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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呢?”他不温不火地看着我,像个素质良好的观众,正等着我下一步表演。
“其二,天下初定,冯皇后和秦王的案子还没审理,我这个有利证人却死了,除却天下人认为皇上有意让事情‘死无对证’之外,这个案子也就成了无头公案,皇上便无法对冯皇后和秦王定案。
他们两个,一个你的幕后,一个是你的皇兄,皇上您自然是不能再用其他理由将他们关押了。他们两个,在宫里宫外也不是完全没有势力,等他们解除囚禁,皇上难道就不怕这刚刚新定的国家又生出什么事端来吗?”
座上的人挑眉,看不出我的话对他有什么触动。
“如果皇上是怕臣妾哪天说漏了嘴的话,大可不必如此杞人忧天!”我再接再厉,“假传圣旨,是欺君大罪,要灭满门的。皇上怕受牵连,臣妾也怕没命啊,怎么可能将这件事情说出来呢?再说了,先皇临终是说过要立皇上为嗣,臣妾亲耳听到的,跟谁说,都是那样!”
有人说,一个谎话说了千百次以后,连说的那个人都会将它当做真话来相信。那么,更何况那些听的人呢?
“好一张巧嘴呢……”雁无痕走到我面前,弯下腰看着我,忽然嘴角一翘,“朕什么时候说过现在要杀你?”
我一愣:“皇上刚才不是说,臣妾终难逃一死吗?”
“这个世上谁可以逃过一死?”他挑眉,“朕的意思只是说,人终有一死的,就算是朕号称万万岁,难道还真能活上一万岁不成?没想到你却理解错了意思,所以朕正好听听你是怎么自救自命,为自己辩解的,哈哈哈……”
“你……”感情我是被人耍了?
“你说的那些道理,以为朕会不懂吗?”他收住笑,看着我,“你是不是也太轻视朕了?”
是啊,我还确实是自作聪明了一回。就雁无痕这种能在自己父皇灵前缴人刀枪的人,怎么可能会没想到我目前的利用价值呢?
那灵前的一幕,就算没有我的出现,没有我的圣谕,他也是要照夺皇位的吧?
只是,有了我,他便更加名正言顺一点而已。
“有趣,真有趣啊……”他继续笑,让我恨得牙痒痒,“朕忽然一点都不想杀你了,偶尔过来看看你表演,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感情想把我当小丑养着?
我气结,恨不能撕烂他那张笑脸。
“今天朕的心情,非常好,哈哈哈……”他笑着,扬长而去。
我狠狠地盯着他的背影,一手撑地勉强爬起来,揉揉酸痛的膝盖。幸亏他离开得早,再跪下去,我的两条腿眼看就要废了。
不过看样子我的小命暂时算是保住了,不用葬送在这个古人手里,也该庆幸。
只是那个雁无痕的取笑,终有一天我要加倍奉还!
有仇不报,非女子!
深宫箫音(2)
那个男人身上有很多很多疑点,虽然我不是很确定,但是我还是能隐约记起来,在灵前他被惠青架走的时候有看过我一眼。但是他的刘海太长,看得不是很真切,所以当时并没有在意。
只是那日他上门寻衅,我看到了他的眼睛,便总有些识不太清的感觉在心头萦绕。
“凤姑娘,您慢点走……”紧走几步,便听见青鸾叫起来,原来不知何时我居然小跑了起来。
看看她们两个,再听听箫声,想是不远了。
只是——
她们总归是雁无痕的人,我就这样跑过去和雁无俦对话难保改天不被编成各种版本传入当今皇上的耳中,而且有很多事情恐怕也无法开怀畅谈。
“青鸾,起风了,有些冷,你回去将我的披风拿过来吧!”我得想办法支开她们俩姊妹。
“是,奴婢这就回去取!”青鸾应声而去。
青鸾阁离这里走路少说来回也要一个多小时,支走了一个是一个。
现在我忽然发现这皇宫大,也有大的好处了。
“哎,对了,青岚,我记得我的衣物平时都是你在管的吧?”
“是的!”
“那青鸾怕是要找不到了吧?”我装作懊恼的样子,“不如你回去帮她一起找吧,我就在原地等着。”
“这……”青岚有些为难,“可是姑娘就留您一个人……”
“怕什么,这皇宫大内的,我一个大活人,你难道还怕我丢了不成?”我笑笑,让她宽心。
只是我说这话的时候,青岚的脸色忽然变了变,随即牵动一下嘴角,欲言又止,只蹲下身行个礼道:“是,奴婢这就去!”
我挑挑眉,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有些奇怪,不过很快又被耳边的箫声给冲淡了。
箫声太吸引人,让我不由自主地靠近。细细柔柔,悠悠不绝。
永寿宫门外的高台上,那一袭刺目的红,让如绢的长发易发显得黑亮。今日,那黑发上没《奇》有束任何丝带,任由长发《书》随风飘散,合着白玉《网》箫音,如仙子临凡。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我自认不是什么伤春悲秋的人,但是不由自主地,我念出了声。
箫声停,高台上的人转身,在标志性的长刘海和络腮胡之间,我看到一个华丽丽的……鼻子。
“是你?”
“是我!”
把酒相邀(1)
“你会作词?”他似乎有些惊讶,声音透过嘴边浓密的“草丛”传出来,有点闷闷的。
“吟词!”我纠正,这可是著作权的问题,很严肃的。
“那么,可以问问是谁做的这首词吗?”他倒是从善如流,看上去不似那喝醉酒之后胡闹的样子,好像心情还不错。
我轻笑,随口带过:“一个朋友做的,说了,寿王殿下也不认识!”
见他还要问,我忙转移了话题:“殿下今天没有喝酒吗?”
“怎么,不喝酒很奇怪是吗?”他的刘海随着他的话语有些晃动,我无法想想在这一片浓密的毛发后面究竟是怎样一张脸。
好像他也难得如此心平气和地跟我讲话,这喝酒和不喝酒,一个人的性格居然差那么多,跟人格分裂一样。
不过,我只见过他两次,他不喝酒奇不奇怪,我还真是不知道。
大概见我摇头,他忽然跳下了高台,道:“你作为宫里闲人,怎么跑到永寿宫来了,我以为你想想避我还唯恐不及呢。”
“我只是被箫音吸引过来的!”我老实回答,没想到,我在宫里是被称作“闲人”的。
“这几天就看你每天出门走动来,宫里有人说,你是在查些什么吗?”他若有所思地问我。
呃——
走走,散散步都有问题?
宫里就是宫里,和娱乐圈不遑多让,捕风捉影,看图说话的狗仔八卦们还真的到处都是。
“寿王殿下认为我是在做什么?”我反问,
他笑,没有被胡子遮盖全都嘴唇往上弯来起来:“不知道!”
他倒是诚实,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不像别人那样胡乱猜测。
“我只是觉得这梅雨天气人做屋子里呆久了闷得慌,怕时间长了会馊掉,所以出来逛逛!”说出来的时候,我都觉得我这理由很荒唐。
宫里的人,哪个不是心机深沉,互相看着,比着,较着劲的?
但凡做了些什么最普通不过的事情,大家都能想到最深层的原因,而问题是,常常还真的不是他们多心,那些宫娥嫔妃,太监侍卫,几乎做任何事情都是有目的的。
于是我成了“闲人”,成来“查什么”的人,也就不奇怪了。
雁无俦有半晌不语,我也知道我这个“真实”的理由,要让人,特别是宫里的人接受确实是有些难度的。
“好像确实不怎么可信,是不是?”对付过那么多娱乐八卦记者,我多少对那种“局外人”的思想有些了解。
如果挖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就算是编,也要编出一些来。
要不然,杂志版面怎么会丰满?要不然,又要用什么,作为别人口中都谈资呢?
“我信啊!”他忽然蹦出一句话,差点让我一口口水噎做喉咙口,没上没下,呛到。
“喝酒吗?”还没等问反应过来,他又转来话题。
呃?
“惠青,拿酒过来……”他叫一声,永寿宫内传出一声闷闷都回应,那小太监想是不情不愿地跑进去拿酒了。
我发愣,有些搞不清楚眼前这突如其来都状况。
把酒相邀(2)
他是想再借一次酒,发一次疯,奚落打击我,还是……
“怎么,不愿意和我一起喝酒?”
“不……不是!”我连忙挥手,回答,被他搞得一头雾水。
前两日见到我还像仇人一样,此刻一见,才聊来两句,却将我当起酒友来,确实让我有点受宠若惊的错觉。
“殿下,您要都酒!”惠青之前都声音听上去虽然不情不愿,可这拿酒都速度倒还挺快。
“狗奴才,不会办事,再去拿个杯子给凤姑娘用!”他接过杯子,把玩着,还是我之前在灵前看到的那套,白玉的酒壶,青花瓷的酒杯,精美到极致,配上他的手,完美结合。
“不用了,我不会喝酒!”我客气地摇头。
在现代,我可是未成年人,当然是滴酒不沾的,不过做干爹都酒柜里,我其实早就尝过了酒味的香甜。
“怎么可能,陪我喝吧!”雁无俦摇头,过长的刘海被甩得左右摇晃,我又隐约看到来那黑色帘幕后面的凤眼,无法拒绝。
“……好吧!”
“惠青,听见没有,还不去拿酒杯!”他状似瞪眼,不过被刘海挡住,所有的表情和威严也被挡在来后面。
“是,小的这就去拿!”惠青转身跑来几步,又停了下来,回头,似乎有些担忧地看了我一眼,又跑进来永寿宫。
这个小太监也是奇怪,见来三次,也没看清他到底是谁的人。表面上,他似乎事事听信于雁无痕,可是他对雁无俦的关心也不像是假。
宫里的事情,本来也是一团乱麻,反正该去将这些理顺的人又不是我,我就不去操那份心了。
老实说惠青小公公的腿脚还真不是普通的麻利,不一刻我手上已经多了一只白玉酒杯。
那白玉酒杯,细腻光滑,看上去就成色相当得好。只是,美则美矣,我总觉得那上面少了些灵气,不似雁无俦手中的那一只,像是吸了人气一般,和他的手相映成辉。
“怎么不喝?”雁无俦给我倒上一杯,而我却只盯着他的手看。
“哦,不,我只是觉得殿下手上这只杯子好看!”我端起酒杯,清呷一口。
一股辛辣的感觉直冲鼻梁……
“咳咳……咳咳……”刚才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倒是被酒呛到来,“这什么酒啊……咳咳……这么呛人!”
我之前做干爹酒窖里喝他私藏的好酒,可不是这个味道。
“这个酒杯天底下只有这么一个,可惜了……”雁无俦没有回答我都话,只是盯着自己手上的酒杯看。
“可惜什么?”我抹干眼泪问。
“如果还有一个,或者可以送你一个!”
呃——
这么大方?
青花酒杯(1)
我凑上前仔细看那酒杯,是美,是精致没有错,这个时代的陶瓷造诣我不太了解,可是这个东西如果搁在现代,顶多也就是上万块钱,而且还能买到成套的。
这个古代也真是可以的,什么东西都当做宝。
“这个东西很难造吗?”如果要在这里长期扎根,我恐怕就得打听清楚这里的生活水平什么的,这样子,就算哪一天出了这皇宫大牢笼,也不至于被饿死。
“不是难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