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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想知道的话,可否带我一同前往荆州?”她抬起头来,在蓝文和璇儿面露难色的目光下定定地迎上赵德芳高深莫测的漆眸,“带我一同前去可行?我想确定芄兰安好,你要知道什么,我在路上都讲给你听,可不可以?”
“小姐!”一旁的小仆蹙着秀眉,声音很是清脆,想来也是女扮男装的小丫环,瞧着她清丽的容颜满是不同意,急声道:“您答应碧玉找到秦王告诉王妃的去向便要跟碧玉回京的,您可不能反悔!此次出来老爷还不知晓,您别让老爷担心了。”小姐身子弱,昨儿个发病就把她给吓得半死了,怎还能再舟车劳顿地往江陵跑?老爷要是知道她这个丫环不仅不阻止小姐,反而还跟小姐出门,她怕是百死难赎其罪啊!
“薛小姐还是回去吧,”赵德芳缓慢地开口,看着她万分急切的表情,心下虽疑惑,却并未多事询问,“你有病在身,不方便出远门,原本这襄州你都不该来,你若只是关心芄兰,我向你保证,等接回芄兰,必谴人通知于你,如何?”
“不,我一定要去。”薛素心声音虽轻缓柔和,语气却相当坚定,“王爷若嫌带着我麻烦,那便不打扰了,这荆州一行,我自己前往。”
“薛小姐!”
赵德芳忙唤住那起身便要往外走的病弱姑娘,眉心淡蹙,突然发现眼前女子的固执与以前的芄兰何其相似,虽身患宿疾,却依然坚韧毫不妥协,难怪两人会成为知已。
“一起去吧。”
他舒开眉心,淡道。只是他却不知薛小姐与自己同行一事是否要谴人通知薛宰相以免他挂心,但……若让人得知了她一介深闺女子单独与一男子同行,只怕对她的闺誉颇有影响啊!
他不禁又要想了,薛素心这一遭到底为哪般?
第31章、相思迢递隔重城(2)
汉江上游流经汉中盆地,水流湍急,中游均州以下进入平原,流速骤减,多沙洲和卵石滩,至下游进入江汉平原,水流平缓,加之天气转晴以来便一直没再落雨,想来潮水很快便会退去,如果能再等上一个日夜,再以襄州离江陵如此近的距离,乘船约莫也就两天左右时间便可到达。
只可惜赵德芳不愿等,薛素心也急于上路。
所以当即,用过早膳的五人请那愿意出船的渔民调头沿着汉江往下行驶,简陋的乌篷船载着几人渐离襄州,细长的船只在驶入峡州地界后,汉江两岸的视野越发开阔起来,农田民舍一望无际,清澈安宁的汉江好似沉睡在这肥沃平原上最美丽的女子。
赵德芳和薛素心二人坐在船头静静地看着两岸风景,谁也没有开口,直至天色渐暗、碧玉将晚膳送到他们面前时,薛素心像是终于从沉思中醒来,慢慢地讲起她承诺要言明的事。
焦芄兰之所以在临盆前跑去淋雨,其实是因为对赵德昭彻底绝望,她当年嫁人之时确有跟赵德昭约定过,而她虽有些冲动,却在冷静了一年后终于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原想不顾一切让苏离找唯一的闺密薛素心想办法帮她离开,哪料想竟意外得知了赵德昭与薛素心过份亲近,许是觉得自己被背叛,焦芄兰绝望之下想就此结束。那场暴雨从午夜下到清晨,她也便从午夜淋到清晨,最终险因此流产丧命……
薛素心那次去看她是带了想赎罪的心思去的,岂料竟听闻她失忆一事,错愕之下却是惊喜不已,在薛素心看来,芄兰跟秦王既已成亲并育有孩子,又何苦执着于一个早已放弃她的男人?太不值……
她不希望芄兰像自己一般……莫名地陷入一场永无出路的苦情中,她自己已是没有未来,身患恶疾的她此生大概便是如此这般执迷下去了……
冗长而令人沉重的话迟缓地自薛素心轻柔的语气中流泄而出,天色已是彻底暗下来,夜空漆黑如墨,不见一颗星子,船头挂起的油灯在夜风中摇曳着朦胧的光晕,映照着江面水波荡漾,徙增几分凄清。
“大哥他……待你如何?”赵德芳有些艰涩地开口,那个冷淡睿智且一向淡薄的大哥,在他心目中是个非常强的人,他时常想,大哥便是那种——只要他能想到那便一定做得到并且做得非常好的人,只是在感情一事之上,他却是对大哥的所做所为不甚苟同,为何连薛小姐也牵扯进来了呢?
他以为一直以来只有芄兰……
薛素心知道芄兰的下落,那么他是否可以推测为大哥对这女子是不一样的呢?但无论如何薛素心是宰相千金,大哥怎可待一个女子到这般程度了仍无声无息?薛宰相若是得知了会怎么想?
“我们……是朋友。”薛素心眯起眼凝着江面灯火的倒影,语气满是不确信,那个男人很冷漠,却对芄兰有着那么深的执着,对自己也算客气得很,只是自己永远进不了他的心罢了。
“芄兰的下落是他告诉你的吗?你今日带我去寻芄兰,若被大哥得知,你——”赵德芳顿了顿,续道,“你为何这样做?虽然我很感激你能为我带来这样一个消息,但若是站在大哥的立场,怕是很难原谅你。”大哥会告诉她这些,必定是很相信她的吧?那么她现在的行为便是在背叛大哥的信任,薛小姐的立场……怕是也站不住啊……
薛素心淡漠一笑,素雅娟秀的面容带着一抹看开一切后的超脱,唯只那双温润的清眸仍化不开眷恋。她只是万丈红尘中最平凡的一个女子,有着所有普通人的执念,只是她的未来不似他人那般带着难测的神秘,她的前路清清楚楚摆在眼前,她甚至能看到自己将是怎样的一个结局。
但,尽管如此,她也没想过要换一条路走。
“人生苦短,我只想抓取我所能看到的、想要的一切,我所能拥有的很少,我的心也很小,但——我依然贪心。”
贪心地想在最后的时日里拥有更多想要的幸福。
这是她的私心,也是她的任性。
下船时已是傍晚时分,血玉般的落日挣扎在天边,整个西方被渲染成艳红一片,为晚霞抹上一层胭脂,静静地陪伴着那独自挣扎的玉盘。乌篷船渐渐驶离了岸边,那一身粗布衣衫的渔夫用力地摇着手中的桨踏上归途。
这一路行来竟是花了整整四天时间。薛素心在船上受了寒有些发热,好在碧玉随身带着药,这才将病控制得很好,一下船,一行五人便寻了间客栈住下,随即请了大夫为薛素心看病,待尘埃落定,已是接近子时了。
将蓝文与璇儿谴下去休息,赵德芳一人坐在房中,却是睡意全无。
江陵城,也称荆州城,乃〃九州〃之一,处于荆山与衡山之间,是连东西贯南北的交通要塞,历来均为兵家必争之地,是个相当重要的驻地。
他一直都知道大哥的能耐,父皇虽迟迟未下旨定下大哥太子这名,然则此事并无任何悬念,早些年父皇将兵权悉数收回朝廷,却独留皇叔及大哥的实权,可见父皇对他二人寄予的厚望,而自己方出阁而已,却也被派至贵州……
赵德芳锁紧眉心,很是头疼地抚着额际——本朝置州防御使并无职掌亦无定员,也不驻本州,仅是武臣的寄禄官,而自己却被派往贵州……父皇到底在想些什么?当年大哥出阁时也没这么快前往本州驻守,他并不希望自己有任何与他人突显之处,若是教有心之人就此事延伸事端,那种混乱他实不乐见。
他希望此次芄兰被劫一事只是非常单纯的、仅限于他和芄兰及大哥三人之间的私人恩怨。然只是希望,他终是无法安心,这才欺上瞒下假借去贵州的托词而私下来了江陵,皇叔若是知晓怕当真无法原谅于他。
只是,他已顾不了那么多了。
缓缓放下手,赵德芳敛眉淡然一笑——从小到大,他知道自己一直是个非常懦弱的人,很多时候他从不主动去争取什么,总是觉得有些东西他没资格拥有,也没有能力去争取。但是这次,他想要寻回曾紧握掌心的那只手,他不想就此放弃。
而现在,他已经在江陵了,知道她就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他的心为此安定不少。
伸手将窗推了开去,赵德芳抬头看着漆黑一片的天际,勾唇扯出一抹放松后异常温柔的微笑,朔月的夜空如泼墨一般,一丝光亮也寻不到,他却已经弃了慌乱,心下安然,深深呼吸着凉夜里沁脾的冷空气。
芄兰,等我。
第32章、溪云初起日沉阁(1)
江陵城百姓从一个月前便一直对城郊那幢红墙绿瓦大宅子的主人好奇得不得了。宅子建在碧湖边上,漆木门前有着高高的台阶,大门上方的牌匾刻着“碧庄”,许是因为临碧湖而建故而得此名。碧庄坐北朝南,西对城楼,东倚自汉江分支下来的江水汇聚成的碧湖,那碧湖上悬空建有一座青竹阁楼,有一个很雅气的名字,叫溪云阁。
江陵城百姓从未见过碧庄的主人到底长什么模样,因为从碧庄里进出的人除了两三个平庸的下人外再没别人,一度让人怀疑主人是否不在碧庄中。
不过这天,碧庄里勿勿奔出了三四个清秀丫环和好几名侍卫模样的男人,将江陵城内所有医术了得的大夫都请进了红墙内,这一举动让一直对碧庄张望的无聊人士更是对住在这大宅里的人好奇得不得了。
隔天,整个江陵城泰半的人都听到这样一条传闻:碧庄里住着的是个年轻的病弱夫人,好像是心脏出了什么问题,然则所有大夫都找不出那夫人的真正病因,只知那夫人心脏时常发疼,严重时甚至疼到昏厥。
“……连梅大夫都说,那夫人的心脏健康得很,这病发得很是奇怪呢!”茶楼里零落地坐着一些清闲之人,却热烘烘地谈论着这两天来最新的消息。
“的确是很怪,哪有查不出病因的病?”都疼到昏厥,必定是很严重的病,怎么可能查不到病因?
“不过更奇怪的是,那碧庄的当家不知怎地却不在家,留着一个病夫人守着那么大的屋子,怎么放得下心哦?”最主要的还是,听说那夫人生得很是美丽,就不知那做丈夫的如何舍得丢下不管?
“那碧庄主人不在家?”有人惊讶地问道。
之前传话的人抬眼看了过去,那是靠近门边的一桌人,坐了两男三女共五人,问话的是那个突兀地站起身来的青年男子,睁着一双眼瞪过来。
“是啊,不在家,碧庄里就一个病夫人,不过下人却相当多,大概是当家的不放心家里的妻子,特意留着保护那夫人的吧。”
青年浓眉皱了起来,转头看了一眼旁边低着眼饮茶的另一名男子,又转过去继续问道:“那知道主人去哪里了吗?”
传话的人耸耸肩,移开了一直放在他们身上的目光,漫不经心道:“谁知道?”他们连那当家的是何许人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哪可能知道人家去了哪里?
青年泄气地坐了回去,转而看着自己的主子,“爷,咱们直接找上门接夫人回京就好了,做什么一定要找燕王不可?”依他的想法,燕王不在最好,省得直接硬碰硬,他们正好可以趁机将王妃带走。
“他怎么会把芄兰一个人留在这里呢?”坐在青年——蓝文对面的薛素心皱紧眉头,一脸的疑惑,“既然将芄兰带出京,不是应该想方设法让芄兰恢复记忆吗?”这不是燕王的目的吗?
“会不会是障眼法?燕王担心我们找上门,便将夫人独自留在这里,而他自己却守在均州?”璇儿歪头分析道,“若不是薛小姐追到我们,这会儿我们已经在均州了,如果燕王当真在均州的话,我们找上门去必定见不到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