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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宪名臣传-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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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繁拉着赵爽;将羞涩的赵爽安置在桌边,再凑到赵恪跟前:“公子,阿爽今日可不得好好瞧瞧?”

赵恪一声笑哼;偏不理阿繁,只看着赵爽:“阿爽好打扮!”

“女为悦己者容呗!”,阿繁弯弯的眼睛,俏皮的搭话,羞得赵爽脑袋贴着胸口。

赵恪伸手拉住了赵爽,站了起来:“哦!原来小丫头是为悦己者容!阿繁这样大方,公子见识了!阿爽,你若扭捏,可就输了阵了。”

赵爽听了这话抬起头来,看见笑得坦然的赵恪,倏地一声满脸的通红,哪里还敢再看别人,只又低了头,蚊子般的声音答应了,说着就被赵恪拉到舷窗边去了。

余下阿繁耸耸肩,又吐了吐舌头,才坐到蕴月身边去。

蕴月吃了存戟的瘪,这回倒大方了,堂皇的牵了阿繁的手,眸光一飞,掠过李存戟,凉凉的示威:“让小爷瞧瞧今日都穿了什么?可花了小爷一年的俸禄呢!”

阿繁抿了抿嘴,又站了起来。

一身绿罗衣,更添雅韵。

“小贼,好看么?”阿繁花般绽放,娇柔间,连一抹羞态都落落大方展示人前。

蕴月呆了呆,连忙又把阿繁拉着坐下来:“乖乖坐好!”,说着又横了存戟一眼,才凑到阿繁耳边说道:“你这身绿罗衣倒比阿姆高明了不少!”

阿繁听得高兴,又看着蕴月笑的甜滋滋的。

李存戟很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鼻子,话说,这两人也太旁若无人了吧……

未几,两人发现旁边某人自斟自饮,简直把他们两当成了下酒菜!阿繁这才拎了根筷子,敲敲存戟的酒杯,痞痞的语气:“哥哥,阿爽今夜的衣裳可还是到了蕴月园才换上的呢!我方才听到你的话了,你笑话小贼,可不是你错了?”

李存戟不动如山,只抬手做请示意。

阿繁不明,又问:“哥哥,你打什么哑谜?”

李存戟看了看蕴月,自来笑里含了戏谑:“你们继续、继续!”

蕴月翻白眼,阿繁嘴角一翘:“我喜欢小贼,小贼也中意我,你瞧见了也该避一避,不避也罢了,怎么还笑咱们?哥哥好没道理!”

李存戟轻轻晃了酒杯,又慢条斯理的夹了一箸菜,细细的吃了,才抬起眉头:“你们即不避人,我何必避开?小丫头,谁没道理?”

阿繁小虎牙又出来溜达了一圈,看了看欲笑不笑的蕴月,才说道:“哥哥好牙口!今日阿繁便不与你计较。日后得有好姑娘,把你调理的服服帖帖的,到时候,阿繁和小贼把你今日看的笑话都看回来!小贼,你说是不是?”

蕴月拿筷子喂了阿繁一口菜,才凉凉接到:“小侯爷这般人物天上仅有、地下绝无,要配什么人?哎呀,小爷看难啊,这谪仙本是无双,既是无双,又去哪里配出一个‘双’来?小侯爷,乌龟里找不着队,那岂非要配王八?”

阿繁满嘴的菜,听闻江小爷这般挤兑李存戟,眼睛那个弯呐!偏还鼓着嘴去推蕴月,含含糊糊道:“小贼!你一张臭嘴,怎么说哥哥是乌龟王八!”

蕴月很忍不住,抬手半掩着嘴,嘴角弯得放不下来,另一手却弹了弹阿繁:“臭丫头!”

那边李存戟被这两人三两句调侃下来,终于明白什么叫沆瀣一气、蛇鼠一窝、臭味相投、狼狈为奸,自来笑淡了淡,眼睛来回扫着两人:“江小爷不愧是御史大人!”

蕴月嘿嘿的笑,并不答话,只张嘴接了阿繁送到面前的一杯酒,又吃了阿繁喂的一口菜。

话说,江小爷这晒恩爱,红果果,热辣辣,差点刺瞎了李存戟的狗眼,若非皇帝与赵爽也在一侧培养感情不好打扰,李存戟宁愿拍案而去……

未几,蜜里调油的两人终于记得旁边还有那么一号人,蕴月才撇撇嘴,对阿繁说:“方才出来的时候公子还提过,说你小曲儿好,今夜你不要淘气,挑着好的,细细唱两支。说起来,小爷还真没有认真听过你奏曲唱词,次次都整些歪七拐八的。”

阿繁吐了吐舌头,便要站起来,又匆匆就着蕴月的茶盏饮了一口茶才说:“唱便唱,有什么难的!”

蕴月一把拉住正要翩然而去的阿繁,微微脸红:“要唱那《山鬼》……”

阿繁一下脸红,偷看了李存戟一眼,又啐了蕴月一口,便跑开了。

此番言辞、动作,一点不拉,尽落李存戟眼中,饶是好风度假装视而不见的李存戟终于也是忍不住:“《山鬼》?子慕予兮闪窈窕?江小爷少年得志,也算春风得意马蹄疾!”

蕴月手指轻点桌面,微然想起在般若寺后山上,阿繁说他像山鬼一样变脸,当时他就想起屈子的这句辞来,如今看来,倒也贴切的很!熏熏然,蕴月满眼桃花看向李存戟,话里却突然一把大刀劈过去:“小爷要一句准话,豆子可还活着?!”

李存戟一愕,几乎被蕴月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了阵脚大乱,脸上却不露声色:“小江相公是问存戟?难道不是该问刑部衙门?”

蕴月眼睛精光咋现,逼视李存戟:“小侯爷素常行事乖张,怪不得小爷我有此一问!豆子身份虽然不高,却身怀绝技,与你李家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小爷奇怪,出了此等大事,李家竟缄默不语。何况,此番朝堂变动,眼下看来得益者……”蕴月眯了眯眼,向李存戟凑了凑:“未必不是小侯爷!”

李存戟自来笑一漾,眸光淡了去,话语浅浅:“未必不是小可,未必不是陛下,未必不是江山社稷。”

李存戟打太极,可江蕴月拳拳到肉,刀刀取命的逼过去:“哦!那倒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李存戟喜怒不形于色,也不着急接话。

蕴月又是眉头一抬,悠然姿态:“可豆子不好!小侯爷,小爷可不论是谁先起的祸端,可往后再有这样的事,可别怪小爷我扫了小侯爷的面子!”,蕴月横扫千军如卷席的寒意藏在惬意中:“何况,一沙一尘,一花一草,也不过是佛祖老儿掌心的大千罢了!咱们的这位大佛修行有道,可是目视八方,耳听四面啊!”

扫面子?这是威胁他?李存戟迅速衡量了形势,没错,此次朝堂党争李家固然没有争夺眼球,但皇帝显然是起了疑心,连蕴月都言之凿凿确信豆子离奇失踪与他有关,如此……

“江小爷也参禅论佛?”,李存戟敛了自来笑,温淡如清风过明月:“三千大千,明心见性。譬如朝露,不过转瞬即逝,再如肉体凡身,不碍大道永恒。阿尼陀佛!佛祖悲悯,悯的不外是世人的用心良苦,悯的不外是堕于轮回之人生生世世的我执他执。”

蕴月面抽筋,李存戟和他打机锋?佛祖悲悯?用心良苦?哼!谁用心良苦?又是谁执着?他江小爷倒是想不执着来着,可小皇帝可不是什么是慈悲菩萨。李存戟做事险得很,要是小皇帝哪天想砍砍瓜、切切菜,他江蕴月可不想陪着一块儿歇菜!

待要反唇相讥,李存戟当机立断:“英里巷命案,存戟确实一无所知!”

蕴月心底微讶,只细细看着李存戟,发现李存戟眸内坦然情绪,倒是难得。难道确实不是李存戟?蕴月不禁又怀疑,正要说话,一抹琴音飘起。

古朴苍劲的古琴,犹如山间松涛娑娑,犹如涧边清泉汩汩。不多时阿繁软糯的声音清清吟唱: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

“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后来;

“表独立兮山之上,云容容兮而在下;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兮神灵雨;

“留灵修兮憺忘归,岁既晏兮孰华予;

“采三秀兮于山间,石磊磊兮葛蔓蔓;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闲;

“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君思我兮然疑作;

“雷填填兮雨冥冥,猿啾啾兮狄夜鸣;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上天入地觅山鬼,碧落穷尽意踌躇。阿繁声音极好,又颇有悟性,一首楚辞,华章粲然,清音唱来,悦耳动听。只是,觅山鬼,原本惆怅。阿繁无忧,心底澄明快乐,这年纪念出来,就有了些少年不识愁滋味的感觉。

蕴月浑然不觉,早前和李存戟打的机锋一时俱忘,只看着舷窗侧灯火微光处的那抹绿色身影,心里湖水善柔,阿繁……

般若寺后山,她身着青衣,背了一篓的薏苡叶,岂非被薜荔、带女萝?原来那时,她便已经是他“路险难兮独后来”而追寻的山鬼了么?

青春少艾,红了樱桃、绿了芭蕉的流年,不过一曲笑语殷殷的《山鬼》。但有一些感悟,和智慧无关,和经历有关。

阿繁唱得好,李存戟也听住了。他能感觉到两人之间情愫轻淌,他听得寂然,但他并不嫉妒小江相公采得解语花,只是心底始终轻松不起来。

多少年,他习惯了旁观他人的平静快乐,然后寂然着自己的路途。

他有宽容睿智的父母,但他也有沉重的家族背负。

江南慕容家,文名胜天下。但自从他的曾外祖慕容修谢世后,慕容家几经风浪,在北伐中备受攻讦,最后更在凤元党争中败下阵来……而他的父亲……原本书画才子,却不得已扛下了护卫帝国西北的重任。

身为两大家族的继承人,他从小就开始学习运筹帷幄。

帝国屏藩,历来便是带着镣铐舞蹈。缺之不足以护卫帝国,过强则威胁皇权巩固。要保家人平安,削藩,是早晚之事。

然而,朝堂复杂,如此之况,轻言削藩,家人失却藩地保护,无异于案上鱼肉。要想顺利削藩,首助皇帝清扫朝堂。只有政治清明的朝堂,西北才有可能顺利的过渡到皇帝手中,他的家人才有可能平安。

无懈可击的犀利刀锋,从来都是小心磨砺的结果,他李存戟,未立功业,何敢成家?大户之门,皇帝会轻易允许他娶?小户之家,岂能期盼琴瑟和谐?只盼不是累人累物,不是悲剧便罢了!

古琴悠扬,却分明载着沉甸甸的心事,直达九天。

天若有情天亦老,可会垂怜这么些痴情儿女?

存戟嘴角一扬,便把那些心事压下,腰后的洞箫抽出,悠然舒缓,奏出心底衷心期盼的《有女同车》:

“有女同车,颜如舜华。将翱将翔,佩玉琼琚。彼美孟姜,洵美且都。”

“有女同车,颜如舜英,将翱将翔,佩玉将将。彼美孟姜,德音不忘。”

江小爷觅得同车之女,其佩玉琼琚,他倒也乐见……

阿繁刚唱完了《山鬼》,紧接着又听闻李存戟吹了《有女同车》,心里一喜,道是觅得山鬼车同载,好得很!张口便来,和着李存戟的节拍,动人吟唱。

这回不仅蕴月听的入迷,连一旁的赵恪赵爽都听住了。

待阿繁反复吟唱“彼美孟姜,德音不忘。”,赵恪越发笑得温柔,略低着头看赵爽:“彼美孟姜,德音不忘。”

赵爽哪里见过这阵仗?她自小身边虽也有仆妇丫鬟,但爹爹行伍出身,每每以军中规矩治家,军中直爽的男子见得多,但何尝见过温情脉脉的男子?李存戟虽是诗书在胸、刀戟在手,到底还是待她如妹妹。如今情窦初开的年纪,遇上这么个人,倒让那少女的小小虚荣、期盼、崇拜,一一都满足了。赵爽满心欣喜又带了羞涩,原本的五分颜色,喜成了七分,一颗青梅怀思的心,便也算觅得寄托。

眼见着一个爽朗的女子在自己面前露出了小鸟依人的娇羞,赵恪多多少少也觉得满意。他的确不介意他身边有多少女人——早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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