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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王景奇天沉声道:“本王有何介怀的?”
四皇子将话接了去,也砸了块石头,顺便站了队:“恭王莫急,事非自有公论,该由太子殿下定夺裁决。”
众人便将目光都看向了景玄默,在众人眼里,太子是极力保持着太子风范而神色如常,说不定伤势很重,只听景玄默淡淡地清声道:“一切依法。”
景奇天不要烫手的山芋,景玄默也绝不会要。
太子殿下景玄默主掌都御院,都御院是监察百官的。审理刑案是刑部的职责。一切依法,自然是说此事还是应该由刑部拷审。
闻言,众人的面色变幻的更加难测了。
歌细黛同情的瞟了六皇子一眼,本是同父同母,却还对恭王落井下石。皇子们应该都以为太子殿下会抓到此机会,狠狠的打击一下恭王的。就连蓄势待发的景荣也这样认为。事实上,徜若太子的心思分寸拿捏的不到位,便能与皇子们连手对付恭王。殊不知,太子殿下的分寸拿捏的很好,他来了个借刀杀人,让他们几位皇子相互大动干戈。
刺客是谁派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位皇子倒霉的被构陷。同室操戈,血肉相残,一不留神站错队,悔之晚矣。
刺客一案交给刑部,恭王景奇天表面上必会做足避嫌的样子,暗地里可不会放过与他心不齐的人。
歌细黛被景玄默紧揽在怀里,她的指间触到温热的血,耳听着他平静的心跳,不由感慨:太子殿下演苦肉计流些血,却是能要了一位皇子的命。
太子府的马车驶来了,景玄默带着歌细黛乘上了马车,在众人的恭送里,马车缓缓前驶。
擒获的刺客将由恭王景奇天亲自移交到刑部。
太子府的马车刚驶出不远,便见几名侍卫慌慌张张的奔来,向恭王俯耳禀道:“永泽王被残杀!”
恭王景奇天暴喝:“什么?!”
“永……永泽王……在如厕处被杀。”侍卫的音量稍高了一点。
众人面面相觑,恭王府的主人连忙奔去一探究竟。
太子府的马车照旧前驶,像没听到似的。
看到斜卧的马车里的熙华时,歌细黛并不吃惊,她埋头瞧着沾有景玄默的鲜血的手掌,不知为何,很是唏嘘——若是皇后徐知达看到胞兄弟相煎的一幕,该是何种心态?
是否,当了皇后,总是要面对自己的孩子在相互残杀,兄弟阋和,耍着各种阴招与算计的致同根于死地?
景玄默轻轻的覆上了她的手掌,轻轻的握着,意味深长的说了句:“儿孙自有儿孙的命。”
他真是能将人心看得透澈呢。歌细黛抬起头,笑了笑,道:“好一个连环计。”
“哦?”景玄默唇角含笑。
“太子先是在闲清王府当众示宠于我,让众人知道太子有了新宠;今日在恭王府,太子当众示好于我,让众人知道我取代了受宠的熙华;熙华不甘受冷落,愤而失态,太子冷血惯了,赶走了熙华。”歌细黛的捏了捏指间的血,“熙华在离开殿时,衣袖从景荣与永泽王的面前飘过,尽管只是一瞬,景荣心思缜密,看了看酒杯。应是熙华故意制造错觉,使景荣发现自己的杯中酒无事,便就没多想会有东西下在了永泽王的杯中。大皇子永泽王不会武功,敏锐度不够,我见他喝了杯中酒后不久,捂了捂肚子,应是腹痛,便去如厕。被等待着的熙华杀了。”
熙华笑了,声音魅惑的道:“你的腿伤流了不少血,太子便让他流更多的血。他是活活的因流血过多而死的。”
大皇子永泽王死状惨烈,身上多处刀伤,倒在一大滩血泊里,生前遭受非人折磨。
“武功出众的熙华不在,便有人知道机会来了,要在恭王府动手。恭王可不希望太子在恭王府遇刺。于是,第一位刺客上场,先行刺恭王,即将性子暴烈的恭王激怒了,也能为后面的行刺铺垫,让人猜测是恭王的作秀。”歌细黛接着道:“第二位刺客上场,太子不避,被行刺中。皇子们觉得太子必会追查,会趁机扳倒恭王,便齐心的站在了太子这边,想借助太子之力铲除实力强的对手,恭王就成了众矢之的。”歌细黛拍了拍手鼓掌,笑道:“不料,太子偏不让皇子们如意,依法行事,还是将刺客交给了刑部,也就等同于让恭王扳回了局势。恭王自会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太子全身而退,坐山观虎斗,留下他们相互较量。”
景玄默很专心的在听,边听连配合着点头,她笑时他也笑,她慎思时他也在思。待她说完后,他眉宇间的清冷皆化作欣赏,清声道:“好一个推断。”
歌细黛挑眉一笑,提醒道:“刺客被生擒,大皇子永泽王之死势会算他身上。恭王必会无所不用其极的逼供,若是太子用人不慎,遇到骨子软的,可就对太子大大的不利。”
“他已患重病,活不了多日。服了毒,不超过半个时辰就死。”景玄默说得轻描淡写。
熙华慵懒的低声道:“太子的全部算盘,都打在了你的眼睛里。”
歌细黛眯眯眼,微笑道:“若是不知道太子不好男风,便就不会多想。”因为熙华演的很像,非常像吃醋嫉妒的男宠。
景玄默凝视着她,漆黑不见底的眸子里微含柔软,有什么东西在心底翻卷开去,他说得自然,声音中却带着震颤:“能让我好的,唯有你。”
于众人中,当她不露声色的将手捂在他的伤口,她的不言不语默默相守,使他想要用心更深的去触碰她的心。
歌细黛闭上了眼睛,她不想听动人的话,在动人的话里,有太多无法承受的自私。上一世,就是听了太多的情话,以至眼盲。
马车驶进了太子府,停在了太子寝宫前。
熙华先行下了马车,红衣一闪,融进了夜色里。
歌细黛的双脚刚着地,便被景玄默横抱了起来,径直迈进了寝宫里。
“为我上药。”景玄默将她放在了大床上,自脱去外衣,中衣半褪,露出了伤口。
作者有话要说:
小伙子与小妮子心心相印啊,天生注定应该在一起和和美美……
☆、第37章 《荣华无量》0037
床幔在挂起的同时,歌细黛刚一回首,便看到了景玄默坐在了床榻旁。也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他已做好了等她上药的准备。
他端坐在她旁边,挨得她极近,一双漆黑的眸子清静的如止水。
歌细黛迎视着他,那张美得惊人的脸就映在她的瞳孔里,干净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盘绕在鼻端。她的气息温软,眸色迷离。
她闻得到他特有的味道,似朝露中盛开的玉兰花香,清清的浅浅的,沁人心脾,泛着山巅积雪般的微凉。
他的气息,他的味道,他的声音,连同他整个人,都纯净得透澈,令人不知不觉的深陷,心甘情愿的拔不出,为他发疯发狂。
她贪迷的多吸了几口气,发现自己的呼吸乱了,她下意识的向后移了移。
他的身子追着她向前倾了倾,瞧着她清丽的容貌上多了几分媚色,将伤口示给她看。
歌细黛看过去,他衣衫半褪,锁骨精致,肩颈线条流畅,雪白的肌色呈现玉般的润泽,光滑细腻,是个极其健壮、极其漂亮的身子,洋溢着雄性的阳刚之气。
真是里里外外都完美的男子呢,哦,不对,是衣里衣外。他的心可完美?她倒是想进去瞧一瞧。
她的目光触到他胸前的血迹,那鲜红殷殷似梅花瓣,一点一点的染得触目得惊艳。她盯着伤口看,并不严重的伤口,伤得恰如其分。他设计的局,当然不容折损过多。
景玄默始终留意着她的眼神,见那抹氤氲之色在他裸…露在外的上身一寸一寸的游走,直到游到伤口处时,定睛不动了。他便清声问:“这里最好看?”
歌细黛一慌,忙是移开了视线,垂了下眼帘,忽而抬起,认真的道:“是要好好看看。”
“你继续看,待你看够了,为我的伤处上药。”景玄默将垂落的发丝拂开,依在了床头。
歌细黛笑意温软,轻问:“这也算伤?需要上药?”
景玄默拧眉,她真是笑得有多软,心就有多硬。若是别的女子,恐怕早就梨花带雨的表一番善良,诉一诉疼惜。一想到上次她的腿伤,她倒确实是对自己比对别人更心硬。
他清声道:“我为你上过药,你若不为我上一次,你岂不占了便宜?”
“也对,不能让太子殿下吃亏。”虽说他的伤不深,自也不浅,多一丝的伤便是多一些危险,歌细黛嘴上虽硬,不过是想要一个为他上药的理由罢了。
景玄默抿嘴一笑,她明知道他不喜欢讲理由,她却偏是要。
歌细黛下了床榻,唤了丫环去打来了一盆温水,取出了床榻旁的药箱,备好了药。
景玄默阖起了双眸,难得可以安心的休息一会。
烛光中,歌细黛坐在了床沿,取出温水中的纱布,裹着指腹,轻轻的擦拭他伤口旁的血迹。透过薄薄的纱布,她能感觉到指下的触感,真是细致有弹性的肌肤,结实而有韧性。
真是……真是平静的无一丝紊乱的心跳啊。
犹记得那日在山旁,他身受重伤奄奄一息,她不经意间碰到了他的胸膛,就是这般的平静的心跳。就似大山在他眼前崩塌,就似大海在他眼前咆哮,似千军万马在他眼前焚灭,他都神定气闲,镇定自若。
他的心,就始终平静?
他果真就是铁石心肠,只能给她‘准太子妃’的头衔?
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为人心动,为事心乱?
他难道就只眷恋社稷江山,将所有的七情六欲抛诸,抑或是只对龙椅钟情?
歌细黛的眸色微微的一亮,便渐渐的沉了下去。
血迹已擦拭得干净,歌细黛的指间还是缓缓的在他的胸膛滑着,滑得很轻很柔,在细细的抚摸,反反复复的摩挲。
半晌,不管她指间的动作如何的富有含义,她触到的一直是平静的心跳。她默默的瞧了他一眼,他在闭着眼睛,呼吸很平稳。
真是个冷漠的男子呢。
歌细黛收回手指,嘴角浮起一抹凉凉的笑,凑过去,朝着他的伤处就咬了一口。
景玄默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嘶”的一声倒吸了口气,清凉宁静的眼睛似蝴蝶振翅而过,激起了颤颤的涟漪。
她若无其事的将手指伸过去,佯装继续擦拭血迹,去试他的心跳。她笑了,因为,他的心跳得很快,简直要跳出来。他的呼吸微促。
景玄默眯起眼睛,眸色迷朦的凝视着她的笑意。方才分明是有柔软微凉的东西,拂过他的胸膛,挑起了他的神经。他望得她带着笑意的双唇,就是它,是它像旋风狂扫而过。还有,还有一片软绵湿润的东西,掠过他的伤口里,震得他心坎战粟,是她的舌?
空气中有暧昧气息在暗流汹涌,无声无息的荡漾开去。
看着他尚未平息的轻喘,歌细黛安之若素,总要说个理由的,于是,她抬起皓腕示给他看,微笑道:“你在恭王府的宴席上,亲了我这里。”她指了指他的伤处,“我呢,我授了你这里。”她笑,“扯平了。”
扯平了?
从一开始,他们的命运就注定纠织在一起,扯不平的。若是能有女子可以站在他身旁,就唯有她了。他想起她说的‘别让我失望,否则你会疯狂’,此话,又何尝不是他心中所言。
景玄默突然伸出手,捉住了她的肩,将她拉进怀里抱住,禁锢在胸膛,俯首与她鼻尖相抵
两人的姿势亲昵,呼吸交缠在一起,卷起无数迤逦。
她的双唇就近在咫尺,就是它使他的心跳与呼吸不受控制的。
歌细黛被他的举动愕然了一会,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