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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兰轻启软唇,“是的。”
“你们就等在外边罢!”
慕容娇又穿过一个印花娟帘,绕过彩绣八扇围屏,便见单氏悠然地轻啜香茗,慕容黛坐在单氏脚边的矮墩上,殷勤地为单氏捶着腿。
慕容娇直直望向单氏,脆声唤道,“母亲。”
单氏轻置茗杯,扬眸,似叹息,“娇姐儿来了!”
“是。”
“玉兰,黛儿,我和娇姐儿有些私话要说,你们也退了罢!”
慕容黛撅起嘴儿,不满道,“娘,我又不是外人。”
单氏睨了眼双眼晶亮泛光的慕容黛,微叹纵容,“黛儿留下来吧!玉兰,你出去,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进来。”
玉兰恭敬道,“是,夫人。”
“娇姐儿,别傻站着,自个儿找个地坐。”
慕容娇选了离单氏不远不近的玫瑰椅上,单氏随意一瞥,眼皮微抬,“可知我为何叫你来?”
慕容娇端正落坐,直视单氏,毫不含糊,“最近女儿由马仆指导马术,府内便流言传女儿和马仆有私情。”
“是流言?”单氏又执起瓷杯,缓缓啜了口。
“身正不怕影子斜,女儿没做丝毫有辱家门之事,女儿从未和马仆独处,女儿的丫鬟和阿哑,以及霞妹妹和弟弟都可以为女儿作证。”
“娇姐儿,我自是信你。”
母亲用的叹声,还有的后话?慕容娇一凛,“不知母亲还有何慈示?”
“你父亲回来,听到流言,定是不高兴的。”
慕容娇闻言心下一酸,脆嗓哽了下来,低垂着头,“女儿无论做什么,父亲都是不喜的。”
“可学会骑马了?”
慕容娇扬起头,眉梢眼角染了兴奋的光彩,“母亲,女儿基本已经掌握要领,只要多加练习,不日便能以马作骑了!”
“那就不需要马仆的指导了罢!”
不用再学了,也就不需要那个黑黑的马仆来教她了,慕容娇心下怅然,纠结着无法排遣惆怅,只能垂眸,低声,“是。”
单氏满意地点点头,接着道,“冼大公子要纳你做妾,基本上,你父亲和冼大公子私下达成共识,只差冼大公子未正式提出而已。”
顿了顿,单氏继续一个字一个字缓缓道出,“做妾,便是为奴,除了事姑翁、丈夫,也要恭顺服侍丈夫的妻子,你不可再像府里一般刁蛮,切记,切记。”
每一个字落,慕容娇便觉刀割凌迟般,待单氏最后一个字落了音,慕容娇紧咬着唇,猛地跪地,垂着头,绝望泣声,“母亲,女儿,女儿不想作妾。”
不刻,慕容娇如发了狂般,将头磕得咚咚直响,花厅只余清晰有力的额头击地之声,碜得人心发慌,“母亲帮帮女儿罢!”
慕容娇声嘶力竭,痛如丧亲,“帮帮女儿罢!”
慕容黛心下惊跳,两步上前,蹲下1身使力抱着慕容娇,不让她自残似地磕头,“娇姐姐,还不起来!你就算磕死,也改不了父亲的想法。”
慕容娇软弱无力地靠在慕容黛身上,鬓发已经泪湿不堪,慕容娇只不停地以手背抹眼,此时,她不再是跋扈任性的大小姐,而是个无助无辜的孩子,她到底只是个十七岁的闺阁女儿呀!
单氏也在慕容黛惊起时起的身,走到慕容娇身边后,单氏伤叹,“你父亲的决定,我也无法干涉。”
慕容娇哽咽道,“母亲,父亲为何要将女儿送人作妾?”
单氏蹲下1身,抽出袖内巾帕,为慕容娇抹眼,“就如你父亲所说,给冼大公子作妾,对你来说,便是很好的选择。”
因为她是庶女,因为她的亲娘不知羞,因为她抛头露面不知耻么?
慕容娇低低地笑了出来,比哭还疼,“父亲,不是无情人呵!”
“母亲,真的没其他办法了么?”慕容娇语气倏然沉寂无波。
“娇姐儿,做穷人妻,你父亲定然不允,再者,穷人,多苦多艰,你还是绝了这心思,听你父亲的罢,你父亲,”单氏叹了叹,“到底是不会害你的。”
慕容黛扶着慕容娇起身,慕容娇低着头,眸内晦暗,涌动着无名的狂乱,“母亲,我知晓。”
单氏欣慰,“你懂事就好!几日前,知牧夫人与我提起,知牧千金打算探望姨母,你与知牧千金素来交好,到时便陪着去吧!”
慕容娇嘲讽地牵起嘴角,她连知牧千金的面都没见过,怎么素来交好?知牧千金的姨母,想来指的就是冼家的主母,怎么,只是纳一个妾而已,冼家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或者说,知牧千金,她有什么不放心的?
“是,母亲。”
“你早些作准备罢!”
慕容娇一直低垂着头,声似平静,“母亲,既然女儿是陪知牧千金,女儿也不可落了下乘,女儿应该可以有乘府里专辇吧!”
单氏眉不可察觉地皱了皱眉,半晌,单氏道,“待我与你父亲提后,再作计较。”
慕容娇心中绞疼,嘴上乖巧,“谢母亲!”
慕容娇对慕容黛道,“我好多了,不需黛妹妹扶着。”
慕容黛细眉蹙了蹙,最后还是放了手。
慕容娇昂首款款离去,就如来时般,就如她的额头不曾青紫渗血般,就如她的双眸不红肿般,就如未曾隐约听到身后慕容黛急语,“娘,你应该有办法。。。”,般。
“阿哑,碧水,走吧!”慕容娇沙哑着脆嗓微笑道。
“大小姐,夫人也是为你好。”玉兰软声。
慕容娇瞥了玉兰一眼,不屑地哼声,“还用你提醒?”
玉兰面闪委屈,道,“大小姐,奴婢没有恶意。”
看着玉兰一副自己好心被当作驴肝肺的受冤之态,慕容娇心下一嗤,看来慕容霞的挑拨伎俩就是玉兰这来的,画蛇添足,自作聪明,她看起来真有这么愚蠢?
“本小姐可什么也没说。”慕容娇说完后,便留下玉兰抿唇垂眸,不知心中何所思。
“阿哑,你去舀些井水来吧!”
阿哑点点头,虽然用冰更能镇住痛,只慕容府没有冰窖,慕容娇也只能让阿哑取些井水了。
慕容娇开着阿哑走开后,便带着碧水往她的厢房去,只正走在院中时,不知从哪里忽地闪出个小人影,使出吃1奶的劲头拽着她。
慕容娇定睛一看,怎么又是这个小丫头,三总管的女儿,好像叫,叫什么?
“小朵,还不快放开大小姐的袖子!坏了,你可赔不起!”碧水边说边急着拉开小丫头的牵扯。
是了,她听过,三总管唤这野丫头,小朵儿,小朵儿唤三总管,爹爹,好温暖。
慕容娇拍拍衣袖,皱眉,“怎么又是你这野丫头?”
“大小姐,你,你快跟小朵去。”小朵怯怯地说着,胆气却丝毫不减,很快地看了眼慕容娇,便快速伸开细瘦的双臂,紧紧地抱着慕容娇的腿,声音微哽,“大小姐,你,你不跟小朵走,小朵,小朵就不放开。”
慕容娇头疼地揉揉额角,碧水低声斥道,“小朵,不可放肆。”
小朵低声哭道,“不放,就不放!”
她心情已经够糟的了,现在又来了个不知所谓的野丫头,这野丫头是想让她分心么?慕容娇叹口气,“好了,好了,本小姐跟你去一趟好了。”
小朵破涕为笑,松开细瘦的双臂,往院门方向,边跑便急囔,“大小姐,快些!”
一直以来,慕容娇都是懒懒地款款慢行,此时自然也不会因为一个野丫头的要求而改变。
小朵在一旁急得差点跳了脚,慕容娇心觉好笑,糟糕的情绪暂时被转移了些,到了月亮门时,慕容娇甚至还遗憾野丫头已经在前方不远处停下来了。
慕容娇走近,问,“说吧,野丫头,带本小姐来这里。。。”
呼!慕容娇话还没说完,心下猛地一惊,这个突然闪出的灰影是什么?
马五?
慕容娇立时呆愣住,好半晌,“你,你找我作什么?”
“大小姐。”马五低着头,声音低得几近虚弱。
慕容娇不自在地退了两步,这马仆在的地方,好似特别地,特别地,闷,以及,热。
只是,慕容娇皱了皱鼻,怎么腥味如此重?
马五伸出双手,“大小姐。”
慕容娇顺着马五的手,低头一看:一直毛笔安静地躺在马五手上,笔杆是白玉制的,杆身上雕着的荷花莲叶栩栩如生,荷花和荷叶红得很鲜艳,很醒目,很混乱,笔端的毛,顺滑有光泽,还是用澄金固于笔杆上。
他手上拿着笔?慕容娇蹙眉,这是什么意思?这支笔不是她掉到湖里的那只呀?
等等,笔杆上,红色的荷花荷叶?浓重的腥味?
血!
“喂,你。。。”
慕容娇刚抬头,一阵腥热之气狂猛地朝她罩来,她顿觉空间急剧狭小,炙热又压迫,呼吸一下子困难起来,想要伸手阻挡已是不及,她只听到耳边醇厚的低声似温柔的呢喃,“大小姐,谢谢您给小的宽限。”
慕容娇微张着红润的嘴儿,只能呆愕地,迷糊地,茫然地,任马五的壮硕高大压向她的细致娇小。
然后,无处可逃。
作者有话要说:泪目,看文的亲多给些意见呗!
11、祈怜
“咚”的一声,慕容娇只觉得脑袋一阵眩晕地闷疼,身上一沉,却是被马五压落至地。
若不是她脚下踉跄几步,缓了些许的冲劲,以及此时所触之地并非硬石,她应该也要昏过去吧!慕容娇有些不着边际晕乎乎的想着。
昏过去?这马仆似乎是昏了过去?而且还压着她!
“碧水,快把这贱仆搬开!”→文·冇·人·冇·书·冇·屋←
碧水反应也是不慢的,早就在看到情况不对劲时,就动了身,只仍慢了一步,没有及时让慕容娇免于被马五压倒。
此时碧水蹲下1身子,一边推着慕容娇身上的马五,一边担忧地问着,“大小姐,您有没有摔伤?”
慕容娇连答应也懒得,忍者翻白眼的冲动,突然被这么一个大块头压倒在地,她就算没有当场昏过去,后脑勺也定是起肿包。
慕容娇也挣扎着推搡着身上的马五,这马仆,这马仆,除了嘴里喷出的气热呼呼地,晕着人,身上,身上也是热呼呼的,烫着掌心,而且,而且,真的很坚硬,有,有弹性的坚硬,慕容娇忙乱推翻着的小手微微一颤怯,呼!这马仆,可真沉呀!
待到合着慕容娇和碧水两人之力将马五翻到一边时,慕容娇觉得脑袋似乎震荡昏眩得更厉害了。
碧水又是扶,又是搀的把慕容娇带起了身。
慕容娇右手往后脑勺一模,呵,果真起了肿包了,只头上的肿包,刚开始倒是不怎么疼。
“碧水,我头震荡得厉害,你给我倚会儿。”
碧水细致地扶着慕容娇,道,“该是又肿了一处了,大小姐,奴婢稍会儿去叁叉巷徐老的医庐子那开些伤药,再买些冰块,您就好好歇歇。”
慕容娇有些奇怪地睨了眼碧水,难得见到她如此周全,慕容娇微颔首,“你斟酌吧!”
边上的小朵一边哭着摇晃马五,一边口中伤心地不停叫唤着“小五哥哥”。
慕容娇说完,抬腿往马五身上泄愤似的踢了一脚,睨着小朵,脆身质问,“野丫头,这是怎么回事?”
小朵抬起泪迹斑斑的脸,哭着求道,“大小姐,小五哥哥怎么一直一直都不醒了?”小朵停下抹了抹眼,“大小姐,您,您快些叫个大夫过来,好不好?”
哦,是了,这马仆昏了过去,她一直以为他很强壮,也很可靠,一时之间还不能适应这马仆竟然也会虚弱到昏过去,而且,他身上的灰麻衣和手上还沾有几处干涸的暗红色。
是血迹罢!慕容娇微偏了头,虽然这马仆似乎是很满足很安心地昏厥着,她还是感到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