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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庶大招锋 114 夫妻
析秋迎了出去就看到穿堂里,萧四郎大步朝院子里走了过来。
他穿着一件青褐色的夹袄直缀,头发上依旧是和析秋那只并成一对的发簪,和三日前出门时的打扮一样,他大步走来立在院子两侧的婆子丫不由自主的低下头,恭敬的喊道:“四爷好!”
萧四郎看也不看他们,昂首阔步跨上了台阶。
“四爷!”析秋满脸的笑容,上前朝萧四郎行了礼,又看到他手里搭着件披风立刻上去接了拿在手里,脸上的笑容乖觉讨喜。
萧四郎冷沉的脸色,也在看到她的笑容时不自觉的柔和了一分,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房间,析秋接过春柳泡过来的茶递给萧四郎:“四爷坐着歇会儿,早上还没用早饭吧?我让人给您准备早饭?”
“先别忙!”萧四郎接过茶杯却并没有喝,而是握住析秋的手,抬头看着她,目光深深沉沉的让人看不清,他沉吟了片刻道:“你这两日在家过的可好?”
析秋听着目光一闪,又侧开脸在萧四郎对面坐了下来,两人隔着炕几面对面对着,析秋笑着点头回道:“自是好的,我是堂堂的都督夫人,谁敢让我受委屈!”
萧四郎目光一暗,看着她的眼中就有一丝歉疚,他握紧析秋的手,放在他干燥宽大的手心中,慢慢的摩擦着……
房间里一时没了声音,只有静静的彼此的呼吸声。
许久,萧四郎开了口,声音也低低的:“我适才与娘说了,我们搬出去吧!”
他这样的表情,太夫人定是没有同意吧?否则他应该是高兴的才是。
以前他是萧四郎,混于市井打架斗殴离经叛道不孝不悌,旁人知道也只会说他浪荡纨绔摇头叹息,可现在他是多少人眼红的权臣,是五都都督府的大都督,如果现在也这样做,母亲在独自离府独住不事孝养,即便太夫人不说什么,朝中御史那一把口水,都能喷出京城内外。
况且,春雁这件事出来,她就更不能现在搬出去,她不怕事,更不会怕人,太夫人把这件事情压下去,她自是不会说什么,只是五夫人那边,她却不能任由她拿捏!
她忍是因为她懂太夫人的意思,侯府是大家的大树,若是树倒了那么在树下乘凉的人,也不会有人能够独善其身,萧四郎也好,还是她也好,都不会不例外……
萧四郎当初留下,定然有他的用意,她不能为了内宅的事,而去影响他!
“四爷!”析秋满脸的轻松浅笑:“我觉得在这里住着挺好的,妯娌间有些磕磕碰碰的实属常见的事,我们不能因为这些就避出去是不是?有困难我们就去解决困难……我们先住在这里,等到了合适的时机,我们再搬好不好?”
萧四郎看着析秋略带俏皮的表情,绞尽脑汁想一些宽慰他的话,他心里便一寸一寸软的几乎快要化了,他满目眷恋的看着析秋,拧着眉头道:“那你说说,问题怎么解决?”
女人的事自然由女人自己的办法,他毕竟是男人耍刀弄枪,朝堂阴谋或许杀伐果断运用自若,可到了内宅他自是不如析秋通透的。
“四爷不用管了!”她笑了起来,不想和萧四郎再谈这个话题:“四爷今日不用早朝了吧?”早朝寅时就已经开始了,这会儿该是结束了才是。
萧四郎目光顿了顿,知道析秋不想拿内宅的事来和他说,他深看了她一眼,摇头回道:“不出去了,留下来陪你准备明天接旨的事宜。”
析秋眉梢一挑,问道:“接旨?”
萧四郎端了茶盅喝了口茶,语气淡淡的表情依旧有些不悦:“礼部的批文下来了,明天宫里会来人宣诰命敕封。”
析秋听着眉梢一挑,二夫人是郡主已是无上尊荣,而太夫人和大夫人都是敕封的一品诰命夫人,那么萧四郎为她请的就是二品诰命了?!
念头闪过,外头春柳隔着门道:“四爷,夫人,五爷来了!”
析秋听着一愣,看向萧四郎,萧四郎已经从炕上站了起来:“是我喊他来的!”说着,人已经开了门大步走了出去。
背影沉沉的,仿佛周身散发着寒气,不怒自威!
待萧四郎出门,析秋喊来碧梧:“你去前院看看,刚刚四爷在太夫人房里都说了什么!”她想知道,他和太夫人是不是又吵了起来。
“奴婢知道了。”说着,一溜烟的跑出去。
碧梧看上去呆呆的见了东西就会想到能不能吃吃怎么,人也显得憨直,可是她看着憨厚人却是机灵的很,能说的事你若问她,她会一股脑的毫无心机的告诉你,不能说的便是怎么问也撬不开她的嘴巴,一律问题她都能装傻充愣糊弄过去。
而她去打听消息也是,这才几日功夫,她已经和各个院子里的丫头混了个脸熟,凡是聊天她总能找到话和你聊,并且说的都是你爱听的,所以析秋在打听消息的事情上,都会让碧梧去做!
而她每次也总能带回来她想要知道的消息!
萧延庭站在院中垂手而立,看到萧四郎脸色阴沉的走出来时,身体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
萧四郎看也不看他,大步从他身边走过去,上了抄手游廊,萧四郎不说话,萧延庭自也是不敢开口,他亦步亦趋跟在萧四郎后面,也拐进了书房,萧四郎也不说话,冷冷的坐在宽大的黄花梨木的书桌后面,看着萧延庭眼神晦暗不明。
大哥稳重老成自小跟在父亲后面,二哥温润谦和从未发过脾气,三哥话少他们并不亲近,是以萧延庭最怕的就是这个四哥。
他就是什么话也不说,就如现在这样冷冷的盯着他,也足够他渗出满额头的冷汗来,他忐忑不安的看着萧四郎,喊了声:“四哥!”
“不要喊我四哥!”萧四郎目光冷厉:“你是不是觉着二哥性子好,又向来对你亲厚,所以这府里便没人能管得了你们,以至于你们就能上蹿下跳的惹是生非?”
萧延庭听着身体一僵,只敢用眼角余光偷偷去看萧四郎,喃喃的回道:“没……没有!”
“没有?!”萧四郎看着他这个唯唯诺诺的样子,火一下子蹿了上来:“没有?一个花房就能闹出这么多事情来?什么牛鬼蛇神风水阵,难道侯府就要靠这些东西镇着才能有今日?!摆风水阵有用怎么不见别人在弄,大家都不用再去做事,便在家摆个风水阵就能飞黄腾达诸事如意?!”
萧延庭被他一通话,骂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喃喃的摇着头……
萧四郎却是一拍桌子又道:“从今日开始,不要再让我听到什么莫须有的事,若再有此发生,便是二哥拦着我也绝不会饶你!”
“四……四哥。”萧延庭想到小时候他偷偷拿了银子出去赌钱,四哥在赌场里找到他时的样子……直接砸了赌场,揪着他的衣领,从西大街一直拖到东大街,还陪着他在祠堂跪了三天三夜,直到他对着祖宗的牌位发誓,若是再赌他便跺了手指,四哥才放他出来。
“我……我也不知道这件事,是……”萧延庭想说他也不知道五夫人弄出这么多事来,可是转念一下,自己的妻子做出这样的事,在别人眼中他又怎么能摘的清楚,萧延庭握住了拳头,心里对五夫人的怨愤已经达到了极点。
“不要和我说这些!”果然,萧四郎根本不听他说这些:“你自己房里的事你自己去管,我只要结果!”
萧延庭听着就立刻点点头:“四哥放心,我回去一定好好管管!”说完,一抱拳行礼就打算退出去。
“等等!”萧四郎忽然走到书桌后面,拿出个匣子来扔给萧延庭,看也不看他一眼,沉着脸便负手率先出了房门,回了正房!
萧延庭独自留在书房中,看着手中匣子怔怔发呆。
宣宁侯府五爷爱笔几乎人尽皆知,萧四郎给他的这只,是一只乌木笔托制的狼毫,萧延庭痴痴的看着,久久无语……
析秋见萧四郎走进来,就笑着过去道:“五叔走了?”萧四郎沉沉的点点头,并没有说话。
“四爷!”内书房离的不算远,析秋站在门口就能看到房间发生的事,萧延亦一通吼萧延庭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什么话都不敢回,她笑着道:“五叔都成婚生子了,您这样说他会不会让他面子上下不去?”
“你不知道。”萧四郎接了她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冷声道:“他素来耳根子软,若不说的硬一些,根本无济于事,转眼他便能忘了!”
这点析秋绝对相信,比如那两日萧延庭和五夫人吵的那样凶,最后五夫人几句话一哄,他就消了气跟着五夫人回去了。
或许只有萧四郎这样的方法比较好,打一巴掌给个枣,看萧延庭在书房门口的表情,就能猜到他心中必然震动不小!
萧四郎不想多谈五爷,析秋就索性换了话题:“四爷可要梳洗一下,换件衣裳休息一会儿?”看他面有疲态,又是一早上进的府,指不定昨晚连夜赶路到现在都未休息。
萧四郎揉了揉额头,看向析秋道:“我进去换身衣裳。”析秋就开了门让春柳打水来,等热水倒好了萧四郎便进了净室。
析秋将前两天收拾好的换洗衣裳摆在净室的圆桌上,萧四郎在屏风里面洗好出来,便看到圆桌上放着的平平展展的衣物,他目光一柔唇角便浮现出一丝笑意来。
析秋正桌边摆了碗筷,一碗白粥和几碟小菜,见萧四郎洗过澡后一身清爽的走了出来,脸颊两边长出的胡茬也变的干干净净,她笑着道:“四爷吃点东西再睡会儿吧。”
萧四郎没有说话,在桌边坐了下来,端了粥慢慢喝着,析秋就坐在桌边看着他。
“怎么了?”萧四郎放下碗筷,也细细看着析秋,她今日穿着一件松绿的立领右衽宽袖缠枝褙子,头上很随意的挽了个纂儿,插了两朵粉白的珠花,清清瘦瘦的坐在那里,浅笑嫣然,他想到她受的委屈,却和自己报喜不报忧故作高深的样子,心里越发的软,声音也带着他不曾察觉的宠溺。
“没事”析秋让春柳进来收拾了碗筷,又给萧四郎续了杯热茶,在他对面坐下,笑着道:“就想和四爷说说话。”
萧四郎仿佛知道析秋想问什么,就喝了口茶慢慢道:“院子里有位岑妈妈,你想知道什么,就让人找了她来问,府里的事她比我清楚!”
析秋一愣,疑惑道:“岑妈妈?”
萧四郎就回道:“我没有搬出侯府前,他是我房里的管事嬷嬷,后来我出府好几年,他便去了厨房,这次搬回来就让天益把她找了过来!”他说着一顿又道:“她话不多,人却是精明,府里大小的事都在她眼里。”
原来还有这样一个人,她竟是毫不知情!
析秋笑着点头:“知道了!”又道:“那我服侍四爷休息吧。”说着从炕头的柜子里拿了被子扑在炕上,回头看着萧四郎:“午饭前我喊你起来。”
萧四郎却站起来将她揽在怀里,微挑了挑眉头:“陪我睡会儿。”
析秋双颊一红,急忙推开萧四郎,一边红着脸去收拾床铺一边回头道:“院子里还有许多事要做,妾身还要去看一看春雁……”萧四郎满脸愉悦,在她面颊上啄了一口,便和衣躺在炕上,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析秋松了口气轻轻将门关上,喊来春柳道:“院子里有位岑妈妈你可知道?”
“有!”春柳点点头:“在厨房里和刘妈妈一起负责夫人和四爷平时用的热水……夫人怎么突然问起来岑妈妈?”
析秋对此人没有印象,便对春柳道:“你去把岑妈妈找来,我有话问她!”
春柳应是而去,不一会儿带了一个约莫五十几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