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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头也不抬,恭声答道:“王爷离开前吩咐奴才备好车等待王妃。”
是……泽华吗?
芄兰颇感竟外地挑了挑眉,想到那个温柔的男子,红唇轻掀,有些羞怯地笑了。昨日的自己故作镇定执意留下他的确是想将两人的关系拉近,却万万没想到,那温文尔雅的男子也有失控的时候,只庆幸昨夜她早早熄了灯,否则她怕是没有勇力面对他。想到此,她不禁暗叹一声,总算是踏出这一步了,她不知道自己能被他拥抱多久,但她安心了,也决定了——就算会离开会消失,她想要为那个人付出自己所能给予的一切,对她那么好的他,是值得的吧?
不过,他早早让人备好车又是何意?
“我没说过要出门,王爷让你备车做何?”
那少年笑眯眯地抬头,很是愉悦地答道:“王爷让奴才送王妃去西京观祭天仪式,奴才一大早便候在这儿,请王妃快些上车,也许能追上王爷。”
芄兰当真惊讶不已了,泽华怎么会给她这样一个惊喜?难怪他一早就走,也不唤醒她跟她道个别,原来是做这般打算吗?
可是,她若离了宫叙儿可怎么办?而且她还没来得及跟皇后辞行啊。
“你再稍等一下,我去向皇后辞个行。”
“王妃等一下!”宫装少年急忙上前阻止,“王爷跟奴才交待过,皇后娘娘那边他已知会过,小少爷的事也全权交给芫娘了,请王妃放宽心,速随奴才上车吧。”
芄兰一怔,没想到泽华已将一切都打点妥当,不过……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想不通有什么不对,随伺宫女撑开一柄油伞,芄兰稍一迟疑,便与那宫女一并踏下台阶行至雨中,无言地上了马车。
刚坐稳,马车便往前行驶。
芄兰静默地在坐在车内,自掀起的帘子往外瞧着马车驶出了安福宫,一路往宫门方向而去,随行的两名宫女一个在车内侍候着,一个则在车外与那赶车的宫装少年同坐,这两人是芄兰回宫来的这两天一直随侍在侧的,但她们恭敬却疏远的态度时常令她想起秦王府那群可爱的下人们,早知道她该把璇儿带在身边的。
一路胡思乱想,不刻便看到了进宫时所见到的宣德楼,雕刻着龙凤飞云嵌着金钉的朱漆大门,门楼上方的朵楼上覆着的琉璃瓦因为昨天的冲刷,在这清凉的早晨透过淡淡的日头泛着晶莹剔透的青亮,一时间竟让人有灼眼之虑。
马车刚出宫门没多久便止了前行的步子,芄兰还来不及表示困惑,一旁候的宫女已率先开了车门探出头去询问,眨眼功夫又回了车上,解释道:“皇上前往西京祭祀,为保万一,所经之处都有锦衣卫把守,常人不得随意通行,御行街从这里开始便无法前行了。”
芄兰愕然,不得通行?那泽华给她备这样一辆车有何用处?
“王妃,现在要如何?”
还能如何?前路不通,只能回宫了。而且她总有种不安定的感觉,她还是在宫里等着泽华回来便好,一会儿谴人去跟泽华讲一声好了。
“回——”刚张嘴,停滞不前的车突地动了一下,芄兰一个不备往后闪了闪险些倒了下去,幸好那宫女机灵,急急伸手扶住她,不等她发话便率先开了车门冲着外面低喝:“怎么回事?”
外面有爽朗的大笑声传进来,是那个少年,“夏荷姐姐莫慌,方才我跟那禁军统领说明车内是秦王妃,他便让咱们过了。”
“那你要走之前也说一声啊,你害得王妃险些摔倒!”夏荷很不客气地指责道。
“呵呵!”那少年一阵傻笑,似是不好意思,“对不起啦,夏荷姐姐,王妃没事吧?我向王妃请罪便是——”
听到此的芄兰有些啼笑皆非,那少年实在孩子气,她正想开口跟那名唤明月的宫女说没事,岂知一个脑袋却在这时从夏荷的腰侧钻了进来,见到芄兰似笑非笑的神情,张大嘴愣了好一会儿才道:“王妃,您没摔着吧?”
芄兰摇摇头,“我没事,快走吧。”
少年立马眉开眼笑地将头收回去,“是!”
瞧着夏荷将门重新关好坐回旁侧后,芄兰漠不经心开口:“这少年是何人?”
夏荷轻怔了一下,有些不解地看了一眼主子,“回王妃,小路子是王爷的随从,从小就跟着王爷,颇得王爷疼宠,所以有些不知天高地厚,方才——”
“我并未怪他。”芄兰笑了笑,“我没介意他的态度。”她只是想到秦王府里的那些仆人,觉得小路子与他们有几分相似,这才起了想一探究意的念头。
从掀起的窗帘往外看去,一路上每隔三步左右便站着一名禁卫军,路上也因这支禁卫军存在而显得非常顺畅,而御行街外围却簇拥着许多老百姓,因为无法从路上穿过,所以对她这辆唯一悠然驶在大街上的马车很是好奇,纷纷睁大了眼瞧了过来。
“呀!那是去年才同秦王成亲的德庆公主吧?”
“是啊,虽然当初只勿勿瞧过一眼,不过这么漂亮的公主我记得可清楚了,就是德庆公主,皇后娘娘收养的义女啊!”
“可是好像跟去年不太一样啊,我记得她出嫁的时候都没笑得这么开心过呢!”
“你懂什么?定然是秦王殿下与王妃鹣鲽情深,过得幸福,自然要笑得开心些!”
芄兰丝毫不在意那一双双带着或羡慕或好奇或探究意味射向她的目光,犹自单手掀帘将脸靠近窗边,看着那一张张平凡而纯朴的脸,舒心微笑。这群人,原本与她分处了两个时空,却被命运拉到了同一片天地间,她分不清自己心底现在是何想法,但此时此刻,看着这些人的脸,听着他们毫不避讳的高谈,令她突然之间有了一种她并不孤独的感动。在她的世界,她一直都是一个人,虽然那个时空中的人比这个时空多得多,却没有一个人曾将目光停留在她身上,那个年代——是各人自扫门前雪的年代,早失了这份单纯的纯朴。
马车行至一处驿馆门口停了下来,芄兰不解,瞧着那“峤酆驿馆”四字牌匾,问着身边的夏荷,“为何要来这里?”
夏荷还不及答话,车门被人打开,小路子探进头来扬声道:“王妃,去西京约莫要走上四天左右,这辆马车太小,而且什么都没有,王爷在驿馆已备妥一切,请王妃移驾。”
是她太敏感吗?她怎么感觉事情越来越奇怪。泽华不像是会搞这种神秘之事的人啊。
淡拧眉心,芄兰无言地下车,由着小路子领着她往不远处的另一辆绿蓬马车而去,身后跟着夏荷和另一个宫女。
“王妃请上车,这辆马车是王爷精挑细选的,绝对舒适,马程也快,不日就可追上王爷呢!”小路子殷勤地搬来矮凳供她踏脚。
芄兰举起右脚踏在矮凳上,余光触到站在夏荷后面的宫女略显慌乱的脸,沉思的眼睑一凛,越发觉得这件事只怕根本不是泽华安排的。
想着,她缓缓将矮凳上的脚退了回来。若不是泽华的安排,那么会是谁?做何要骗她离京?皇上和皇子们以及文武大臣均随驾前往洛阳,谁在这个节骨眼上分心来骗她?
小路子见她退回脚,惊讶地问道:“王妃,您怎么了?赶紧上车啊!”
芄兰眉目不动,定定地看着他,“你是王爷的随从?为何我从未见过你?王府里几个下人也不曾提及过你。”
小路子的脸色明显僵了僵,笑容也有些勉强,“王妃,您且上车,奴才一会儿慢慢给您讲如何?先上车吧。”
芄兰静默不语,对于小路子推托之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忽地,她展眉一笑,“也好,你便一会儿再说吧,今天勿勿出宫,我连早膳都没来得及用,不如——”她转眼看了看“峤酆驿馆”,“反正我们也迟了,我先用早膳再去追他们吧,晚一点也没关系。”
说罢,她率先往驿馆而去。
在她身后的三人脸色各一,却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竟没有一个人开口制止她,小路子也只是咬了咬唇,无声地跟了上去。
早膳只用了一刻钟不到,其间芄兰指名带着那个一直小心翼翼跟在夏荷后面的宫女陪自己到驿馆后院的茅房方便,随后便非常配合地随着小路子和夏荷上了那辆绿篷马车,一路再无言。她不知道这车会将自己带往何处,只盼泽华在发现自己不见后可别当成是她逃离他身边的举动才好。
看着窗外被细雨冲刷得很是凄清的景色急速往后掠去,芄兰悄悄伸手按住胸口,如丝如缕的轻绵疼痛突然地袭向她力求镇定的脑际,心慌——避无可避。
首次,她发现自己如此强烈地想要依赖一个人——在这陌生的大宋,那个唯一与她亲近的丈夫……
卷二、泥足深陷
殿外依然细雨蒙蒙,却比昨日的气势要小得多,气温倒依然有些低。芄兰让婢子梳了个简单的发式,在轻软的粉白色广袖长裙外加披了一件艳红滚边披风,领着两个宫女出了沁兰殿。
北宋的祭天仪式,不知是个什么模样?只可惜她无法亲眼目睹。说起来泽华今早既要随君西行,做何走得一声不响?
沁兰殿外早已有辆马车相候,芄兰有些讶异,还未步下殿前长阶,那坐在车前戴着斗笠的宫装少年便一跃而下,单膝着地朝她行了个礼。
“王妃,请上车。”
“你怎知我需要乘车?”她还未曾跟人讲要出门,也根本还没谴人备车吧?
那少年头也不抬,恭声答道:“王爷离开前吩咐奴才备好车等待王妃。”
是……泽华吗?
芄兰颇感竟外地挑了挑眉,想到那个温柔的男子,红唇轻掀,有些羞怯地笑了。昨日的自己故作镇定执意留下他的确是想将两人的关系拉近,却万万没想到,那温文尔雅的男子也有失控的时候,只庆幸昨夜她早早熄了灯,否则她怕是没有勇力面对他。想到此,她不禁暗叹一声,总算是踏出这一步了,她不知道自己能被他拥抱多久,但她安心了,也决定了——就算会离开会消失,她想要为那个人付出自己所能给予的一切,对她那么好的他,是值得的吧?
不过,他早早让人备好车又是何意?
“我没说过要出门,王爷让你备车做何?”
那少年笑眯眯地抬头,很是愉悦地答道:“王爷让奴才送王妃去西京观祭天仪式,奴才一大早便候在这儿,请王妃快些上车,也许能追上王爷。”
芄兰当真惊讶不已了,泽华怎么会给她这样一个惊喜?难怪他一早就走,也不唤醒她跟她道个别,原来是做这般打算吗?
可是,她若离了宫叙儿可怎么办?而且她还没来得及跟皇后辞行啊。
“你再稍等一下,我去向皇后辞个行。”
“王妃等一下!”宫装少年急忙上前阻止,“王爷跟奴才交待过,皇后娘娘那边他已知会过,小少爷的事也全权交给芫娘了,请王妃放宽心,速随奴才上车吧。”
芄兰一怔,没想到泽华已将一切都打点妥当,不过……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想不通有什么不对,随伺宫女撑开一柄油伞,芄兰稍一迟疑,便与那宫女一并踏下台阶行至雨中,无言地上了马车。
刚坐稳,马车便往前行驶。
芄兰静默地在坐在车内,自掀起的帘子往外瞧着马车驶出了安福宫,一路往宫门方向而去,随行的两名宫女一个在车内侍候着,一个则在车外与那赶车的宫装少年同坐,这两人是芄兰回宫来的这两天一直随侍在侧的,但她们恭敬却疏远的态度时常令她想起秦王府那群可爱的下人们,早知道她该把璇儿带在身边的。
一路胡思乱想,不刻便看到了进宫时所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