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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绡只是侍妾,只要云大哥一天未娶,理论上你们都有机会做他的夫人。”苏挽月扭头看着绿痕,忍不住说,“你要放不下云大哥,就去告诉他啊!”
这确实是她心里想的,谁都会为人动情动心,为片刻欢愉或为了长相厮守,但真正有那么幸运的人能有几个?你若争取不到,若是没有勇气去争取,只能放下,不是谁都有能力守护自己的感情。一世为人,不该只想着旖旎风情,痛苦徘徊或苦难,都是过程,永远不该长吁短叹,过于沉浸以往伤感之事,相处的时候未曾有愧疚,放手的时候百般无奈也只能当时遗憾,人生还长,何必跟自己为难?
绿痕还没来得及说话,却听见朱佑樘清冷的声音说:“你没事不管好自己,到处煽风点火做甚么?”
他从内殿出来,已经换了一袭淡青色的蟒袍,玉树临风一般地站在廊檐下,身上蟒衣极有气势,蟒袍本为类龙之服,但跟龙纹相比,减少一爪,蟒袍下端斜向排列着水浪之纹路,波涛翻滚的水浪上又立有山石宝物,这叫海水江牙,也叫蟒水。
绿痕见主人来到,立刻就退了下去。
“我没有在煽风点火,只是跟绿痕说说话而已。”苏挽月回身看着朱佑樘,“你明明知道绿痕喜欢云天,即使要指婚,也应该是她优先吧?她服侍你那么久,你为什么不给她找一个好点的归宿?”
“你何以断定绿萝跟着云天一定会是好事?万一她谁都不喜欢,在谁身边都一样呢?”朱佑樘走过来,皱了皱眉头。
“我不相信。”苏挽月嘟着嘴,又补了一句,“再说,云天喜欢的人也不是红绡!”
“那又怎样?你以为每个人都能如愿以偿得到自己心爱的人?”他毫不在意地说了一句。
“如果你帮绿痕一把,至少有一个人是开心的,现在这么做,可能他们哪一个都不开心。”她对他的做法实在难以理解,把自己的女人像垃圾一样扔给下属“接收”,这算什么行为?云天居然也肯答应。
朱佑樘很冷静地看着她,并不多加解释,也不问她为什么知道云天的感情秘密。
苏挽月觉得院子里有点冷,正要打算转身退到廊檐下的偏厅去,她觉得他有些怪,但如今两人之间已经犹如间隔了万水千山,他马上要娶亲了,她也马上要离开这座皇城,两人之间似乎也没有其他的话好说。
“你是在怪我么?”愣神间,那人忽然问了一句,脚下的步子放缓了。
“不仅仅是怪殿下而已,”苏挽月只能实话实说,她轻轻蹙起了眉头,“不说绿萝和云天,就说红绡,她……她陪你那么久了,你怎么能忍心把她给了别人?”
那天晚上值夜所见他和红绡在一起枕席****的香艳情景,她至今还记得。
朱佑樘眼神深邃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用一种十分淡漠的表情说:“有些事,你现在不会懂的。”
要是以前,苏挽月一定琢磨琢磨找个理由和他辩论几句,但这次她什么都没说。因为天气寒冷,朔风吹起的时候,她蜷缩着身体,垂着头扯紧了领子,躲在廊柱的背后。
朱佑樘回头望了她一眼,眉眼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不是关切,也不是心疼,倒像是已经漠不关心了。
68。第68章 初定之礼(1)
乾清门东阶下,国子监张峦穿着一袭蟒袍,表情庄重而严肃,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恭恭敬敬地面北而跪,其余国子监官员也都是正襟面壁,早已齐刷刷地跪了一排。
明朝民间行婚礼都要经过“周公六礼”,分为“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亲迎”,但皇族子弟成婚,“问名”和“亲迎”都可以省略,只需要皇帝下旨赐婚,然后“初定”,随后就等着钦天监择吉日成婚了。“初定”就是民间所说的下定礼,虽然礼部和鸿胪寺的人都是出了名的仔细,但时间紧迫,也就只能在初八到十四之间选吉日,所以流程都走的很快。
宪宗皇帝派宫中司礼太监前来宣旨,那太监面西而站,念了一堆官样文章,然后才大声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以张峦之女赐婚皇太子朱佑樘为正妃。”
张峦屈着身体接了旨,行了三跪九叩之礼退出去。
司礼监这才袖了手,笑眯眯地说:“咱家这里恭喜张大人了。皇上已将太子殿下婚事交由贵妃和宸妃二位娘娘打理,正月十五便是迎娶之日,正月初十下定,张大人及早准备准备!”
张峦面上看不出明显的喜悦,只是很谦恭地说:“皇恩浩荡,学生无限感激。还望公公日后多多关照。”
他本是秀才出身,以乡贡的名义进入国子监,现在是国子监监丞,此情此境,断断是他想都没有想过的,外人都以为女儿一旦做了太子妃,日后封后,就是母仪天下。
张峦并不糊涂,他深知与皇家攀亲,表面上看似风光,其实张峦何尝不知道如今朝廷之中的形势,万贵妃与太子两党已经势成水火,太子会不会被废除储君之位,还是未知之数。他知道自家的女儿张菁菁性情单纯柔善,并不适合入宫为妃为后,而朝野也时有风闻,说太子朱佑樘不但与宫人关系密切,对身边一名女锦衣卫十分钟情。想那深宫之内,本就是龙潭虎穴,锦衣卫又不是一般人,虽然眼下太子退让娶了自己女儿,谁知道翌日受宠的是谁?若是宫闱争斗起来,太子偏袒旧爱,只怕女儿前脚进了毓庆宫,后脚便要进冷宫。想当年,宪宗皇帝因万贵妃谗言而废吴皇后,可不就是活生生的前车之鉴么?
张峦想到这里,不禁又喜又忧,既担心太子前程未卜,又担心女儿不受宠爱,但无论如何,朱佑樘都是大明朝的长子嫡孙,地位尊贵,这门亲事换做谁都应该高兴的。
朱佑樘的婚事“初定”之日是初十,宪宗皇帝御赐张峦家各种礼物,并且在张家举行“家宴”,让太子行一个简单的翁婿之礼,内务府大臣和侍卫、护军都要随行。
张峦家本非高官豪商,不过中等家境,猛然听说太子莅临,家中一团忙碌人仰马翻,自不必说。
初十一早,苏挽月仰头站在毓庆宫前,看着下人们挂元宵灯笼,这个元宵节因为是太子新婚之期,所以格外隆重,各式各样的华彩灯笼和对联都写在红绢帛上,然后悬挂在金柱顶端。
“苏侍卫,帮我看看这对红灯笼正了么?”梯子上的小太监扭头问着,“这对灯笼上的字,是皇上御笔亲自题写了送来的。”
苏挽月抬头认真看了几眼那一对“百年”和“好合”,笔法苍劲有力,看起来很是飘逸,不由得点了点头:“很好看,可以啦!”
他们说话之间,只见朱佑樘从内殿出来,立在那问苏挽月。他扫了她一眼,发现她今天没穿那身侍卫服,反而换了一身黑色短装,袖口扎着朱红绸带,头上的束发带也换了根绯红的,流苏穗子散落下来,混在头发里,显得娇艳动人又利落可爱。
按照老太监陈敏的安排,朱佑樘的贴身侍卫都要随行去张峦家,她不确定他会不会要自己一起去,但为了防备临时要去,所以特意换了一身稍微喜庆一点的衣服。毕竟结婚是朱佑樘的一件人生大事,即使作为一个普通朋友,也应该予以祝福,如果还是全身黑色未免太不像话。
苏挽月见他出来,立刻侧身候在一旁。
莫殇一直跟在朱佑樘身边,此时小声提醒说:“殿下,时辰差不多了。”
朱佑樘没有理睬莫殇,他漠然地走过苏挽月身边,仿佛当她不存在,既不和她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就像她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那样,仿佛她只是一个当差的下属和陌生人。
自从那日从长春宫面见宪宗皇帝回来之后,他对她的态度就一直是这样,主仆之间泾渭分明。他这样完全不理不睬,苏挽月有时候想起也觉得有点郁闷,但是想到自己正月十六一早就要出发离开京城,留在毓庆宫的时间也不长了,也就不再和他计较。他不理她,她也乐得清闲,四处游荡逛逛。
她看着他和莫殇从自己身边过去,准备出宫去太子妃家中赴宴,但没有人喊她,心中料想他不会要她同去了。正要转身,却看见朱佑樘停下了脚步,用一种很冷漠的口气说:“你还不走?站在那里等什么?”
他并没有转身,只留给她一个身穿五彩朝服的背影。
苏挽月抬头看了看这个颔首而立的人,又看了一下莫殇,发现莫殇在向她暗暗使眼色,立刻就说道:“臣这就来!”
毓庆宫一行如侍卫、太监、宫女等浩浩荡荡十几人一起出了午门,内务府大臣和散佚大臣已经在那候着了,马车和马匹也备好了,另外还有侍卫二十人,护军四十人随同前往。
两个礼部大臣迎着上来,向朱佑樘行了礼,他略微问候几句,自己侧身上了一辆马车。那两个大臣随即也上了车。像莫殇与苏挽月等人属于太子贴身侍卫,通常都是骑马,左右护卫随行,并不需要严格在仪仗队列之中。
苏挽月刚从小太监手里接过缰绳,就听着后头有人叫自己,一看是福海,福海低着头招手,声音很低地说:“苏侍卫,苏侍卫,你带着马过来一下!”
她微笑着走过去,问他说:“怎么啦?你陪殿下乘车还不好吗?难道你想跟我一起骑马?”
“不是,”福海很小心地看了朱佑樘所乘坐的马车一眼,悄悄地说,“是殿下要你跟他一起坐马车过去,让我骑马跟着你们。”
“什么?”她顿时愣住了,侍卫本来就该是骑马的,太监侍女们才要坐车,他命令福海和她对换,难道有话要对她说?
“你快去吧。”福海见了犹豫,也不管她愿意不愿意,伸手将她手中的缰绳接了过去,自己上了那匹马。
苏挽月正想去追福海,却发现马车内伸出一双有力的手臂来,一把将她给抓了进去。她一点没防备,半个身子被扯得跌进车里,恰好落在他的身上,马车空间并不大,两个人就这么挤在一起。
“我喜欢骑马!你们自己坐车好了。”她抓着车梗就要往外退。
69。第69章 初定之礼(2)
他并不放手,只是紧紧地捉住她的手腕,这时候外面车轮已经动了,车身轻轻晃了下。她眼看已经没有跳车的机会,只能坐直身体,闷声捡了个最靠角落的位置勉强坐了一个角。
朱佑樘这才放开她的手,径自闭目养神,也不同她说话。
京城之内道路十分平坦,马车也很稳,丝毫没有颠簸之苦。马车内也熏着朱佑樘寝宫内最常用的那种龙涎混制的苏合香,苏合性温味苦,蒸发出来的气味香而不腻,淡而不浅,最好治头疼心灼。
苏挽月靠着板壁,想透过马车旁的小窗向外窥视,只见京城内外都是一片大雪茫茫,街道两旁人家都贴着大红的春联,雪地上隐约还有燃放过鞭炮的痕迹,一片春节气象。
一股冷风从她掀开的窗帘里吹进来,她立刻向后缩了一下,正要退后,却发现朱佑樘竟然正在旁边看着她。她被他那种奇怪的眼神吓了一大跳,想往后退,但后头已经是车壁。¨wén rén shū wū¨
“这样会吓死人的好不好!”苏挽月瞪圆了眼睛看他。
朱佑樘没动,两手支在她的座位两边,把她整个人限制在自己两臂之间,轻声说:“这样才像你说的话。”
苏挽月别过头去没理他,往后坐了又坐,但朱佑樘靠得太近,几乎要贴上她的脸了。
“为何这几****要避着我?”朱佑樘沉声问了句,坐了起来。
——明明是你不理我吧?她心里暗暗嘀咕,但是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