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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片刻,季青城步履闲适地走进来,还好心情地询问:“茶还能入口么?”
裴孤鸿把已经端起来的茶盏丢回到桌案上,“看到你,谁还有心喝茶?你这做派,委实可气!”
季青城解释道:“实在是无计可施,只好请世子过来解围。哪日世子若是被人纠缠,也可找我帮忙。”
“你当我是你么?哪里会惹出这等风流帐!”
季青城讶然一笑,这种话,裴孤鸿竟说的脸不变色,着实不易。
倒也难怪。外人总是把别人的处境看得清清楚楚,对自己却是当局者迷。也罢,大概过些日子,裴孤鸿就会明白了。
许氏回到房里,厉声训斥许乐芊:“还以为你回房收拾东西去了,你倒好,跑去书房做什么?是不是想把许家的脸面豁出去、对侯爷投怀送抱?!”
许乐芊脸色涨得通红。
许乐莹只是问道:“世子真的是被侯爷请去的?不是有人想在书房勾引世子,想让侯爷做人证吧?”
许乐芊听出言下之意,委屈、羞惭就演变成了怒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中意的人,旁人就都会高看一眼么?”
许乐莹冷冷的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你真正钟情的人到底是哪个!”
许氏不耐烦地喝道:“都给我闭嘴!”八字还没一撇,就开始争风吃醋了?着实是让人头疼。随后,她对许乐芊挥了挥手,“你给我回房,明日我就将你送回去。”
许乐芊仍是甩手就走,到了院中就给了贴身丫鬟一巴掌,“世子和侯爷你都分不清楚么?世子去了,你跑回来请夫人做什么?”
丫鬟委屈地哭道:“可女婢亲眼看着侯爷进门了啊,之后就连忙回来通禀了,并不知侯爷又去请世子了。”
闹了半天,是季青城的主意。许乐芊心酸不已,回到了房里。
许氏在里面隐约听到外面的动静,叹息一声,一面命人煎安胎药,一面安抚许乐莹,“乐芊不是那种人,她若是中意世子,不会等到现在才显露出来,更不会因为侯爷而在先前做出那么多傻事,你连这点都看不透么?”
许乐莹惭愧地笑了,“方才一时没有转过弯来,现下已然想通了。”
“你性子沉稳,这样最好,我们……”
“夫人!”外面有丫鬟语气急切地道,“表小姐闹着要上吊呢!”
“什么?!”许氏心里一急,连忙起身,却头晕目眩,身形摇了摇。
“姑姑您没事吧?”许乐莹上前扶住了许氏。
“照这么闹下去,早晚被她害得出事!”许氏扶额叹息,缓了缓,去了许乐芊房里。
许乐芊站在凳子上,双手拉着悬在房梁上的白绫,高声喝住许氏和几名下人上前,“你们若还想把我送回许府,我就死给你们看!来日即便把我绑回去,我还是会寻死!自缢、割腕、服毒……”
“你闭嘴!”许氏急火攻心,一时真恨不得看着许乐芊死了算了。可这个侄女虽然冲动易怒,却真是说得出做得到的性子,她连忙连连保证:“你先下来!不送你回去就是了,方才只不过是吓吓你,让你日后稳重些。明日我去回了你祖母,不会让她老人家把你接回去的。”
“你若是骗我呢?”许乐芊不大相信。
许氏很想哭,何曾想过会被娘家人这般刁难。她和许乐莹以及下人们劝了半晌,许乐芊才依言从凳子上下来。
正房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想瞒都瞒不住,在正房负责监视卫昔昀禁足的婆子,第一时间回玲珑阁,告诉卫昔昭。
卫昔昭还在院门外发呆。
婆子上前说话,她才如梦初醒,回了房里。听了一番话,只是茫然地点点头。
婆子说完眼前的是非,又说起另外一桩事:“今日赏荷宴的时候,二姨娘去了二小姐房里,说了好半晌的话。”
“是么?”卫昔昭对这话题很感兴趣,眼神终于专注了起来。
“是啊。”婆子又道,“二小姐初时被禁足,二姨娘以探病为由,过去了几次,只是都是坐上片刻就离开,奴婢们也就没跟您说。今日就不同了,两个人在里面嘀嘀咕咕好半晌,不知在商量什么事。”
卫昔晽的事,许氏没帮二姨娘,二姨娘也就不会再对许氏抱什么希望了,自然会找旁人联手。
可是——卫昔昭蹙眉,心中不解。
若是换了旁人,此时应该会趁许氏地位尴尬的机会,打压正房,而不是处处针对一个早晚会离开卫府的长女。
这让人怎么也想不通。
连大姨娘也是,不论前世今生,其实都没必要处心积虑地针对、伤害自己。可她们却都那么做了。她们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这么憎恨自己呢?
暂时敛起纷乱的思绪,卫昔昭对婆子道:“这些日子,要辛苦你们了。”示意沉星取来银子打赏。
婆子喜笑颜开地走了。
睡前沐浴的时候,卫昔昭脑海闪出一个念头:难不成这一切都与母亲有关?难道是因为她们痛恨母亲,连母亲留下的一脉骨血都不愿意放过?
若是真的,那该是怎样深重的怨恨?
而母亲,又究竟做过什么让她们至今无法释怀的事情呢?
父亲已经出征,自己是不是可以着手察明母亲在世时的是非了?答案自然是确定无疑。
掬起一捧热水,扑在脸上。手触碰到双唇,心弦一紧,如小鹿撞坏。
闭了闭眼,恍然间,竟朦胧地感受到他的气息萦绕在身边。
他是酒后无度失了分寸,一定是这样的。
到明日,他就会全然忘记此事,一定会的。
什么都没发生,要如以往一样,忽略、忘掉今夜的事,必须如此。
男子不可信,除非看到他待自己好过待他自身,否则,不能相信、不能在意他任何言行。
没心情去解读自己对他的印象、情绪,因为认为没必要。她想,她已不能再去付出哪怕一点感情,因为害怕,怕到头来又被欺骗,重蹈覆辙。
如果今生一定要和一名男子成婚,她愿意接受父亲帮自己做出的选择,为了家族的利益,为了自己一生的安稳,而去和一名男子相互扶持。所谓情,没有又何妨。
她反复的这样告诫自己。
可在歇下之后,他的容颜却反复出现在脑海,挥之不去。
卫昔昭分外懊恼,让人熬了一碗安神汤,喝下之后,辗转反侧多时,终于入眠。
第二日,玲珑阁的下人都对昨夜宴席上的事津津乐道,夸赞卫昔昭的夺人风采、引人入胜的歌声琴声。
卫昔昭却是没精打采的,对着账册,按部就班的核对清算。
三姨娘过来的时候,卫昔昭心中一喜。就算三姨娘不过来,她也正想找个机会过去好好攀谈一番呢。
寒暄一番之后,三姨娘的第一句话,是让卫昔昭感动而意外的。
三姨娘语带怅然地道:“这个月的初九,是夫人的生辰,大小姐可曾想过如何祭拜?”
“就还按着往年的惯例吧,给寺里一些香火钱,让僧人诵经超度。”卫昔昭对这件事已经看开,“自心底记挂的人,哪一日也不会忘记;那些心怀他念的人,也只是表面上做做样子。相互看着都不舒服,不如从简。”
“能这样想就最好了。”三姨娘赞许地点头。先前,她还怕卫昔昭利用手里有了权力,会大肆祭奠一番。毕竟,卫昔昭与许氏不睦,是谁都看得清楚的事,要给许氏难堪,也不是不可以的。她只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明面上的矛盾还是越少越好。
卫昔昭明白三姨娘的顾虑,索性把话挑明:“我娘生前就不是喜欢张扬的人,如今人已不在,即便有知,也不会愿意见到我为她而得罪人的。”
三姨娘一笑,就放下茶盏,想要告辞。
卫昔昭则又道:“我娘亲的死因,我已知晓了。只是始终想不通一点——我娘卧病在床的时候,我年幼看不分明,可她总该有些征兆,是有心人能够察觉的。前前后后那么多日子,怎么就没有人开解她呢?若时常有人规劝,她会不会有些求生的念头,会不会不舍?”
三姨娘神色一凛,迟疑片刻才道:“那年的事,大小姐应该记得。夫人把自己关在房里,谁都不见,包括大小姐你也是。夫人虽然平日不计较什么,却很有些脾气,我们这几个姨娘,平日其实都有些怕她。等到夫人病重,我们得知之后,请了郎中来看,她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医。我们知道是那花儿的关系,可已是那种关头,夫人又坚持,也只得每日奉上。你每次前去夫人房里,都是说几句话就被夫人遣出房,也正是因为这个原由。”
卫昔昭没接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三姨娘。话是说了不少,却都是她知晓、记得的事,并没说到关键处。
三姨娘犹豫半晌,又道:“夫人称病之前,是收到了一封信件。她无求生的念头,恐怕和那封信脱不了干系。”
卫昔昭问道:“从哪里送来的信件?”
“京城。”
京城——给母亲写信的人是谁呢?
“大小姐,”三姨娘不等卫昔昭询问,便出言阻止,“夫人的事,您还是别追究了。这事情关系重大,最要紧的一条,是没人会告诉你。因为没人敢说。谁说了,怕是性命堪忧。”
“何出此言?”卫昔昭闻言很是不安,心头疑虑却更重了。
三姨娘斟酌片刻,道:“夫人撒手人寰之后,你只顾着伤心,府里发生过什么事,怕是毫不知情。”语声一顿,目光多了几分恐惧,语气也变得极轻,“府里很多下人不知所踪,被新人代替——你以为他们去了何处?以为他们回家度日去了么?死了,都死了。都被老爷下令杀了。”
“这是真的?”卫昔昭心头被恐慌笼罩,“为什么?他们犯了什么错?”
“杀鸡给猴看。”三姨娘苦笑,“他们或是与那封信有关,或是与那花儿有关,或是知晓夫人的生前事——都要死,留下来的,即便是知情,看到他们的下场,谁还敢议论?谁又敢告诉别人?尤其是大小姐你,谁都不会告诉你的。”
“可是——没理由啊。”
三姨娘却忽然换了话题:“夫人是好人,她知道,若是再在卫府活下去,会有太多的人被她连累,甚至是老爷和你。”缓缓摇了摇头,“不说了,我已说了太多。只想劝你一句,不要追究此事,毫无益处,闹不好的话,会惹得老爷在回府之后,再开杀戮。”
卫昔昭不知还能说什么。
“若是有那份际遇,大小姐不查,也迟早会有人告诉你。若是没那份际遇却执意追查,就会连累许多人丢了性命。何苦呢?那样就完全违背夫人在世时的意愿了。”
三姨娘缓缓起身,慢慢走向门外。她显得很疲惫,似是一番话消耗了她太多的体力。
刚开了个头,就被告知这样严重的后果,像是刚起了一点火星,就有一盆冷水浇了下来。
在母亲身上,究竟发生过怎样的事情,母亲究竟经历过怎样的惊涛骇浪。
卫昔昭无比焦灼、疑惑,却真的不敢再做什么、再向谁询问了。三姨娘不是话多的人,今日却和自己说了那么多,大半都是在警告她,不要连累旁人丢了性命。如果她都如此,府里还有谁不怕?还有谁会告诉自己当年事的真相?
若有那份际遇——还要等么?还要等多久?她不知道。更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有那份耐性。
卫昔昭吩咐丫鬟:“备车,去寺里。”
这府中的一切,在今日带给她的压抑、猜疑空前的强烈,压得她透不过气来,一刻也不想停留。
沉星问她,叫不叫上卫昔晽。
卫昔昭轻轻摇头。今日她只想寻得一日清静,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