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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光义锐目一凝,定在芄兰平静的脸上,“那么你以为先帝之死与朕有关?”
“有。”她答得毫不犹豫。
“是朕所为?”他挑眉。
芄兰微笑,“不是。”斩钉截铁。
赵光义敛目,轻笑了一声,“以你之意,此事与朕有关却不是朕所为,那么可是朕一手策划的篡位之举?”
“皇叔!”赵德芳霍然站起,惊疑不定的瞪着他,他这样逼问芄兰到底有何用意?
这对夫妻存心在挑战他的权威。
赵光义侧目瞧他一眼,似笑非笑。
与赵德芳手牵着手的芄兰受他突然站起的举动而牵连,踉跄站了起来险些摔倒,她万分无奈地瞪他一眼,将他按坐下去,这才回身对上赵光义饶有兴味的眼眸,摇头……
“我可没说这件事是你策划的,皇叔,你莫要给芄兰灌上莫须有的罪名,你现在可是皇上,一言九鼎,随随便便一句话芄兰可就有性命之危的。”
赵光义没什么表情的半垂下头,腰一弯自椅子上缓缓站了起来,负着手背过身去,“你会有什么罪,有罪的是我······”
他仰着头静静的看着朱红横梁上描飞的彩凤,静静道,“皇兄确是命丧我手,而这皇位,原也该是德芳的,今日让你们进宫便是将此事明确的告知你们,至于下一步该做什么,由你们决定,我······绝无二话。”
他说这一段话用的都是“我”而非“朕”,语气显得很平和,甚至有些软弱。
赵德芳一震,欲站起的身子陡然又跌了回去,怔怔的看着赵光义的背景发呆……皇叔那晚······分明将芄兰送回沁兰殿,后又请了太医前来,一直呆到太医为芄兰包扎好伤才离去······皇叔为什么要说谎?他为什么······要为凶手顶罪?芄兰看了赵德芳一眼,起身走到赵光义身侧,与他双双背对着五步外的赵德芳,压低声音开口:“皇叔,这话泽华不会信,我更不会信。”
赵光义一动不动,扯唇淡笑,“信与不信那是你们的事,反正我已经说了,你们下一步要做什么我都不会有任何异义。”
芄兰也学他微仰着头看着那梁上的凤凰,浅声继续说道:“那晚我虽失去意识,但你定然要将我送到泽华身边才能离开,即便你片刻不停的回头去刺杀父皇,时间也绝对不够,应为那个时候已经近卯时了。”
“不,我时间够得,我可以让王公公先带着你前往沁兰殿,自己留下来先杀了皇兄,再追上王公公将你亲自交给德芳即可。”
芄兰对此不置可否,她侧过身面对着他,勾唇轻笑,“皇叔,如果我没记错,那晚在万岁殿除了我和你,还有一个人在场,她多少也有些嫌疑吧?”
赵光义利目一扫,霍地瞪向她,脸色立刻紧绷,咬牙道:“焦芄兰!你要清楚你在说什么!”
芄兰笑意不减,“我只是就事论事,皇叔未免太激动。”
“焦芄兰!”
“皇叔!”
赵德芳惊见二人脸色各异,急步过来将芄兰扯往身后,长久被他压抑下的忧虑和惶恐令他急匆匆将心底的话说了出来,“皇叔,芄兰她什么都不知道,你别再逼她,关于皇位一事,我早已经说过,这些与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如果皇叔允许的话,我想带着芄兰离开皇宫,离开京城,随便哪里都好,我们可以一辈子都不再踏进京城半步!”
“泽华!”
芄兰惊诧地瞪着他,“你在胡说些什么啊,皇叔没有逼我什么,你别太紧张了。”反倒是她在逼赵光义,会怀疑母后也只是她随意一提,现在想来似乎几率还挺大,若是为母后顶罪,这的确会是赵光义做的事,但她还是不明白……母后腹中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没有了的?
赵光义看了看他们二人,甩袖背过身去,冷声道:“你们回去吧!”
“那么,我们告退了。”赵德芳忙将芄兰揽在怀中边往外移去,芄兰却不依,在挣脱不了的情况下,她无计可施的朝着那孤立的男子喊道:
“是不是她?”
赵光义霍然转身瞪她,“不是!”
“是她吧?”芄兰毫不退缩的迎上他凶狠的黑眸,“你既然如此护她,又为什么要伤害她?你夺去她的孩子就不怕将来后悔吗?你……”
“芄兰!”赵德芳惊怒大吼一声,双手齐抱着将她押往胸间禁止她再说话,扬眸对上赵光义惊震的眼,压抑着声音道:“皇叔,请宽恕芄兰今晚所有的冲撞之言,我这便带她离开,改天再请皇叔降罪。”
抱紧怀中挣扎不已的妻子,赵德芳快速离去。
第73章、望帝春心托杜鹃(3)
芄兰心有余悸地偷偷瞄了一眼仍站在窗边直挺挺的男子,他萧索的背影令她狠狠咬了咬唇,却不敢走近他道声歉。
她今天真是太莽撞了。
怎么办?她还从未见泽华生过这么大的气。
从下午回来到现在都戌三刻了,他一句话也没说,连正眼也没瞧过她,甚至他们到现在连晚饭都没吃。
只因为她不敢走近他同他说句话。
泽华现在的样子让她不知所措,甚至有些惶恐不安。
他不会一直不理她了吧?
芄兰坐立难安地垂着头瞪着纠结的手指,暗暗喝叱自己今天的行为,她怎么就沉不住气呢?
原本她也没想到宋皇后会有嫌疑,毕竟那天晚上的她因饮了有毒的酒而沉睡不醒,但皇叔也曾说过,药效一退,人就会自然醒来,如果皇叔没办法赶回万岁殿,那么赵匡胤的死,宋皇后的嫌疑就相当大了。
而且她腹中胎儿非龙子的事若是被皇上得知,宋皇后不管为自己还是为孩子亦或为赵光义,她刺杀赵匡胤的动机是有的。
可就算是这样,她今天也实在不该那么轻率地说出来。
她被历史束缚住以至于头脑发热了吗?真相到底如何真的那么重要吗?如果因此事激怒了赵光义,或被赵光义得知了母后的秘密,那等结果真的是自己所乐见的吗?她为什么之前就没有好好想过自己所言有可能引发的后果?
“怎么还不睡?”
耳边熟悉的温言令芄兰微微一震,她仰起头看着眼前回复一脸平静温和的男子,眼眶蓦地一热,她咬唇自床上站了起来,纠结的双手僵硬地纠紧自己的裙摆,呐呐道:
“泽华……对不起……”是她太鲁莽,以至于失了冷静。
赵德芳静静地看着她“为什么道歉?”
“我……我今天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一开言,泪急落,芄兰急急抹去,仰着头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哽声道,“所以你生气了,是不是?我、我跟你道歉,你不要不理我……”整整三个时辰,他一直就用他那冰冷的背对着她,留她在身后恐慌不已却又无计可施。
赵德芳心一紧,万分怜惜地揽她入怀,“我没有生你的气,我在生我自己的气。”
再没隐忍,芄兰在他怀中轻泣出声,双臂环住他的腰身,哑声道:“你生自己什么气?”他又没做错什么。
长叹一声,他将下巴抵在她发顶,缓声道:“气我的懦弱,不肯勇敢面对,若是我早先向皇叔询问清楚那晚所发生的一切,也不需你今日之举,我甚至不知道母后的孩子……”
他气息一滞,顿了顿后继续,“你说那孩子不是父皇的,那么定与皇叔有关系,但这两个月来,皇叔与母后似乎从来没有任何交集,母后痛失孩子,若是皇叔知情绝不可能不闻不问,所以——他不知道真相,对吗?”
“对,他不知道,母后也不打算让他知道,我今天——我今天是太冲动了,原本不该这样,徒惹皇叔起疑。”
他涩然苦笑,“对此事我不知道要怎么看待,所以我这两个月未曾去看望母后一次,以至于完全不了解事情真相,若非你今天提出来,我不知道自己会逃避到什么时候”,轻顿,他低声问:“母后她……还好吗?”
“她还好,只是有些瘦了。”
芄兰退出他怀中,拉他一同坐在床边,万分认真地捧着他的脸,“泽华,你今天对皇叔说的那些话以后不许再说!”什么一辈子不再踏进京城半步?赵光义若未曾对泽华多心也会被泽华这句话给激起心眼。
“我知道他自小疼你,但那是因为母后的关系,更何况他现在坐的位子还是从你这里夺去的——你别说话!”
急伸手盖住他微张的嘴,芄兰摇头,“我知道你对那位子半点兴趣也没有,但是不管怎么样,你和他,甚至朝中大半的大臣都明白,那位子原本是属于你或赵德昭两个人之一的,但如今坐在那里的却是皇叔,他现在虽处处让你容你,但我不敢保证这种态度会一直下去,毕竟,他现在是皇上,是天子,整个天下都是他的,你明白吗?”
赵德芳疲惫地闭上眼,倾身靠在她身上,“芄兰,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我怕像今天这等局面会经常发生,皇叔若执意要你参与我大宋的国事,他若要利用你的‘先知,去改变不该改变的局面,你……你若因此受惩罚而离开,我——”
“好,别说了。”芄兰抱紧他安抚地摸着他的发丝,“我跟你走,我们离开,我答应你,此生即便是死我也不会离开你,好不好?”
“不许提那个字!”
他惊怒地重重咬了咬她的耳垂,双唇贴上她的颈项,倾力缠绵,一路吻至她的下颔,低哑道:“芄兰,如果你再敢离开我,我一定会恨你,一定会恨你的……”他就是要逼得她再不敢轻言,他要逼得她不可弃他一人。
“泽华?”
芄兰心惊了一下,她醒来已经四天了,泽华都是一贯的温和相对,她也一直相信着他所说的——因为相信她一定会醒,所以一直静静地在等着她。
这几日因朝中之事忙碌,他们未曾有什么余力却细细倾诉分开两月之久的情思与想念,今日听他这般决绝的低言,芄兰深深感到惶恐。
她差点忘了,这个男人……并不坚强,特别是在面对她的事情上。
双臂自他腰际移往他颈后,芄兰在他抬头之际送上自己的红唇,无声允诺,再不会令他如此恐慌如此不安了。
赵德芳倾尽所有柔情轻吻怀中妻子,右臂长伸,将纱幔降下,覆上妻子身子的刹那,他听到她轻吟般说了一句:
“……明天我们去看看母后吧……”
他眸光泛柔,俯身含住她微启的双唇,将答案送入她嘴中“……好。”
第74章、沧海月明珠有泪(1)
太平兴国初年,十二月二十四,大雪。
芄兰从里到外裹了两件袄子,外面还披着浅紫色夹棉暖披,而她怀中的稚儿则完完全全被包裹起来,只露出一双大眼睛正四处张望着,惹来璇儿一阵轻笑:
“小少爷似乎一点都不怕冷呢!今天的雪可真的很大啊。”
芄兰抱着孩子与璇儿站在王府门前等着回房帮她取遗落的暖壶,突然问道:“璇儿,蓝文还没回来吗?”
她醒来的第二日,见到璇儿和蓝武的同时得知蓝文只身上路去什么山找他们师父,好像还是因为她一直沉睡不醒的事,打算就此事去向他们那位世外高人的师父请教解决之道。
璇儿笑眯一双大眼,“回夫人,他已经在回程的路上了,近几日应该会赶回京城的。”
“是吗?那就好。”
扬眸,见捧着暖壶的白衣男子微笑着迎上自己,芄兰回以浅笑,“其实不用暖壶也没事,一会儿进宫了总会有火炉烤着。”
“路上会冷。”
赵德芳暖声应道,侧目看了一眼璇儿,“璇儿留下吧,不用跟去了。”
“是,王爷。”
打开手中油纸伞,赵德芳又拉了拉妻子的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