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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
“寿王爷和皇上是亲兄弟,他们的幕后又去世地早,皇上几乎就是寿王爷一手带大的,两个人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当时奴婢们都羡慕呢,说宫里难得有点人情味了。”
好到这种程度,居然为了一个女人翻脸,这潇潇,倒是有做祸水的潜质啊。
说到这里,容庆嬷嬷叹了口气:“没想到,如今兄弟俩闹成这样,真是太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了。”
“那后来,潇潇怎么……呃,我是说,死了?”那密室里的事情,雁无痕可是警告过的,我绝不能透露丝毫口风。
“不,她没有死!”容庆嬷嬷忽然抬头,坚定地看着我,“她只是消失了……”
呃——
怎么她也认为潇潇没死呢,我有些讶异:“怎么会……”
“奴婢亲眼看到的!”
“哦?”
“自那日潇潇问奴婢要琵琶之后,她和寿王的关系变得有些怪异,反而和恒王越来越交好。可是忽然有一日,寿王跑去跟先帝说要娶潇潇为妻。”
“有这样的事情?”我大惊,按照古人的门第观念,皇上必定不会让堂堂的皇子娶一个小小的乐师为妻。
“不错,是要做寿王妃,而不是侍妾!”容庆嬷嬷再强调一句,“先帝听了以后勃然大怒,给潇潇定了一个淫乱宫闱之罪,要治罪与她。”
“后来怎么样?”既然如此,怎么又会派雁无痕去杀潇潇呢?
“恒王进宫求情,因为这件事情,先帝后来一直不大喜欢恒王。”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我就说嘛,雁无痕这么优秀的儿子,皇上怎么会不喜欢呢。看来,他们父子两个肯定有了些什么争执。
容庆嬷嬷继续讲着当年的故事:“潇潇被关在掖庭监狱,却在行刑前一日被人救走了。当时宫里所有的人都认为这件事情是恒王做的,为了表示自己的清白,恒王主动请缨,跟随禁卫军将士捉拿潇潇。”
“后来……捉到了嘛?”
“找到了她的踪迹,等禁卫军找到她的时候,天地间忽然狂风大作,马都无法前进,最后还是恒王下马走过去,跟她说了两句话。后来,他们到了僻静处,潇潇她,忽然如一股青烟一样消失了……”
我皱眉:“怎么可能?”如果消失了,那么密室里面那个女子是谁?
“真的,奴婢当初偷偷跟着去看了,亲眼看到的!”
一个深宫的嬷嬷,能和禁卫军同时找到潇潇?或者,她应该比禁卫军更早找到潇潇,如果当初她被人发现了,安能活到现在?
见我不语,容庆嬷嬷似乎有些急,四周看看确定没人后,小声对我道:“凤姑娘,跟您说件事情,您可切勿外传,要不奴婢的老命可就没了。”
“那你不如不要说了。”既然是秘密,我没有兴趣知道,万一酒后吐真言之类,就麻烦了。
“奴婢信得过您。”容庆嬷嬷再四确认没人后,道,“当年放走潇潇的那个人,正是奴婢。”
我一惊,这容庆嬷嬷,怎么将这么隐秘的事情都告诉了我?
就算当年雁无痕和潇潇交好,可是这可是抗旨欺君的大罪,一旦被人告发,就算他是当今皇上,也护不得啊。
“为何如此信我?”人与人之间,可以如此信任吗?
我和她,不过认识几个月而已。
“因为,我信潇潇,而你,和她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感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如果其中一个值得信任,那么另外一个也是值得信任的!”容庆嬷嬷的话似是而非,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得笑一笑,不做声。
“嬷嬷,你……”我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能说说你和……潇潇的故事吗?”
其实我更想听她和高公公的故事。
“你是想听我和小高的故事吧?”容庆嬷嬷笑起来,保养得宜的脸上没有一丝皱纹,回廊上方灯笼的光辉照在她的两颊上,泛起一丝娇羞的红晕。
我想,容庆嬷嬷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美人胚子。
看她的年纪,也有四十上下,每日里头发和衣着都是一丝不苟,对宫里的礼节又十分精通,出身必定不会差。
这样的人,如何会卖身入宫为奴呢?
“小高以前是我家的家奴,我家原本是京城大户,后来爹爹一笔生意被骗,整个家毁于一旦,债主上门要债,逼得爹娘双双上了吊,我被人卖身抵债,是小高救了我。”
原来他们两口子还有这样的故事,这么说来,她和高公公倒是青梅竹马呢。
“还是不断有债主找到我们,后来小高跟我说,他有个姑姑早年入了宫,问我愿不愿意卖身为奴,宫里有期限,入宫三年,如果没有意外就能出来了,能拿一笔钱,将容家的债还清。”
我看看容庆嬷嬷的年纪,到了深宫,很多事情都说不清了。三年又三年,三年又三年,怕是出不去了吧?
“当时我的主子是宫里非常得宠的德妃娘娘,本来想着平平安安过了三年就好,没想到,那一年宫里有个礼仪比赛,得奖的人可得黄金千两。那个时候,容家已经山穷水尽,我的两个弟弟年纪还小,我急着想要钱,忘记要收敛心性,得了魁首,却从此无法出这深宫。”
也是,如此有本事的人,德妃自然是要留在身边,收为己用了。
“我托人将金子带出了宫,也让人带信……”容庆嬷嬷说道这里顿了一顿,“告诉小高说,我这一生,怕是在这宫里出不去,让他……不要再等我了……”
后面的故事,我几乎不忍再听,那一定是个很悲伤的故事,心爱的男人为了心爱的女人,甘愿净身到宫里做个太监,容庆嬷嬷那个时候,该是多悲伤?
“我一直知道他喜欢我,可是我没有想到他居然能为我做到这种地步……”说到这里的时候,容庆嬷嬷眼角有隐隐的泪光,只是在宫里日久,忍泪都成了一种高深的功夫。
“那一年,我二十岁,小高也不过比我大三岁而已。”她情绪有些激动,连之前自称的“奴婢”也变成了“我”。
“那你们……”我不知道该如何问,“你爱他吗?”
她忽然叹口气:“宫里的女人,哪有资格说爱。”转一下,她又道,“不过潇潇也问过我一样的问题。”
“哦?”我轻笑,似乎我们这一代人,都喜欢问这爱不爱的问题了。
“我只想着,有人对我好,照顾我一生也就是了,我觉得我可以信任小高,我将他当做我的亲人一般了,我离不开他,他也离不开我了……”
“那就是爱了……”我叹息,爱,原本就有很多的表现方法。
“潇潇也这样说。”容庆嬷嬷笑起来,“她还跟我念了一段话,我还记得很清楚,她说,爱这东西,身高不是问题,年龄没有差距,身份没有距离……”
呵呵,这个潇潇,倒是将现代恋爱精髓都研究透了,让容庆嬷嬷这么大胆地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忽然,有些羡慕起她来……
我想我一向是个比较会瞻前顾后的人,就因为如此,我才不敢放手,放下心,彻彻底底去干某件事情。
所有的事情,我都要留后路,想将来,性格所限,我恐怕这辈子都无法去体会潇潇所说的境界了吧?
彻底完全地,去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滋味?
“姑娘,雨停了……”容庆嬷嬷用这句话做了整个故事的结束语,她的神情无比平静,似乎刚刚讲的那个生离死别的神秘故事,并不是从她口中讲出来的。
心中的郁闷消除了一些,雨后的空气新鲜得让人不舍离去,泥土青草的芬芳,还有回廊上木头潮湿以后发出的诱人香味,很是怡人。
“姑娘,该用晚膳了……”青鸾匆匆忙忙跑来,欲言又止。
“哦……”太舒心的后果,就是容易让自己掉以轻心。
于是,当我看到餐桌上坐着的那个男人的时候,很恼怒地狠狠瞪了青鸾一眼。看来,肯定是他让她保密的。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我不情不愿地向这个将我禁锢起来的男人行礼。
“起来吧,朕想和你一起用膳。”他倒是很没自觉,早坐下了,而且还一点都不客气地吃上了。
也罢,整个轩岚都是他的,这皇宫中小小的青鸾阁算什么,都是自家的东西,自然是可以随意的。
“坐下吧,一起吃!”
“是,皇上!”我怎么感觉,他今晚倒是真得跟到了自己家一样,这么自在?
本来也不是很饿,格式菜浅尝了几口我便放下了筷子。
“怎么,吃这么少?是不是看着朕没有胃口?”
他倒也知趣,我不回答,当默认了。
“撤了吧!”他挥挥手,冲我道,“这么不欢迎朕?”
知道还问!
“臣妾不敢!”我翻个白眼,确实不敢,谁都知道。
“怕挨板子?”他明明在冲我笑,可为什么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怕!”我实话实说,雁无俦再有本事也好,也只能让人打得轻点而已。
“有什么好怕的,不有二哥护着你嘛……”他又笑起来,那一笑,却让我有如堕冰窖的感觉。
也好,大热天的,挺凉快……凉飕飕的。
“怎么,不说话了?”他眯起漂亮的凤眼看着我。
呃——
“皇上都知道了,臣妾还能说什么?”我索性抬头直视他,毫不避讳。
我想,无俦有能力自保,就算真有什么事情,大概最后倒霉的也不过是我罢了。光脚不怕穿鞋的,横竖我是豁出去了。
“呵呵,你倒挺有胆的。”他笑中的冷意忽然收了不少,对着身后的宫女挥挥手,不一刻,便有人抬了个大家伙进来。
“扬琴?”我皱眉,“你把扬琴拿出来了?”
“不是,当年潇潇托人做扬琴,那调琴师见这乐器新奇,便照着一摸一样做了一个留底,朕派人从宫外拿来了。”
原来是这样,扬琴在这个时代,果然是新奇之物呢。
“现在,轩岚也就只有你和那个调琴师会用这个琴,朕就把这琴赐给你吧。”
赐给我?
哼哼,还不是方便他睹物思人,听音怀旧?
“怎么,你似乎不愿意?”
我撇过头,冷声道:“如果这是皇上真心赐予的,臣妾当然无比欣喜,如果,皇上只是将臣妾当做另一个潇潇,那么臣妾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试问,这世上,有多少人被当做替代品以后还会兴高采烈的?”
“有!”他快速回答。
“啊?”我一愣。
“贞妃就长得与潇潇相似……”
呃?
那日去谢恩,虽然是看他和贞妃在鸳鸯戏水,不过远远的,看不太真切,倒是真没发觉她和潇潇哪里相像。
“她每日都很开心!”
“哦,是吗?”我咧嘴一笑。
“怎么,你似乎有异议?”
“我想,贞妃娘娘之所以会开行,只有两个个解释……”
“哪两个?”
“一个就是,她在你面前强颜欢笑……”我顿一顿,不怕死地道,“还有一种就是,她根本不爱你!”
“放肆!”苏公公在后面颜色大变。
好一个皇帝不急太监急,我算是见识到了。
我微笑不语,雁无痕不语微笑。
对峙良久,他忽然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我已经不如之前那般怕他了。
他收住笑:”或者,朕该试试你口中所说的……爱!”
我一定是受了容庆嬷嬷的影响,说实在的,我也是个不信爱的人呢,居然在这里教育起别人来,真是可笑。
“我们试试如何?”他忽然提议。
这东西是能试的吗?
“皇上,这是一种感觉,怕不是试,能试出来的!”他对潇潇的感情,难道,“皇上,您对潇潇姑娘的感觉,难道还不是爱吗?”
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