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育有长子的刘春容为称后,与家人、瑞王合谋,利用锦衣卫职务身份之便,买通当值人员,引诱醉酒的顾照光进入玉轩殿,欺凌当时的准太子妃池越溪。
案情曝光,朝臣缄默。
池太师再怎么支持中宫太子,也得为自己女儿喊声冤是不是。
要知道,他只差一点点就做上国丈了。
刘春容被废,刘国舅问罪,生死仅在一线之间。
恰在此时,皇太子回鸾。
所有人都揉眼睛:太子没死?就皇帝这滔天谋算,东宫竟能活着回到京师,看来他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的嘛。
再一看随行护卫军,鹰头黑甲轻骑团。
声名赫赫的顾家军王牌军团。
众人了悟。
刘惠山脱军帽,单膝跪,抱拳回旨:臣,奉宣同总兵提督兼制延馁宁三镇顾照光之命,护送国之储君东宫太子回京!
一磕到底,所有黑甲轻骑团军士同脱黑盔,露出其额所缚孝带:臣,奉宣同总兵提督兼制延馁宁三镇顾照光之命,护送国之储君东宫太子回京!
气氛沉郁悲怆,所有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所有人都无言以对。
有人笑顾照光傻,有人哭顾照光痴,有人叹顾照光狠,死了也摆皇帝一道。
同年,一股乱军逼近副都建康,南方诸省齐齐告危。
在魏景帝以京师为诱饵,把然赤重骑骗入关中包围圈时,南方倭匪在同一时间抢攻沿海城镇,烧杀抢虏无恶不作,造成直接经济损失高达数万万两,当年税民为负。
一年过去,魏军镇压无能,匪盗依旧,魏朝安抚无力,流发变匪寇,大江南北商那怨声载道。
魏朝诸多将领在干什么,别说他们在为顾家人不平,故意搞出这些事闹皇帝的心。
他们没那么伟大,人死如灯灭,过分念旧不过让皇帝更有借口杀人而已。魏将们表示他们是很想打匪寇、夷骑,但是没有粮草,怎么行军;兵饷欠了三年,再不补人都跑光了,这仗还怎么打。
户部东拼西凑,总算挤出大额军费。魏军们得齐粮饷补充,立马领兵出征,却是屡败屡战,战线越拖越长;三月一过,又再伸手讨要物资补充。
二皇子请旨为皇帝解忧,魏将们很听话,二皇子指哪儿,他们就打哪儿,可就是打不赢敌人。
前方将士及死去的人齐齐上奏:二皇子能力有限,请换个头头来。
然而,在魏景帝拿世家人头做下酒菜的当口,换谁领兵,都摆不平这出乱局。
要不,陛下再来次御驾亲征?
魏军上下如此期盼。这种想法对于一个封建王朝、一个封建君主来说,是相当危险的。类如“君忧臣辱”话都暂且放在一边不说,这南边沿海地带,是海陵王的地盘。
只这一条,就够魏景帝想都不敢想,御驾亲征四个字。
海陵王和魏景帝那可是有绝子绝孙的刻骨之仇在,皇帝若跑到他地盘上,那真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还有消息暗指,倭匪的背后有海陵王的影子。
在这种谋反前兆的威胁前,皇帝更必须稳居京中,定人心,却天天上朝发火,找不到领兵之人。
火上浇油的是,北边然赤卷土重来,边防线形同虚设,夷人铁蹄踏平宣同十八府,北地难民纷纷逃窜各地,并带来一个震荡朝野的消息。
北夷部族联盟的鬼面军师,是先文德太子帝师洛嘉世之子,人称为未来少师的东宫首席智囊洛江笙。
他没死,不过是朝堂的另一个牺牲品而已。
舆论已经忘了怎么哗然,睁大眼看:魏景帝和他那帮子脑子残缺的以池太师为首的内阁,怎么收拾南北的乱子。跟沙场老将比谋略、对布局,拼筹划,没把江山拱手让人都是顾氏一族忠心过了头。
然而,人间再没有一个百胜将军。
仅凭一个名字,就能退敌三千里。
人世间也再没有这样一个人,执手天下如棋,号令将出,天下英雄莫敢不从。
只有大漠的牧民口头还流唱一个传说,传说里,东土大魏有一个小侯爷,英雄少年,文韬武略,轻裘宝马,挥金如土,红颜缱绻,却侠骨诤诤,豪气干云,为国为民,沙场执戟,挥斥方酋,关山冷月,气吞万里,但叫胡虏有来无回。
他的名字,叫做顾照光。
醒握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当世第一人也。
圩七回 新愁乱兮堆如絮 大雪无声(上)
前回说到顾氏一族倾覆,顾家琪随王谢等人逃亡,厂卫紧追不舍。谢天放提议回师门暂避,他日再寻机报仇。王雪娥未语,算是默认。
二月余,巍巍天山耸立在望。王雪娥脸若冰霜,谢天放神情越见欢喜,和儿子说起天山师门的盛况,还说要请师叔祖传儿子最好的功夫。
王雪娥对顾家琪说,山上有很多小师妹会陪她玩耍,也有神奇的雪果与上品药材,还有巴掌大的雪貂,若喜欢,她抓十只八只地让她玩。
顾家琪无声地点头,王雪娥眼眶一红,搂住小孩,泪眼婆娑。
“阿南不哭了,姑姑别哭。”顾家琪伸手给她抹脸颊。
“好孩子,大人泉下若知你这般懂事,定然欢喜。”王雪娥抓着她的手,与小孩额抵额,低低地叫着远山哥,你走了,叫雪儿怎么办。
顾家琪已习惯她的深情,尚能忍耐;谢天宝分明瞧出爹娘之间问题,却不敢问;顾家齐嘿嘿冷笑,谢天放满腔郁卒,全发泄在赶路,及杀人上。
几日后,众人入雪山,山半腰天山派门童拦路,剑指石碑,上血书:秦姓者入,死。
王雪娥上前,啪啪两掌掴打,她怒这挡道狗不长眼。
其他道童见她这般身手,纷乱惊叫,引来门派师兄,该人喜称:小师姑回来了。一嗓子吼亮雪山,顿时,整个天山派轰动。王雪娥却不愿与他们多话,带顾家琪回自己院子,留谢天放向师父众人解释谢天宝的身份。
当夜,天山派老祖就收根骨奇佳的谢天宝为关门弟子,还命谢天放与王雪娥下月行婚礼。天山派首徒与自己爱女结合,当昭告武林,让全江湖都来庆贺。
谢天放喜得找不到北,走路都在飘;王雪娥冷冷淡淡,满山头给小孩抓雪貂践诺;来路上,王谢二人情绪对比强烈,根由在此。
花费大半个月,王雪娥捕获两只一窝生的雪貂,冰凉的雪毛摸起来又滑又润。
“喜欢吗?”
“喜欢,谢谢姑姑。”顾家琪搂着两只雪貂,仰脸天真又欢喜地说道。王雪娥笑得清清淡淡,好似悬崖上一朵白色小花,柔弱又美丽,怪不得谢天放心里放不下她。
王雪娥又捡来个孤女,给阿南当丫头。这孤女可不是随便捡的,王雪娥观其品性,又教她掌勺功夫,管教了些日子,方送到阿南前头。
“你叫什么名字?”
“我娘叫我三月。”
顾家琪认为这名字好记,遂不改。几日,王雪娥问阿南,在山里惯不惯?顾家琪说惯的。王雪娥打小就喂阿南天山宝药灵草,固而顾家琪并不畏寒,且王雪娥为她所选一应物器,都是名贵大家之手,与她往日所用无差,是以在天山派的生活与总督府基本相当。
除了这里少一个人。
王雪娥控制好情绪,烧了一桌阿南最爱的菜,又炖甜品,再唱天山边的民谣哄阿南入睡。她坐了一会儿,离屋。
这日夜未尽,雪山静,忽听谢天放在外大喊:“师妹!师妹!”
顾家琪翻身坐起,望着枕边细线密缝的新衣,默哀,有些事,非人力所能阻止。
新丫环三月惊惶失措地跑进屋,给小姐套皮裘到外头。
谢天放仅着单衣,在雪山里东奔西走,不停地叫师妹,见到儿子,抓着他一同寻找。
王雪娥跳天河了,岸边有一只遗落的绣鞋。
从天山雪顶化成雪水形成的河,水流湍急,王雪娥的尸骨早已冲入河下游,不知去处。谢天放抱着那只鞋又哭又叫,他如何都不相信妻子弃他而去,几次都要跳河去追回师妹。众人奋力阻拦,直道他还有个儿子。
谢天宝陪着他爹找他娘,父子俩都是认死理的,这里只有一条河,淘干河水也要把王雪娥找出来。天山派门徒无需老祖命令,自动自发组成搜救队,沿着天山上下寻人。
据说,王雪娥天生温柔,倾慕众多,众人怜她爱她,不忍闻死。
顾家琪没有加入其中,她支开丫环,去找顾家齐。
王谢恨少年杀父,只把人扔在一旁,不再理睬。天山派门人多江湖脾性,只听闻顾家齐畜生行径,都没好眼色给他,底下小童就把人赶到茅厕边的稻草棚。顾家琪找到人时,顾家齐摇着蒲扇,给小炉扇风,药锅里发出轻轻的汩汩声。
顾家齐起药,再端给张德先。
张德先发出沉重带痰的咳嗽声,顾家齐耐心地用木匙喂药。张德先在战中为救少爷重伤,顾家齐不离不弃,将他带回天山,一路任由王谢谩骂,只求二人为张德无施药疗伤。
若非此人冷血至骨,倒叫人欣赏他的冷静与隐忍。
顾家琪有时候想,是不是因为她离这个少年太远,所以,猜错了人心。她实在无法相信,他是这样地蠢。
或许,过往的仇恨蒙蔽当时的理智。
顾家齐喂完药,用雪水冲洗药碗,有条不紊地做完这些,他方抬头,看向破蓠芭边的女孩。
“有事?”
冷清少年满身乌垢,不复往日清贵,骄傲却更胜从前。
顾家琪请他到另一头说话,她低声道:“想请哥哥即刻带阿南下山。”
顾家齐手里还拿着木碗与灰抹布,慢慢擦拭,冷淡地问道:“理由?”
“这里不安全,”顾家琪肯定魏景帝不会放过郦山侯府的后人,“他一定知道此处,他为这一天准备了足足八年,每个环节他都是反复推敲过的。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顾家齐轻笑,笑意浮在面上,未达眼底,他道:“王雪娥在的时候,你为何不说?谢天放在的时候,你为何不说?还是说,”他收笑冷看小孩,“你要给你老子报仇?你还不是我的对手。滚!”
顾家琪也笑,何必说得那么明白伤往日感情。
王雪娥活着,必保她无忧,顾家琪当然不必逃,更可以冷眼看顾家齐活着受折磨;现在王雪娥死了,因苦恋顾照光无果而死,难保天山派人归咎于她,这是人性。
没有人是圣人。
所以,顾家琪不愿再寄居篱下。
“哥哥想在这里一辈子被人瞧不起?”顾家齐用激将法,他李顾之子,天家宠儿,身犯禁罪,与人不睦,在这雪山蹭人吃喝,有如疥癣,遭人嫌弃。
兄妹二人同等境况,当携起手,共谋他日。
远处传来张德先咳血声,顾家齐看也不看她一眼,快步越过,去照看老宦官。
顾家琪见不能说服顾家齐护她离开天山,决意孤身博命,命新丫头收拾东西。是夜,沉闷的轰隆声传入后山,顾家琪把干粮往袖口一塞,匆忙赶回院里。
三月正眼泪汪汪地到处叫小姐,顾家琪捂住她的嘴,两个躲到一旁。
仅有的几个天山派小厮跑来跑去,叫着有官兵;留守的长辈发出信号,召集门徒。
厂卫仅仅是试攻,很快就派人与天山派老祖谈判,交出朝庭钦犯,大家都没事。有人来请顾家小姐到前头说话,三月抱着小姐,直呜咽,摇头让小姐不要去。
“别怕,他们打不上来的。”顾家琪见她实在怕得厉害,安慰几句。
三月抱着小姐不撒手,反反复复说官府的人很坏,不能相信。顾家琪没办法,看着旁边两只小貂饿得吱吱叫,叫她到远一点的山头去喂食。三月固然害怕担心,但又不能拒绝小姐命令,抽抽嗒嗒地点头,抱起小貂到别的山头去找食物。
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