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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梓孺身上的伤还未好全,因为这个理由,他可以堂而皇之的待在宫里,不曾出来相迎,一直到元怀瑾和裴容卿一起回到湮华宫,他才现身。
“草民见过皇上。”他面无表情的行礼。
元怀瑾安静的打量他许久,才开口:“你无事便好,去休息吧,不必多礼。”
这样的语气,就仿佛对着一个闹脾气的小弟弟,邵梓孺显然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态度对待自己,抬起头冷冷的看着他:“怎么,陛下不追究草民的弑君之罪?”
元怀瑾挑眉:“朕还好好的在这里。”
“是啊,你还活得好好的!”他咬紧牙,似乎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不远处依然有齐国的宫人,裴容卿不得不开口打断他们:“邵梓孺,你下去去休息吧,本宫会伺候好陛下,你无需担心。”
邵梓孺当然知道此时不是和元怀瑾追究的时机,可是裴容卿话中的“伺候”一词还是深深的刺痛了他,他脸上的血色似乎又褪了几分。小水这时从偏殿窜了出来,一把扶住邵梓孺:“邵公子,奴婢扶您回去休息!”说着冲裴容卿傻笑了两声,裴容卿赞赏的看了她一眼,她更加得意,抬起头冲邵梓孺撒娇:“邵公子,邵大哥!好哥哥!”
软糯微哑的嗓音喊着哥哥竟然有一种别样的娇俏意味,邵梓孺似乎想起了什么,神色一下子怔忪,目光也从元怀瑾身上转到这个小丫头身上,他微微苦笑了一声,认命般随着她走进偏殿。
进入内殿,将宫人全部遣出去,裴容卿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迅速甩开了他的手,神色恭敬却疏离:“皇上,臣妾给您添麻烦了。”
元怀瑾怔了怔,虽然早已知道她对自己是这种态度,可是刚才的氛围太美好,让他不由的感到一阵失落。
他微微苦笑:“皇后,朕不觉得麻烦,朕很高兴。”
她惊愕的抬头:“皇上,您来齐国难道有什么别的计划吗?”
他顿了顿,摇头道:“朕只是来接你回去。”
“您长途跋涉来到齐国,只是为了接臣妾回去?”她勾了勾唇角,脸上满是讽刺,“皇上,如果您有什么计划,大可去做,臣妾不会拦着您,臣妾也不指望你会告诉臣妾,但至少让臣妾有个心理准备,臣妾也好配合您不是?否则一不小心破坏了您的计划,就是臣妾的罪过了。”
“皇后。”他并未因她的话而动怒,只是安静的唤了她一声,漆黑的眸子里一片清冷,映照着她的愤怒和……委屈?
她想到这里,忽然觉得悲愤不已,自己一向的淡然自若似乎已经因这个男人多次破功,为什么她要这么在意他的想法和态度?她暗自咬牙。
他忽然笑出声:“朕以为你不会介意。”
“臣妾的确不曾介意,无论陛下做什么,臣妾都不会介意!”她深吸一口气,笑的温婉,可这两句话还是带了几分赌气的意味,她暗恨不已。
“对不起,”他低低一叹,再次拥她入怀,“朕一开始的确是不信任你,可后来朕知道你有出宫的想法,就不愿再让你卷进这些事情中来。可是朕的确没想到你还会回来。”
“皇上大约嫌臣妾多事吧。”她想推开他,男人却不肯放手,她不由的大怒,“从臣妾临政开始,您就开始嫌臣妾多事了吧?如果不是臣妾自以为是,您的计划早已成功了!这个世界上大约只有臣妾一个人会傻到这种地步!”
她的声音冰冷,却又带着几分颤抖,她握紧了拳,恨极自己此时的失控!她本来以为自己并不在意的,她也无数次告诉别人告诉自己,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可为什么还是觉得愤怒,甚至是委屈?
他紧紧的抱着她,声音微颤,极力按捺住内心的激动。
“朕从来没有嫌你多事。”他的呼吸逐渐加重,伴随着强有力的心跳狠狠撞击着她的耳膜,“朕早就后悔了,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她怔怔的听着他的话,咬紧了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面无表情道:“陛下,您放开臣妾,您这样,臣妾会误会的。”
他竟然低低的笑了,低下头亲吻着她的额头,轻声道:“那就误会吧。”
裴容卿彻底怔住。
“皇上,您放开臣妾。”她冷静的说道,“您愿意来帮助臣妾,臣妾很感激,可是臣妾不会和您回去的。”
“你还自称‘臣妾’,那你依然是朕的皇后。”他依然不肯放开她,灼热的吻从她的额头辗转到她的唇角,“你以为朕还会给你机会?朕已经给了你两次机会,现在,是你主动让朕承认你的身份,那么,你一辈子都没法再摆脱这个身份!”
她怒从中来,用力咬住他的唇,丝毫不留情面,直到她的口中充满了血腥味,他吃痛的闷哼一声,即使如此也不曾放开她!
“皇上,就算您的怠政另有目的,但是您对先皇后的感情总不是假的吧?”她见这招没用,冷冷笑道,“如果您对先皇后根本没有多少感情,却装出这副深情的模样,甚至这样骗过了那么多的人,那么臣妾只能说,您实在很可怕,您的话,臣妾一句也不敢相信了!如果您不是装的,那么不久前您还依然沉湎在先皇后死去的悲痛中,不过将将两个月,又对臣妾恋恋不舍,那么您的深情未免太廉价!”
为了达到目的,竟然可以装深情长达一年多的时间!谁知道他眼下对自己不是如此?
他无奈一笑,声音带了几分苦涩:“你这样说,是给朕判了死刑了么?”
“那皇上以为臣妾该如何?”她看着他的眼睛,甜美一笑,“就算陛下您真的后悔了,那又如何?难道要臣妾感恩戴德您的另眼相看么?”
☆、最后一次机会
他顿了顿,忽然低低的笑了一声,松开了她,神色恢复了一贯的平静与淡然。
“朕对瑂儿的宠爱不是假,她死后,朕对她的怀念也是真的。”他的神色有些怅然,见她眼睛眨不眨的盯着他,他忽然宠溺一笑,“但,的确没有那么深刻,还不至于让朕不顾政事。”
裴容卿了然一笑:“皇上怠政的原因,臣妾从邵梓孺和太子齐珩那里多少了解了一些,为了借外力除掉世家大族,皇上真是煞费苦心。”
“世家如果真心为国为民,就是一股重要的稳定力量,只可惜他们眼中只有家族利益,那么这些人的存在就是一个危害极大的毒瘤。”他负手而立,看着她,语气有些涩然,“否则,他们当日就不会同意厉擎天的荒谬条件,将你逼至那样的境地。”
裴容卿呼吸一窒,这些士族的可怕之处她可是亲自领教过了。因此也没有理由在这个问题上责备他。
“朕一开始只打算徐徐图之,并没有动这样的念头,直到瑂儿死后,”他轻叹,“因为朕宠爱瑂儿,冷落了后宫其他女子,尤其是世家的女子,他们就对瑂儿下手,瑂儿的死让朕意识到他们的无法无天和可怕的力量,那个时候,朕下定了决心要将这些人连根拔起。”
“陛下冲冠一怒为红颜,说到底还是为了先皇后。”裴容卿勾了勾唇角。
他挑眉看向她:“皇后这是吃醋了么?”
裴容卿噎了噎,咬牙道:“怎么可能?”
“从前,朕以为自己是爱她的,后来才知道不是,这样的一份宠爱,和真正刻骨铭心的感情比起来,实在差的太远。”他盯着她的眼睛,眼神很是复杂。
“这么说,陛下现在知道什么是刻骨铭心的感情了,恭喜。”她面无表情道。
他低低的笑出声,让裴容卿莫名的觉得脸颊有些发烫。
“瑂儿是母后给朕的,当然,那个时候她并不知道,瑂儿竟然和她最恨的女人有几分相似。”
她一怔:“什么?”
“朕十岁那一年,父皇从宫外带回来一个女子……”他看着她,有些艰难的开口,第一次和别人说起这样的往事,他不知道她会怎么看他。
裴容卿听着他的叙述,听着太后因此做出的疯狂举动,听着他对那个女子莫名的依赖和眷恋,心里震惊的无以复加,许久才缓缓舒了一口气:“那个女子,是不是和邵梓孺有关系?”
“她是邵梓孺的亲生母亲,名为尹之娇。”他微微颔首,语气越发的沉郁,“一开始,父皇是想除掉她的丈夫和儿女的,但是她以死相逼,父皇这才留着他们父子三人的性命,邵梓孺的父亲因为夺妻之恨和一顿暴打,没多久就去世了,她害怕父皇因此而不快,不敢露出丝毫的伤心,只祈求父皇好好待她的两个孩子,父皇答应了,将邵梓孺和他的妹妹送到一处农家,给了他们大笔的银子,他们的生活这才算是安定了下来,可是母后因为对尹之娇的恨意,常常在暗地里折辱他们,邵梓孺的妹妹五岁的时候就被母后害死。”
裴容卿想起很久以前,元司灏叛乱后,太后曾经对元司灏的说的话,看不穿,她自己一直看不穿的,就是这件事吧。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父皇去世。”他微微蹙眉,神色更为冷硬,“朕登基后,立刻派人将邵梓孺接进宫让他们母子重逢,为了给他们母子私下说话的时间,朕离开了一会儿,就在这个空档,母后把毒药送到尹之娇的面前,邵梓孺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
裴容卿有些恍然:“他一直以为毒药是你送去的?”
“是。”他苦笑了一声,“虽然不是朕的本意,但如果朕小心一点,就不会给母后机会。”因此面对那个少年的指责,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辩解,说起来,那个时候他自己也才十五岁。
“后来母后还想除去邵梓孺,朕收买了母后派去的人,邵梓孺知道宫里的人欲杀他而后快,就改名换姓,开始独自一个人生活,这之后没多久,他的才子之名便响彻京城。”他微微苦笑,“他处处与朕作对,批评朕的所有政令,却不愿入朝为官,直到你去请他。”
想起在她面前常常没心没肺口无遮拦的邵梓孺,裴容卿心中轻叹,没想到他的成长竟然如此坎坷。
“瑂儿一开始只是伺候朕的普通宫女,待她长成,才发现她和尹之娇有几分相似,因此朕宠爱她。”见裴容卿惊愕的目光看向来,他无奈一笑,“你不必多想,朕对尹之娇没有不该有的感情,她对朕而言,更像一个长辈和母亲,朕曾经答应过她,一旦登基就让她出宫和儿女团聚,可惜食言了,因此对于瑂儿的宠爱,更多的是一种补偿。”他抚额轻叹,“母后看见瑂儿就像看见当年的尹之娇,因此处处与她为难,瑂儿死后,朕不再上朝,既是对母后的反抗,也是因为……”他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看见她好奇的模样,这才一笑道,“也是因为,觉得自己无能为力,所以很是消沉了一些日子。”
裴容卿了然的眨了眨眼睛,淡定的“嗯”了一声。
“后来朕察觉到齐国和燕国的蠢蠢欲动,这才有了后面的计划。”他微微一笑,“只是朕没想到,时隔一年后,母后还为朕立后。”
“当时皇上定然觉得臣妾的出现很讨厌吧!”裴容卿自嘲一笑。
“的确是有点棘手。”他想起当初两人的初见,失笑道,“但几次接触下来,朕发现皇后和朕所了解的完全不一样。”
“那个时候陛下打算怎么处置臣妾?”裴容卿挑眉问道。
“朕不知道,所以只好按兵不动,看皇后怎么做了。”他摇头轻笑,“但皇后总是让朕意外。几次之后,朕发现事情有些不受控制了。”
“皇上的性格,定然很讨厌不受控制的人或者事。”
“不受控制的不是你,而是朕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