想说没军权死得更快,但一想,顾照光手握重权十多年,用兵如神又深谙官场倾轧君臣相处之道,根本用不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