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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了,起来吧。”万俟圣昕不计较,安离却心生疑惑,这按理来说万俟圣昕如今贵为皇上,理应先做参拜,这不闻轩的家奴怎生如此不知礼数?但一想到风和司寇千傲两人,只觉得是傲气千般的主子,奴才们自然也是只认这么个主子的,若是风不再效力于万俟圣昕,这怕这管家便也就不会参拜他了吧。
“王叔,府里可是来了贵客?”风自门内看去,数十盏冷白的灯燃着,有些诡异。
王叔连连点头,说:“主子说的是,眼下皇后娘娘和君将军都在府里。”
“皇后?”万俟圣昕皱了皱眉头,看了安离一眼,见她并无异色,才问道,“你是说西如?她为什么在这里,来多久了?”
管家正欲回答,便听得门内传出一阵脚步声,接着是娇媚的女子笑声,如莺啼婉转动人,西如踩着细碎的步子迎了出来,手中把玩着一柄描绘有泼墨美人图的素色团扇,倒有几分红楼娇蛮大媳妇王熙凤的派头,只是那股子媚态生生的将泼辣劲儿给掩去了。
“皇上这话臣妾就不爱听了,这就只许皇上夜不回宫,臣妾思君心切,出宫寻寻倒不可了?”西如的话带几分撒娇几分挑衅,狐媚的眼睛是看着安离的,目光触到她身上万俟圣昕的披风,眼中多了点嫉恨。
万俟圣昕见西如盯着安离瞧,不动声色的挡在安离身前,严肃的说:“你贵为六宫之首,私自出宫夜赴丞相府,成何体统!还不速速回宫去,难不成还真想朕罚你不成?”
西如是安离的救命恩人,光是这么一点,便足以让西如在万俟圣昕面前放肆。
“皇上当真要臣妾回去?”西如一勾妖冶的狐眼,轻笑这说,“那可不成,臣妾此番好不容易见着了安离妹妹,怎好轻易离开?这怎么说妹妹的命也是臣妾救的,至少,得让妹妹说声谢谢,做姐姐的听着也舒心啊,您说是吧,皇上?”
万俟圣昕有些为难的看着安离,西如救了璃儿不假,但以皇后之位为交换条件依然足矣,何须璃儿的道谢?这西如也不知是何盘算,但想到小毒仙阴狠歹毒的手段,还是希望璃儿答允了她。
看着西如半晌,安离浅笑,绝美,轻启朱唇,她说:“皇后娘娘这话,我也不爱听,当日你救我不假,当我又何曾让你救我了?既然没有,这句道谢又从何而来?”
西如脸色骤冷,却又不知作何应答,笑容隐去,连妖媚的气息也跟着减退了不少。安离也不看她的脸色,继续笑道:“我这里有句话要奉劝姐姐一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世事虽难料,定数自有之。人念不足道,何必苦相逼?”
人念不足道,何必苦相逼?
不止西如,在场的万俟圣昕和风都陷入了沉思。
“呀,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急煞花吟了,刚刚三公子被人抬了回来,花吟不见小姐,着实吓坏了。”花吟探头探脑的从里边出来,也不看周遭何人,直直的拉着安离的手臂开始哭诉,主仆情深之意至真至切。
“哟,我说妹妹这丫鬟也真是不知礼数,这皇上和本宫搁这儿站着,竟也当没瞧见,这逍遥侯也是大度,竟容忍此等下人在府上造次!”西如想来是在安离那儿没讨到便宜,此番花吟莽撞自然成了她逞口舌之快的依据。
花吟一听这话,忙跪下来,惊慌失措的讨饶道:“皇后娘娘恕罪,花吟绝非有藐视皇权之意,皇上侯爷面前,也不敢造次,请皇上开恩,侯爷开恩!”
前几日西如来府上为安离解毒,人如何花吟岂会不知?
“花吟,站起来!”安离蹙眉,冷冷地说,“你是忘了我第一次是怎么跟你说的?”
“花吟没忘,只是……”话音声音很小,怯怯的,直叫人听了心疼。
“既然没忘,那你就说给皇后娘娘听。”安离见花吟有所迟疑,又加重了语气,“说!”
“是,小姐。”花吟低着头,唇角却是含着笑意的,有些个傲气,众人只见一帘黑发刘海,倒是没发现,只静静地听她说道:“小姐说,人生来头在上脚在下,就是要活的顶天立地!”
安离笑了,不再言语。花吟吸了吸鼻子,竟真的站了起来,全不顾西如气得铁青的脸。
“你……你!”西如指着花吟,手指直哆嗦,转眼又要指向安离,一见其清冷的目光,顿时有些泄气。
“既然皇后娘娘都说了,不闻轩乃风某的府邸,那府上人如何,还轮不到娘娘来过问,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天色已晚,皇后娘娘在风某府邸多有不便,恕不远送了。”风不满皇后颐指气使的神气样儿,也不管万俟圣昕在场,便下起了逐客令。他自称风某,明明白白的告诉万俟圣昕,这个皇后,他风不认可。
“你撵我走?”西如盛怒,上挑的双眸微眯,今日的风,似乎和往日不同。涂着突然蔻丹的红指甲抖了抖,银色的粉末便往地上飘零了几许。
万俟圣昕见了,拉过她的手,道:“风,就让皇后和我一同回宫吧。花吟,你可知无玦情况如何?”
花吟微微点头,说:“回皇上的话,三……君将军似乎被人点了穴,不能动弹。”
“穴道是我点的,解开自然无碍,我有些乏了,先回客房了,花吟……”安离本想叫花吟陪她回去,但见她着急的模样,变改了口,道,“算了,你还是随他们同去吧。”
“谢小姐。”花吟笑了,颊边梨涡浅浅,很是甜美。
安离走了几步,突然顿住了脚步,她是点了君无玦的穴,但一个时辰后便会自动解开,没有理由到现在还未苏醒,看来事有蹊跷!
性命堪忧谁所致
果然,安离回房不过片刻功夫,急促的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谁啊?”她问。
“小姐,是我,花吟。”来的确是花吟,却又不是花吟,她的声音里,有安离不曾听到过的怨恨,不如之前甜美,陌生的,像是另一个人。
安离想,君无玦怕是出事了,穴是她点的,花吟心里自然会埋怨她,只希望,事情不要闹得太大,才好。
开了门,花吟就那么呆呆的立着,一双顾盼生辉的大眼睛红红的,氤氲着水汽,想来是哭过了。安离微微一笑,示意花吟进屋,故作轻松的戏谑道:“花吟这是怎么了?谁欺负我们小花吟了吗?”
花吟看安离的目光里,有猜疑,有难过,更多的是失望和幽怨。
“花吟?”
“小姐,是你做的对吗?”花吟直勾勾的盯着安离的眼睛,问她,“是你打伤了他,对不对?”
“花吟,你在怪我?”花吟喜欢君无玦,所以,伤害君无玦的人,她断然不会喜欢,而现在,她是认定了安离伤了君无玦,但安离更想知道的,是君无玦到底怎么样了。“你是在怀疑我,花吟?”
花吟低头一阵沉默,小手交握在身前,有些颤抖。再抬起头时,却是面无表情,语气也冷冰冰的,她说:“奴婢不敢怪娘娘,更不敢怀有猜疑之心,夜深了,本不该打扰娘娘,但皇上口谕,请娘娘过去,花吟只是来传个话,并无他意。”
安离听她这么一番陌生的言语,苦涩的笑笑,也不再问,点头,轻声道:“带路吧。”
从安离住处去往君无玦所在之地,要穿过一片花园,里边种着几种叫不出名字的草,一朵花儿也没有,深深浅浅的鸀色生机盎然,小草似乎都是卯足了劲儿在生长,消磨着青春的激情,用生命在成长。
安离还披着万俟圣昕的披风,褐色滚金边的锦缎,更衬得安离贵气十足,仪态万千,只是,夜风吹着,有点冷。花吟在安离前面走,手里把着一柄白色的纸糊灯笼,光朦胧着,路更朦胧,若非院子里原有灯光,花吟手中的灯笼是起不了作用的,安离想。
不过,也不尽然,或许正是周围灯火太亮,让花吟的灯黯淡了……
一路上,花吟也不讲话,一贯甜美的脸也阴郁得诡异,安离看着心疼,又不知如何安慰。快到君无玦门口的时候,安离伸手拉住了花吟,低声询问道:“三哥哥他,怎么样了?”
花吟突然笑了,拨开安离的手,反问道:“小姐不知道吗?”
她不知道!安离是受不得半点委屈的,被一个丫鬟这么质疑,心里自然不好受,但看到花吟那张本该明媚的脸,咬咬唇忍下了,她不想让妹妹难过,花吟,太像她的安心了。
门口守着两名侍卫,虎背熊腰的,很是威武,两人不认得安离,但见着花吟也就推到一旁去了,只是眼角的余光还停在安离风华绝代的脸上,他们是跟随万俟圣昕南征北战的死士,这还是头一回看见这样标致的姑娘,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花吟推开门,回头对安离恭敬地行了礼,道:“小姐请。”
安离后脚刚踏进,门就让花吟关上了,借着月光,安离看到花吟映在门上的一抹纤瘦的影子停留了片刻,离开了。
“哟,妹妹可算是来了,这架子好大,叫皇上和本宫一阵好等……”
“闭嘴!”
西如阴阳怪气的吆喝被万俟圣昕冷声喝止,面上本不好看,美眸扫过安离苍白的脸,竟又笑了,那是幸灾乐祸的样儿,安离看得清楚。
比起西如,万俟圣昕的脸色更差,看安离的眼神也怪怪的,少了温情,多了猜忌。
风坐在窗边的藤椅上,刚刚还有条不紊的束起的长发,全散落下来,几乎遮住了半面脸颊,让那张温润绝色的脸平添出几许邪气来,加上半掩的窗上框着的一轮明月,安离自然而然的联想到一袭红衣,竟看得出了神。
“璃儿,”万俟圣昕唤她,道,“君爱卿有话要对你说。”
就在万俟圣昕身后的床上,安离看到了不省人事的君无玦,气息很微弱,可说是气若游丝,只怕真是命在旦夕了。她不过是点了穴让他暂时不能动弹,根本不足以致命,他的伤一定另有隐情。
见安离站着不动,西如笑得妖艳,一柄美人扇掩住半面,对安离眨了眨眼,说:“怎么,妹妹不敢过来,莫不是做贼心虚了?君将军现在身受重伤就是想报仇也奈何不了你啊,你……”
万俟圣昕冷冷看着西如,那种眼神,正像战神在沙场上审视他的敌人,冰冷得可怕,西如乖乖的闭上了嘴,媚眼却是含着笑的,隐隐的,有丝儿算计和阴谋的暗光闪过。
“璃儿,你过来。”万俟圣昕朝安离伸出手,依旧是淡漠,甚至,还有戒备。
安离看了眼风,发现他也在看她,明明是温润如玉的笑容,安离却看出了些值得玩味的东西,分明是属于司寇千傲的玩世不恭。
在万俟圣昕盛怒之前,安离莲步轻移缓步来到万俟圣昕跟前,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没能将玉手放在他手上,只是看看君无玦又看看万俟圣昕,问:“他,没事吧?”
“西如,你告诉璃儿,无玦他有没有事。”万俟圣昕眼中的悲痛刺痛了安离的眼,想万俟圣昕在卿月楼还为君无玦劫走她的事有所不快,而今却是这种表情,看来此事非同小可,她又有麻烦了。
西如勾勾唇角,笑了,美人扇有一搭没一搭的在胸前扇着,凉风让她庄重繁琐的头饰微微晃动,更添几分气势,舀出江湖小毒仙的样儿,严肃地说:“君将军在被点穴之前,就已经受了极重的内伤,加之长时间不得救治,而今为时已晚,性命堪忧。”
“璃儿,朕最后再问一遍,无玦的伤,是不是你所致?”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一
“皇上以为呢?”安离笑着反问道,美眸平静的看着万俟圣昕,心下有些失望,其实从看到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