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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王爷。”
打开手中油纸伞,赵德芳又拉了拉妻子的领口以防寒风钻入,这才揽着妻儿步下湿漉漉的台阶,小心避开下人们铲至一旁的积雪,上了台阶下的马车。
赶车的蓝武待两人坐定,驱着马踏着积雪往皇宫而去。
车内,一路沉默的夫妻双双看着对着他们“咿呀”学语的孩子,等车过御行街快要进宫时,赵德芳突然开口道:
“一会儿看过母后,我就去找皇叔。”
芄兰扬眸看他,弯眉柔顺一笑,“嗯。”天涯地角,只要跟着这个男人,哪里都是她的归宿。
只是……皇叔不太可能就此放他们离去。但若泽华态度坚定,皇叔也是没办法的,只盼不要出什么差错横生枝节才好。
这样想着的同时,心居然真的慌了起来,似乎……某些事已经出了什么差错……“泽华。”
“怎么了?”
芄兰抱紧怀中的孩子,侧头看了看窗外被雪覆盖的民房与街道,轻声道:“在离开前,我们在宫里陪陪母后再走,好不好?”
“……好。”
芄兰抿嘴,顿了好久才启开,“如果……如果走不了——”你也不要太失望……“王爷,夫人,到了。”
车外蓝武扬高的声音轻易盖过芄兰如轻喃般的低语,她怔了怔,无声叹息,与赵德芳一同勾腰出了马车。
“安福宫内的积雪未曾扫去,要烦劳王爷和夫人走过去了。”
“无碍。”赵德芳跳下车,回身扶着芄兰也落了车。
刚落地抬眼,芄兰的视线还未及落往安福宫便被另一边的一个人吸引了去,那人侧对着他们,似乎是刚从万岁殿出来,正要往文德殿方向而去,好像是要出宫。
芄兰的瞳孔瞬时放大,握拳往前大跨一步那个人,是赵德昭!
他怎么会从万岁殿出来?他这么早来找皇叔所为何事?是朝中事也就罢了,若他又有什么诡计,他们岂非防不甚防?
“泽华,你等我一下。”将孩子往丈夫怀中一放,芄兰提起裙摆便往那个即将绕过转角的男子追去。
顾不得泽华的呼喊,芄兰大步往文德殿方向追赶,一地的积雪被她踏得“吱吱”作响,染上绣鞋的残雪渐渐融化沁入鞋内,她的脚也逐渐冰得麻木起来。
绕过转角便见到就在前方不远的男子,他举着右脚正要上车,芄兰一急,一边跑一边大叫:
“赵德昭!你给我站住!”
一脚踩在矮凳上的赵德昭闻言怔了一怔,大概没想到在这皇宫竟有人如此胆大地直呼他的名,还如此的狂妄。
他收回脚转过身去,正好对上跑至他面前抚着胸急喘的女子,她微沁出细汗的小脸苍白得有些异常,见她抚胸的模样,大概又是她的奔跑引发心脏的不适。
这个人,这个与兰儿一模一样,性子却南辕北辙的女子,有着他所陌生的疾病,也有着他所陌生的性情和阔达,他永远想不通,这女子为什么会去帮赵光义而不是自己的丈夫。
“原来是弟妹,这么急着找我,有什么事吗?”
弟妹……芄兰愕然,这个人居然叫她弟妹,第一次听他这样唤她……真是诡异得很……深吸好几口气平复急跳不止的心脏,芄兰也不拐弯沫角,径自问道:“我刚才见你从万岁殿出来,你找皇叔做什么?有什么事不能在朝堂上说而要跑到皇帝的寝殿里来?你又在搞什么鬼?”
赵德昭哼笑了一声,侧目似笑非笑地睨着她,“我找皇上什么事似乎没有必要向你报备,就算我在搞什么鬼,你又能如何?你不会以为我会告诉你吧?”
“你——”
“不如你让德芳去皇上那里参我一本,看看皇上会怎么定我的罪,就从最初我将你劫至江陵开始到最后向先帝秘报皇上与太后私情为止,你看如何?”
芄兰难以置信地瞪着他,“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并不是想夺那个你根本从未想过的位子,泽华又向来对你十分敬重,皇叔从以前到现在应该也没有想要与你相斗的意思,那么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起事端,做尽这一切想得到的到底是一个什么目的!你疯了吗?”
赵德昭目光一凝,定定地看着她怒不可遏的丽颜,这张脸……如此熟悉,只是这个人……却如此的陌生,兰儿她……绝对不可能有这么义愤填膺的时候。
眸目轻闪,赵德昭突然倾身逼近她,双唇离她耳际不过半寸,含笑嗓音似真似假,“你怎么知道我不想夺那个位子?毕竟那本来就是属于我的不是吗?弟妹,你不觉得……我们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唯独瞒着皇上一人很不妥吗?这是欺君吧?”
芄兰脸色大变,一把将他推开了去,震惊地瞠目,“你、你什么意思?!”他知道了?他竟然知道!
是了……是了!
他连皇叔跟毋后之间的私情都知道,那件事怕也被他得知了!所以……所以他刚刚在万岁殿跟皇叔谈的……不会正是这个吧?
“赵德昭!你真的疯了!”
赵德昭弯唇笑睨着她,眸底却波澜不起,一片死寂,他微扬着视线看向她身后,很轻很轻地说了一句:
“……想就此脱身而去吗?我不会让你们如愿的。”
在往这边而来的赵德芳走近前,他返身跃上马车,喝令候在一旁的下人立刻驱车而去。
扬起的风雪中,芄兰整个人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那个男人……赵德昭他还没放弃吗?父皇都已经死了,皇叔也登上帝位了,他为什么还在逼泽华?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芄兰?”赵德芳一手抱孩子,一手替她拂去落满肩的雪花,“你怎么了?大哥跟你说了什么?发生什么事—— ”
“泽华!”拉起他便往回急走,芄兰紧紧咬唇压制自己快要止不住的颤拌“我们快去找母后!”
希望还来得及……
第75章、沧海月明珠有泪(2)
迟了。
即便芄兰因奔跑而喉咙干涩疼痛难忍,心脏更是紧得令她有种听到心血管内鲜血迟缓流倘着的声音的错觉,以及她惨白不已的脸色,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及在福宁殿外见到静候的王继恩以急得团团转的芫娘来得惊恐。
“皇上……在里面?”她抓着芫娘急问,却不想相信。
芫娘见到她却像是见到救命稻草般,“夫人!夫人,你去看看娘娘,皇上突然一脸怒容地出现,一进殿就将我们全赶了出来,他现在是皇上……他这么明目张胆地出现在这里……夫人!怎办?怎么办?”
“别慌别慌……”嘴里说着安慰的话,芄兰自己的心却已慌乱一片,皇叔若是知道那个孩子是他的,他若是知道自己亲手害死的孩子是他自己的……后果她简直不敢想象……赵德芳走了过来,将怀中的孩子递给芫娘,道:“芫娘,你照顾一下叙儿,我跟芄兰进去。
”说罢拉着芄兰便要越过他们,却教突然移步阻住的王继恩挡了路。
“王公公,你要拦我吗?”赵德芳淡问。
“奴才不敢,只是有句话想跟王妃说。”
芄兰怔怔地看着他,“什么话?”
王继恩顿了顿,垂着眉眸静声道:“娘娘顾然受到伤害,但是皇上的心里也绝不好过,希望王妃进去后能冷静点,对皇上……公平一些。”
芄兰抿嘴,“我尽量。”
一入偏殿,空气中迷漫着燃烧某种物什的异味令两人脸色骤变,对视一眼后双双奔往内殿,然后又齐齐因眼前所见惊在原地,再未动分毫。
一身素白衣衫的宋皇后双膝跪在棱窗下,她面前摆放着一个约莫一个人合抱那么大的瓷盆,里面火焰冲天正在烧什么东西,而宋皇后还一直在往里放一些小衣小裤。
她的身后,赵光义面无表情地负手看着她,什么动作也没有,甚至一句话都没说,由此情景看来,似乎在赵光义将宫人们都赶出去后,这两人便一直保持着这种情形。
直到秦王夫妇地闯入。
“母后!”芄兰急步过去蹲在宋皇后身边,侧目看了一眼赵光义,暗想着他是否有质问母后关于孩子一事。
“你找母后有什么事吗?皇叔。”她冷冷问道。
赵光义面无表情的脸转向她,漆目深不可测,“德庆公主,你这是在质问朕吗?”
“我哪敢质问皇上?”芄兰讽刺地勾唇,“母后最近身休欠佳,皇上若是有什么事,可以晚些时日再来吗?”
“这是朕和她的事,用不着你来管!”
芄兰霍地站了起来瞪着他,“她已经被你伤至如斯地步,你到底还想要怎样?安心当你的皇帝,赶明儿再娶个皇后,好好治理你的国家,给她一份清净之地可、以、吗?皇、上!”
“焦芄兰!”赵光义怒目而视,他从进这福宁殿至现在,什么事都还未开口问,却教他们突然闯入击起怒意,听芄兰所言,他们当真有什么秘密没有告诉他,赵德昭确没骗他。
“皇叔!”
赵德芳几个大踏步过来拉住赵光久,转眼看向芄兰,道:“芄兰,你别再说了。”明明要她冷静,怎么偏生句句带刺?
赵光义缓慢地转眸看着他,脸色紧绷得有些吓人,“德芳,你也知道了?”
“皇叔……”他也是芄兰告诉他才知道的。
“所以唯一被瞒着的人只有我?”他闭了闭眼,骤然吼道:“宁儿!你为什么瞒着我!这件事……这件事最不应该瞒的人就是我!你竟……如此残忍!”
那一声“宁儿”震慑住连宋皇后在内的三人,她不可抑制地在芄兰掌下颤抖,却依然无言地烧着手中亲手缝制的小衣。
芄兰呆了一呆后突然反应过来,这“宁儿”大概就是母后的闺名,她瞪着赵光义,毫不客气地指贵:“你有什么资格说她残忍?你明知道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伤害,为什么还一而再地接近!我问你,孩子到底是怎么没有了的!你说啊!”
赵光义右手微抬,重重拂开抓着他的赵德芳,负手背过身去。
“是那杯酒……”他若知晓宁儿一直瞒着他的秘密,那杯酒……无论如何也不会冷眼看着她饮下!
“你不是说那酒要不了人命的吗?”芄兰怒道。要不了人命的酒为什么依然夺走了一条未成型的小生命?
毫无起伏的声音如死寂般静静答她,“是要不了人命,只是药效渐退之时……中毒者会腹痛不止……”
腹痛不止……芄兰难以置信,身怀三个月身孕的人腹痛不止,该是怎样一番痛苦,那么……“多久?”
赵光义慢慢地举手抚上额际,声音嘶哑难辨:“……半个时辰……”
所以孩手就是这么流掉的……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芄兰垂眼看着完全僵化的宋皇后,无言地蹲下去陪她一同烧着那些小衣裤,空气中迷漫着呛翻人的气味,却没有一个人离开,也没有一个人再开口。
直到宋皇后手中空空如也,她才沉默地起身,许是跪得久了,腿未站直她便突地一个踉跄险要摔侧,芄兰急伸手想扶住她,却教横插入的一双健臂抢抱了过去是不知道何时已站到她们身后的赵光义。
芄兰默默地收回手,退一步站到了身后的赵德芳旁侧,无言地看着眼前一对苦情男女,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了。
“宁儿……”
“皇上。”宋皇后挣开赵光义的手,麻痹的双腿轻微一曲,“妾身多谢皇上关怀之意,妾身并无大碍,皇上还是请回吧。”低垂着的眼未曾抬起半分,话落时也不待他开口,径自绕过他往软塌走去,旁若无人地收拾着锈衣时留下的线篮子。
赵光义抿紧嘴紧紧盯着她单薄的背影,突然冷笑了一声,“那天晚上你原不是想让德芳进宫的吗?现在他就在你